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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臘月二十四,小年夜。
大錦,皇宮。
這個本該熱熱鬧鬧一家團聚的好日子,在高高掛起的喜慶的大紅燈籠反襯下,太子東宮裏卻是顯得一片冷清……
“殿下,皇上已經被蓮妃娘娘請去了祥喜宮用膳了……”前去請赫連承德的小太監一臉小心翼翼的向赫連玉樹回稟道。
“嗯,本宮知道了,讓他們傳膳吧!”赫連玉樹神色淡然的點了點頭,不喜不悲的態度看得小太監心裏直打鼓。雖然前個月皇上便昭告天下冊封了大皇子為太子,可是皇上對於這位太子殿下卻似乎並不喜歡,冊封了之後,竟連東宮都沒有踏入過半步!
以前他們還可以理解為皇上忙於國事無暇與太子殿下增進父子感情,可是今夜乃是一家團聚的小年夜,雖說在國喪期間不能大肆操辦,但父子倆相聚一桌吃個飯總是可以的吧?
誰能料到,皇上居然撇下了太子殿下孤零零的一個人,反倒去了祥喜宮陪一個棄妃過小年夜!
這樣的冷落,就算是個大人都會受不了,更何況他們的太子殿下虛歲才七歲,根本還是個孩子,可是令人驚奇的是,他竟然一點兒也沒有表現出難過的情緒來!
見小太監竟然走神了,赫連玉樹不禁出聲催促道:“還傻愣著發什麽呆?趕緊去傳膳,伺候本宮吃完了,你們也好吃飯,去看煙火不是?”
聞言,回過神來的小太監不由得喜上眉梢,驚訝出聲道:“殿下許奴才們去園子裏看煙火?”
赫連玉樹故作不解地眨了眨眼:“怎麽?不想去啊?本宮之前聽你們一個個在背地裏嘰嘰咕咕說個不停,還以為你們很想去看呢!不想去就算了……”
不等赫連玉樹說完,小太監便急忙點頭若小雞啄米般回道:“想想想!奴才長這麽大,還從來沒見過煙火呢,聽他們早進來的人說,宮裏頭每年過年過節都會放煙火,五顏六色的可好看了!”
他剛進宮才不到一年時間,如果不是因為赫連玉樹年紀小,身邊需要個年紀相仿的奴才貼身伺候,他隻怕還在新人坊裏過著吃不飽穿不暖受人欺負的日子,哪有機會看什麽煙火啊!
“想去就趕緊給本宮傳膳,要是餓著了本宮,你們今晚就老老實實呆在東宮裏陪著本宮,哪兒也不許去!”赫連玉樹小嘴兒一撅,語氣任性地道。
難得瞧見他如此孩童的一麵,小太監不由得咧嘴嗬嗬笑道:“殿下您對奴才們可真好,奴才能跟在殿下身邊,真的是奴才八輩子修來的福氣!”
從他到東宮當差開始,就看赫連玉樹總是板著一張小臉,害得他還以為這個主子很難伺候,一直都是提心吊膽的。就怕自己做錯了什麽,惹怒赫連玉樹,從而丟了小命!
目送著小太監匆匆離去的背影,赫連玉樹那張粉雕玉琢的漂亮臉蛋上再度蒙上了一層冰寒……
晚飯過後,他信守承諾,放了一眾宮人奴才前往禦花園中觀看煙火。自己則是拴上了殿門,從床頭的被褥之下摸出了一把刀鞘烏黑沒有任何裝飾花紋的彎刀來,赫然便是當初在鄴城孫瑾為他從摩耶律手上買下的那一把!
“也不知道再見到師父的時候,我這套刀法是不是已經練成了……唉!每次都隻能偷偷摸摸地練上一會兒,實在太不痛快了!”明明還很稚嫩的聲音,語氣卻十分的老成。
隻是他與摩耶律的關係,卻連孫瑾都被蒙在了鼓裏,一直以為他們就是賣家與買主的關係,根本不會想到他們竟然成了師徒!
而為他鑒定資質的翎一,也絕對想象不到,這個一年前經他鑒定不適合練劍的小主子,現在竟然已經能舞的一手好刀法了,雖然目前來看沒什麽實用性,但是這對於一個不過七歲大的孩童而言,已經是件非常不容易的事情了!
大概練了兩三遍自己所掌握的招式後,“呼啦……”一陣衣袂劃過空氣的輕微響動傳入了他的耳中,隻見他神情一凜,馬上收刀入鞘,藏入了被褥之下。
“主子!”赫連玉樹才剛剛坐上軟榻,魅九那低沉而嘶啞的聲音便從窗戶的暗影處傳了過來:“魅九帶了兩個人過來,還請主子過目!”
“哦?”聞言,赫連玉樹不由得眼神一亮,聲音裏帶著幾絲期待地應道:“讓他們進來吧!”
“是!”魅九應聲,便見三道從頭裹到腳的黑色身影從暗處裏走了出來。
“你們兩個還不拜見主子?”見自己帶來的兩人隻是瞪著眼打量著赫連玉樹,卻不行禮下跪,魅九不由得皺眉催促道,語氣裏滿是不悅。
“頭兒,你沒搞錯吧,咱們的主子竟然是個小屁孩?”一道略顯輕浮的年輕聲音出聲回道:“要本神偷效忠一個毛都沒長齊的臭小子,這不是侮辱本神偷的尊嚴嗎?”
另一名黑巾蒙麵的勁裝男子也沉聲開口道:“要我奉你為主可以,先打贏我!”雖然沒有前一名年輕男子那般言語不敬,但是意思卻是差不多,都是不樂意當赫連玉樹的手下!
“嗯?當初我打敗你們收服你們的時候,你們可是親口答應了,我的主子就是你們的主子,現在是想反悔麽?”魅九冷眸一沉,渾身殺意畢露。他從小就被作為暗衛栽培,腦子裏的思想觀念便是服從並且依附主子而活。
但是這兩個被他尋來作為赫連玉樹的私衛的‘民間高手’,顯然與他的思想觀念截然不同,他們隻臣服於強者,再差也要比他們強才行!
