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4.她終於醒悟,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麽(精彩,大高潮,必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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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到回答,蘇涼難免有些驚訝。

    但短暫的驚訝過後,她很快便反應了過來,小奕病發住院時,伊可韻仍在裴家,身為裴家一份子的裴聿,又怎麽可能會不知道呢?

    蘇涼仰著頭看他,眼底溢出了複雜。

    “那麽,你知道小奕的生父是誰嗎?”

    她以為,他會像五年前那樣,吐出“蘇穆弈”的名字。可她等了好半晌,他都沒有回答,隻是目光灼灼地望著她。

    她避開他射過來的視線,盡量讓自己的聲調平和踝。

    “既然你知道白化病是什麽,那你應該知道,這種病常發於近親之間。”

    她頓了頓,這才繼續往下說。

    “小奕是當年的事後伊可韻生下來的,也就是說,小奕的親生父親一定是跟伊可韻有著血緣關係的人。你應該能想到是誰才對,不是麽?”

    他仍是沒有說話,她深吸了一口氣。

    “出事當晚,伊可韻曾經出現在我大哥和容月的婚禮上,我哥,就是蘇穆弈說了,當年他把伊可韻帶進房間不久後就走了,後來走進去把伊可韻強/暴了的人,是尹澤銘。”

    她本認為她說出這番話後,裴聿會大叫說不可能,畢竟,當年他堅決認定強/暴伊可韻的人就是蘇穆弈。

    偏偏,他仍是一聲不吭,冷靜得過分。

    蘇涼覺得,自己是愈發看不清這個男人了,原來以為的事情,到了最後卻發現並非如同自己想象的那樣,明明,那才是他該作出的反應。

    她暗地裏咬著下唇,實在不願再這樣與他對峙下去,轉過身大步地走到自己的車旁。

    拿出鑰匙解鎖,她拉開車門,抬眸看了他一眼。

    “小奕的葬禮明天下午三點會在青園舉行,如果你要過來參禮,大可在下午空出時間過來。”

    裴聿望著她,嘴唇蠕動下。

    “我不在乎當年強/暴伊可韻的人到底是誰。”

    她冷笑出聲。

    “所以我才說,你比我還要無情。過去,你為了幫伊可韻報複,才會刻意接近我,毀掉了我蘇家,導致展耀易主,而如今,你卻說伊可韻的事與你無關。你能輕易地說出這話,可我不像你,我這輩子都忘不了,你當年為了伊可韻對我做過的那些事。”

    說完,她便彎下了腰,坐進了駕駛座。

    男人仍然杵在那裏,她連看也不看一樣,直接就踩下油門,將車子駛離。

    倒後鏡中,他的身影越來越遙遠,她握著方向盤的手慢慢收緊,忍住回頭去看的***。

    裴聿看著她的車子駛出醫院停車場,然而,他並沒有立即離開,而是走到自己的車旁,懶懶地靠著車門。

    蘇涼說過的話依然回蕩在耳邊,他的思緒開始放空,許久之後,聲音飄在了半空之中。

    “尹澤銘麽……”

    其實,在小奕病發之初,他就隱約感覺到了什麽,直到今天,他才終於知道,當年的自己到底錯得有多徹底。

    他對蘇涼做的每一件事,都是錯的,難怪,五年前,她會寧可以他恨她的方式來決裂地離開。

    自己當真是可笑,他抹了一把臉,吐出了一口濁氣,這才拉開車門坐進去。

    下一秒,grancabrio.s呼嘯地開出了醫院停車場。

    他專注地開著車,打了一下方向盤,grancabrio.s便拐向了熟悉的方向。

    他已經忘記了自己有多久沒回來過裴家大宅了,這段日子以來,他一直都住在那一處叫涼辰美景的別墅裏,若不是有件事情想借此機會驗證一下,他不可能會再回來的。

    grancabrio.s駛進了前院,他將車子停妥,便打開車門下車。

    傭人不知去向,他也沒有多在意,推開門走進去,在玄關處換鞋。

    隻是,不過呆了一兩分鍾,他便隱隱約約聽見客廳的方向傳來吵鬧聲。

    他蹙起了眉頭,抬步走了進去。

    越是靠近,那吵鬧聲便越是清楚,他能分辨出來是母親羅頤柳的聲音,就好像是在漫罵些什麽。

    他走至客廳,沒有立即進入,而是站在門口的地方半倚著門。

    偌大的客廳裏,隻有羅頤柳和裴同勳兩人,裴同勳正坐在沙發上沉默地喝著茶,而羅頤柳則是站著,眼眶微微泛紅,直然地望著自己的丈夫。

    “你說啊!你告訴我你當初把伊可韻接進門來,不是為了你那個舊"qing ren"啊!那時候我就在疑惑,怎麽你會去孤兒院接了一個小女孩進來,還特意吩咐我好好對她,現在想起來,當真是我蠢了,竟然把她當成親女兒一樣對待,這也就算了,還一心想讓她成為我的兒媳婦!真是太好笑了!我跟那個女人鬥了一輩子,到頭來,我竟一直都在幫她養女兒!我羅頤柳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啊!”

    “我這是造的什麽孽啊?你憑讓我幫你舊"qing ren"養女兒啊?該不會,那其實是你

    的女兒吧?裴同勳,要真是這樣,我跟你沒完!我不管你以為是為了什麽跟我在一起,可是現在,我羅頤柳才是你的老婆!那女人已經死了!她已經死了!難不成,她還想跟我爭你麽?想都別想!”

