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5 不問不看不聽不想,再無聲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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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閆少敏。
她快生了。肚子疼得她不住的哼哼唧唧的,一旁的鄭智也沒有了以往的淡定自若,時不時跟在醫生或者護士身後吼上幾句。陸佩佩是去庭院裏散步,經過病房看到的。
她敲了敲門進去,閆少敏在床上翻來翻去。
“少敏。”想起第一次在醫院見到閆少敏。她說過自己以前是她的好友,因此心中自動的把她歸類為“親人”。
“佩佩,你怎麽也在這裏?”閆少敏艱難的從床上爬起來,陸佩佩連忙上前去扶她,“醫生讓你臥床不動的吧?不用起來。”
閆少敏的肚子比上次在晚宴上見到的大了一圈,手腳都有浮腫,臉色蒼白,精神萎靡不振,整個人哪裏還有一絲原來活脫的模樣?有了閆少敏這個參照對象,陸佩佩似乎可以預見自己肚子越來越大時的樣子,有點可怕啊,不禁蹙起了眉頭。
閆少敏的目光也投在了陸佩佩微微凸起的小腹上,了然的笑了,“恭喜了啊!哎喲!”肚子一陣劇烈的痛。她的五官幾乎全皺成了一團。
閆少敏一把抓住陸佩佩的手,緊緊的,指甲都掐進了她的肉裏去了,“怎麽樣?要不要叫醫生過來?”陸佩佩勉強能保持淡定。
閆少敏不語,默默的等待那一波劇痛過去,才緩緩道,“先不要,醫生說宮頸還未開,沒有那麽快生。找醫生來也沒用”
都痛成那樣了,還不能生,這要忍受多久啊?“你選擇剖腹產吧,這樣不是可以少受些罪?”
“留在肚子上的疤痕像條小蚯蚓似的,多醜啊,到時候鄭智嫌棄我,該怎麽辦呢?”閆少敏蒼白的臉上擠出一抹笑,慘兮兮的。
“不能吧,”陸佩佩遲疑著,想到自己肚子上的那一條,“我肚子上那一道,就沒有特別明顯,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
“你肚子上?你以前生過孩子?”閆少敏瞪大了眼睛。
“呃,”陸佩佩臉微微紅了,“閆念晴。是我以前和少天生的。”想自己也不過才二十多歲,就有一個這麽大的孩子,多少都有點不好意思。
“什麽!念晴?那麽你真的是曉晴?”閆少敏驚異地望著她,“可是,你怎麽跟原來的樣子一點都不像?”
陸佩佩將情況大概的說了一遍,期間閆少敏專心致誌的聽她講話,挨過了三次陣痛。
待陸佩佩講完,並給她倒了一杯水時,閆少敏才回過神來。咂巴咂巴張了太久的嘴,就著陸佩佩手上的水杯,喝了一大口。
“這麽說,”她又沉默了一會兒,似乎將她的話在腦海中過濾了一遍,才接著說,“這所有的一切,都源於七年前,少天出軌的一幕,剛好被你撞見?”
陸佩佩嘴角浮起一絲苦澀,微不可見的點了點頭。
“可是,”閆少敏想了想,好像還是有哪裏不對,“和閆少天睡在一起的。那是誰?”
陸佩佩嘴角滑過諷刺,“誰知道?”
“不可能的!”鄭智從門外轉了進來,手裏提著一大堆母嬰產品。“那個時候,我和他整天呆在圖書館,查資料,寫論文,哪裏來的精力和心思?”鄭智將東西塞進儲物櫃裏,轉身將閆少敏放倒在床上,“你要休息好,才有力氣生寶寶。”
懂得察言觀色的陸佩佩將水杯放在床頭櫃上,“少敏,你先休息一下,我晚點再來看你。”朝鄭智點了點頭,便走了出去。
身後傳來閆少敏責備的聲音,“你說你這人也真是的,我跟她才聊幾句,你就下逐客令,她就這麽不待你見啊?”