“這個……”自稱神偷的年輕男子十分鬱悶地回道:“人家當時看你這麽厲害,還以為你的主子一定是個更厲害的人物,所以才會上當答應了你,誰知道你的主子居然會是個小奶娃啊!”
“我也是。”另一名聲音低沉的男子隨即點頭讚同道。
“如此說來,本宮不跟你們動手是不行的了?”聽完了兩人的意見,赫連玉樹心裏倒是沒覺得有多不舒服,挑眉出聲道。這本來就是一個強者為尊的世界,不管是宮廷還是江湖,靠的都是實力去征服。而他,就是喜歡這種征服挑戰的感覺!
聽見他這話,自稱神偷的年輕男子,用他那雙除了手之外唯一暴露在外的狹長眼睛朝赫連玉樹投去了一個嘲笑的眼神道:“小娃娃,你不是在開玩笑吧?就你這細胳膊細腿的,還想跟咱們比劃?可別一個不小心弄折了胳膊腿腳,到時候哭鼻子喲!”
“既然你也說了,本宮年紀尚幼,與你們比劃本就不公平,那咱們就來定個相當公平一些的規矩吧!”被他這話一激,赫連玉樹的小臉上頓生寒意,冷聲開口道:
“十招之內,若是你們能徒手觸碰到本宮的身體,本宮保證讓你們安然離去,絕不追殺;相反的,若是你們十招之內碰不到本宮,那你們就必須向本宮俯首稱臣,如何?”
自稱神偷的年輕男子輕嗤笑道:“十招?小家夥,你的口氣未免也太大了些吧!本神偷最拿手的就是從別人身上取走東西而神不知鬼不覺了,對付你一個小娃娃一招足矣,哪裏用得著十招……”
“好!”未等他說完,赫連玉樹突然低喝一聲打斷道:“這可是你自己說的,本宮可沒有逼你!”
“誒?你這小娃娃,居然還會坑人?”聞聲,自稱神偷的年輕男子不由瞪眼。自己忽悠了這麽多年別人,沒想到居然也會有被人忽悠的一天,而且對方還是個不被自己放在眼裏的小屁孩!
“怎麽?莫非你剛才那話隻是說著好聽的,其實你根本沒有那麽厲害?所以不敢與本宮較量了?”赫連玉樹眯起了一雙大眼,冷笑道。雖然他的確還小,但是這不代表他喜歡被人輕視的感覺!
“誰不敢了?難道本神偷還會怕了你一個小奶娃不成?”自稱神偷的年輕男子話說著,便一把扯下了自己臉上的麵巾,露出了一張雖顯青澀卻依舊美得雌雄莫辯的臉蛋來。
赫連玉樹隻是神色淡然的掃了一眼,眸底稍有驚豔之意,然後便恢複了沉靜。
而將他這一反應看在眼底的‘神偷’,心中卻是小小的驚訝了一下。他的相貌雖然不敢自稱天下第一美男,但是凡見過他容貌的人,不論男女都會不由自主的走神沉醉一下,而他,就是趁著他們走神的那一瞬間動手偷東西!
可是,他屢試不爽的一個大絕招,現在居然在眼前這個小娃娃身上失效了!
“難道是這小子年紀還小,不懂得分辨美醜?”受挫之後,他隻能如此自我安慰地想道。
然而,他的自我安慰還盤旋在心頭未曾散去,就聽見對麵的小家夥仰著小臉滿是鄙夷地開口了:“原來你平日裏就是這樣從人家身上偷東西的麽?這神偷之名,隻怕是你自封的吧?不過,就你這樣的低級手段,居然沒被人扭送官府,也的確是個奇跡了!”
“誒?你個小屁孩,嘴巴怎麽這麽損呢?”自稱神偷的年輕男子仿佛被踩著了痛腳一般,氣得直瞪眼。
赫連玉樹的神色則與之相反,眉梢一挑不以為意的回道:“本宮不過是據理分析而已,怎麽就嘴損了?廢話少說,本宮沒這麽多時間陪你閑聊,再不動手,那些個被本宮支開的奴才就要回來了!”
自稱神偷的年輕男子被他這話一激,不禁脫口應道:“好!動手就動手,今兒晚上就讓你見識一下本神偷的速度,看你還敢不敢再奚落本神偷!”
“動手吧!”赫連玉樹一臉正色地瞥了他一眼,冷聲催促道。聞聲,年輕男子不由得嘴角一歪,而後身形一動,伸手抓向了赫連玉樹腰間的腰帶!
然而,正當他滿心認定能一擊得中的時候,變故卻發生了……隻見赫連玉樹身子微微一側,竟然堪堪避過了他伸出的手指!
“你輸了。”淡漠而肯定的童聲傳入了一臉不敢置信的年輕男子耳中。
“看來本神偷真是小看你了啊!”年輕男子回過神來,垂眸看了一眼自己那隻還伸在半空中空無一物的手掌,緩緩收回手,低頭抱拳朝著赫連玉樹作揖道:“名揚拜見主子!”
“嗯。”赫連玉樹那張逛街漂亮的臉蛋上不見絲毫興奮得意之色,轉頭看向了那一名聲音低沉的蒙麵男子:“該你出手了!”
他的話音尚未落地,就見麵前黑影一晃,一股勁風撲麵而來……
然而,當那名蒙麵男子身形停頓下來之後,卻也是一臉驚詫地望向了赫連玉樹,瞪視良久,這才單膝下跪,低頭作揖沉聲道:“玄風拜見主子!”
赫連玉樹微微頷首,伸手虛扶了一下,神色跟語氣也緩和了不少:“起來吧,從今以後你們兩個就是本宮的私衛隊中的一員了,希望你們能與本宮一同進步,現在先跟魅九下去吧!”
前往禦花園觀看的煙火的奴才,也差不多該回來了,他該脫衣上床裝睡了。
“屬下告退!”名揚與玄風兩人語氣恭敬,神色間已經沒有了剛來的時候對赫連玉樹毫不掩飾的那種傲慢與輕視了,取而代之的是震撼與心悅誠服!