    羅頤柳說個沒完沒了,整個人看上去就猶如潑婦一樣。

    裴聿靜靜地聽著,眉頭不由得蹙得更緊了些。

    那件事,都已經過去這麽久了,沒想到,羅頤柳竟然還在為這件事而爭吵不已。

    是真的無法釋懷,還是不甘心使然?

    許是羅頤柳說得太多,又或是觸到了他不允許觸碰的禁忌,裴同勳猛地拍案而起,臉色陰鷙。

    “你說夠了沒有?這都多少天了,你還沒個消停了是不是?!”

    羅頤柳覺得委屈極了,他又怎麽可能會懂她的感受?那麽多年,她一直都是將伊可韻當成自己的親生女兒一樣對待,為了伊可韻,即便是知道會惹怒自己的兒子,仍然固執地要自己的兒子娶伊可韻為妻,甚至從小到大,都將伊可韻好生照顧,灌輸她上流社會貴婦該有的高貴。

    可她得到的是什麽?

    現在她都不敢外出了,更不敢跟她的朋友們出去,伊可韻的事情鬧得太大,各大報紙雜誌都刊登了屬於他們裴家的醜聞,大家都在議論,說她羅頤柳幫自己丈夫的舊"qing ren"養了多年的女兒。即便是她的朋友們,她也深怕她們會暗地裏取笑她,反正這個圈子就隻有那麽大,這種事情,足以能夠成為茶餘飯後的娛樂。

    想她羅頤柳曾經無比風光,何曾丟臉丟到這種地步?

    她越是想,越是覺得不甘心,恨不得過去的這幾十年能夠倒帶重來。

    如果能夠重來一遍,她絕對不會養著伊可韻,更不會逼著自己的兒子娶這麽一個女人。

    她當年對那尹靜有多恨,那麽她現在對撫養伊可韻長大這一事,便有多懊惱多生氣。

    如此,叫她怎能不發泄滿腔的憋屈?

    “我怎麽不消停了?裴同勳,還不是全都你的錯!如果不是你弄那個女人進來我們裴家,我們裴家現在會成為x市的一個大笑話麽?你到底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你怎麽能做這種事?我羅頤柳才是你的妻子啊!”

    說著,她便嗚嗚地哭了起來。

    裴同勳覺得煩躁極了,當真是喝杯茶看一下報紙都不行。

    他就不知道,羅頤柳到底要發作到什麽時候才完。

    “羅頤柳,我告訴你,你再這樣煩著我,休怪我對你無情!”

    “無情?難道你之前對我做的事情,就不無情了嗎?”

    她哭著說道,眼底溢出了恨意。

    “這麽多年來,我一心一意地守在你的身邊,把我羅家的所有都給了你,可你是怎麽對我的?把舊"qing ren"的女兒帶進來,還讓我蒙在鼓裏,傻傻地把她給養大,還讓她做我的兒媳婦。你知道現在外頭的人是怎麽看待我嗎?他們都在笑!笑我傻笑我蠢!我到底是做錯了什麽,你要這麽對我?裴同勳,你太過分了!你真的太過分了!”

    羅頤柳捂著嘴不停地哭,那哭聲不斷地回蕩在偌大的客廳裏,成為了唯一的聲響。

    裴同勳煩躁到不行,把手裏的茶杯猛地摔至了她的腳邊,玻璃破碎的聲音響起,羅頤柳被嚇了一大跳,呆滯地用淚靨看著他。

    他站起身來,臉色難看。

    “羅頤柳,我們離婚吧!”

    羅頤柳倏然瞪大了眼,不禁倒吸了一口氣。

    她是怎麽都沒想到,他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幾乎是不假思索,她便吐口而出。

    “不!我不同意!我不同意離婚!”

    裴同勳連看她一眼都不願,眼底閃過了一抹狠戾。

    “我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見!你不是覺得我待你不好麽?你這樣鬧騰,我無法再跟你相處下去。離婚吧!我明天就讓人去辦理相關手續!”

    “不!我不離婚!我不會離婚的!”

    羅頤柳的聲音過於尖銳,走過來擋在了他的身前。

    “裴同勳,你休想離婚!我既然嫁給了你,生是你的人死也是你的鬼!你這輩子都別想擺脫我!那個女人已經死了,你以為,她還能回到你的身邊麽?你別傻了!我不會把你放手給她的!就算她不在了,我也絕對不會的!”

    裴同勳直接繞過她想要離開,她卻拉住了他的手。

    “裴同勳!我不會離婚的!若想我離婚,除非我死!”

    然而,他想也沒想就甩開了她的手,丟下了一句話,便走上了二樓。

    “那麽,你就給我去死!”

    羅頤柳看著他的身影消失在二樓的拐彎處,隨即,她的雙腿一陣發軟,整個人都軟癱在了地上。

    臉上的淚痕未擦,卻新增了不少。

    她痛哭起來,再也顧不了什麽形象。

    “為什麽要跟我離婚?難道你就不曾愛過我嗎?我為了你,

    把羅家的所有都給了你,我為你付出那麽多,你為什麽要這麽對我?那個女人已經死了,你為什麽仍然隻看得見她?那我呢?這麽多年來,我在你的心裏到底算是什麽?尹靜!你這個賤人!死了也不安生!你休想從我的身邊把他給搶走!我不會讓你得逞的!我絕對不會離婚的!就算是死,我也是裴太太!哈哈哈哈……”

    她一直在自言自語地說著話,一時哭又一時笑。

    裴聿看著母親接近瘋癲的模樣,良久以後,才走了出去。

    他走過去將羅頤柳扶起,羅頤柳見到來的人是他,連忙抓住了他的衣袖,一臉的急切。

    “阿聿!阿聿你幫幫我!你爸他要跟我離婚!他竟然要跟我離婚!他怎麽能這樣對我?我是他的妻子啊!我陪在他的身邊這麽久,付出了那麽多,他憑什麽在我人老珠黃的時候把我甩掉?不行!絕對不行!我不要離婚!阿聿,你幫幫我!你一定要幫幫我呀!”

