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6 孽緣到頭終歸變良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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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佩佩就這樣被拖著,不生不死不滅的樣子。她覺得,如果人有三魂七魄的話,那麽自己隻剩一縷幽魂,被困在這個房間內出不去。初初時。她憑借著對母親的思念和悔恨,腦海裏一點一滴的去想身邊的人以前的所有事情,為思緒找一個出處。隻是時間長了,她便不知道該如何自處。特別是每天都能聽到,那個令她憎恨的人,不少於?個小時的魔音穿腦。她感覺那是對自己淩遲般的折磨。

    如果,她自己能動,一定是要把身上的管都拔了,去她該去的地方。

    陸佩佩身邊有很多人來來去去,醫生、護士、閆威集團的人;還有她以前的舊同事,薑恒、鄧巧玲,小高等等。每個人來哭一場,歎息幾聲,便走了。實在沒有多大的意義。因為人多,即便她已經被轉入了閆威醫院,閆少天依舊放心不下,派了保鏢日夜守護在病房外麵。而閆少天幾乎是寸步不離病房的,隻是這一天,確實因為閆威集團有很重要的事情,閆少天不得不暫時離開。

    正所謂,百密必有一疏。在兩班保鏢交接,護士換班時。一道嬌俏的身影,溜進了病房。

    “嗬嗬……”來人一進入房間,看到死人一般的陸佩佩,禁不住得意的笑出了聲。聲音清脆又嫵媚。

    陸佩佩渙散的意識被重新凝聚了起來。這笑聲好熟悉,好像在哪裏聽見過……陸佩佩凝神想了一會兒,才恍然大悟。七年前和閆少天滾床單的那個女人!聲音嬌媚入骨,笑得跟隻妖精似的,記得自己受不了跑出來時,還像魔音一樣在耳邊纏繞著!

    陸佩佩正遺憾自己見不到她樣子時,卻聽到她開口講話了。

    “陸佩佩,似乎你這麽些年,大部分的時間都是在床上度過的啊!嘖嘖,你可真會偷懶。嗬嗬……”女人又笑了起來。

    這個女人,竟然是閆少天的表妹,李倩。

    李倩伸手去掐這陸佩佩的臉,咬牙切?的。又不敢太狠,怕留下印子惹人懷疑,但心中不是特別解恨,一張臉便很怪異的扭曲著,“不愧是中文係的係花,瞧瞧這張狐媚的小臉,天生一副勾魂攝魄的氣質,怪不得我的兩個表哥都為你神魂顛倒。”

    陸佩佩安靜的聽她說著。

    “不過,我長得比你好看一百倍。因為我是校花,格格……”李倩的笑聲張揚又極富穿透力,妖得詭異。

    “可我這個校花的自尊,一直被你和閆少天踩在了腳底下!”話音一轉,語氣變得憎恨和毒辣無比。

    “七年前,我像隻小醜鴨一樣,跟在你屁股後麵轉,幫你做很多事情,隻是為了多打聽一點關於閆少天的消息。閆少天自然沒有跟你告訴過你,我是他表妹。因為我在十三歲那年的生日,我告訴他,我喜歡他之後,他就沒有理過我,他厭惡我。遠離我,自然不會向他人提起我。可我就是喜歡他,我能有什麽辦法?”李倩像是陷進了回憶裏。

    “而你,不可能沒有發覺,裝作對我完全心不設防的模樣,每天故意在我麵前秀恩愛,故意拿話刺激我。嗬嗬,你知道我表麵笑得風淡雲輕,事實上,我內心妒忌成狂,恨不得把你殺了嗎?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就發誓,即便我得不到閆少天,我也要拆散你們,並且,我決不會讓你好過!”

    陸佩佩震驚了,那時候她不是裝作對她心不設防,是真的對她心不設防。她比自己小兩個月,便整天“姐姐”、“姐姐”的叫,一副乖巧模樣,沒想到,也是一朵偽白蓮!