“我替少天不值,兩個人之間,連最基本的信任也沒有。”一絲憤然出現在鄭智的聲音裏。
“眼見為實!你叫她拿什麽信任?”閆少敏聲音大了起來,女人大多數都是站在女人這一邊的,何況當時的她們還是一對好朋友。
“……”陸佩佩的身形遠去了,聽不清鄭智說了什麽。
呆呆的坐在椅子上,心中無限惆悵。
現在和閆少天重新建立了新的情感,但腦海裏總是將多年前的那一幕像放電影似的重重複複循環播放,她真的,無法釋然。
起風了,微涼的風灌進衣服裏,她覺得有些冷,有些疲倦,有些恍惚。
鈴聲不斷的響起,她卻根本聽不到一般,可電話那邊的人依舊不依不饒,一遍一遍的撥打著她的電話。
“陸小姐,你電話響了。”旁邊路過的護士,好心提醒。
陸佩佩這才注意到響了好一會了,是一個陌生的號碼,她伸手接起,“喂,你好。”
“你媽不行了,來見她最後一麵!”電話那頭,是劉啟明極力壓抑的哭聲。
轟……
如晴天霹靂。
“爸,你說什麽?”她懷疑自己聽錯,也希望自己聽錯。
“醫生在給你媽做心肺複蘇,快!”
又一道閃電劈來。
將陸佩佩打了個措手不及,啪的摔在地上。
前幾天見她都還好好的,怎麽突然就不行了?
這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她慌亂的向大門跑去,遭到保安的攔截。
“如果你現在阻止我出去,我就一頭撞死在這裏。”她雙眸半眯著望著他,臉上是一片狠絕和暴戾。
嚇得保安手腳發軟,趕緊將電子大門開啟,眼睜睜的看著陸佩佩如女王一般走出去。
正鬆了口氣時,陸佩佩去而複返,“借我一點錢。”
保安又抖著手從兜裏掏錢。
陸佩佩幾乎用跑的出到路口,擋了輛出租車就往醫院趕,身體不由自主的顫抖著,她不相信,不相信……媽媽怎麽會忍心將她一個人扔在這個世界上。他私豐號。
她還穿著閆威醫院的病服,披頭散發般衝進醫院,引起很多人注意。
電話摔了,不知道母親在哪個科室,如無頭蒼蠅一般亂轉終歸不是辦法。她立定在原地,握住雙拳,逼自己慢慢冷靜。
父親說情況危急,那麽一定是急救室。
找準急救室的位置,旋風一般衝過去。
當她出現在門口,剛好看到醫生將白布蒙了上去,父親在一旁痛哭失聲。
“我媽呢?”陸佩佩壓下哽咽,小心翼翼的問道。
眾人的目光全聚集在了她的身上。
“少奶奶,您節哀。”覃寒目光沉痛地望著她。
陸佩佩拚命搖頭,搖落一臉的淚,她撲上前去,顫抖著手掀開那一層白布。
母親麵容安詳寧靜,像是睡著了一般。
雖在眼前,可卻再也不能叫她一聲,再也不能心疼的喊著她的名字。
她連她的最後一麵,都見不到。
心仿佛被掏空,整個人隻剩下軀殼,“媽,對不起……我來晚了。”她雙腳一軟,跌坐在地上。
劉啟明臉上痛苦的抽搐著,走過去,給她甩了一巴掌。
覃寒和一旁的醫生將他製止住,劉啟明悲憤的雙眼死死的盯著她,恨不得將她剝皮抽筋。
“連給她送終你都做不到,枉你媽為你付出了大半生,你對得起她嗎?!”劉啟明身嘶力竭的吼道。
“覃寒,為什麽你們會在這裏?為什麽不第一時間通知我?”陸佩佩深吸一口氣,冷靜的問。
覃寒微微低垂著頭。
“閆少天活活的把你媽氣進了重症室,他們還敢通知你嗎?”劉啟明激烈的掙紮著,扭動著,“你違背你媽的意願,跟他在一起也就罷了,偏偏還遣他來看你媽,你不是故意要氣死她嗎?你們放開我,讓我打死這個不孝女!”