    她說了很多,可裴聿仍是沒有一絲的反應。

    羅頤柳抓著他的手在輕微發抖。

    “阿聿,你為什麽不說話?你不幫媽嗎?你是不是還在怨怪我?怨怪我當初拆散了你和蘇涼,硬是逼你娶伊可韻?阿聿,媽錯了!媽真的錯了!媽不該拆散你和蘇涼的,隻要你幫媽這一把,媽保證,以後你跟蘇涼的事,媽不會再反對了。阿聿,你幫幫我啊!我不能失去你爸!我不能失去他啊……”

    她的眼淚滴落在他的手背上,他垂下眼簾,薄唇微抿。

    “你為什麽不能失去他?到了這種地步,他都將他舊"qing ren"的女兒帶進這個家了,把你蒙在鼓裏這麽多年,你不是無法忍受這些麽?既然如此,你為什麽不離開他?”

    “我怎麽能離開他?我怎麽能?”

    羅頤柳並不覺得自己的話有哪裏不對,就她認為,裴同勳就是她的全世界,自從她嫁給他以後,她的世界就圍著他打轉,她從未有一天,想過自己會失去他。

    “我的一切都給了他,我不能跟他離婚!絕對不能離婚!沒有了他,我就等於失去現在所擁有的一切了!不行,這絕對不行!我不能離婚!不能把他讓給那個尹靜!尹靜這賤人都死了,她憑什麽還要繼續跟我爭?嗬,她休想!我到死都不會把裴同勳還給她!”

    她又仰著頭看著自己的兒子。

    “阿聿,你一定要幫我!現在就隻有你能幫我了!你幫我勸勸你爸,不要跟我離婚!我答應他,以後都不會再鬧了還不行嗎?阿聿,隻要你肯幫我,我保證,絕對不會再反對你和蘇涼!真的!媽說話算話!你相信我!就幫我這一把!”

    她一再地哀求,那眼底盡是對他的滿滿期望。

    裴聿突然覺得,或許這一切,都是羅頤柳咎由自取的。

    他睜開她的手,羅頤柳茫然地望著他,他站起身來,臉色冷淡。

    “媽,女人的一生,不是隻圍著一個男人打轉的不是麽?就算隻剩下半輩子可活了,但起碼,要活得有尊嚴。離開了爸,你又不會死,怎麽就不能好好地一個人過下去?”

    羅頤柳瞪大了眼,一臉的失措。

    “阿聿,你說的話是什麽意思?媽怎麽聽不懂?什麽活得有尊嚴,什麽一個人過下去?阿聿,你是個男人,怎麽會懂我們女人的一生嫁給了一個男人,就等於依附丈夫而活,失去了丈夫,就等於失去了一切。什麽活得有尊嚴什麽一個人過下去,全部都是空話!那不過是一個女人太過可悲遭到男人拋棄,才用這種話來欺騙自己罷了。”

    當真是這樣嗎?

    但是,離開了他的蘇涼,他卻連一丁點這樣的自欺欺人都沒有從她的身上看出。蘇涼即便離開了他,也活得有尊嚴,甚至是比以前更快樂了。而她現在的丈夫,對她極好,好到……似乎他已經沒有一絲的機會插進去了。

    比起蘇涼,他倒是覺得,此時在他麵前的羅頤柳,顯得更加可悲罷了。

    當一個女人再也離不開一個男人,倘若失去就要死要活的,那才是真正的可悲。

    他闔了闔眼,對於父母間的事,他不想管,也沒時間管。

    因此,他緩慢地開口:

    “這是你和爸之間的事,爸若執意要離婚,不管你怎麽去阻止,都無法阻止他。關於這一點,我想你應該知道才是。”

    聞言,羅頤柳的手垂落在身側,身子重新地癱在了地上,目光呆滯。

    裴聿沒再看她一眼,徑自向著二樓走去。

    他知道,此時的裴同勳肯定是在書房裏,因此,他直接就走到了書房的門前,敲了敲門。

    “爸,是我。”

    許是聽到了他的聲音,沒一會兒,裴同勳便過來給他開門。見到他的一瞬,裴同勳顯得有些意外。

    “你怎麽過來了?”

    裴聿越過他走進去,在經過書桌前,餘光不經意地一掃,瞥見了那放在桌子上還未來得及收起來的老照片。

    裴同勳似乎也不介意被他看到,關

    上門後這才慢悠悠地走過來把老照片收起來。

    裴聿抬眸,對上了他的雙眼。

    “我在樓下看見媽了,你要跟媽離婚?”

    裴同勳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神色慵懶。

    “你現在已經成年了,父母離婚這種事,你應該能夠接受才是。怎麽?想進來勸我不要離婚?”

