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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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啟淵眼神一黯,他不自覺地表露出一種怒氣。

    他算是拋棄了所有,來到這個小山村裏,要與她共度餘生,得到的就是一句:“我怕你連累我?”

    “我林某人比你年長十多歲,自以為坦蕩磊落,知曉會連累到你的時候,我半分都未曾猶豫,把你送到了這兒,劉家村的田地雖都被這兒的下人給變白糟蹋了,我給你的銀錢卻也不少,你說,我哪一樣,讓你不滿意?”

    林啟淵不是不生氣的,他說這段話時,眼裏盡是陰翳,那種神情,跟生氣時的清秋,簡直一模一樣。

    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

    徐越啞然:“你何時給過我銀兩?”

    “你出府前,我送你的那枚錦盒,你竟是未帶來?”林啟淵的臉更黑了。

    徐越一時慌了:“你不是說,那盒中隻是尋常女兒家喜愛的胭脂麽?”

    “我教你時時帶在身邊,那是我送你的第一份禮,你,你就這樣隨隨便便丟了去?!”林啟淵不知該說什麽,隻覺得胸中一股氣一直咽不下。

    那盒子裏,確有一盒上好的胭脂,外加一封書信,信中所表,是他絞盡腦汁方才說出的委婉情話,另外,是幾張銀票。

    鍋裏的水已經燒開了,咕嘟嘟冒著熱氣,打著滾兒。

    “你,你這身上的外衣似乎是髒了些,你脫下我給你洗洗罷。”徐越低著頭,心裏有一絲歡喜,卻也有一絲愧疚,隻得迅速轉移話題。

    林啟淵哼了一聲,提起衣擺轉身出了廚房。

    徐越舀一瓢水,潑進鍋洞裏,那紅色的火焰便一下子漸漸地熄了,她揭開鍋蓋開始打熱水,手裏一瓢一瓢地舀這,卻忽然,笑了起來。

    不知道為何,她忽然覺得心裏輕鬆了很多很多,那是一種該如何形容的輕鬆呢?

    知道了自己被人愛的感覺,大概就是這樣吧。

    等到徐越端了水去到院中的時候,林啟淵已經換了外衣,之前的外衣扔在了院中的另一隻盆裏,他在院子的另一端設了桌子和凳子,正把清時往懷裏拉,另一隻手裏拿著一本書。

    徐越抬眼看看,清秋也被林啟淵安置妥當了,她正蹲在旁邊紮著馬步,小嘴撅著,頗不高興的樣子。

    看著清秋的樣子,徐越忍不住低頭笑了,她把衣服泡好,開始搓洗。

    清秋看著她娘都笑了的樣子,不服氣地對林啟淵說道:“我娘說了,不讀書就罰站,可沒說要罰蹲馬步!”

    林啟淵哼一聲,慢慢說道:“你娘說她都聽你爹的。不信你問問。”

    清秋不服氣地蹲著馬步,朝著徐越大喊:“娘,您說話不算數麽?”

    徐越抬眼望去,悠悠說道:“你爹說要罰蹲多久的馬步?”

    清秋委屈地說道:“爹竟然說,不讀書就要一直蹲著馬步看他和清時讀書!”

    “那當然不能聽你爹的,娘是覺得,這樣啊太不公平了。”徐越故意賣關子。

    清秋立馬高興地說道:“爹,您看,娘都說了,她不同意這樣!”

    林啟淵看看徐越:“孩她娘,你當真不同意?”

    徐越一邊洗衣服,一邊答道:“那肯定不能同意,我覺得啊,清時隻要一讀書,清秋便跟著紮馬步才比較妥當。”

    林啟淵一笑,懷裏的清時也跟著笑了:“姐姐,你跟著我讀書好不好?”

    清秋心裏的狠勁上來了,她一甩頭發:“我才不會屈服!紮馬步就紮馬步!”

    她小臉通紅,蹲了一會晃了一晃,卻依舊穩穩地蹲著,林啟淵一邊教著清時讀書,一邊悄悄地觀察著清秋,這孩子,竟還有個大優點。

    他幼時練武功,也是如此,沒想到清秋一個女兒家,卻也在這方麵有些可造之處。

    私下無人時,林啟淵帶著清秋和清時滿村子晃悠,倆孩子也漸漸高興起來,倒也喜歡粘著自己的爹,從前他們沒有爹的時候,不是不羨慕別人有爹的孩子,現如今自己也有了,走在村子裏,背都挺得更直些。

    散步走到陳萍家附近,南南正在河邊釣魚,見著清秋和清時來了,便打招呼說:“清時,你要不要一起來玩?”

    清時笑著上前:“我不會釣魚,南南哥哥你教我。”

    南南立馬答好,上前手把手教了起來,林啟淵眼尖,看見南南脖頸一隻銀鎖,與清秋脖頸上戴的幾乎別無二致。

    清秋看著南南和清時的背影,卻低低哼了一聲,林啟淵聽著她的哼唧,帶著不滿卻也沒有太囂張的意味。

    “清秋,你為何不跟他們一起玩?”林啟淵牽著她的手站在旁邊問道。

    “爹,你會不會武功?”清秋忽然揚起臉問道。

    林啟淵摸摸下巴:“倒是也會一些。”

    清秋一喜:“爹,那您教我吧,等您教會了我武功,我就可以打……”

    她忽地停住了話,林啟淵有些不悅,這個小丫頭,練武就是為了打人?他麵上沒有表現出來,淡淡問道:“你要打誰?”

    正在釣魚的南南,平日裏爬樹捉蟲什麽的練就了耳聰目明的長處,此時忽地轉身哼了一聲說道:“林清秋,你少來!就算你爹在這,我也不容你胡鬧!”

    南南眼睛黑亮,一臉正義之氣,林啟淵猜想,清秋定是從前惹到了他。

    清秋被南南這麽一吼,果然怯了,她退後幾步,卻又說道:“我爹,我爹也會武功!等他教會了我,我就把你打趴下!”

    南南不屑地笑了:“有本事你來打我呀!”

    清秋著急地晃著林啟淵的手:“爹,您快教我吧,我非得把他給打趴下!哭著求饒!”

    往日寡言的清時卻忽然悶悶地說道:“姐姐,你還是別惹南南哥哥了,你上次都被他打得哭著求饒了,娘要是知道了,也饒不了你的。”

    清秋的臉登時漲得通紅,南南有些煩躁地回頭說道:“林大叔,我那時不是故意打她的,徐姑姑是我幹娘,我脖子裏的銀鎖,是徐姑姑給的,清秋她非得搶了去,我不肯給,她就上來要打我,我……”

    “你胡說!明明是你跟別人說,我們戴了一樣的鎖,長大了就得成親,誰要跟你成親?!”清秋瞪著眼睛,似乎又要上前打南南。

    南南也紅了臉,把脖頸間的銀鎖塞到衣服裏,重新轉過頭去教清時釣魚。

    林啟淵在旁邊看著,微微笑了,哄著清秋說道:“你跟爹去那邊看看河灘上有沒有貝殼,揀一個給你玩兒。”( )(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