“那也僅僅是進了重症室而已!為什麽會突然……”眼淚無法抑製的往下掉,悔恨讓陸佩佩好似進了人間地獄。
“醫院突然遭遇停電,醫院啟動了第二套電源。然而,10分鍾後這套電源也因跳閘斷掉了……”覃寒扶了扶眼鏡,神色不甚自然。
醫院突然停電這樣的情況很少,但也不排除有個別例外。也就是說,上了氧氣罩和吸痰器的陸巧娥,在這停電的過程中,活生生被憋死了!
“我媽被轉入重症病房,覃寒你們為什麽不告訴我?還有你,爸爸?”陸佩佩冷著聲音,一聲聲逼問。
“我不見了,今天就是趁著你媽病情穩定一點,我匆匆到外麵買了一部,沒想到,回來便天人相隔,如果我不出去,能第一時間發現情況不對,或許你媽可以搶救回來……”劉啟明頹廢的跌跪在地上。
覃寒在陸佩佩強大的氣場壓迫下,將頭垂得更低,“少奶奶您當時的情況也很不樂觀。”
她的情況不樂觀?不就是怕自己會流產嗎?閆少天不是說孩子沒了,可以再要嗎?嗬,將話說得這樣冠冕堂皇,這樣好聽,讓她都信以為真了呢!
“所以,為了阻止我爸通知我,閆少天讓你們把我爸的也給拿了,是吧?”父親的無緣無故的不見了,將此事一串聯,便能推算出,是他們搞的鬼。她緩緩從地上站起,挺直了背脊,眼眸冰冷的看著覃寒,如一把利刃。
“不是閆總的意思……”
劉啟明突然像一頭發怒的公牛,向陸佩佩直衝過來,“原來都是因為你這個賤人,我打死你!”
狠狠的、用盡全力的、往陸佩佩臉上扇去。
陸佩佩猝不及防,頭往牆上撞去。
“咚”的一聲,額上頓時血流如注。
現場馬上亂了起來。
覃寒慌亂的去喊醫生,保鏢將劉啟明像小雞一般拎起,拳打腳踢。
竟然沒有人理會倒地的陸佩佩。
“對不起……媽……”她嘴裏囁嚅著,此刻的她脆弱得如一個破碎的布娃娃,似乎一碰就麵目全非。
閆少天已經趕到,隻是才想著靠近她,被後麵衝過的醫生一把推開。他清晰的看到,陸佩佩的嘴角浮起一個夢幻的笑容,“嗬嗬,媽媽,等等我,我來陪你……”她的意識已經漸漸模糊,從嘴裏吐出的話清晰而冰冷。
“佩佩……”他痛徹心扉,喉結上下滾動著,拳頭緊緊握住,全身發著抖。
手術室裏燈亮了好久,外麵猛雷劈下,大雨瓢潑。這是入秋以來,最大的一場雨。
陸佩佩昏迷前說的那一句話,伴隨著雨聲和閃電,時不時在閆少天的耳邊響起,每響一次,心就揪成一團,痛得直不起腰來。更害怕她一心想隨母親而去,沒有求生欲望。
而劉啟明則呆呆的望著手術室,眼神空洞,一動不動,像是泥塑人。剛剛喪妻,女兒跟著生死未卜,仿佛回到了七年前,他走投無路的那個絕望的夜晚。
兩個悲痛的男人一直不言不語。
“孩子要保不住了,誰是病人家屬,請過來簽字。”手術室的門被打開,護士拿著紙張和筆匆匆出來。
閆少天大步上前。
劉啟明神情恍惚的將視線投了過來,又繼續“夢遊”。
接下來,手術室的門開開合合,不斷的有醫生進進出出。
傍晚時,閆澤威和閆念晴也趕到了醫院。
