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3.裴聿,你比我更無情(精彩,大高潮,必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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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伊可韻以殺人罪被逮,很快便傳遍了整個x市。

    各大報紙雜誌用了大篇幅來作這報道,那觸目驚心的字眼,直教每個人不禁一陣漫罵。

    伊可韻殺的,是她自個兒的親兒子。

    虎毒不食兒,每個當媽媽的人,都明白為人母是一種怎麽樣的感覺,又怎麽會有人對自己的親兒下這樣一個毒手呢?那畢竟是從自己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凡是正常些的人,都不會那麽做。

    偏偏,這伊可韻卻這麽做了。

    聽說,她還是親手掐死了自己的孩子,那孩子不過十歲左右,正是天真爛漫的時候。報導還有稱,醫院方麵的人對那個無辜喪命的孩子有著極好的評價,說那是一個懂事又體貼人的好孩子踝。

    漫罵聲一陣強烈過一陣,每個人都在說,這個女的活該千刀萬剮。

    當報道出來時,蘇涼是第一個看到的人。

    報道上,小奕生前的照片被打了馬賽克,她看著那張微笑著的臉,心隱隱有些抽痛。

    那還隻是個孩子,她怎麽都沒想到,伊可韻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把自己的親生兒子活活掐死?她怎麽能狠下這個心?

    難道就因為知道了小奕是***生下來的孩子麽?

    即便是這樣,她也不該那麽做,孩子到底是無辜的,況且,那是一條活生生的生命,她怎能如此看輕?

    她看這新聞時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恰巧,蘇穆弈從門口走了進來,一眼便瞧見了她。

    “涼涼。”

    她放下報紙,看著他,眼露疑惑。

    “你怎麽過來了?”

    “有一件事情,想拜托你。”

    他隻淡淡地說了一句,便彎下腰,摸了摸見到他特地跑過來的睿睿的臉。

    睿睿昂著頭,喊了一聲。

    隨後,他將睿睿抱了起來,走到她的身邊。

    “睿睿脖子上的傷好像沒有昨天那麽明顯了?”

    她點了點頭,昨天婚宴過後,她便帶著睿睿回家,幫她塗了藥膏,還與許墨笙守在床邊整整一宿。等到睿睿醒過來後,確定他沒多大問題了,才終於鬆了一口氣。

    昨天夜裏,她一個勁地跟許墨笙道歉,心想著,如果不是她把伊可韻招惹來了,睿睿就不會出這種事。

    對於她的自責,許墨笙隻是笑了笑,讓她不要想太多,責任不在於她。

    可她無論怎麽樣,都有推脫不了的責任。

    蘇穆弈仔細查看了睿睿的脖子,隨後鬆了一口氣。

    “應該是過幾天痕跡就會全沒了,小孩子忘性大,睡一覺就會忘記了那種事情了,這些天,你都不去工作室了嗎?”

    “不去了,”她把睿睿抱了過來,“我想陪著睿睿,離開他我心裏總放心不下。工作室的事,小玉會發郵件給我,不會耽誤了的。”

    聽見她這麽說,他自是沒了意見。

    今個兒歐陽晗祺並不在家,隻有孫雯一人在房裏。蘇涼扭過頭看著旁邊的保姆,吩咐了一句把睿睿送到孫雯那裏,便徑自把他給放到地上。

    睿睿仰著頭不明所以地望著她,她捏了一把他的小臉。

    “乖,找表舅婆去,媽媽要跟舅舅說話。”

    睿睿乖巧地點了點頭,拉著保姆的手上了二樓。

    蘇涼帶著蘇穆弈走到了院子外,秋季已經逐漸到來,外頭的風有些微涼,就連那本是蔥綠的樹椏都禿了頭,隻剩一地的落葉。

    她用手擋了擋太陽,眯著眼看著隻飄著幾朵白雲的天際。

    “哥,你來找我有什麽事嗎?”

    蘇穆弈的雙手插在褲袋裏,也仰著頭看著天空。

    “報道的事,你看了嗎?”