    他扯了扯唇角,神色淡然。

    “你是不是真的要跟媽離婚,這是你們之間的事。就如同你所說的,我已經成年了,你們的事,我自然管不了,況且我也知道,倘若離婚是你鐵了心一定要進行的事,那麽不管我怎麽說,你都不會收回主意。”

    聽見他的話,裴同勳笑了起來。

    “真不虧是我的兒子。既然如此,把那些想要勸的話都給我收回去,說說你今天過來到底是為了什麽。”

    裴聿也不急著說出來,反倒是走到了落地窗前,看著外頭燦爛的陽光。

    良久以後,他才緩緩開口:

    “這兩天的報紙,我想你應該看了才是。你不是一向都很疼伊可韻的嗎?半個月前,就是你把她給從看守所裏帶出來的吧?那麽為什麽這一次,你不出手幫她?還有那個孩子,他的後事你也置之不理?”

    裴同勳隻覺得好笑。

    “我為什麽要理那種事情?我承認,半個月前把伊可韻弄出看守所的人,的確是我。但那是我最後一次幫她,而且是看在她母親的份上。伊可韻對我來說本來就是一枚棋子,既然她失去了利用價值,那麽我自然不會再繼續留在身邊。廢棋,是肯定的,你身為我的兒子,難道這種事你會不知道麽?”

    他沉默了一下,而後才回答。

    “伊可韻的母親好歹是你的舊"qing ren",我原以為,光是這份上,伊可韻即便是棋子,也是對你意義非凡的棋子,非到迫不得已,你就不會廢棋。隻是我沒想到,你會這麽快就放開手,看來,你對所有的人都是那麽狠,從不有過半點的同情。”

    “同情是什麽?同情不過是會讓人拖延甚至是出錯的東西,我裴同勳不屑擁有這種玩意。既要狠,那便要不顧一切地狠,顧慮太多,反倒是會被人逮著了機會反擊。你身為我的兒子,就是該狠的時候不夠狠。”

    對於他的話,裴聿有些不以為然。

    “是啊,我不夠你狠,隻是有一件事情,我很想知道,到底你是一無所知呢,還是早就知曉了。”

    裴同勳疑惑地望著他,他雙手插在褲袋裏,逆光站在落地窗前。

    “關於小奕的生父,你知道是誰嗎?”

    裴同勳慢慢地皺起了眉頭。

    “不就是蘇家那個蘇穆弈?”

    他笑,笑意卻並沒有到達眼底。

    “從小奕病發時我就覺得奇怪,為什麽小奕會患上那樣的病,直到今天,我才知道,小奕之所以會得那種病,都是有原因的,因為那種病,隻在近親之間發生。”

    “你知道,小奕的生父就是尹澤銘麽?”

    裴同勳的眼底快速地閃過了一抹訝然,這是他怎麽都沒想到的結果。小奕的親生父親是尹澤銘?那麽,不就代表著多年前強/暴伊可韻導使她懷上小奕的人,就是尹澤銘?

    他臉色一沉,聲音嘶啞。

    “你是從哪裏聽說這事的?”

    裴聿看著他,臉色很淡。

    “出事那天,伊可韻去了歐陽曦和容月的婚禮,蘇穆弈親口說出來的。我想,伊可韻是得到了確鑿的答案,才會對自己的兒子下這個毒手吧?”

    裴同勳沉默了下。

    “這尹澤銘是伊可韻的同母異父的親弟弟,這種事情怎麽可能?就算是真的,那又跟我裴家有什麽關係?你不覺得,你這番過來詢問我,未免有些莫名其妙了些?”

    裴聿笑出聲來,眼裏的幽暗也顯得有些模糊。

    “是不是莫名其妙,你我心裏有數。我想,你應該知道我為什麽要過來跟你說這些話,畢竟,你跟那尹澤銘有著非比尋常的關係,不是麽?”

    裴同勳的臉一僵,隨後,慢慢地眯起了眼眸。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我跟尹澤銘有什麽非比尋常的關係了?自從伊可韻的事情後,我就不曾聯係過他了!他對我來說,也就是伊可韻同母異父的親弟弟而已。如今,伊可韻在我這裏已經是一步廢棋,那麽,尹澤銘對我來說亦是如此。”

    裴聿一副高深莫測地瞅著他,抬步走向了門口。

    “希望,當真跟你說的一樣。”

    他說完這話,就拉開門走了出去。

    他今天到來的目的已經達到,他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既然如此,他也無須久留。

    裴同勳看著房門被關上,書房裏頃刻便隻剩下他一個人。

    稍早前滿不在乎的臉一瞬間被陰鷙替換,他走到窗邊,臉色刹是難看。

    下一秒,他從褲袋裏拿出了手機,從最近的聯

    係電/話裏翻出了一串熟悉的號碼。

    他按了下來,幾聲“嘟嘟”後,那頭便被接了起來。

    裴同勳的聲音有些冷,卻是壓抑著滿腔的怒火。

    “澤銘,小奕的事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出事那天,伊可韻曾經找過你吧?為什麽你沒有跟我提起這事?”

    那邊,尹澤銘的聲音禁不住一頓。

    “是,那一天伊可韻的確來找過我,隻是說了一些無關緊要的事……”

    “無關緊要的事?”裴同勳冷笑,“那麽你告訴我,五年前強/暴伊可韻的人是不是你?”

    這話以後,那邊的尹澤銘便沒再說話。他的臉色越來越難看,說出口的話是一點情麵都不留。

    “這麽重要的事你為什麽不告訴我?你是什麽時候知道的?!難不成,這就是無關緊要的事麽?你知不知道,這事若是傳出了街,你的人生就會被毀了?!”

