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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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五章幸而有你

    暖陽紅著眼眶來找溫涼的時候,他正喝了醒神茶在屋裏溜達,躺了幾天覺得身上乏得很。

    “你收到消息了麽?”暖陽上來就問,扶著自己的腰不用人招呼先坐了下去。

    “是,上午剛收到的。”溫涼隨她坐在一旁,“你要回去奔喪麽?”

    “我想……可我不敢。”且不說路上這緊趕慢趕一個月的路程孩子受不受得,就說她這大肚子,回了京城,和百官一起送太上皇靈柩的時候很難不被人發現。

    溫涼也想著不叫她回了,可他卻是不能在這兒繼續呆了,即為親子又是國師,太上皇的葬禮他必定要出席。“既然已經說王妃有孕不宜顛簸,就叫她在這裏‘養胎’,你在這邊照顧吧。我叫人準備一下,明天清早就趕路,騎馬的話十天也就到了。頭七是趕不上了,能快點就快點吧。”

    暖陽拿帕子按了按眼角,“你快點兒回去,送送父皇……為了不引起事端,隻怕聖上會簡辦喪事,也不會叫各地郡王回京出喪的,我也回不去,父皇要一個人孤孤單單的上路……哎,你回去吧,快回去送送他。”

    “好。別哭了,一會兒肚子要疼。”溫涼拍拍姐姐的肩,也有些難受。

    雖說他和太上皇的骨肉親情很淡,可那到底是他父親,是他兒時曾經仰慕期盼的親人,想起前幾日的夢,心裏沉甸甸的壓抑。

    入夜,楊芃跪在床邊不舍的抱著溫涼的肩膀,“我和你一起回去吧,你自己走我也不放心。”

    “得騎馬,你那細皮嫩肉的哪裏受得了?”溫涼捏捏她臉,“再說你可是三個月要養胎的人,回去了容易露餡,就在這裏陪著暖陽姐姐吧,她這個身子我也不放心留她一個人在這裏。”

    兩人自從在一起還沒分開過這麽久,就算是婚前不讓見的時候溫涼還爬過幾次牆呢,這次一別少說也得一個月見不著。楊芃難得黏人的一直抱著溫涼,臉蹭著她不說話,跟小奶貓似的。

    溫涼有些得意的躺靠在床上,歪著頭看她,“現在知道我多好了吧,我要走舍不得了吧?以後對我好點兒知道沒?”

    楊芃用鼻音“嗯”了聲,“我對你怎麽不好了?”

    溫涼嘿嘿笑,“好像挺好的。”

    “溫涼……回去以後要老老實實的喲……”楊芃忽然坐直了身子,手探進了他衣擺下揉了揉,“我不陪著你,你可別亂來。”

    這話也是有根據的,他好像自打圓房以來就沒消停過幾天。

    溫涼不好意思的笑,抱住楊芃的腦袋按在自己胸口低下頭去咬她耳朵,“知道了。”

    夫妻倆說了好多悄悄話,也沒什麽意義,就是車軲轆話顛三倒四的說著,後來歇了沒多久溫涼就起身要走了,楊芃裝著沒睡醒的樣子蒙著被子沒起來,怕起來了又舍不得。

    連天趕路,進宮這日已是太上皇殯天的第十五日了。

    果如暖陽所言,太上皇的喪事辦的很儉約,為了防止騷亂,太上皇的兒子們在封地守喪即可,不必進京吊唁。溫涼竟成了太上皇唯一在京的子嗣。

    他沐浴更衣後,也沒去休息一會兒就隨人去拜祭太上皇,棺柩停放在大堂,隻為了等這唯一能來的兒子。

    溫涼是以國師身份替太上皇完成了喪禮儀式的,簡單的儀式過後,棺柩便被送往皇陵。溫澈看著眼帶血絲的溫涼,知他趕路勞累,也沒說什麽,揮手叫他先去休息,睡夠了再來找他。

    溫涼也沒回郡主府,就在宮裏歇了,一覺睡到晚飯時刻,先去拜見了柔太妃。柔太妃比他走時更顯老態,顯然也是為太上皇走了的事難受。

    “母妃節哀。”他除了這樣蒼白的話也不知道還能說什麽。

    “哎,生老病死,人之常情。我就是見著他走的時候那個樣子,有些感慨而已。”柔太妃想想太上皇死之前還念叨著是溫涼克他,不該放他出寺廟,就覺得心寒。她李樹柔的兒子,已經忍氣吞聲了十幾年,如今娶妻封王了,憑什麽還被人汙蔑。

    溫涼不知道柔太妃心中所想,沉默的坐在一旁喝茶,忽然記起那個夢,試探著問了句,“母妃,我小時候可曾溺過水?”