    “如果你說的是伊可韻的事,我已經看了。”

    她收回目光,扭過頭瞟了他一眼。

    “我想,她應該是昨天離開婚宴後就去找了尹澤銘,得到了確鑿的答案,這才會對小奕做出那樣的事情來吧?隻可憐了小奕還那麽小,卻得承受這種事。”

    明明是把自己帶來這個世界的人,卻也是親手結束他人生的人。“媽媽”一詞本該讓人覺得安心,卻不料,成了一把誰都意料不到的利刃。

    她不知道伊可韻怎麽能下得了這個手,如果是她,她肯定無法對自己的孩子做出這種事情來。

    小奕還小,但畢竟已經快十歲了,怎麽可能會意識不到自己的母親在對自己做些什麽?那一刻,小奕會對自己的母親絕望了嗎?還是說,即便是在臨死前,也仍對自己的母親抱有奢望?

    奢望她能在下一刻鬆開自己,奢望她能回想轉意。

    不管怎麽樣,伊可韻掐死了自己的兒子,這是不爭的事實。如今再來追究,已無意義。

    蘇穆弈歎了一口氣。

    “小奕是無辜的,但不可否認的是他的身世,他的的確確是伊可韻和尹澤銘**

    *生下的孩子。但若仔細說來,起來這一切,都是有跡可尋的。”

    聞言,她蹙起了眉頭。

    他抿唇一笑。

    “小奕得的是什麽病,你知道嗎?”

    她想了想,終究還是搖了搖頭。

    “隻聽說是見不得陽光的病,具體我也不清楚。”

    “白化病。”他道,“聽說過這病了嗎?”

    她說了句不知道,蘇穆弈沒有立即回答她的話,而是往前走了幾步。

    他緩慢地開口,聲音裏帶著幾分唏噓。

    “白化病跟白血病是不一樣的,與其說是白化病,還不如說是遺傳性白斑病比較容易理解。這種病屬於家族遺傳性疾病,為常染色體隱性遺傳,常發生於近親結婚的人群中。”

    聽見他的話,蘇涼不由得瞪大了眼。

    遺傳性白斑病?

    常發生於近親結婚的人群中?

    蘇穆弈斜睨著她,嘴唇一張一合。

    “這種病的病人,會有畏光的表現,隻能呆在陰暗見不到陽光的地方,如果見了陽光,病情就會加重。而且白化病除了對症治療外,沒有根治的辦法,也就是說,小奕自病發住進醫院的那一天開始,就注定了就算他能活下來,這一輩子也就隻能那樣過了。”

    “這種病並不常見,因為是常發生於近親結婚的人群中的事,而向來近親結婚都是不被允許的。小奕算是一個意外,他並非婚生子,隻是伊可韻和尹澤銘無意懷上的一個孩子,當時,誰都不知道尹澤銘竟會是伊可韻同母異父的親姐姐。或許就是因為這樣,小奕的病情才會來得那麽急吧?甚至是病發住院後,沒多長時間身子就有些不行了。我聽說,就算沒有伊可韻的那一著,小奕也活不久了。”

    他的每一句話,都讓她覺得詫異極了,過去,她對於小奕的病情沒有多大的關注,隻在聽說以後便沒了其他的舉動,而今,才從他的口中知道,那樣的病,原來都是有緣由的。

    白化病,隻常發生於近親結婚的人群中。若非近親,就不會有這種病。

    蘇涼闔了闔眼,吐出了一口濁氣。

    蘇穆弈瞥向她。

    “被發現殺人後,伊可韻就立即被逮了,小奕的屍體還在醫院的停屍間無人認領。我想,裴家那邊是不會認那個孩子了,而尹澤銘更不可能出麵,所以,我想拜托你去走一趟,把小奕的事處理一下。墓園我已經找了一處了,可是這種事我不好出麵。”

    蘇涼自是明白他的意思。

    五年前,裴家人認為,小奕是他的孩子,所以才會有了裴聿後來的那一出戲。這個時候,蘇穆弈最好是不要出麵,免得又會引起什麽事。

    而她雖說與伊可韻沒什麽關係,但總比蘇穆弈出麵好。

    她隻想了一下,便答應了下來。

    蘇穆弈露出了一笑,滿眼的感激。

    “涼涼,我本來以為,這種事你不會答應才對,畢竟那是伊可韻的孩子,而伊可韻過去又對你做了那麽多過分的事。”

    她笑,有些不以為然。

    “伊可韻是伊可韻,小奕是小奕,我不會把對伊可韻的怨恨強行安在小奕的身上。何況,死者已焉,小奕隻是一個無辜的孩子,這點分明,我還是有的。”

    他又歎了一口氣。

    “涼涼,你……還是沒有忘記那件事嗎?”