    直到好半晌以後,尹澤銘的聲音才低低地傳了過來。

    “對不起,我真的是以為,這不過是已經過去了的事,都這麽多年了,更何況,現在伊可韻被抓了起來,那個孩子也死了,就算被提起來,也不會有什麽事情。再說,這事我是不可能讓它流出街的……”

    裴同勳扯起了唇角,冷哼一聲。

    “我要一個肯定的答案!絕對不允許有一絲一毫的如果!我在你身上花了多少年的工夫,我想你也應該心裏有數才是!倘若因為這事過去這麽多年的努力全部白費,我絕對饒不了你!”

    隨後,裴同勳話鋒一轉。

    “知道這事的人,除了你,還有誰?尹澤銘,你跟在我身邊這麽久了,有些手段,你應該學會了吧?不要再需要我來一一提醒你該怎麽做。”

    那邊,尹澤銘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放心,我保證近期內我會把知道這事的人清理幹淨,一個人都不留下來。而且,我會做得沒有痕跡,不讓任何人發現的。”

    他滿意地一笑,這才掛斷了電/話。

    裴同勳眯起眼眸,看著落地窗外燦爛的陽光,心思漸漸飄遠。

    二十幾年,那件事他籌備了二十幾年,絕對不能在這節骨眼上出任何的差錯。無論是誰,都不能阻擋他的腳步,他裴同勳想要得到的東西,就算是毀掉,也要握在自己的手裏!

    ……

    ……

    小奕的葬禮,三點在青園舉行。

    這一天,蘇涼早早就起來了,她把睿睿安頓在歐陽家,讓孫雯和歐陽晗祺照顧,早上先去醫院領走小奕的屍體,送去火場火化,隨後草草地填飽自己的肚子,下午再匆匆趕往青園。

    青園方麵,蘇穆弈早就安排好了所有的事情,她與火場的相關人員一起前往,到達的時候,蘇穆弈已經在了。

    許墨笙因為今天有重要的會議要開,沒辦法過來,而歐陽曦和容月正值新婚,她也特地吩咐了讓他們別來了,因此,除去蘇穆弈以外,暫時在場的,也就隻有那些幫忙的人員罷了。

    她看了眼時間,還不到下午三點,她早上離開醫院的時候,醫院裏的護士說會三點左右才過來,她想了想,便扭過頭去叮囑呆會兒要做的事。

    要做的事情不多,但她深怕遺漏,一再地重複確認,蘇穆弈看著她忙出忙外的身影,好幾次想讓她停下來,卻始終沒能開口。

    忙碌的時間總是過得飛快,沒一會兒,便到了下午三點。

    觀禮的人陸續進場,清一色穿的是黑色的衣服,蘇涼擦了擦額頭滲出來的細汗,終於在蘇穆弈的身側站定了下來。

    蘇穆弈看著她,眼底帶著抱歉。

    “涼涼,今天辛苦你了,為了我的任性的請求,要你忙成這樣。等會兒完了以後,你趕緊回去休息,別累壞了。”

    蘇涼對著他笑了笑。

    “我不累,真的,都是一些不怎麽花費體力的事兒。”

    兩人談話的空隙,她瞥見了一抹熟悉的身影印入了她的眼簾。

    雖然昨天是她親口告訴他葬禮的時間地點,可他的出現,還是在她的意料之外。

    她本來以為,裴聿不會出現才是。

    順著她的視線望過去,蘇穆弈也瞧見了那個男人。

    他不由得蹙起了眉頭,眼底一抹疑惑一閃而過。

    “他怎麽來了?”

    蘇涼將昨天在醫院停車場的事告訴了他,蘇穆弈的眉頭越蹙越緊,但終究還是沒再說些什麽。

    裴聿自然也是看見他們了,隻是簡單地朝他們點了點頭,算是打了招呼,隨後便遠遠地站著,也不走過來。

    來的人越來越多,大多數都是醫院裏的人,而這些人對裴聿的出現顯得頗為意外,一些認識他的人在偷偷議論著,而另一些不知道他的人,隻用著怪異的眼神看著他。

    葬禮很快就開始了。

    隨著骨灰盅落入,被黃土徹底掩蓋,蘇涼

    看著此情此景,心裏難免有些唏噓。

    雖說小奕是伊可韻的兒子,但她還是衷心地希望小奕能夠安息,轉世投胎以後,找一戶好的人家,不要再像這輩子一樣,新生的他,能夠快快樂樂地成長,無憂無慮。

    人群中,有人在拭淚,有人強忍著不哭出來。

    微風輕輕吹過,她歎了一口氣,抬起頭,卻不小心與裴聿的目光接觸在一起。

    那個男人一直都在看著這個方向,那雙眼裏的灼熱,讓她下意識地撇開眼,心裏卻無法平靜。

    整個葬禮花費的時間不長,也就隻有一個小時,那些來觀禮的人便逐漸離開。

    蘇涼是最後一個走的,她特地叮囑青園的守衛,又看了眼那墓地,這才抬步走下階梯。

    在階梯的盡頭,蘇穆弈正等候在那裏,見到她下來,嘴角禁不住一彎。

    “走吧!我送你回去!”