    “如果你安分守己的呆在韓國不回來,就什麽事兒也沒有。我的老相好華緣續,嗯,華緣續既是我媽的外侄,又是我的老相好,意外吧?嗬嗬。他對你可癡情的很,你以為你在韓國最後的那三年能過得那麽順利是憑靠自己的能力?嗬嗬,你一個瘦弱的小女孩,沒有一技之長,哪裏來的什麽能力?還不是他給錢那兩個企業,收了你做事?你說你承受了他這麽多恩惠,為什麽還要回來呢?害得我安排了一場又一場戲,不知道有多累,嗬嗬。”

    李倩頓了頓,又繼續道,“對不住啊,讓你在生命的最後一刻,還要聽我嘮叨。隻是我忍不住啊,這些話我憋在心裏七年了,都快把我給憋壞了。你知道,華緣續為什麽要為你做那麽多事兒,對我那麽能容忍嗎?那是因為,那天在你們的租房裏,在滾床單的是我和他。哈哈,訝異吧?奇怪吧?後麵我告訴他,把你給嚇出事了,他心裏有愧,才在得知你出國後,又追到韓國去,偷偷的陪伴在你身邊。”

    華緣續,竟然是那樣的人……陸佩佩麻木的心髒有一絲久違的疼痛。原來,自己一直以為的真相,並不是事實。眼見也不一定為實。當時,她應該走進去,把那對男女揪出來暴曬!

    真不知道說自己愚蠢還是自己對閆少天沒有信心好,因為自己的誤以為,害了自己,害了母親,還害了別人。

    真是一步錯,步步錯。

    “我本來想呢,將你慢慢折磨的,可誰知道,你這麽脆弱呢?輕輕一碰,就要死不活的了。我今天來呢,是想幫你身上這些管子都拔了,讓你安樂死,瞧瞧,我對你多好,根本就狠不起來,嗬嗬。不過呢,我和閆少天就不勞你費心了,我總歸會有辦法,讓他娶我的。在嫁給他之前,我想讓你們生的那個小丫頭,到下麵去陪你,嗬嗬,在你當時是植物人的情況下,還那麽辛苦把她生下來,她怎麽也得盡下孝才行,是不是?”

    李倩的話刺激到了陸佩佩的靈魂深處。念晴!她害得自己還不夠,竟然還打念晴的主意?這個女人,是瘋了嗎?念晴,自己該怎麽辦才能保護她,不被這個瘋女人傷害?

    “在你臨死前,我再跟你透露一個消息吧,你知道你媽媽是怎麽死的嗎?嗬嗬……”

    陸佩佩腦袋一震:媽媽竟是被她害死的?!

    走廊上忽然傳來嘈雜的聲音,打斷了李倩的話。李倩有些慌亂的套上手套,快速的撥掉了陸佩佩身上的管子、儀器,而後把手套和身上的衣服脫下塞進包裏,戴上假發和墨鏡,匆忙的走出門口。門外早有人穿著跟她之前一模一樣衣服、長相也差不多的女人接應。在女人的掩護下,她匆匆離開。

    陸佩佩開始感覺呼吸困難,隻是此刻,她的胸腔被仇恨灌滿,她嚐試著自主呼吸,她的求生意誌被激發了出來,她強烈的希望自己能動,能發出聲音,將門外的人吸引進來,這樣,她便有活下去的機會。

    對,她要活下去!她要把李倩給揪出來,為母親報仇,保護念晴。

    意識終於回到了肉體上,她真實的感覺到全身無一處不痛,痛得她頭皮發麻,腦袋更是像車子狠狠碾壓過,除了痛,根本無法動彈半分。她嚐試性的睜開眼睛,試了幾次,還是不行。她將意念集中在雙手上,右手竟然能微微抬起。高一點,再高一點,再高一點,然後向上一伸一劃,把床頭櫃上的什麽東西劃了下來,在地上發出“咣啷”好大一聲響。

    站在門口聊天的護士和保鏢一起衝了進來……

    陸佩佩醒了過來。

    隻是神情呆滯,偶爾帶著無意識的癡笑。

    醫生的診斷是,陸佩佩當天身上的輔助治療工具全部被人拔掉,導致腦部、心髒缺氧太久,腦袋就有了毛病。

    即便是如此,閆少天依舊衣不解帶的照顧著。

    隻要人在,便有希望,不是嗎?

