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抓賊送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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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嫤搖了搖頭,“嘴長在別人臉上,他想怎麽說就怎麽說,人在做天在看。我無愧於心就好!理會閑言碎語那麽多,還要不要活了?”
李玄意眸色深沉,聞言不禁深深凝望著她,“人活在世,想要置身是非之外,完全不被旁人議論左右,也是一種境界。今日倒叫我對梁刺史刮目相看了!”
梁嫤聞言輕笑,“也沒你說的那麽淡然,我自然還是希望別人都說我的好話的。”
李玄意卻是垂眸。讓人看不清他深邃的眼眸中,究竟隱藏著如何的情緒。
車馬隊伍略作休整之後,李玄意又吩咐眾人上路。
隻是錢太醫在預備上馬車時,不指怎的就招惹了那拉車的馬。
原本溫順的馬忽而躁動,馬蹄子一下子踏在錢太醫的腳背上。疼的他嗷嗷直叫,縱然男兒有淚不輕彈,他眼裏也忍不住冒出了淚花。
好在檢查之後,發現傷勢不重,沒有傷筋動骨,不過腳背上已經青了一大片,估摸著怎麽也得疼上個幾日。
好在幾位太醫都是乘馬車而非騎馬,倒也不至於耽誤行程。
錢太醫含著熱淚鬱悶道:“真是流年不利走背字!”
誰也沒有發現打在馬腿子上。又滾到一旁那一顆小石子兒。
太色幾乎黑透的時候,一行人才趕到了方城。
夜裏上船不方便,他們帶的有藥材,有銀兩。夜裏登船,萬一出了紕漏倒是得不償失。
李玄意吩咐眾人投宿與方城官驛,第二日一早再啟程。
眾人趕到官驛安置好東西,世子又派人給梁嫤和三位太醫都送去了吃食。
梁嫤盤腿坐在小幾前,正準備吃東西,餓了一天,又顛了一天,好似身體都已經不是自己的了。這會兒卻是感覺到胃裏空曠。餓的狠了。
一張胡餅剛咬了一口,她便聽到驛館前院吵吵嚷嚷的聲音。
她本不欲理會,坐在房間裏,安心吃自己的胡餅,可那吵嚷的聲音卻是越來越大。
人都有好奇心,且如今她也是有官職在身,倘若真有什麽事兒,她也不好不出麵。
梁嫤放下胡餅。往前院而去。
到了前院,才發現不少隨行的人都圍過來看熱鬧。
連孫太醫他們幾個也在。
梁嫤站在人群後頭,有人見她來了,便自覺讓開來,梁嫤走到人群裏頭,才瞧見一個蓬頭垢麵的少年,手裏還拿著半個蒸餅,額角有殷紅的血,破爛肮髒的衣服,已經辨不出原本的顏色。
“這是,怎麽回事兒?”孫太醫打量了那少年一眼,問站在一旁,手裏拿著木棍的驛官道。
驛官氣咻咻的指著少年道:“這偷兒是個慣犯,上次見他可憐,給他了一個蒸餅,誰知等他走了。發現廚房裏的整隻鴨都沒了!這次他又來,見要不到吃的,就自己混到驛館灶房裏來,要偷東西吃,被我抓了現行,還死不承認!大家夥兒瞧瞧,他手裏還捏著半個蒸餅呢!還說不是小偷兒!”
少年似乎被噎的說不出話來,隻拿眼睛瞪著那驛官。
眾人紛紛搖頭,原來就是個小賊啊!
“拉去報官就得了!”
“隻是偷點吃的,哪裏需要報官,打他一頓放了就行了!”
……
周遭人議論紛紛。
那少年卻是慌忙搖頭。
“哼,年紀輕輕就敢偷餅子,施舍他吃食不但不知感恩,還敢貪念偷走一整隻鴨!那等年紀再大些,說不定就幹出什麽惡事來!絕不可姑息!”錢太醫氣兒不順的說道。
他今日大概鬱悶極了,看見年紀輕輕的梁嫤竟一躍成為江東刺史,可以對他們這些老家夥頤指氣使也就罷了,還被馬蹄子給踩了,還有比他更倒黴的麽?
許是遇見這小賊,讓錢太醫胸口的鬱悶都有了發泄的地方,手指幾乎戳在少年的臉上,不斷數落著少年的不是。
少年聽不下去,呸的一口吐出含在嘴裏沒咽下去的餅子,張嘴咬在錢太醫的手指頭上。
錢太醫嗷的一聲慘叫,“你屬狗的麽?”
少年卻是死死咬著不鬆口。
錢太醫一臉的冷汗都下來了。
周遭人上前鉗住那少年,硬掰他的牙,卻是怎麽都掰不開。
眼見他要將錢太醫的手指頭都咬斷。
梁嫤上前道:“你放開錢太醫,我不叫他們將你送官,可好?”
少年聞言,看了梁嫤一眼,嘴裏咬著錢太醫的手指頭,含混不清道:“你說話算數?”
梁嫤點頭,“算數!”