    柔太妃端杯子的手一僵,“為何這麽問?”

    “夢見自己好像沉在水裏,透不過氣一樣。”溫涼頓了下,“夢見被父皇沉在水裏。”

    “你那時才滿月,怎麽可能記事?”柔太妃很震驚的喊了聲,喊完了發現自己失態,背上一陣發涼,“真的夢見了?”

    “真的有這事麽?”溫涼比柔太妃更加震驚,“父皇殯天那晚我夢見他了。”

    柔太妃手裏的茶杯摔在桌上,“他和你說什麽?”

    “說他後悔留我一命。”溫涼直直的盯著柔太妃,“就因為我的命格和他不合。”

    柔太妃苦笑了一番,“那倒真是他能說出來的話,狡詐多疑,自私自利。”

    “既然這麽恨我,又為何當時沒溺死我?”溫涼不理解太上皇對他不講道理的恨,更不理解他又怎麽逃過一劫。

    “大概是那時候對我還有些感情吧。”柔太妃先是自嘲了一句,又看向溫涼,“你的命是我苦苦求來的,別再說什麽沒死了的話來氣我。”

    溫涼沉默。

    “聽說你媳婦兒懷了?這邊再待幾天,就去照顧她吧,留暖陽那丫頭在那邊我還不放心呢。”柔太妃揉了揉額角,“暖陽在那邊沒闖禍吧?她和太上皇最是親近,怎麽會在那裏照顧弟媳卻不回來奔喪?可是有什麽瞞著我?”

    太妃的發問叫溫涼有些不知道怎麽回答,他最不善騙人,尤其是對他重要的親人,因為唯有繼續沉默。

    “不會真的闖禍了吧?”柔太妃帶了幾分威色的逼問,“怎麽回事?”

    溫涼猶豫了半天,說了句,“她情定一角國男子,怕回來了再也去不了角國了,因而想多呆幾天,等那男人願意隨她回晉國的時候再回來。”

    “涼兒。”柔太妃溫和的笑,“你不會騙人。暖陽什麽樣的性子我會不知道麽,真看上了誰哪有等的,綁也綁回來了,到底是怎麽回事?”

    “就是這樣……她喜歡的那人身份特殊……嗯,大概遇上喜歡的人性子也會變的吧……”這結結巴巴的理由倒是正撞上了柔太妃的心坎,喜歡一個人的時候可不是會變得不像自己嘛。

    就在太妃出神的時候,溫涼以聖上召見為由趕緊溜了。隻是逃得過太妃,卻逃不過溫澈的逼問。

    禦書房裏,溫澈上來就問:“幾個月了?”

    溫涼一天之內連撒數謊,渾身不得勁兒,“回聖上,內子三個月了。”

    溫澈眯了下眼,“我問暖陽。”

    “臣愚昧,不懂聖上何意。”

    “也是三個月麽?”

    “不是……”

    “到底幾個月了?”

    溫涼想想暖陽挺著個大肚子還在異國他鄉獨自照顧自己就替她委屈,再看看氣度軒宇毫無疲態的溫澈,沒好氣的說了聲,“快六個月了。”

    “啪——”溫澈猛地站起來,碰掉了案前的折子,“為何不早說!”

    溫涼不說話了,他可不想平白遭受怒火。

    溫澈這麽站了一會兒,火氣被喜悅壓下去,雖說已經懷疑了,可得到準確的答複還是欣喜若狂,“朕這就派人把她接回來!”

    “聖上,她身子不適合在路上多呆。”

    “也是,那朕去陪她。”溫澈似乎已經想到了這層,半分沒猶豫的笑起來。

    溫涼看著台子上傻樂的聖上有些嫌棄,又有些新奇,出於理智的再次提醒,“她就是為了聖上的聖名才躲去那麽遠生產,聖上就不要破壞她一片好意了。”

    “若換做是你,你能放心叫楊芃獨自生產?就說現在,你不也是急著想回楊芃身邊?”溫澈並不知道楊芃懷孕的事是假的,隻想著叫他將心比心。

    不過他這話確實有用,才七八天未見,溫涼就已經很想楊芃了。

    “楊芃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溫涼故意說話刺他,“我想她見她都是人之常情,就是不知聖上當時情難自已時是否想過今日局麵。”

    一句話成功的給溫澈潑了一頭的冷水,看他無神的雙眼裏滿是愧疚,溫涼覺得替暖陽出了口氣,躬身告辭了。

    沒想到翌日的朝堂上,溫澈毫無征兆的就拋出一道旨意:為增進晉國角國兩國友好情誼,朕決定親訪角國,簽署盟國條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