    陸佩佩住院時,才是入秋,轉眼,冬天就快要過去了。南方的?市的冬天從不會下雪,但會下陰冷的毛毛雨,整天霧蒙蒙的,濕漉漉的,那種濕冷,直接冷到你骨頭中去。

    陸佩佩瘦弱的身軀幾乎失去禦寒的功能,她冷得直打哆嗦,但閆少天隻一心一意的為自己修剪指甲,根本就沒有發覺。她也不想表現出自己怕冷的模樣——一個傻子,怎麽可能會知道冷呢?於是,她隻能咬緊牙關,便麵沉靜如水的抵禦著寒冷。這樣的結果,導致她第二天嚴重感冒。

    她簡直偽裝不下去了。一個傻子,根本就冷暖不自知,除了知道吃,還是隻知道吃。現在自己重感冒,?涕垂到了嘴巴上,護士剛好轉身忙著給她配藥打針,沒有來得及發現,她不能自己擦。

    但她更不能忍受自己身上如此的髒和亂……

    陸佩佩知道自己以前是誤會了閆少天,是自己對他不夠信任,才造成今天的局麵,她再也做不到對他無動於衷。她每天都裝得很辛苦,因為她體力還很弱,離開醫院,很有可能活不下去。所以,她便裝癡賣傻,養精蓄銳,好出去找李倩報仇。

    可事實上,她發現,自己住院的這幾個月以來,已經與社會脫節,沒有了人脈關係網,即便是出去了,力量也是渺小的,報仇,或者去查李倩,想辦法揭發她,是難如登天的。在對報仇沒有信心、對閆少天的付出深感愧疚的情況下,她隻好逃避。

    她偷偷的寫了張紙條,揭穿了李倩所犯下的罪行,和對閆少天與閆念晴說了聲對不起,便把紙條放枕頭底下藏好。

    是的,在確定自己的體能恢複得差不多之後,在護士為她換藥時,她把護士打昏,脫了她的護士服,套在自己身上,騙過醫院後門的保安,逃走了。

    閆威醫院的視頻監控室裏,保鏢隻是打了個盹,沒有主意到陸佩佩逃跑的畫麵。直到另一個負責生活衛生的護士敲門進去,發現了倒地的護士,而陸佩佩不知所蹤,大驚失色之下,啟動了醫院的緊急呼叫係統,他才恍如從夢中驚醒。他第一感覺,自己要倒大黴了。

    陸佩佩穿著護士服,既顯眼,本身體力又有限,根本逃不遠——好在,她也沒有打算逃遠。

    她憑著楚楚動人之姿,借得路人的打了個電話給薑恒,叫他來搭救自己,在望望超市的服裝區裏碰頭。還告訴他,如果還當自己是朋友的話,就不要告訴任何人,她現在的行蹤,打死都不能說。

    打完了電話後,也顧不上那路人怪異的眼神,在外麵繞兩圈,確定沒人跟著,便閃身進了超市。

    她拿了一身衣服去換,霸占了一間更衣室,等待薑恒拿錢來結賬。

    薑恒是她老板,雖說自己為他做牛做馬了兩三年,現在世道都變了,人心不古,不確定他會不會幫自己這個忙。但也擔心不了那麽多,一切交給老天吧。

    李倩所犯的罪,她已經留了紙條給閆少天,即便是證據不足,相信閆少天也懂得製造證據去揭發她。這一點,她不擔心。

    而她之所以要這樣躲躲藏藏,是要離開閆少天。

    根據她對他的了解,執拗而自負的他一定不會那麽輕易的放開自己,直到兩人糾纏致死。

    但她和閆少天之間,隔閡太深,情感摻雜了太多東西,再也回不去了。她已經從鬼門關轉了一圈回來,才發現生命的可貴,她要擺脫閆少天,好好的為自己,重新活一次。

    而閆少天,終於擺脫了她這個累贅,會鬆一口氣。隻有念晴會傷心,但自己沒有回來之前,她不是被照顧的好好的嗎?她會慢慢適應,慢慢長大,會原諒她,會結婚生子,會有她自己的生活,就這樣。