目送著魅九帶著他們兩人離去的背影,赫連玉樹一直緊繃著的小臉上終於露出了一抹淡笑,視線穿過敞開的窗戶望向星光稀疏的夜空,低喃出聲:“娘親,小樹終於變強了一些哦!相信再有半年時間,小樹就能回到你身邊了……”
同處一片星空之下的雲國皇宮裏,此時也是一片燈火通明,喜慶的大紅燈籠高高掛起。
一名身穿大紅色宮裝脖間圍著火紅狐狸毛圍脖的女子此時正雙手抱著暖壺,趴在窗戶邊上抬頭望著天空發呆。在她的身後,是一群進進出出忙忙碌碌的宮人……
“在發什麽呆呢?”一名身穿淡金色四爪太子蟒袍的妖孽男人越過忙碌進出的宮人們,大步來到了紅色宮裝女子的身側,詢問出聲道。
“沒發呆,隻是有點想小樹了。也不知道他今天晚上的小年夜是怎麽過的,過得熱不熱鬧……”妝容精致的宮裝女子赫然便是被拾掇一新的孫瑾,而站在她身側的妖孽男人,自然是皇甫睿無疑了!
聽了她的話後,皇甫睿濃眉微皺了一下,伸出大手攬上了她的腰肢,柔聲安慰道:“相信我,明年的這個時候,你們母子倆一定能一起過了!”
“嗯!”孫瑾點了點頭,勉強笑了一下,傾身靠進了他的懷裏,轉移了話題道:“你今晚不是要在禦花園宴請犒勞文武百官麽?怎麽這麽早就回來了?”
聞言皇甫睿眉梢一挑,討賞似的衝她眨了眨眼道:“我是借著尿遁,特意溜回來陪你的啊!怎麽樣,有沒有被感動到?”
“……”孫瑾沒好氣的抬頭睨了他一眼,嘴角一歪道:“好吧,作為宴會的主人,半路離席拋下臣子不管這種事情的確也就隻有你能做得出來了!”
皇甫睿旁若無人的低下頭輕吻了一下她的額頭,輕笑道:“放心吧,他們不敢有意見的。那些個欠虐的王公大臣已經被我收拾了一番,現在他們是巴不得我不會再回去了呢!”
“呃!你又做什麽了?”孫瑾無語,這人如今是越發的匪氣橫掃毫不收斂了。就他這個樣子,以後要是真當了皇帝,那絕對會是個臭名遠揚的暴君,毫無疑問!
“也沒做什麽,就是潑了幾個人一臉酒水,然後當著幾個大臣的麵耍了一套劍法以助酒興而已!”皇甫睿越是回答的一本正經,孫瑾的心裏就越是懷疑,他究竟是怎麽驚嚇虐待那些個他看不順眼的王公大臣的?
“然後呢?”她眯眼追問道。
皇甫睿一臉無辜的眨了眨眼,回道:“然後就有幾個年紀大了,尿失禁了啊!然後我就好心地讓他們回家換褲子了,再然後我就回來陪你咯!”
“……”孫瑾更加無語地睨了他一眼,已經無法用言語來表達她此刻的感想了。什麽年紀大了尿失禁,分明是被他一番亂劍狂舞給嚇得尿失禁了吧!
“你確定你這般作為不會把皇帝老頭兒給氣得兩眼一翻翹辮子麽?”他抬手扶額,一臉黑線地開口道。
“應該不至於吧,他惜命得很,才舍不得這麽早翹辮子呢!”皇甫睿一邊情不自禁地伸出舌頭舔舐了一下她凍得有些發紅的冰涼耳垂,一邊漫不經心地回道。
“喂!你屬狗的嗎?這麽喜歡舔人?”察覺到有幾名宮人被他這個狂發大膽的動作嚇得腳步踉蹌差點絆倒,孫瑾不由小臉一紅,低叱出聲道:“眾目睽睽之下,給老娘放正經點,不然今晚你繼續睡塌!”
“啊?不要啊老婆大人,我兄弟他可是想死你了,你不能這麽殘忍啊!”皇甫睿嘴上委屈的求著饒,身體卻是貼上了孫瑾。
孫瑾又惱又羞,無奈殿內還有這麽多宮人在場,她不好有所動作,否則定要給他來個‘猴子摘桃’,讓他蛋疼一把!
“娘子……”已有數日不曾與孫瑾親近過了,皇甫睿自然是想念得緊,開口直奔主題道:“天氣這麽冷,咱們早些安寢吧!”
“滾!”忍無可忍,孫瑾直接一個反手,按向了他身下某處。直聽得耳畔倒吸冷氣的聲音不絕,這才收回了手,抬起頭狠瞪了皺著臉的某隻色土匪一眼,大步朝著軟榻走了過去。
“出去!都給本宮滾出去!”小弟弟差點遭受摧殘,心情瞬間不美麗的皇甫睿咆哮低吼出聲,嚇退了殿內的一眾宮人。
“死女人,下手沒個輕重的,你知不知道老子的寶貝差點被你折斷了?”沒有了外人在場,皇甫睿便不再維持形象,急不可耐的伸出了手輕撫按揉著自己身下依舊未曾消退的位置。
“哦?是嗎?可是我看它還好得很啊!”孫瑾冷瞥了一眼他的手按揉的位置。
瞧見她那副又是擠眉又是弄眼的模樣,皇甫睿又不是傻子怎麽會看不明白,不由得黑著臉磨起了牙,從牙縫裏擠出聲音道:“娘子,你的眼神實在太過赤果果了,會讓為夫心猿意馬把持不住的!”
聞言,孫瑾眸光一陣流轉,眯眼輕笑道:“把持不住也沒辦法,老娘的親戚來了,你自己看著辦吧!”
“什麽?”聽到這個消息,皇甫睿的臉色瞬間垮了下去,滿眼的不甘,幽怨的瞅著孫瑾那張淡定的小臉:“怎麽會這麽巧的?我明明記得上個月不是這個時候啊!”
如此良辰佳節,居然不能滾床單,實在是人生一大憾事啊!