少年上下打量她,見她雖是女子,卻著一身官服,且周遭的人,對她也算客氣恭敬,便信了她的話。呸的鬆了口。
錢太醫捂著自己被咬的手指頭,上下直蹦,“送官送官!這樣的宵小之徒,留著他,隻能禍害鄉裏!趕緊送官!”
“你!你們!言而無信!”少年大驚。
“慢著!”梁嫤開口攔住。
錢太醫捂著手,紅著一雙眼睛,瞪著梁嫤,“怎麽,梁刺史還要維護這宵小不成?”
梁嫤微微搖了搖頭,她當初穿越來的時候,原主就是因為偷了兩個包子,結果就被人用門閂打了腦袋,一命嗚呼,讓她得以鳩占鵲巢。如今見著狼狽窘迫的少年,難免就想到了自己當初落魄之時。一股同病相憐之情,油然而生。本不欲再和錢太醫起衝突,多管這閑事,可又難違背自己的良心,和對這少年的同情之心。
“錢太醫,得饒人處且饒人,他不過是因為肚子餓,才偷了東西吃。更是因為錢太醫您先出言不敬,辱罵了他和他的家人,才讓他‘出口’反抗。怎麽看,他都不至於罪不可恕吧?”梁嫤溫聲說道。
錢太醫臉色難看,“我說他,可說錯了?這般沒有教養,還不是家裏沒有教好?!既然是肚子餓,驛官給了他餅子,吃了也就是了,為何要偷一整隻鴨?這不是恩將仇報?”
“我沒有偷鴨!”少年突然開口喊道。聲音清脆,還未變聲。
梁嫤低頭看他。
他也仰臉兒看著梁嫤,“這位姐姐,我真的沒有偷鴨!上次拿了餅子我就走了,這次實在餓得很,才又來討個餅子,誰知驛官不但不給吃食,還拉住我打了一頓,說要將我送官……我氣不過,才自己拿了餅子吃的!”
梁嫤見他臉上雖髒,目光卻十分清澈,點了點頭,抬手撫了撫他淩亂肮髒的發,“好,我相信你。那你也答應我,日後不再偷東西,可好?”冬木有才。
少年連連點頭,“好!”
梁嫤抬頭對眾人道:“今日之事到此為止,明日一早還要上路,眾人都回去休息,莫要聚在這裏看熱鬧了!”
錢太醫憤然道:“那不行!”
梁嫤不看他,目光轉向驛官,溫聲問道:“敢問驛官,他拿的餅子,和先前不見的鴨,所值幾錢?就當我買了,可好?”
驛官打量梁嫤著裝,心道這便是傳言中新晉得寵,被聖上任命的女官江東刺史。又見梁嫤十分漂亮,說話也溫柔客氣,當下便搖手道:“不值什麽,就是這小子太氣人!刺史開口了,咱們不計較就是了!”
“那怎麽行!得將他送官!”錢太醫仍舊在一旁嚷道。
“那多謝您!”梁嫤衝驛官點頭言謝。
驛官拱手,“不當謝,不當謝。”
態度甚好。
錢太醫發現根本沒人理會他的叫囂,臉漲的通紅,氣憤上前道:“你們趕著巴結人,我不巴結!你們不將這小賊送官,我去送!”
錢太醫說著就要上前來拽這少年。
少年卻忽然捂著心口倒在地上,"shen yin"起來。
錢太醫一愣,“你可別裝,咱們都是太醫出身!更可況,我還沒碰到你呢!”
少年卻是捂著心口,疼的在地上直打滾兒。
原本要散去的眾人,見事情又起了變故,便都停下腳步,好奇的回頭張望起來。
錢太醫臉上也是一陣尷尬,直嚷著少年是裝相。
梁嫤蹲下身來,見少年疼的臉都泛了白。
便靠近他道:“你別慌,咱們這裏有醫有藥,你若是哪裏疼,先明白告訴我?”
少年指著心口的位置,“疼,這裏疼……”
竟是疼的聲音都變了調。
說話間,那少年還打出個嗝來,氣味酸腐難聞。
梁嫤微微蹙眉,“你張開嘴,伸出舌頭讓我看看。”
少年聞言,皺眉伸出舌頭。
梁嫤點點頭,又拉過他的手,指尖搭在少年手腕上,為他診脈。
周遭忽而一靜,梁嫤隻顧專心診脈,倒未發覺異樣。 [ban^fusheng]. 首發
“你躺下。”梁嫤讓少年躺在地上,伸手按著少年心口下麵,胃脘上方,“你說疼,可是這裏疼?”
梁嫤一按,那少年便疼的忍不住一叫,連連點頭,“就是那兒疼!”
梁嫤點了點頭,“這疼,不是一次兩次,有一段時間了吧?”
少年詫異看著梁嫤,連連點頭,“姐姐真是厲害,連這都知道,是疼過幾次,每次都疼得厲害,可我沒錢醫治……”
少年說著垂下頭來,緊咬著下唇,不再說話。
梁嫤摸了摸他的頭道:“不用擔心,咱們這裏有藥材。胃脘近心窩處疼痛,舌質淡紅,苔薄白膩,泛酸噯氣,腕腹脹滿,痛引胸中,脈沉遲。乃是慢性胃疾。用砂半理中湯就可調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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