    所以,她的離開,對誰似乎都沒有傷害。

    腦海裏亂七八糟的想著,透過門縫看向外麵,便看到略為緊張的薑恒在四處張望。

    她咬緊下唇,流下了淚,卻微微的笑了。

    重獲新生的感覺,真的難以形容。

    而薑恒,果然不負她重望。

    轉眼,聖誕節來了,街上一派歡樂氣象。

    陸佩佩將臉貼在窗戶上望向遠處,街上五彩繽紛的聖誕樹、輕快動聽的聖誕歌、各式各樣的促銷品,不無告訴她,現在大街小巷彌漫著濃濃的聖誕味道。

    北國的人們很純樸,房東前兩天就已經提前邀請她和他們整個家族一起歡慶聖誕,但她拒絕了。她對北國的語言還不是很精通,而且,她趁著難得的假期,有更重要的事情做——上網查李倩的信息。

    可現在,聽外麵歡天喜地的鬧騰,她哪裏還有一絲心思上網?

    聖誕節後就是元旦、春節、元宵等中國傳統節日,即便是以前和媽媽在韓國過,貼春聯、紅包、兔子燈、花燈等這些標誌性的元素,還是一直在以母親組成的小家庭中流行著。

    母親,去年還笑話她寫的對聯字醜,轉眼間,便天人永隔。

    而且,連她的葬禮都沒有參加。

    甩甩頭,她把負麵情緒甩去,作幾個深呼吸,將心情平複下來,專心致誌的在網絡上查閱著資料。

    奇怪,怎麽沒有李倩被抓的消息?還看到她十來天前出席某電視台節目,為她的新片做宣傳。這是怎麽回事?閆少天難道沒有找到證據嗎?還是,其實已經被處置了,隻是,可能因為家族是社會名流——閆威集團,所以被封鎖了消息?或者是,那張紙條,沒有被閆少天發現?可那裏是他的地盤,他沒發現,他下麵的人總該發現吧?他廣見才。

    如果李倩的罪行真的沒有曝光,那麽如她自己所說的,她會想法設法嫁給閆少天,然後把念晴殺害……光是那樣想著,足以讓她害怕得打顫。

    能不能,找個國內的人去打聽下呢?但自己千辛萬苦才逃到這裏,沒有人知道自己的行蹤,難道現在要泄露出去嗎?

    她在房間裏踱來踱去,非常不安。

    門外響起了敲門聲,她猜想著,應該是房東找自己一起聚會。想了想,還是裝作睡著了,沒有去開門。敲門聲響了一陣,便停止了。陸佩佩繼續呆坐在電腦椅子旁,腦海裏,在天人交戰著。

    猶豫了猶豫,她決定給自己的父親打個電話。

    如果說能對自己的行蹤保密的,除了父親,不作第二人選。

    父親的被閆少天的人搜了去,舊號碼自然不能再用。而新號碼沒來得及記,她隻記得,以前他和沈眉住在那個小區裏的號碼,不知道他是否回了沈眉處。抱著試一試的態度,按下了數字。

    電話很快被接起,沒想到,那邊是一個年輕男子的聲音。

    陸佩佩不說話,那年輕男子“喂”了兩聲,便掛掉了。

    竟然是龔慕白的。他又和沈喬曼在一起了麽?