    她沉默了半晌,嘴角的笑變得有些苦澀。

    “如果我說我忘記了,那也隻是騙人的。哥,我又怎麽可能會忘記?”

    蘇穆弈看著她,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我知道我沒資格勸你放下,但是,我希望你能釋懷,不要再去惦記著不放,那隻會難受了自己。”

    這樣的道理,她又怎麽可能會不懂?

    但是有些事,很多時候不是說放下就能放下,她也不是沒試過,可就是忘不了,她能怎麽辦?

    蘇穆弈知道這是她心中的痛,也說了這,沒再繼續這個話題。

    “小奕的事還是盡快處理會比較好,你今天有空嗎?”

    她明白他的意思,仰起頭笑著。

    “我等會兒下午就去醫院一趟,你把墓園的資料發我,我好安排事情。”

    他說了一句“好”,便準備離開,他今天是特地抽空過來的,展耀還有很多事情都在等著他處理。

    她又問了些關於展耀的事,如她所料般,展耀在他的手上已經逐漸變好,而之前在宋磊那裏遺留的問題也全部解決了。

    看著蘇穆弈的背影,蘇涼杵在那裏,忍不住喊了一句。

    “你為什麽要出手幫忙?難道就隻是因為小奕是無辜的原因嗎?”

    蘇穆弈頓住了腳步,回過頭看著她。

    “這是一部分的原因,更多的原因,可能是想幫尹澤銘以及自己贖罪吧?畢竟,當年如果不是我把伊可韻送進那間房間裏,也就不會有

    了後麵的事。不管怎麽樣,我也有我推卸不了的責任,同樣的因為這推卸不了的責任,讓我五年前在裴聿麵前,選擇了將真相隱藏。”

    “涼涼,一直以來,我都欠了你一句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才會發生那些事情,包括裴聿接近你。所以這些年,我都在想盡辦法彌補你,企求你的原諒……”

    原諒?她和蘇穆弈之間,談何原諒?

    她是他的妹妹,他是她的哥哥,他們是一家人,根本就不存在這原不原諒的問題。

    蘇涼看著他的身影漸漸走遠,而後,她才收回了目光。

    微涼的風吹起了她的裙擺,她禁不住在想,如果沒有當年蘇穆弈所做的事,如果沒有裴聿的故意接近,那麽,她現在的人生,會是怎麽樣?

    隻是,這個世界上沒有那麽多的如果。

    她在院子裏站了一會兒,便轉身入內。

    小奕的事並不是那麽好辦,畢竟她與小奕之間並不是親屬關係,隻能勉強說是陌生人。但幸好,在許墨笙和蘇穆弈的幫助下,她才終於得到了許可。隻是,辦好這些事情後,已經是第二天接近中午的時分了。

    吃過午飯,蘇涼跟孫雯說了一聲,便驅車趕往了醫院。

    她到醫院的時候,隻花了半個鍾頭時間,在路上時,她特地打了一通電/話給蘇穆弈,問了有關於墓園的一些事,確定無誤以後才掛斷了電/話。

    她走進醫院,在櫃台說明了自己的身份,這才尾隨在護士身後走向停屍間。

    邊往前走,護士邊嘮嘮叨叨地跟她說著話。

    “這小奕,當真是一個很好的孩子啊!他年紀雖然小,但卻是很懂事,從來都不為難我們這些醫生護士,每次吃藥,都很聽話地吞下,就連打針也是皺著小臉不吭聲,我們問他痛不痛,他反倒會出言安慰我們。我從未見過這麽懂事的孩子,明明身體不舒服極了,還硬是強撐著裝作沒事,就連大人都沒辦法做到那個地步。小弈出事,我們別提有多難過了,真想不明白,他的媽媽怎麽會這麽狠,竟然把自己的孩子活活掐死……”

    那護士說了很多,每當提到小奕,眼眶都是不自覺泛紅。

    蘇涼沒有說話。

    不管孩子的出生有多不好,可到底是一點錯都沒有,錯的,隻是大人罷了,為什麽要把這種怨懟強行安在一個孩子身上?

    就連她,也無法理解伊可韻的行為。

    護士將她帶到停屍間,那裏頭的人員幫忙拉出那一個拉床。

    掀開上頭的白布,由於得到了很好的保存,小奕看上去就好像是睡著了一樣,仔細看去,隱隱還能看見那嘴角淺噙的笑。

    看著他,蘇涼怎麽都說不出話來,就像是魚刺般硬生生卡在了喉嚨裏麵,上不去,下不來。

    這麽好的一個孩子,最後,卻死於自己的母親手下。

    大概,就連他自己也沒想到會是這麽一個結果吧?