念晴根本不能接受,媽媽在裏麵搶救的事實。不管閆少天怎樣訓斥她,閆威怎麽哄她,她都抑製不住自己,大哭大鬧。這是她第一次意識到生離死別帶來的恐懼,心裏根本承受不住,閆澤威隻得把她帶回去。
似乎過了很久很久,手術室的燈滅了,醫生和護士魚貫而出,陸佩佩被推了出來。
“病人暫時脫離了危險,腹中胎兒流血過多,無法保住,組織胚胎等已經處理幹淨。病人原來頭顱受過重創,雖然這一次的手術,將以前留下的一塊淤血和一片碎骨一起清理了出來,但舊患加上新傷,情況還是不太樂觀。同時,感覺到病人故意不自主呼吸,似乎沒有求生意識,你們要隨時做好心理準備……”
劉啟明一下子癱坐在椅子上。
閆少天像頭暴怒的獅子一般,拳腳一下又一下的往牆上招呼,兩三個保鏢將他死死抱住,他的手上已經是血肉模糊。
劉啟明則呆若木雞,對周遭的一切沒有什麽反應。
閆少天衝過去,一把拎起他的衣領,嘴裏“呼哧呼哧”的喘氣,拳頭卻一忍再忍,未曾落下。
最後,隻是將他往一旁甩開。劉啟明毫無生氣的滑落在地上。
“嗬嗬,我不會打你,再惹她不高興。”那一聲笑,如同從地獄飄來,恍惚又冰冷。
隻是,不知道自己該怎樣做,做些什麽,才能讓她醒來,她才願意醒來。
孩子沒了,母親死了,她和他之間的恩怨,被編織成網,掙不脫,逃不脫,越纏越緊,而她隻一心想毀滅。
這才是讓他最絕望、最無助的。
這一場秋雨下得可謂是驚天動地,雷劈電閃,瓢潑的大雨劈劈啪啪,天地連線,酣然壯觀,淋漓盡致。一下就是三天。像是擺脫了夏季那高溫炙熱,千蒸萬燒般的桎梏,盡情的發泄它著。
病房內也是一片愁雲慘霧。
陸佩佩毫無生氣的躺著,臉頰已經深深下陷,幹瘦的身體裹在棉被裏,從外麵看來,隻看到棉被輕微的隆起而已。瘦得如幹柴一般的手,布滿了針管——因打針的次數太多,她手上的血管已很難看到,隻能通過從?腔注射的方式給她補充葡萄糖以維持生命。
小女孩閆念晴在一旁抽泣著,小手緊緊的握住母親的手,憐惜的輕輕撫摸著。
閆少天正熟練的幫陸佩佩擦臉、梳頭。
他也消瘦了許多,多了幾分頹廢的氣息,頭發長而淩亂的耷拉在額頭,下巴的胡須有幾厘米長,一向幽深而冷冽的眼眸,此刻多了幾分憂鬱和迷離。外形上他看起來有些落魄,但也讓他接地氣了一些。
閆澤威在一旁,恨鐵不成鋼的說,“這些生活瑣事本讓傭人來打理就行了,你一個大男人的手勢難道還會比專業的特護還好些?我們公司那麽一個大攤子,你不管不顧,任其自生自滅,我該說你冷血還是無情的好?”
“我準備幫她換衣服。”閆少天的冰冷眼眸略略一抬——趕人的意味很明顯。
閆澤威看著曾經高傲自負、能力超強的兒子,而今變得這樣一蹶不振,想要發火,想要打罵,卻明白都無濟於事,感到心痛而無可奈何。
“我知道我說再多也是多餘,我隻希望你能振作起來,去做你該做的事,等她醒來時,依舊有足夠的力量保護她!”
他不情不願的站起身來,望了一眼陸佩佩蒼白的臉,責怪道,“你這孩子,少天一定是上輩子欠了你的,才該被你這樣折騰啊!”