    她頜首,與他並肩走出了青園。

    蘇穆弈的車子就停在旁邊的停車場裏,他們走進去的時候才發現,那停車場裏除去幾台車子,竟還有格外熟悉的那台grancabrio.s。

    而那個男人,就倚在grancabrio.s旁,目光灼灼地看著她。

    蘇涼隻看了一眼,便沒再繼續看下去,催促著旁邊的蘇穆弈,率先地走了過去。

    蘇穆弈的腳步有些緩慢,他望著裴聿一臉的深思,之後才走到自己的車旁,打開駕駛座的門坐進去。

    很快的,蘇穆弈便駛著車子離開,蘇涼坐在副駕駛座上,長長地籲了一口氣。

    她正想對蘇穆弈說些什麽,沒想,手機卻在這個時候進來了一條短信。

    她翻出手機查看,在瞥見發信人時,神情明顯一僵。

    熟悉的名字下,隻有一句觸目驚心的話。

    “看著小奕被埋在黃土裏,那一刻,我想到了我們曾經的那個孩子。”

    蘇涼握著手機的手慢慢收緊,神色難免有些恍惚。

    其實,在那個時候,她也想到了那個孩子,那個與她無緣的孩子。

    當時,她是在半昏迷的狀態下被送去醫院的,等到她醒過來的時候,孩子已經沒了,而她又因為這事心傷,也就沒向護士追問那個胎兒的下落。

    她在想,如果她當年把那個胎兒拿回來了,是不是也會像今天這樣,埋在黃土裏。

    隻想到這裏,她便勾起了一記嘲諷的笑,順勢將那條短信刪除。

    隻是,那句話,卻已然刻在了她的心裏,揮之不去。

    蘇穆弈不明所以,抽空望了她一眼。

    “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

    她搖了搖頭,靠著背椅闔上眼。

    “沒什麽,隻是一條無聊短信而已。我先睡一會兒,到了的時候你記得把我叫醒。”

    蘇穆弈答了聲好,她放空思緒,或許是太累了,沒多久,她便沉沉地睡去了。

    同一時間,在另一個地方。

    尹澤銘開著車,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打著方向盤。

    裴同勳的話仍在耳邊回蕩,其實,他沒有想到,伊可韻竟然會親手掐死了自己的兒子。不過那樣也好,省了他不少的麻煩。

    當年的那件事,本來就是一個意外,既然是意外,自然不允許留下一個孩子。即便他是孩子的父親,他也不可能會承認,先不說伊可韻是他同母異父的親姐姐,就伊可韻這種女人,平日裏也看不進他的眼。

    那一晚,若不是他喝醉了,他又怎麽可能會碰她?

    裴同勳顯然對這件事很生氣,深怕所有的事情會因為這件事而被毀,這也是他所不能容忍的。

    尹澤銘拐了個彎,十分鍾後,在一間看守所前停了下來。

    據說,伊可韻當場被捕後,就帶到了這間看守所裏,再過幾天,案子就會被提審。由於人證物證俱在,伊可韻是不可能脫罪的了,被關進監獄,是遲早的事。

    他本就不想再見她,但是今天,他必須得當著她的麵警告一番。

    填了資料,沒多久,他便被允許探望,探望的地方是一個很小的房間,裏頭就放置了一張桌子兩張椅子,除此之外,再無其他東西。

    尹澤銘拉開椅子坐下,神色難免有些不耐煩。

    伊可韻被押著走了進來,當她看見過來探望她的人竟是他,先是一怔後,眼底便立即湧現了滿滿的恨意。

    若不是有身後的警察拉著,估摸她早就衝上去恨不得掐斷他的脖子了。

    伊可韻的頭發散亂,身上的衣服依舊,但卻是處處布滿了汙垢,靠近些,甚至還能嗅到她身上傳出來的臭味。在看守所裏,睡覺已經是一件奢侈的事了,更別說是洗澡,有時候關上十天一個月的,經常是十天一個月無法洗澡,那臭味是能把人給熏死。

    這不是伊可韻第一次進看守所。

    早在半個月以前,她就曾經進

    過一次,那一次,對她來說畢生難忘,可她怎麽都沒想到,這才不過隔了半個月,她便又被關進了看守所裏,而這一次,不管動用多少關係,都無法把她暫時保釋出去。

    因為,她犯的是故意殺人罪。相關法律規定,犯了故意殺人罪的,是不允許保釋外出的。

    而就算能保釋外出,伊可韻也沒了可擔保的人。

    她早就失去了一切,半個月前,裴同勳對她的唯一憐憫也沒了,如今,她是徹底的一無所有。

    麵對眼前的這個男人,她血紅著眼,咬牙切齒地瞪著他。

    “尹澤銘!你竟然還有這個臉來見我!都是你!如果不是你!我就不會這樣!更不會呆在這鬼地方!尹澤銘!我不會放過你的!”

    聽見她的話,尹澤銘絲毫沒有放在心上,隻是冷笑著看著她。

    “你怎麽不放過我?伊可韻,會呆在這個地方,是你自己討來的。你沒有人性,你殺死了自己的親兒子,這都是有目共睹的事,與我有什麽關係?”