“親戚這種東西,又不是定時定點來報道的,早個一兩天遲個一兩天都屬正常,要怪就隻能怪你自己運氣不好,偏生它就是提前來了!”見他抓狂,孫瑾伸手拿起了桌上的書卷,一臉神情愉悅的回道。
“算你狠!老子今晚去禦書房,通宵批奏折去!”乘興而來敗興而歸的皇甫睿氣得歪了歪嘴角,一甩袍袖就要轉身走人。
“站住!”然而,他人還沒走出兩步,就聽得身後傳來了孫瑾不悅的嗬斥聲:“老娘來親戚了不方便伺候你你就走人,當老娘是什麽啊?暖床工具嗎?”
一聽見這番指控,皇甫睿不由得心頭一跳,暗道不妙,連忙開口解釋道:“冤枉啊老婆大人!我隻是怕自己情難自禁,長夜漫漫備受煎熬,所以前往禦書房靜心滅欲而已,不是要冷落你啊!”
他怎麽就忘了,這女人親戚造訪的時候火氣超旺,脾氣不好千萬招惹不得呢?
“哦?是嗎?”孫瑾嘴角噙笑冷哼一聲,顯然對他這個解釋不甚滿意,語氣蠻橫的開口道:“今晚你哪兒也不許去,先去洗漱,完了睡覺,趕緊的!”
皇甫睿心中一苦,坑爹啊!怎麽這女人親戚造訪的時候性情會差這麽多呢?
臘月二十八,也就是除夕前兩天。
一道彈劾忠武王皇甫勤的折子遞到了皇甫睿的麵前,內容極其勁爆犀利,曆數皇甫勤心存不軌覬覦皇位之事,且附帶詳細證據!
雖然皇甫勤背地裏的那些個小動作皇甫睿都知道,可是看到這道折子還是忍不住的皺起了眉頭。當然,他可不是為了皇甫勤做的這些事被公諸於眾而擔憂,而是在懷疑上這道折子的官員背後的人的動機……
皇甫禮已經被打入了天牢,其他皇子都還年幼,能威脅到他這個太子之位的就隻剩皇甫勤了。這種時候收到這份奏折,可根本不是什麽好事情啊!
不知情的人肯定會以為,這道折子是他暗中指使人上的,為的就是找個由頭對付皇甫勤……雖然他的確準備收拾皇甫勤了,但是替人背黑鍋這種事情可不是他的風格!
忠武王府。
一名身穿儒袍麵留山羊小胡須的中年男子麵帶淡笑正襟危坐地坐在皇甫勤下首處,手中捧著熱茶慢悠悠的吹著氣。
“敢問魏先生將這些東西拿給本王看是何意思?”皇甫勤看完了手中的一遝紙張後,臉色陰沉地開口問道。
“現在貴國的太子殿下麵前,就擺著這麽一道奏折,王爺覺得,魏某是個什麽意思呢?”這名身穿儒袍麵白須黑的中年男子,赫然就是赫連承德身邊的大智囊,如今的大錦國左丞相魏延!
“什麽?你!是你搞的鬼?”皇甫勤滿麵怒容地瞪向了他,拍桌而起:“來人啊!給本王將這個刺客拿下!”
魏延一邊放下手中茶杯一邊淡定開口道:“王爺稍安勿躁,請聽魏某把話說完,再做決定不遲。”
“哼!不必了!本王知道你要說什麽,本王可不是皇甫禮那個蠢貨,想要本王與你們大錦暗通曲款謀算雲國,還是別做夢了!”皇甫勤冷哼一聲,語氣堅決的大手一揮,示意門口的侍衛進門。
聞言魏延不由得眉頭一皺,看來這個忠武王雖然性子脾氣差了些,可是還是有底線的,與那個如今被關在天牢裏的皇甫禮相比,反倒是有骨氣的多了……
隻是這樣一來,自己的策反工作可就不好做了啊!
一想到自己臨行前赫連承德的那番叮囑,他就忍不住的垂眸皺眉……
要是早知道那個公孫家的大小姐會成為皇上的心結,當初在瓦溝村的時候他就該找人將之除去而不是保護起來,這樣就不會有後來這諸多因她而起的事情了!
“王爺此時將魏某抓起來,是想坐以待斃嗎?”斂了斂心神,他抬眼對上了皇甫勤那雙跳動著怒火的眸子,沉聲問道。
“本王知道你那張嘴皮子厲害,連本王那自詡聰明睿智的三哥都被你蠱惑落得今日那般下場了,本王哪還敢聽你攛掇啊!”皇甫勤一邊不耐煩的擺手回道,一邊扭頭瞥了一眼身後的屏風,見屏風後並沒有什麽動靜,這才又轉過頭來看向了魏延。
雙眼一眯,對他身後的侍衛急叱出聲:“還不趕緊將人帶下去?”
“是!”侍衛領命,一左一右挾持住了魏延的兩個胳膊,將他連拖帶拽地抬了出去!
魏延被帶走後,一身粉色宮裝的趙蝶燕從皇甫勤身後的屏風後走了出來,小聲開口道:“王爺,若是方才那人說的話屬實,那太子殿下豈不是要更加容不得咱們了?”
皇甫睿的冷酷狠絕,她也是見識過了的。如今皇甫勤做的那些事情被那樣一個堪稱殘暴的人知道了,他們忠武王府還能有太平日子過嗎?
“容不得就容不得吧,反正本王跟他已經是勢同水火了,不是我死便是他亡!”皇甫勤反倒是一臉坦然地回道。
這麽些年勾心鬥角下來,他的心裏早就累了。如果不是一直放不下當初對母妃的承諾,他隻怕早就向皇甫睿投誠了……
連皇甫禮都不是那個人的對手,自己一個莽夫,又怎麽可能成功的了呢,事敗隻是遲早的事情!
隻是,以前他可以敗得毫無心理負擔,現在卻不行了。他有了趙蝶燕,還有她腹中尚未出世的孩子,他必須在皇甫睿有所動作之前,將他們娘倆安排妥當才行……
“王爺,一定要這樣嗎?”趙蝶燕抬手輕撫上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心中一片酸楚,“母妃的遺願,真的比咱們的孩子,比忠武王府上下幾百口人的性命還要重要麽?”