陸佩佩渾渾噩噩的腦袋中,突然無比清晰的接收到這麽一句話,頭部輕顫了下。
閆少天轉身去關門,錯過了這一細微的變化。
陸佩佩的意識,和之前失去了所有記憶,一起慢慢回籠。
她原本有個很幸福的家庭。
父親經商,母親是大學老師,她是老師的寵兒。從小,她無憂無慮的長大,從來不知道愁苦為何物。直到上了大學,認識了閆少天,將青春揮灑到極致。自從有了他,她才深刻的感受到生命的真實,這裏麵的歡笑、淚水、痛苦與甜蜜,都是以前從未有過的,她的全副身心都在他身上。而當兩個人的愛情瓜熟蒂落,準備大學一畢業便結婚時,噩夢便來了。
噩夢,從她出車禍的那一刻開始。
她被送到醫院後,意識時有時無,腦部做了好幾次大手術後,肚子裏才七個月的孩子早產。她那時候清晰的聽到醫生叫母親簽字,之後,她便陷入了沉睡一般。記憶回到自己某天在韓國醒來時,第一聲叫的是“媽媽”,媽媽抱著自己嚎啕大哭的情景。
其實,失去記憶和成為植物人,並不完全是因為車禍、腦袋受到嚴重創傷所致,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當時自己目睹了閆少天出軌,心理承受能力太差,主動放棄了求生意識。多虧了母親,執拗的母親,不離不棄,費盡了心機帶她出國,帶她遠離讓她痛苦的人和這片土地,把她從死亡線上拉回,給了她第二此生命。
而母親,則獨自默默的承受著所有。這些年,她為自己耗盡了心力,等日子稍稍好轉,她卻病重在床。在這時候,她發現,女兒又跟那個間接害得自己家破人亡的男人,又牽扯不清了,她擔心,曆史要重演了,女兒是多麽的不爭氣啊,而此時的她已經無能為力去阻止,心裏是多麽的悲涼,多麽的憤怒!
媽媽,這個世界上她唯一相依為命的人,唯一從骨子裏心疼她的人,為她耗盡了一輩子心血的人,離開了。為什麽走得這麽決絕,為什麽不等等她……
陸佩佩越是去回憶,越是感覺悲涼入骨入肺。
這一天,病房裏來了舒麗萍。
陸佩佩不知道她最近過得怎樣,隻是木然的聽她在自己身邊指天罵地的哭,聲嘶力竭的哭。果果在一旁,小小聲的哭。還有華緣續在一旁的哽咽,還不忘去拍拍舒麗萍的背,輕聲安慰著她。
他們……已經在一起了吧?記得自己清醒後的第二年,便真正的出去上學、兼職。某個晚上,在一間士多店裏上夜班。
當時的舒麗萍頂著一頭染得亂七八糟的頭發,口裏咀嚼著口香糖,滿不在乎的對著自己說了一句韓語,沒有聽得很清,便要求她再說一遍,當時的自己問的是中文。
沒想到,她卻樂得大跳起來,嘴裏亂七八糟的嚷著,“你是跟我同一個國家的人,太好了!我在這邊一直都沒有遇到,像你這麽漂亮的,中國來的小妞……”
這兩個小女人在異鄉一見如故,當時是晚上十點多鍾了,又是下雨天,士多店沒有什麽人來,她們剛好可以暢所欲言。
隻是半個小時以後,舒麗萍便跳了起來,她大驚失色,“糟了,我本來是想色誘我的學長,我怎麽忘記了,慘了,慘了……”慌裏慌張的衝了出去。陸佩佩跟在後麵叫,她都沒有回頭。回去琢磨下她剛剛開始講的第一個韓語發音,好像是,避孕套?所以,後來她中招兒了,有了果果?她嘴裏說要色誘的學長,便是華緣續麽?
隻是這些,都與她沒有什麽聯係了。
她深深的歎息一聲,如一枚從風中落下的枯葉,不問不看不聽不想,再無聲息。(WWW.101novel.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