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 第七章 詩意與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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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參賽歌曲:《夏蟬》

    作曲&編曲:應天涯

    作詞:賀千秋

    所以他打給了賀千秋。

    賀千秋接得很快:“什麽事?”

    一如既往的熟悉語氣,伴隨著背景輕緩的管弦樂音,齊硯突然心虛了,結結巴巴吞了口口水,“沒、沒事,打攪您了賀老師。”

    “我在聽新買的cd而已,說。”

    齊硯立刻全部交代了:“我看不懂歌詞。”

    賀千秋:“這種事找漢語詞典更有效,要不要教你怎麽查?下次我會給你配個點讀機,哪裏不會點哪裏。”

    齊硯:“……”

    這是,被鄙視了嗎?

    “不是這個意思,賀老師,我是說,歌曲的目的總是打動人心,引起共鳴。如果要描繪十年磨一劍的艱辛,大鵬扶搖直上的典故不是比蟬更好嗎?”

    賀千秋套上藍牙耳機,離開音樂房,拎著個小噴水壺給客廳裏成排的鶴望蘭噴水。寬大葉片更加翠綠,映得賀千秋鏡片後的雙眼也隱隱帶上一抹綠影。

    “蟬是很有用的生物。”賀千秋說,“蟬蛻可入藥,蟬肉有特別的清新甜味,是老饕心中的頂級食材。蟬鳴聲雖然嘈雜,卻是夏季的象征。在沒有空調的鄉下,暑熱的午後如果少了蟬鳴點綴,整個鎮子會死寂得像被喪屍襲擊過。冬春時,它在地下安靜蟄伏;初夏時,它開始朝著地麵爬行;盛夏時,它歌頌著樹蔭的清涼、花果的香氣;秋初時,它悲歎著自己的結局、陽光的凋零。”

    齊硯不知道是被他的語音感染呢,還是被他描繪的畫麵所震撼,竟然也跟著覺得蟬這種吸樹汁的害蟲的確像老黃牛一樣偉大,像泰戈爾一樣詩意。

    他又聽見賀千秋問:“你記不記得上次聽見蟬鳴是什麽時候?”

    那應該是他還在孤兒院的時候,知了聒噪,仿佛要將短暫的生命一口氣綻放似的拚命嚷嚷著。孩子們體溫高,擠在寢室裏睡午覺時,將房間裏烘得像蒸籠,吊扇嗡嗡轉著,卻一點用都沒有。

    他熱得一直流汗,背心都黏黏地沾在身上……完全不是什麽愉快的回憶。

    他掰著指頭算了下,“二十、咳,十一年前吧?”

    賀千秋沒有在意他的口誤,“感覺怎麽樣?”

    “……全是汗臭。”

    賀千秋在話筒那頭低低地笑了,愉悅的笑聲像是一支魔法棒輕輕撥過大提琴的琴弦,顫得讓人心悸,“在b市聽不到了是吧?”

    齊硯似乎隱約抓到了他的想法,沉思著沒有開口。

    賀千秋就自己繼續了下去,“日夜不停的車來車往,把蟲子們都嚇走了。樹上都打了藥,也讓它們無法寄生。蟬世代陪伴祖輩熬過了苦夏,如今在地下蟄伏許多年,好不容易修成正果,想要高歌的時候才發現,這個城市已經不需要他了。”

    齊硯突然覺得心口被捅了一下。

    也許隻是個巧合,他總覺得賀千秋說的不是知了,而是彌賽亞。

    和傳統意義的英雄們不同,英雄會在危機降臨時,凜然現身人前,大發神威,將敵人擊退,然後得到人們的感謝。

    而彌賽亞的任務是“預防”,終極目標就是將危機扼殺在萌芽之中,大家什麽都不知道的時候,一切已經解決了。

    解決之後,也就沒有人再需要彌賽亞了。

    這麽想的時候,強烈的不甘心湧上心頭,齊硯忍不住攥緊了拳頭。

    賀千秋卻說:“即使如此,仍要高歌。”