“燕兒……”皇甫勤心中一痛,長臂一伸將她樓入了懷中,閉了閉眼沉聲回道:“放心,我會提前安置好你跟孩子的。”
聞言趙蝶燕不由得一陣心涼,兩橫清淚無聲湧出,滴落在了他胸前的衣襟上:“王爺說這樣的話,難道不覺得誅心嗎?若是、若是你有個三長兩短,臣妾怎麽可能苟且偷生!”
“別說傻話!”皇甫勤低下頭輕吻了一下她的額頭,眼眶已然發紅,聲音卻輕柔地道:“我希望咱們的孩子能夠平安出生,健康長大,就算是為我留下一絲血脈吧!”
“王爺!”趙蝶燕在也忍不住的抱住了他的腰,痛哭出聲:“認輸吧!咱們不跟太子殿下鬥了好不好?臣妾相信母妃泉下有知,也不願看到咱們為了她臨死前的一句話而家破人亡啊!”
聽了她這話,皇甫勤卻是輕歎一聲搖了搖頭:“別哭了,這樣對孩子不好。本王與太子之間的關係已經無法挽回了,就算本王現在向他投降認輸,他也不會放心留下本王的。與其這樣,還不如堅持到最後,就算死了,本王也有臉去地下與母妃相聚了……”
“臣妾明白了。”趙蝶燕忽然止住了哭聲,伸手推開了他的懷抱,神色平靜地抬起眼深望了他一眼,屈身福了一福道:“臣妾有些乏了,先告退了。”
說完,便頭也沒回的走了。
見狀皇甫勤的心中不由得湧上了一股不安之感,連忙對著房梁之上的暗處吩咐出聲道:“去看著點王妃,別讓她做什麽傻事!”
“是!”一道黑影自房梁之上掠下,追向了趙蝶燕離去的方向。
皇宮,太子東宮內。
孫瑾正披頭散發的躺在軟榻上烤著火看著書呢,突然聽得殿外傳來阿珠的傳報聲:“啟稟娘娘,忠武王妃求見!”
“誰?”孫瑾麵色一愣,還以為自己聽錯了,脫口問道。
“忠武王妃。”阿珠回道。
“她來做什麽?”聽清了是誰求見後,孫瑾不由得皺起了眉頭,放下了手中的書道:“讓她進來吧!”
“是!”阿珠應聲出去了,沒過多久便領著一身寒氣的趙蝶燕進來了。
“臣妾拜見太子妃。”取下還帶著雪花的鬥篷披風後,趙蝶燕這才上前向孫瑾屈膝行禮。
“快起來吧,聽說你現在可是雙身子的人了,怎麽還大冷天的出來跑呢?忠武王他還真是放心得很啊!”孫瑾一邊打量著她有些憔悴的麵容一邊淡聲開口道:“快坐過來烤烤火去去寒氣吧!”
趙蝶燕笑得一臉小心翼翼地應道:“多謝太子妃,臣妾來得突然,希望沒有打擾到太子妃才好。”
孫瑾嘴角一扯,微微一笑道:“說不上什麽打擾不打擾的,本宮一個人在這宮裏頭呆著也挺悶,來個人說說話也不錯。隻不過這眼看就要過年了,咱們還是隻說說那些個高興的事情,不高興的事情就不要說了,免得連過年都過得不痛快,你說是不是?”
“是……”聞言趙蝶燕臉上的笑容不由得一僵,繼而主動說明了自己的來意:“臣妾此來,是想告訴娘娘一聲,那個大錦國的左丞相魏延竟然親自潛入了咱們雲國,並且溜進了京城,求到了忠武王府,想要咱們王爺替他辦一件事情,從宮裏弄出去一個人……”
說到這裏,她故意停了下來,拿眼角的餘光偷瞟了一下孫瑾的反應,卻見對方竟然一臉的淡定,連個好奇的眼神都沒有!
“王妃特意冒著風雪進宮,就是為了跟本宮說這個?皇宮裏這麽多人,誰知道那位左丞相想弄出去的人是誰呢?”孫瑾雖然麵不改色,心裏卻已經洶湧澎湃了。
能讓魏延那個老狐狸親自出動的人,除了赫連承德還能有誰?而他想從宮裏弄個人出去,趙蝶燕又特意找上了自己說這事,不用想也知道他想‘弄’誰了!
隻是,自己都已經嫁做雲國太子妃了,赫連承德那個渣男竟然還沒對自己死心麽?特麽的,難不成真是越得不到就越惦記啊?
“話已帶到,臣妾就不多做停留了,告辭……”趙蝶燕見她不上鉤,隻得無奈起身,福了一福轉身欲走時,卻聽得身後傳來了孫瑾不緊不慢的聲音:“你這麽做,你家王爺可是知情的?”
“太子妃此話何意?是懷疑臣妾用心不良,想算計您嗎?”她轉過身去,柳眉微蹙的回道:“若是這樣的話,太子妃就隻當臣妾今兒個沒有來過吧!告辭!”
孫瑾眯著眼看著她匆匆離去的背影,陷入了沉思之中……
趙蝶燕走後不久,一道矯健敏捷的身影便從東宮直接掠向了禦書房的方向……
“啟稟主子,忠武王妃方才進宮求見太子妃了。”一身青衣的張貴單膝跪地,向著桌案後的皇甫睿稟報道。
“哦?”聞言,正埋首堆積如山的奏折中間的皇甫睿抬起頭瞥了他一眼,問道:“都說了些什麽?”
“她說大錦國皇帝派了左丞相魏延親自潛入了咱們雲國京城,現如今就在忠武王府上。”張貴偷瞟了一眼他的神色,繼續回道:“還說那魏延是衝著太子妃來的……”
皇甫睿挑眉冷笑道:“是麽?早朝的時候本宮才收到彈劾皇甫勤的奏折,不過兩三個時辰的功夫趙蝶燕就進宮來了,這消息還真是靈通呢!”
張貴點了點頭,繼而建議出聲道:“主子您看,要不要派個人去忠武王府查探一下虛實?如果那魏延真的是衝著太子妃來的,咱們也好早做防範啊!”