    不敢再撥號,怕沈喬曼起疑。

    隻是,上一個號碼打了進來。是龔慕白的。以前的自己,能對他的號碼倒背如流,所以她一點都不陌生。

    猶豫了又猶豫,她才接起。

    “佩佩。”龔慕白這一聲叫喚情深意長。“果然是你。”

    陸佩佩冷著心腸道,“你現在是自己一個人在那嗎?我找我爸,你千萬不要驚動其他人。”

    “劉叔他出去買菜了。”

    “那其他人呢?”沈喬曼不應該沒在旁邊啊。

    龔慕白下意識的望了旁邊,那人朝自己擺手,他隻好說,“這裏是你們以前的老宅。你爸把小區的電話遷回來了,他一個人住,沒有其他人。我今天過來看看他。”

    陸佩佩?子一酸,忍住沒有落下淚來。這些年,父親也受了很多苦。真心對不起他。

    “謝謝你。”她隻能說。

    龔慕白沒有回應她。

    一陣難堪的沉默。

    千言萬語,不知道如何開口。

    “佩佩,你在哪裏?”良久,龔慕白問道。

    “慕白,我想你幫我查個信息,關於國內當紅明星李倩的近況,消息一定要準確。”陸佩佩避而不答,轉移了話題。

    “她被內地娛樂圈封殺,消聲匿跡了。”

    “可是,我這裏還能查到她十幾天前的消息?銷聲匿跡是個什麽意思?”

    “根據圈內的消息,她接到經紀公司解約的合同的當天,就鬧起了自殺。之後,便失去了蹤影,聽說警察局懷疑她跟一單凶殺案有關,正準備傳她回去調查,找不到她人了。”

    “哦……”陸佩佩沉思著。這麽說,她還是逃了?念晴可能隨時會有危險?

    “佩佩,我去找你好不好?”龔慕白深情的問她。

    “慕白,麻煩你幫我跟閆少天說,看好閆念晴。不要向他透露我的一丁點的信息,拜托!”陸佩佩對他的話聽而不聞。

    龔慕白應了聲。她又馬上道,“慕白,我這邊還有點事,先掛了。我還會找時間打電話給我爸的,叫他不要擔心,我很好,記住,把和你的通訊記錄刪除了,再見。”

    她急匆匆的掛了電話。

    “你說要去找她?”閆少天雙手環胸,雙腿交疊著,斜斜靠在客廳房門上,狹長的雙眸深邃似海,看不出情緒。

    龔慕白揚起一抹苦笑,“如果她說好,我也不怕你,不管不顧的衝過去找她了。”可惜,她自動的將他的話過濾了。果然,自己在她心裏沒有了一點點位置。

    閆少天的嘴角邪肆的扯起一個弧度,“她一向都那麽狠心。”眉間卻帶起了一抹冷。

    龔慕白點點頭,一副感同身受的模樣。

    兩個男人沉默著,等待另一個男人回來。許久,龔慕白才想起什麽似的,“對了,我把她號碼抄給你。”

    閆少天卻道,“我有。”

    龔慕白訝異的一挑眉,“你早知道她在哪裏,對不對?”

    閆少天神秘的笑了笑。

    “那你為什麽不去找她?她一直狀況不斷,難道你就不擔心她嗎?”龔慕白不解。

    “現在還不是時候。”閆少天不打算多言。

    “哦。”又是很長一段時間沉默。

    許久,劉啟明總算回來了。

    他較半年前蒼老了許多,像是承受不住生活的壓力似的,背部微微彎著,兩手提著不少東西,步履有些蹣跚,小碎步、小碎步的走著,動作遲緩,就像是七八十歲的老人。

    “爸。”閆少天上前接過劉啟明手中的東西,薄唇輕啟,很自然的就喊出了口。

    劉啟明神情一滯,抬起渾濁的眼眸望著麵前這個氣勢逼人的年輕人。

    無疑,女兒的眼光是一流的,先不說他背後那龐大的企業帝國,天生的如王者般不怒自威,光是他本人的能力、魅力,也都是一級優秀的。如果初初時,他不是犯下那樣的錯誤,相信自己一家的局麵,就不是現在這樣……但是,誰能保證,在年少輕狂時,不會犯錯誤呢?並且,看得出,他對女兒也是好到了極處。過去的種種,其實都是有無數的因緣而促成,巧巧的死,也不能完全的將過錯歸於他。罷了,罷了,一場孽緣到頭,終歸能變成良緣。隻要女兒好,過去的一切,就不追究了吧。

    當下一想通,微不可見的點了點頭,便不禁老淚縱橫。(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