    她就是恨透了他這一副嘴臉,倘若沒有他,沒有當年的事,她有怎麽會走到這一田地?所以,她一直都認為,就是當年的那件事,導使她失去了一切,不僅僅是裴聿,還有小奕。

    被帶進看守所以來,她就一直都在作夢,夢見小奕的臉,夢見小奕帶著稚氣的童聲喊她“媽媽”。她沒資格當“媽媽”,這麽久以來,她就沒盡過當“媽媽”的責任。而如今,她更是親手掐死了自己的兒子。

    小奕還那麽小,可卻是異常的懂事。那一晚,他畫的畫,他說的每一句,仍然強烈地充斥在她的腦子裏,隻要她閉上眼睛,就能想起來,甚至是一字不差。

    還有他臨死前童真的雙眼,那眼瞳裏,帶著哀求,他一再地哀求她,說以後他都會聽話,可是,她卻被仇恨蒙蔽了雙眼,就連一刻的心軟都沒有。

    直至最後,她才終於知道,唯一真心對她好的,也就隻有小奕了。不管她有多壞,不管她有多狼狽,在小奕的心裏,她就是他的媽媽。

    ……

    “這是媽媽哦,這是我!其實,小奕早就知道爸爸不是小奕的親爸爸,小奕其實是一個沒有爸爸的孩子,所以,這畫上小奕沒有畫爸爸,因為小奕不知道爸爸到底是長什麽模樣。不過沒關係,小奕不要爸爸,小奕有媽媽就好。等到小奕長大,小奕要買一個很大很大的房子給媽媽住,由小奕來養媽媽,媽媽隻需要享福就行了!”

    ……

    “還有,等到小奕長大了,小奕要找一個很好很好的老婆,讓她好好照顧媽媽。媽媽把我撫養長大很不容易,小奕這輩子最愛的人就是媽媽了!”

    ……

    “媽媽,你別擔心,小奕身體沒有不舒服哦!過幾天,小奕就能出院了,等到小奕出院,小奕要去上學,學很多的知識,這樣以後才能養得起媽媽。”

    ……

    “媽媽,小奕不要爸爸了,小奕隻要媽媽就好,隻要有媽媽在,小奕就很開心了。”

    ……

    越是想,她的頭便越是猶如炸開了一般,可是,她又控製不住自己,小奕的身影一再地在她的腦子裏出現,每一聲帶著稚氣的童音,都能讓她覺得撕心裂肺。

    隻是,後悔嗎?後悔把自己的兒子活活掐死嗎?

    不,就算是到了現在,她也沒有半點的後悔。

    小奕活在世上太累了,與其讓他繼續這麽活著,還不如親手解決他的生命。隻希望,下一輩子,他不會那麽倒黴再攤上像她這樣的“媽媽”。

    這些話,她一直都沒有對任何人說起,在別人的眼裏,她就是一個沒有人性的人,殘忍地殺死了自己的兒子,人神共憤,她也猜到等待自己的下場會是什麽,但是她不甘心,不甘心就這麽放過這個始作俑者!

    她怒瞪著他,洶湧的怒火一再地胸腔內沸騰。

    “尹澤銘!你不得好死!就算我被判了死刑,我死了,我也會化成厲鬼回來找你!你給我等著!用不著多久,我就會讓你知道,毀掉我人生的你,到底會是有什麽結果!”

    然,她說得再多,也無法讓尹澤銘有一分一秒的動搖。

    他隻是坐在那裏,悠閑地翹起了二郎腿,一副滿不在乎的模樣。

    “厲鬼是麽?我倒想看看,你會怎麽樣找我複仇。伊可韻,即使是到了這種時候,你還是這麽天真。你跟我都是同一個母親,怎麽她就生了你這麽一個愚蠢至極的女人?”

    他輕扯唇角,削薄的唇扯出抹邪佞笑意。

    “有你這麽一個同母異父的親姐姐,我還真是丟臉。不過還好,一切事情都結束了,我跟你之間的關係,也就那樣了。今天能過來探望你,已經算是我這個做弟弟的一份心意。以後你是死是活,都與我無關,不過,有一件事情,我覺得必須提醒你……”

    說著,他稍微往前探了探身子,眼眸倏然一眯。

    “當年的事,我希望你的嘴巴能閉緊一些,不

    要到處去宣揚。與同母異父的親弟弟***,生下了一個患有白化病的兒子,這樣精彩的履曆,隻會對你的判刑添幾分不好的印象。如果你稍微聰明一些的,就會對這種是隻字不提,免得刑期加重了。”

    聞言,伊可韻不怒反笑。

    “你今天過來,就是為了讓我對當年的事把嘴巴閉緊一點吧?怎麽?尹澤銘,你也有害怕的事情?你怕什麽?怕當年的事情暴光?怕惹上醜聞?我都不怕了,你還怕什麽?尹澤銘,我告訴你,我現在已經一無所有了,既然判刑是必定的,那麽是短是長又有什麽關係?”

    聽出了她話中的意思,尹澤銘的臉猛地一沉。

    “伊可韻,不要敬酒不喝喝罰酒!”

    豈料,伊可韻猛地一掌拍在了桌子上。

    “我為什麽要聽從你的命令行事?尹澤銘,難道你還不知道麽?我現在恨不得你能去死!當年的事,我又怎麽可能保密?我的人生被你毀了,那麽,我也要把你也給毀了!誰都沒有好果子吃!”

    她伸出了雙手,朝他撲過了過去,直接就抓起了他的衣領,兩隻眼睛血紅,像是被激怒的小獸般。

    “尹澤銘!我不會放過你的!既然我已經背負了故意殺人罪,那麽多一條少一條都沒有差別!我今天就在這裏把你也殺了!”