“嗯,去安排吧。”皇甫睿淡然應聲,低頭繼續批閱奏折。
忠武王府,趙蝶燕剛剛下了馬車入府,便看到皇甫勤身邊的近侍已經等在大廳門口了。
“小的拜見王妃!”近侍一臉恭敬地迎了上去,對著趙蝶燕彎腰作揖道:“王爺讓小的在這兒等著您,說是等您回來了就帶您過去書房。”
趙蝶燕早料到他等在這裏是皇甫勤的安排,麵色淡然的應道:“走吧!”
書房內,皇甫勤眉頭緊鎖地坐在椅子上,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啟稟王爺,王妃回來了。”門外,近侍的聲音響起,打斷了他神遊的思緒。
“嗯,進來吧!”隨著皇甫勤的回應聲傳出,房門被從外推開,身披白色狐裘鬥篷的趙蝶燕緩步走了進來。
“王爺。”趙蝶燕屈身福了一福,輕聲喚道。
皇甫勤站起身對她招了招手,臉上沒有絲毫責怪之意的開口道:“燕兒你過來看看,這兩處地方你更喜歡哪一處。”
趙蝶燕依言走上前去,視線落在他麵前桌上的兩張宣紙上,“鄴城”與“平城”四個大字頓時躍然於眼底,她的心底莫名的湧上了一股不安感來!
“王爺這是在練字嗎?”盡管如此,她麵上還是裝作什麽都不知情一般輕笑出聲道:“看王爺這般好興致,要不今年的春聯兒就由王爺來寫好了!”
聞言皇甫勤垂眸望向了她笑意勉強的小臉,沉聲回道:“這兩處地方氣候都不錯,適合你養胎生產,就不知道你更喜歡哪一處……”
一聽他果然是想將她送走了,趙蝶燕的一張小臉刷的變得慘白,連連搖頭打斷道:“不!都不喜歡!臣妾要留在王爺身邊,哪兒也不去!”
皇甫勤長臂一伸擁住了她微顫的肩頭,目露疲憊之色地柔聲道:“燕兒,聽話。等過完了年,我就安排人護送你出京,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臣妾走不了了,王爺……”趙蝶燕唇角一揚,露出一抹絕望中帶著幾許輕鬆的笑容道:“臣妾先前入宮,已經將那魏延潛入雲國的事情告訴了太子妃,相信很快就會傳到太子耳中,咱們王府很快就會被圍得水泄不通,重兵把守,便是插翅也難飛了!”
聽了她這話,皇甫勤不由得兩眼赤紅,難以置信地瞪向了她:“什麽?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感受著他手上的力道,趙蝶燕笑著笑著,忽而流下了兩行熱淚來,聲音哽咽而堅定地回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皇甫勤,是你先招惹我的,所以這輩子你都別想擺脫我!就算是奔赴黃泉路,你的身邊也不能少了我!”
聽著她這番幾近歇斯底裏的嘶喊,皇甫勤不由得心頭一震,神色複雜的看著她,良久才回過神來,沉聲開口道:“燕兒,對不起,若有來生,咱們再續前緣吧!”
話畢,他伸出手在趙蝶燕的後頸處快速一點,後者便昏睡了過去,身子軟軟的靠在他的懷裏,完全失去了知覺!
“來人!”抬手輕輕拭去了趙蝶燕眼角尚未滑落的淚珠,他轉頭對著門外高聲喊道:“準備馬車,送王妃出京!”
“是!”一直守在書房外並未離去的近侍連忙應道,匆匆離去了。
皇宮。
夜幕開始降臨。
太子東宮內早已經是燈火通明,宮人們各自低頭各守崗位,殿內殿外一片靜謐……
沒過多久,一道紫紅色的頎長身影自暗處走來,大步跨入了耶林宮中。
“奴婢(奴才)給太子殿下請安!”一眾宮人紛紛屈膝低頭行禮。
“都免禮吧!”身穿紫紅色太子朝服的皇甫睿一邊邁動著他的兩條大長腿一邊伸手虛扶了一下,詢問出聲道:“太子妃呢?可曾用過晚膳?”
一聽到他這不怒而威的聲音,守在內殿門口的阿珠忍不住的吞了吞口水,小心翼翼回道:“回太子殿下的話,娘娘下午的時候心情不太好,所以並未傳膳……”
“哦?”果然,聽了她的回答後皇甫睿便眯起了眼,聲音驟冷:“她不傳膳你們就由著她餓肚子麽?”
阿珠忍不住的縮了縮脖子,急忙解釋道:“奴婢不敢!隻是娘娘吩咐了奴婢等人不得入殿打擾她休息,奴婢不敢造次,還請太子殿下恕罪!”
聞言皇甫睿不禁眉頭一皺,大手一揮,便頭也不回地走進了內殿:“行了,這裏不用你守著了,下去傳膳吧!”
“是!”阿珠應聲退下,一顆小心髒嚇得是‘撲通撲通’狂跳不止。太子殿下這般殺星一樣的人物,也隻有太子妃能降得住,像她們這些膽兒小的,還是有多遠躲多遠吧!
寢殿內一片寂靜,如果不是阿珠說了孫瑾在裏頭,皇甫睿都要以為殿內沒有人了。
走至捂得嚴嚴實實的紅紗帳前,皇甫睿大掌一撈,掀起了一邊帳幔,果見孫瑾正安安靜靜的縮在被窩裏酣睡著,一張精致的小臉白裏透紅,好不誘人!
皇甫睿素來是個行動派,見著美色當前,色心一起口水一咽,便俯下了身去,用他那剛剛吹過了冷風的兩瓣薄唇壓上了人家溫暖柔軟的唇瓣……
“唔?”從睡夢中被驚醒的孫瑾猛地睜開眼瞪向了這個擾她睡眠的罪魁禍首,伸手一推將人推離開來,而後抿了抿被他冷著了的嘴唇,皺眉問道:“幹嘛呢?”
偷香沒偷過癮的某土匪太子伸出舌尖舔了舔自己的薄唇,眨著眼一臉無辜地回道:“喊娘子起床吃飯呀!”
孫瑾丟給他一記懷疑的眼神,挑眉問道:“你不是很忙麽?怎麽今晚這麽早就回來了?”
聞言皇甫睿不由得眯了眯眼,語氣拉長道:“娘子似乎並不高興為夫能早點下班啊?”
