第二十四章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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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叫‘聖上有?’”溫澈皺著眉頭,“朕有什麽需要幫忙的,難不成暖陽在那邊成了親需要我去搶親不成?”
蕭欽靜靜的站著,微笑不說話。
“你那是什麽鬼笑?怎麽回事?把事說清楚,還真是她在那裏成親了?”溫澈也跟著笑,說著不痛不癢的笑話。
“聖上英明。”蕭欽一抱拳行了個禮。
“……”溫澈的笑僵在臉上,半晌後生生的把桌上的茶杯給捏成碎碴子,“把蘇麗珊給我叫過來!”
“聖上,您問我我也不知道,母後的信就是這樣寫的,你都看了十幾遍了,背也該背下來了,我還能說什麽呢?”蘇麗珊挺委屈的在溫澈追問了第五次為什麽暖陽會想嫁給吉丘力的時候抱怨出聲。
溫澈啞然,最後開始盤問起吉丘力這個可疑男子來,“吉丘力長什麽樣,你畫給我看。”
“小女學藝不精,現階段隻會花鳥,人像畫不好。”蘇麗珊看著台子下頭自己對麵站著的蕭欽一臉憋笑的樣子,賭氣的說了句。
“畫不好就慢慢畫,快點兒,畫不完你就別想著吃飯了!”溫澈用他那包著錦帛的手重重的拍桌子,血跡星星點點的滲出來。
蘇麗珊嚇了一跳,連忙走過去,頂著莫大的壓力抬起手腕畫吉丘力,她一點兒都沒有謙虛,畫的人像一點兒都不像人,隻把吉丘力高大的身材和一臉的絡腮胡給畫出來了,還在旁邊畫了棵好看的桃樹。
“叫你畫人,你畫樹幹嘛!”溫澈湊過去看的時候打斷了她。
“我……我想說他長得有這麽高。”蘇麗珊的筆尖一頓,吉丘力的臉上就暈了個墨點。
“他長了顆痣?”溫澈食指指了指畫上的人,口氣很衝。
“沒……”蘇麗珊把筆擱下,心虛的說,“大概就是長這樣的。”
溫澈兩手把畫紙拿起來,仔細的看了看,“可有朕好看?”
“沒有沒有,吉丘力是個大老粗,舞刀弄槍的,臉上還有許多小疤。”蘇麗珊這次倒很篤定,“不及聖上容貌半分。”
“嗯……”溫澈放了些心,雖然他不覺得男子立世要靠容貌,但是暖陽那個小丫頭就喜歡長得好看的,才不會去看什麽文學武藝的,他想了想,把難題拋向蕭欽,“她是不是在那裏遇到了困難,被逼著要嫁人?”
“聖上,這是暖陽公主自己同意的,角國上下決不會有人勉強她半分!她是貴客!”蘇麗珊忍不住替自己國家叫屈。
“哦?是吧?你也是晉國的貴客,朕現在給你賜婚丞相之子,你與你母親寫信時會說是被逼迫的?”
“若丞相之子合我心意,我自然會和母親說是我願意的。”
“不可能,暖陽看不上那個大胡子!”溫澈氣憤的連捶了好幾次桌子,半塊稠帛都紅了。
“聖上息怒。”蕭欽看見蘇麗珊藍色的眼睛驟然蓄滿了淚水,主動的上前給溫澈換藥,棉布和藥膏就在一旁擺著,“暖陽公主當然不會看上她,但也不是角國的王室想左右她就能左右得了的,此事必有蹊蹺,您看公主和逸王給您的信裏隻字未提,卻是王後說了這麽一句,隻怕是公主想要瞞著您,王後隻是提醒您而已,您朝蘇麗珊發火也沒用。”
溫澈疲憊的按了按額角,“蘇麗珊別怕,朕不是針對你。阿欽……我們是不是得去一趟角國,把事情弄清楚?”