    看完了小奕,蘇涼把剩下來的手續都辦了,便跟醫院方麵說了一聲,明天早上會派人過來把小奕的屍體帶去火花,葬禮會在下午三點於城北的青園舉行。

    那個墓地,是由蘇穆弈買下的,隻是,冠於她的名上罷了。

    醫院裏的人畢竟對小奕有著感情,離開前,她便特意說了聲,倘若他們要過來她都歡迎,隻希望能借此機會讓小奕安息。

    那護士連連道謝,她在醫院呆了沒多久,就打算離開。

    走出醫院,外頭的陽光正烈,她伸手擋了擋,等到適應了以後才繼續往前邁步。

    她徑自走向停車場,卻沒想,在自己的車子旁,見到了一台異常熟悉的grancabrio.s。

    這台grancabrio.s,在x市隻有一台,而開著它的主人,除去了裴聿,還會有誰?

    她正詫異,身後,傳來了一連串的腳步聲。

    她下意識地回過頭,冷不防看見了那個她不想見到的男人。

    裴聿身穿一件黑色的襯衣,西裝褲將她修長的腿徹底包裹,他就站在那裏,陽光灑在他的肩上,絢爛而奪目,鐫刻般的五官凸顯出迷離的高貴。

    蘇涼蹙起了眉,想也沒想就問了出口。

    “你到醫院來做什麽?是來看小奕?”

    可是仔細想想又不對,方才她就去看過小奕,而當時,並沒有見到他。

    沒想,他卻點了點頭,承認了。

    “你走後我去看了一眼,沒有呆很久,就碰巧在下樓的時間見到你。”

    蘇涼顯然對他的做法無法理解。

    “你為什麽要來看他?你不是不把他當作你的兒子麽?自出事後,裴家就沒有過一點聲響,不就是不想承認這個孩子,不願意處理他的後事麽?那麽,你現在為什麽要來?不覺得前後矛盾?”

    他卻不以為然地一笑。

    “裴家是裴家,我是我。”

    她疑惑,正想要問些什

    麽,他截在了她的前頭率先開口了。

    “那你呢?你說裴家不願意處理小奕的後事,那你為什麽要來醫院,接手小奕的後事?你不是很恨伊可韻的嗎?既然如此,她兒子的事,你大可置之不理。”

    蘇涼沒打算將蘇穆弈的話說出來,隻偏過臉不去看他。

    “我到現在還是恨著伊可韻,但這事無礙於我接手小奕的後事。”

    聽見她的話,他忍不住笑出聲來。

    “說我矛盾,我倒是覺得你比我更矛盾。”

    這一點,她還是承認的,就連她自己也想不明白,為什麽恨著伊可韻卻要接手她兒子的後事。說是可憐也未免太過勉強,她隻能告訴自己,她會這麽做,是因為蘇穆弈想借她的手做這一切,而她,也是想替她的哥哥稍微贖罪。

    就如同蘇穆弈所說的,當年的事,有他避免不了的責任。

    如此一想,她便想開了。

    她仰著頭,麵無表情地睨著他。

    “大概吧?但是,我沒後悔做出這個決定。雖然我跟小奕的接觸不多,但我還是覺得那個孩子有些無辜。那你呢?你跟小奕相處的時間,比我還要多,小奕的後事,你為什麽沒有及時出現處理?”

    若在出事之初,裴聿出麵了,那麽,她想她就不會站在這裏了。

    他沒有說話,隻是偏過臉,薄唇抿得緊緊的。

    她冷笑,神情比方才更冷上了幾分。

    “若說無情,裴聿,你比我更無情。”

    良久以後,他才扭過臉,眼底,一汪深邃越發陰沉下去。

    “你真的那麽覺得?”

    她哼聲,麵靨上的冷更甚了些。

    “我不知道你今天為什麽還要假惺惺地過來看小奕,也不想知道這是為什麽。如今見到你,我倒想到了一件事,想問問你。”

    他看著她,不說話。

    蘇涼默了下,才慢慢地開口:

    “小奕的病,你清楚嗎?”

    “白化病,”他道,“倘若你想問我,這白化病是什麽意思,我知道,也很清楚。”(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