孫瑾沒有回答他的話,而是抬眼望向他問道:“今天你那個弟媳婦上門來找我了,這事兒你應該已經知道了吧?”
皇甫睿點了點頭,正色應道:“嗯,她現在已經被皇甫勤送出京城了。”
“現在?”孫瑾驚愕不已:“不是吧,再過一天就是除夕了,大過年的,他居然把她們母子往外送,就不怕有個什麽閃失麽?”
皇甫睿雙肩一聳兩手一攤,無奈出聲道:“沒辦法,人家覺得我馬上就要收拾他了,為了給自己留個後,所以就迫不及待的把趙蝶燕送出城了。”
“呃!”孫瑾再度一怔,追問出聲:“你這意思是,趙蝶燕今兒個來找我說的那事兒是真的了?魏延那隻老狐狸真的來雲國京城了,而且是衝著我來的?”
臥槽!要不要這麽凶殘啊!眼看著就要過年了,他突然殺出這麽一出,這不是存心不讓人安生過年麽!
“嗯,可惜他打錯了算盤,高估了皇甫勤的野心,結果把自己給搭進去了,現在還在忠武王府的地牢裏呆著呢!”皇甫睿眯著眼心情甚好地笑著回道。
“什麽意思?”孫瑾一邊穿衣一邊好奇問道。
“你以為他冒著這麽大的風險潛入咱們的地盤,就隻是為了擄走你這麽簡單嗎?如果我沒猜錯的話,策反皇甫勤才是他最主要的目的!”皇甫睿趁機揩油,大掌一伸便鑽入了她尚未係好衣帶的衣領內……
孫瑾滿臉嫌棄的狠瞪了他一眼,沒好氣地低叱道:“趕緊拿開!冷死了!”聞言,皇甫睿隻得戀戀不舍的收回了自己的手,眼神曖昧的盯著她,薄唇微啟正要說話,卻聽得殿外傳來了阿珠的聲音。
“啟稟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該用晚膳了!”
“嗯,知道了!”皇甫睿眉頭微蹙了一下,俯身在孫瑾的臉頰上親了一口,這才壓低了聲音附在她耳邊邪魅出聲道:“嫌棄為夫手涼是吧?等你吃飽了為夫再來收拾你!”
聞聲孫瑾忍不住的臉頰一燙,伸腳一踹,羞惱地低吼一聲:“滾!”
瞧見她滿麵羞紅的神情,皇甫睿的心情就很是愉悅,咧嘴壞笑道:“現在先不滾,等晚上再陪你一起滾!”
“流氓!”對此,孫瑾忍不住的往上翻了翻眼球,心中吐槽不止。這貨現在是越來越不要臉了,完全不知道含蓄為何物了啊!
忠武王府。
昏暗陰冷的地牢內。
一審青色儒袍的魏延雙腿盤膝,靜坐在牢房之中閉目養神。當他聽到地牢入口傳來的響動與腳步聲後,一雙精光乍射的眸子突然睜了開來,扭頭望向了腳步聲的來處……
“王爺總算來了,魏某已經恭候王爺多時了。”看著駐足於自己牢房門前的皇甫勤,他的臉上露出了一抹淡然的笑容,緩聲開口道。
“哦,是嗎?”牢房門外,皇甫勤一臉冷漠地看向他,毫不掩飾眸底的殺氣:“你該不會以為,本王是來放你走的吧?”
魏延站起身來,伸手撣了撣自己衣袍上的褶皺,麵帶微笑反問道:“難道不是?”
皇甫勤臉色一沉,冷哼出聲:“哼!真不知道你究竟是哪兒來的自信,覺得本王會放了你?”
魏延抬手撫須,神色自若地回道:“王爺若是真要殺魏某,魏某定然早就死了,又怎麽會安然無事的在此與王爺對話呢?”
“你錯了,本王很想殺了你,但是有人要保你性命,本王不過是用你的性命與之做了一筆交易而已!”說完,皇甫勤對身後打了個手勢,便見兩名帶著麵巾的黑衣人從他身後的暗處走了過來。
“你們是什麽人?”至此,魏延的臉色終於不再淡定,滿臉戒備的瞪向這兩名黑衣人,質問出聲道。
“魏先生不必害怕,我等隻是奉命前來接魏先生離開此處而已。我家主子要見你,還請魏先生配合一下!”為首的黑衣人伸手用力一扯,隻聽見“哢”的一聲金屬斷裂的脆響響起,鎖在牢房門上的一把用上等精鐵打造而成的鎖便應聲摔落在地了!
“你家主子又是何人?”聽了黑衣人的話,魏延更加覺得滿頭霧水了。難道這兩人是皇甫禮的人?可是皇甫禮現在都自身難保了,又怎麽會派的出人來救他呢?
“等見到了我家主子,魏先生自然就知道了。”黑衣人的回答簡直是滴水不漏,一左一右的架起了魏延的一雙胳膊,大搖大擺的經過皇甫勤身畔,快步離去,不知所蹤……
大年三十,除夕團圓夜。
大街小巷鞭炮聲不絕於耳,在這歡聲笑語的節日氛圍掩護下,數十道黑影如同夜鷹一般掠過夜空,進入了皇城。
與此同時,太子東宮內。
“啟稟太子妃,太子殿下不在禦書房,也不在上乾宮,也未曾設宴犒賞文武大臣,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兒……”跑得氣喘籲籲的阿珠匆匆進入了殿內,對著獨自麵對一桌豐盛菜肴的孫瑾小聲稟報道。
“哦?難不成他是長了翅膀飛了?”孫瑾冷眸一眯,心中沒來由感到一陣不安。按理說,這大過年的皇甫睿不可能一句話沒留就玩失蹤,除非是遇上了什麽突發事件,令得他來不及與她打招呼!
“這……”聞言,阿珠的一顆小心髒也是沒來由的一跳,遲疑開口道:“奴婢再出去找找吧,說不定殿下已經在回宮的路上了,隻是奴婢沒遇上而已……”
“不必了,本宮還是親自出去找吧!”孫瑾搖了搖頭,站起身來就要往外走。
“啊?”阿珠見狀,不禁著急道:“娘娘,這大晚上的您一個人出去怎麽成呢,還是讓奴婢跟著吧!”