    這是《夏蟬》副歌部分的一句歌詞。

    遼闊而猛烈、有若一道颶風的旋律乍然在齊硯腦中騰起,像閃電衝刷全身。

    他深吸口氣,好像明白了什麽,滿腦子都被那些悅耳、脈動的音符給充滿,歌聲想要從心裏、血液裏往外蹦,連什麽時候掛掉了電話都不知道。

    齊硯隻顧著輕輕打著拍子,小聲地哼唱。這一次像是水到渠成一樣,熱情毫無阻滯地宣泄。

    又練習了兩遍,小夥子兩眼一亮,興衝衝地跑回了化妝室。

    他之前待的地方是工作區走廊的盡頭,走掉以後,跟著就有兩個人影一前一後,從附近一個房間裏走了出來。

    為首的男人身材高大,定製西服是意大利款的,意大利西服以輕巧纖細,花樣繁多著稱,可仍然無法緩和男人的銳利氣勢。

    他光是站在那裏,就像一柄出鞘的匕首,閃著冰冷而鋒銳的光芒,像是要把所有靠近的人刺傷。

    要是齊硯看見,不知道是會嚇軟腿呢,還是直接一拳揍過去。

    這人自然就是唐鉞。

    上輩子齊硯沒參加四強賽,當然沒在電視台出現過。

    唐鉞身後的青年稍矮一些,放低了聲音小心提醒,“唐先生,開會的時間到了。”

    唐鉞略略點頭,依然看著走廊外頭,齊硯早就跑得沒影了。

    他原本是來開會的,卻被那人的歌聲吸引,雖然壓低了聲音哼歌,普通人應該不會留意,但唐鉞天生就對音樂極其敏銳。

    那個青年全身洋溢著陽光,柔和,溫暖,生機勃勃,像一株發著光的月桂樹,有種令人愉悅的能量。

    無論從字麵意義還是象征意義來說,都是和他截然不同的物種。

    唐鉞一邊走向電梯,一邊隨意吩咐了句,“去查查那人。”

    青年眼神略略一暗,表麵上還是毫不猶豫地點頭,“好的。”

    蝴蝶效應越扇越大,連這兩個人的相遇過程都完全改變了。

    這變化會帶來怎樣的影響,目前還沒人知道。

    賀千秋摘下耳機,把噴水壺交給保姆,轉頭就看見自家蠢弟弟抱著抱枕靠沙發上,正一臉嘲諷看著他。

    作家大人麵不改色:“有事?”

    賀千明從鼻子裏哼了一聲,“上次你不是說,因為那小子總是跟知了一樣聒噪,所以寫首知了的歌給他嗎?剛剛又編出這麽一通文藝謊言,大哥你臉紅不?”

    “小朋友需要夢想,如果告訴他真相,那小子會哭的。”賀千秋邊說邊走過去,利落揉亂他腦袋,神色泰然自若。

    賀千明慘叫,飛快地從沙發上滾開了,“我的頭發!你又弄亂我發型!大哥我跟你沒完!”

    賀千秋似笑非笑坐下來,保姆給他送上紅茶,他邊喝茶邊愜意沉進柔軟的皮質靠背裏,“在我地盤上,想怎麽跟我沒完?大明星這麽閑,不工作?”

    賀千明臉色一僵,一邊整理著頭發一邊重新坐回來,眼珠子繞了兩圈,正在想著要怎麽自圓其說的時候,賀千秋已經拿起被他扔下的平板看了起來。

    “原來是這樣,又和女朋友分手了?”

    “為什麽你們都喜歡說又!”賀千明瞪圓眼睛,“藍欣居然是腐女,這也就算了,我忍了。可她竟然還是刀明派的!”

    賀千秋心不在焉應著,“年輕人的名詞真是越來越讓人搞不懂了。”

    賀千明依然憤憤不平,“cp啦,cp,就是唐刀x賀千明,nnd她居然yy老子是下麵那個!唐刀算個屁,我比他高比他壯比他帥比他力氣大比他技術好,憑什麽要當下麵那個!”

    賀千秋:“……”介意的隻是上下問題而不是性向問題嗎?

    “所以就分手了?”

    “廢話!”享譽全微博的傲嬌·女王·明用力拍桌子,氣勢洶洶的樣子配上一頭亂發,頗有點獅子王的架勢,“什麽樣的女人會希望自己的男朋友當受啊,還死活要拖著我參加今晚的慈善晚宴。唐刀也要去,她居心太明顯了,受不了了,這次絕對要分手!大哥你千萬別告訴她我在這兒。”

    賀千秋低頭瞅著微博頁麵,“所以你就撒謊說在湯山泡溫泉?”