“國不可一日無君,聖上三思。”蕭欽在他手背上用力的打了個結,“再想想吧。”
“大晚上的,要去哪裏呀?”楊芃係著鬥篷帶子,好奇的看向已經穿戴整齊的溫涼。
“去看好東西,你跟我來就是了。”溫涼等不及的親自替她戴上錐帽,晚上風大。
兩個人手牽著手出了院門,一路快走到王庭的偏門,就見門口停著匹小馬。溫涼朝楊芃一揚下巴,“上去。”
楊芃心有餘悸的後退了半步,“你的那腿摔得還不夠慘是不是?要去哪裏,坐馬車不行麽?”
“坐馬車也是我駕車,我可說下啊,叫我駕車還不如叫我騎馬呢。”溫涼毫不知羞恥的說著自己什麽都不會,偏還一副有理的樣子。
楊芃拍拍胸口,誇張的樣子,“好不容易我才活到這麽大,咱能不玩命麽?”
“怎麽就玩命了啊,我肯定不會傷著你的,我這些日子練得可好了,馬場的師傅都說我厲害呢。”溫涼有些不樂意了,威脅她,“你上不上,不上我可就自己走了。”
“好好好。”楊芃扶著他手跨上了馬,等溫涼也坐定了後回頭戲笑他,“現在這麽硬氣,昨天讓我上去的時候可不是這個態度啊。”
昨天,夜裏,兩人在塌上也如同騎馬一般胡鬧來著。
溫涼有些臉紅,拍了她胳膊一下,“不許胡說,坐好了,走了——”
兩人一騎向著城外的方向奔馳,溫涼的騎術確實精湛了很多,連楊芃這樣騎不慣馬的人都覺得穩當的很,沒有顛簸的難受之感。出了城就是一片山穀,角國氣候寒冷,地上枯草直接間或冒出點兒綠芽,樹木也不太高,葉子細小,和晉國內的樹貌全然不同。
不知道停在什麽位置,溫涼跳下馬把楊芃抱下去,提醒她注意別被樹葉紮到手,拉著她坐在一片曠野上。
西北風呼呼的刮,楊芃捂著自己的臉頰,“要看什麽啊?”
“看流星,嶽父書上說的,就是這個位置,就是今日,此地看到的流星最為明亮,我問了這邊的星象官,他們說的也差不多。”溫涼很是興奮的樣子,“嶽父寫的那樣神奇,我想帶你來看看。”
楊芃也和他露出一樣新奇的表情,“我好像小時候聽父親說過,星落如注,不過我那時候都是當故事聽得……父親還說那是女蝸補天剩下的五彩石呢,因為有的星星落在了村莊裏就在地上砸個大坑,變成石頭了。”
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說了半天,天上還是沒什麽動靜。楊芃盯著那些明亮的星星,隨意指了一顆問溫涼,“那些星星會突然變成雨落下來麽?”
“我也不知道。”溫涼躺在地上,伸出一條胳膊來給楊芃枕著,兩人一同望天,“可是應該是很好看的吧,咱們再等等。”
“嗯……”
也不知過了多久,溫涼忽然打了個噴嚏,再看楊芃已經困的睜不開眼了,急忙把人抱著一起坐起來,“別睡著,會得風寒的。”
楊芃跟著他打了個噴嚏,搓了搓眼,“星星怎麽還沒落下來呢。”
溫涼在她臉上輕輕親了親,“你怎麽這麽可愛呢?”
“嗯?”楊芃不解,“我怎麽了?”
“沒怎麽,就是看你喜歡。”溫涼又親了親她,“算了不等了,大概是今天日子不對。咱們回去吧,你臉都冰了。”
“給我暖暖。”楊芃把臉埋在他懷裏蹭了蹭,隨著他上了馬,然後說起翔安侯給她講的別的故事,“父親說,天上的一顆星便是地上一個人的命,一顆星星落下來,那就是一個人去世了,反過來,天上多一顆星星,便是地上多了一個人。”
“照嶽父這麽說,那我們還是不要看到如雨的流星了,那種異象大概是大亂之年才有。”溫涼攬緊了楊芃的腰,生怕看見寓意殺戮的流星雨似的,快馬加鞭的返回王庭。
穿梭在帶著風聲的路上,他們身後廣袤的夜空裏黑暗的角落緩緩閃爍出一顆新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