“不用了,有藍墨跟著,不會有事的。”孫瑾說著,看向了還趴在桌上與雞腿奮戰的小丫頭,出聲喚道:“丫頭,別吃了,該幹正事了!”
“哦!”小饞貓戀戀不舍地放下了手中還沒啃完的雞腿,拽著袖子擦了擦自己油膩膩的小嘴,趕緊奔到了孫瑾麵前。
“走吧!”孫瑾低頭看了她一眼,轉身快步而去。
阿珠柳眉微蹙的目送著她們主仆倆離去的背影,心中擔憂不已,總覺得這個除夕夜宮中不會太平!
上乾宮內。
兩鬢斑白的老皇帝正襟危坐的瞪著跪在自己麵前的黑衣男子,神色間難掩失望悲涼之意,聲音蒼老而顫抖地嗬斥出聲道:“孽子!你還有什麽好說的?這副行頭夜闖上乾宮,還敢說不是來行刺朕的嗎?”
而這名一身夜行衣跪在地上的年輕男子不是別人,正是忠武王皇甫勤!
“不管父皇相信與否,兒臣都是被人故意引來此處的!”他的態度一如既往的倨傲。
聞言,皇帝氣極反笑:“哦?有人故意把你引來上乾宮?那你身上這身衣服呢?也是有人騙你穿上的嗎?那外頭的幾十人,也不是你的人嗎?”
“這、這……”皇甫勤頓時語塞了,漲紅了一張臉,卻憋不出話來。他總不能說,自己作這身裝扮帶著外頭那幾十人是衝著皇甫睿來的吧!
行刺太子之罪,可不見得會比行刺皇帝輕!而且就算他說了,皇帝也不見得會相信!
要怪就怪他自己一時心軟,看到有黑影潛入了上乾宮,擔心皇帝有事,就帶著原本要前往太子東宮的一幫手下跟著進來了,沒想到他們才剛剛進入,就被一眾伏兵給團團包圍了!
他就是再沒腦子,也看明白了這是一個針對而設自己的局,今夜自己是不可能全身而退了。至於那背後設局之人,不用動腦子猜,也知道是誰!
除了皇甫睿之外,還能有誰有這個心機和能力在此設伏?
而此時,身處鳳儀宮的皇甫睿忽然覺得鼻頭一癢,一個噴嚏毫無預兆地打了出來……
“阿嚏!”
被他這一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的張貴笑得一臉曖昧的開口道:“嘖!主子,看樣子是太子妃念叨您了啊!您還是趕緊回去陪太子妃吃團圓飯吧,這兒交給小的們就行了,保證給您處理得妥妥貼貼!”
聞言皇甫睿垂眸瞥向了一名跪伏在地臉色蒼白渾身顫抖的年輕女子,幽聲回道:“不必了,本宮自己的疏忽,就該自己來彌補。”
聽了他這話,那名跪伏在地的年輕女子身子抖得更厲害了,聲音裏充滿驚恐地叩頭求饒道:“太子殿下饒命啊!民女也是被安賢王所逼,是迫不得已才假扮皇後娘娘的呀!”
“哦?是嗎?”皇甫睿冷笑出聲,緩步踱到了她的跟前,長腿一伸,腳尖快而準確的踢中了女子的心口,頓時一口猩紅的鮮血從女子口中噴出,而皇甫睿卻依舊麵不改色的接著說道:
“皇甫禮都已經隻剩半條命了,還能有這個本事逼迫你做這些事情嗎?看來果真是本宮對你容忍得太久了,讓你覺得本宮是個好糊弄的蠢貨了呀!”
那名女子的臉色又白了幾分,強忍著心口處的劇痛弱聲開口道:“民女不敢……今夜之事,真的不是民女的主意,還請太子殿下明鑒!”
皇甫睿雙手背在身後,扭頭看向了那張床板下露出的黝黑洞口,冷眸微眯道:“本宮自然知道你沒這麽聰明,這般連環算計,可是將本宮與皇上還有忠武王全都給算計了進來,連身在天牢的皇甫禮都沒有放過!這樣的心機與城府,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說到這裏,他的語氣忽然頓了一頓:“讓本宮來猜一猜,背叛了皇甫禮之後,你的新主子又會是誰呢?世人皆知二皇子十六歲無故暴斃,一場大火將之焚燒而死,就是不知道那具從二皇子宮中抬出來的焦黑屍體是不是他本人了!”
聞言,跪在地上的女子忍不住的兩眼一瞪,一臉見鬼的表情看向了他。當初自己在皇甫禮倒台之後,驚惶無措,正準備卷包袱潛逃時,一位神秘人物突然降臨找上了自己,讓她奉其為主。這個神秘人,就是六年前被活活燒死的二皇子!
原以為這是個驚天秘密,可是她居然從皇甫睿口中輕輕鬆鬆地就吐了出來,叫她怎能不震驚!
“看你這個反應,想來本宮那位三弟的確是詐死的了。他還真是好耐性,竟然能作為一個‘死人’隱忍至今,來了這麽一出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皇甫睿麵上笑得雲淡風輕,可是心裏卻並不輕鬆……
這個詐死的二皇子,原作中壓根沒有提起過。敵在暗他在明,自己的一舉一動全在對方的眼皮子底下,可是他對對方的情況卻一無所知。這種糟心的情況,令得他實在很想爆粗口罵娘!
“民女、民女也不知道他是不是二皇子,隻是他的確自稱二皇子,且有身份信物為證……”被他一腳踢得吐血了的女子小心翼翼的回道。現在她的小命就在皇甫睿手上拿捏著,要是再不識趣一點,依著皇甫睿殘酷狠絕的性子,絕對會讓她死得妥妥的啊!
“哦?”皇甫睿低頭看著自己修長的手指,一字一句的開口道:“既然已經真相大白了,那你也可以上路了。頂著皇後之名葬入皇家陵園,你也不算吃虧了,上路吧!”
年輕女子始料未及會是這麽一個結果,不禁失聲哭喊道:“不!不要殺我,留著我還是有用的啊太子殿下,我還知道不少二皇子的事情,求求您不要殺我,我會把我知道的一切全部告訴您!”(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