    賀千明嘿嘿笑,帥臉浮現出得色,“我專門找去年這時候拍的照發上去的,絕對無懈可擊。”

    賀千秋實在是無法直視這個蠢弟弟了,一隻手掩麵,另一隻手將平板遞給他:“都被擊成篩子了。”

    賀千明不明所以接過來,看見自己那條微博下麵已經有了幾百條評論和上千轉發。

    他第一眼就看見了暴漫頭——唐刀的頭像。唐刀邊轉發邊評論,一口氣刷了兩條。

    賀千明殿下

    天氣不錯,熱泉美酒,好不愜意。我在湯山,今晚不回去了!藍藍路路啦啦【圖】

    唐刀大人

    鑒於某人雙商都遠低於平均值,哥好心教你個乖,想騙人的時候,先把微博裏的定位刪除掉。你這麽蠢你哥知道嗎?【圖】

    配圖的截圖是賀千明那條微博下清晰可見的“我在臥龍豪庭”——賀千秋所居住的小區。

    唐刀大人

    以某人和水豚差不多的智商來說,他肯定不知道數碼照片都有exif信息。下次要騙人前還要記得把照片裏的exif給刪了。【圖】

    配圖是成串的數據,唐刀特意將其中datetime一項用紅框框了出來。上麵顯示的日期是去年的6月30號。

    賀千明愣住了,“照片裏居然自己還隱藏了日期?這種事誰知道啊!水豚是什麽?”

    他才開口,客戶端又一聲提示,唐刀第三條評論跳出來:

    唐刀大人

    我估計某人肯定也不知道水豚是什麽東西,千萬不要指望一個智商堪憂的兄控能變成聰明人。

    賀千明大怒,將平板拍桌上,“你才是兄控還好意思說我!”

    他站起來轉了兩圈,撥通了藍欣的電話:“今晚幾點,地址發我。廢話,老子要去剁了他!讓那傻【嗶——】洗幹淨脖子等著!是啊,就洗脖子,不然還洗哪兒?我?我洗手就行了!就這樣,到時候我去接你,bye!”

    賀千明掛了電話,將指骨摁得格格響,磨著牙冷笑,整個一副殺氣騰騰的樣子,“小樣,你死定了。”

    賀千秋看著新跳出來的微博。

    藍藍路路啦啦

    毒舌攻x傲嬌受神馬的不要太萌!為了湊成這一對我花了多少心思。可惜攻受身高反了><

    下麵有人評論說她yy直男不厚道,藍欣回了一句,“我怎麽對待男朋友不用你管!”

    “小明。”

    “幹嘛!”

    “你真的確定自己有女朋友?”

    賀千明瞪他一眼,“廢話!走了!”

    電梯門打開,他那又傲嬌又蠢的弟弟終於走了,屋子裏又安靜下來。

    電視台那邊終於到了直播時間,齊硯和杜鋒都換上了演出服,杜鋒白襯衣白長褲,隻有學生領帶是黑色,清爽乖巧,雌雄難辨。

    齊硯則是黑襯衣黑長褲,襯衣敞口露出鎖骨,銀亮項鏈若隱若現。偏緊身的休閑款西服襯托出纖瘦腰身,性感得不得了。

    他從化妝師和發型師們*辣的視線中逃走,追上了先行一步的杜鋒,抓住他手腕,“小鋒,覺得怎麽樣?”

    杜鋒愣了愣,綻開笑容,“嗯,我很好!”

    看不出什麽特殊情況,齊硯不由鬱悶地想,看來這布丁的加成隻對係統持有者有效?

    後台standby,羅一平緊張地幫兩人整整衣領、理理袖口、扯扯衣擺,齊硯失笑,拉著他手臂站起來,“沒事,別著急。”

    羅一平笑笑,“你可真放鬆。”

    齊硯也笑,他可是有七年上台經驗的老人了,早就不是吳下阿蒙,此刻還能氣定神閑地打量著其他歌手。

    兩隊組合,另一個組合是三個年輕女生,個人歌手則是兩女一男,個個青春靚麗,神色緊張,三個女生悄聲交談著,其他人各自坐著,沒人說話。

    很快,他們收到了場控的通知,一行人打起精神上台。海潮般的掌聲、歡呼聲和刺目的強聚光一起襲來,將這群年輕的歌手包圍在一片光鮮亮麗之中,仿佛隻要邁步過去,前麵就是光輝的遠大前程。

    第一屆中國原創之星歌唱大賽,五進四準決賽正式開始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