    她是真的打算將尹澤銘置之死地,但她錯估了男人的力氣,她才剛撲過來,尹澤銘便一反手攫住了她,長腿一伸,就把她整個人都踢飛。

    伊可韻猶如拋物線般摔在了角落裏,輕微的聲音傳來,她的臉煞白一片,動了動,卻是無法起來。

    尹澤銘走到她的身前,毫不猶豫地抬起腳踩在她的臉上,眉宇凝聚著陰寒。

    他的嘴巴緊抿起,周身彌漫出蕭殺的冷寂,能將空氣凍結起來一般,令人不由戰栗。

    “置我於死地?你想置我於死地?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麽身份地位,你以為你能鬥得過我麽?伊可韻,我就說你太過天真了!到了這種時候,你以為你還能扳回來?真是笑話!天大的笑話!”

    他腳下使勁,根本就沒有打算留半點的情麵,直到累了,他才終於收回了腳。

    尹澤銘雙手插在褲袋裏,唇角勾勒起一道向上揚的弧度。

    “伊可韻,有你這麽一個同母異父的親姐姐,我還真覺得丟臉極了,我想,在黃泉之下,母親也會覺得不想再認你這個女兒了吧?你當真是一無事處,你看看你現在的模樣,真是教人覺得可憐啊!”

    他邊說著邊搖頭,隨後,便毫不猶豫地抬起腳,頭也不回地離開。

    伊可韻仍然蜷縮在那裏,身子每一個地方都痛得厲害,連動彈都不能。

    警察進來看到她這模樣,便招來了醫生給她檢查,檢查過後才知道,尹澤銘的那一腳,把她的肋骨給踢斷了。

    醫生給她包紮過後,警察便扶著她回到看守所裏,她剛想坐下,那警察好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對著她開口:

    “你兒子的屍體據說這兩人已經有人接手處理了,好像是今天下午,火化了以後葬在城北的青園裏。那墓園挺貴的呢……”

    她聽見這話,禁不住有些仲怔。

    小奕的屍體被接手處理了?會是誰?裴家?許家?還是裴聿?

    想來,裴家和許家那邊都是不可能的,那麽,會是裴聿嗎?

    如此想著,她難免有些急切,拉著警察的袖子就迫不及待地問了出口。

    “有打聽到接手處理的人叫什麽名字嗎?是姓裴嗎?是一個男人嗎?”

    那警察被她的反應嚇到,但到底,還是如實地說了。

    “不是一個男人,而是一個女人,至於姓什麽,讓我想一下……唔,好像是姓蘇的一個年輕女人。”

    姓蘇?

    聽到這一個姓氏,伊可韻立即便愣住了,好半晌都沒能回過神來。

    姓蘇的女人,她唯一想到的,便隻有蘇涼。

    可是,怎麽可能會是蘇涼?蘇涼有多恨她,她是知道的,而小奕是她的孩子,蘇涼定是不會這麽好心給小奕下葬。

    那警察猛地一陣激靈。

    “對了,我想起來!那個女的就叫作蘇涼!好像是之前那家叫展耀的公司的前擁有人之一,後來蘇家破產,才易了主……”

    警察接下來說了些什麽,她已經沒有聽見了。

    她的腦子裏嗡嗡作響,一再地回蕩著那一個名字。

    當真是蘇涼給她兒子下葬,甚至,是葬在青園那樣的一個環境優美的墓園。

    為什麽?蘇涼為什麽要那麽做?她不是恨她的嗎?不管是五年前還是五年後,她對她做了那麽多的事情,甚至還殘忍地讓她流掉了那個孩子,從她的身邊把裴聿搶過來……

    她對蘇涼做過的事情太多了,真的太多了,因此,五年後,蘇涼才會重新踏上x市這片土地,隻一心想要向她報複。

    既然要報複,那為什麽在這

    個時候,卻要出手安葬她的兒子?

    是可憐?還是想要羞辱她?

    伊可韻心裏明白,蘇涼即便再怎麽恨她,也不會拿這種事情來羞辱她。

    警察不知道何時離開了,她麵對空無一人的四麵牆壁,手扶著邊上,身子禁不住慢慢地下滑。

    最後,她跌坐在冰冷的地方,空氣中,盈滿了惡臭。

    眼淚,忍不住奪眶而出,直到了現在這個時候,她才終於醒悟,這麽多年來,她到底做錯了什麽。

    裴聿不愛她,不是蘇涼的錯。

    她現在的落魄處境,也不是蘇涼的錯。

    不管過去還是現在,蘇涼都不曾對她做過什麽事情,從蘇涼嫁給裴聿開始,她就特別地恨著這個女人,恨她能光明正大地站在裴聿的身邊,甚至能有白頭到老的權利。

    從小到大,她都愛著裴聿,她努力地學好每一件事情,就是為了有一天能夠嫁給裴聿給他最好的生活。

    是什麽時候開始變了?

    大概,是經曆了那件事以後吧?她懷上了小奕,因為身體的緣故,隻能被迫生下這個孩子。裴聿離開x市,她獨自一人撫養著孩子,直到裴聿回來,直到她得知裴聿跟蘇涼結婚,是為了替她複仇,她的心裏萌生了一種想法,就是裴聿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她,那個男人,最愛的人始終都是她。

    她是真的那麽認為,可到了後來,她發現裴聿在不知不覺中愛上了蘇涼,她開始慌,開始想盡辦法喚醒裴聿對她的愛,甚至是不顧一切地設法將蘇涼趕走。

    如今想想,蘇涼當年,隻不過是在努力地捍衛著她的婚姻,她以為,蘇涼是她與裴聿之間的第三者,可是,其實她才是蘇涼與裴聿間的第三者。

    她和裴聿之間,早就成為了一段過去,是她仍然執著地不肯放開,是她認不清事實。(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