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5和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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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曄沒再說話,眼裏卻滿是譏諷,過了一會兒又問道:“靜貴嬪這些日子都做什麽?”

    李祿應道“白日裏時常與四妃走動,聽聞是想要說服四妃減免後宮的份例,好為邊關戰場上出一份力。”

    “嗬。”景曄嗤笑出聲,臉色冷色更重:“她倒是一如既往的自視甚高,野心倒是不小。連朝堂政事都想插手。你去暗中向四妃透露,讓她們暫且應下,朕倒是想看看,靜貴嬪能做到什麽程度,連皇後……”

    說到皇後兩個字,他卻突然沉默下來,明明是年節,偌大的皇宮卻這般安靜。遠遠近近的隻有夜晚冰冷的微風呼嘯而過,冷風灌進他身上的披風,他覺得周身都寒涼了起來。

    他默不作聲地抬腳漫無目的地走著,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眼前出現的便是長華宮的大門,他駐了足遠遠地看著,似乎可以聽見從門內傳過來得隱約的笑聲。

    好一會兒景曄才轉身道:“回去。”

    初三過後,景曄重新忙碌了起來,謝碧疏也得了允許出宮回宰相府小住。

    她早就已經讓四錦把需要帶回去的東西都收拾好了,等皇帝的口諭剛剛傳過來,立刻歡呼一聲帶人出了宮。

    謝易江早就在府中等著她,父女兩人膩歪了一會兒,便讓謝碧疏先回房收拾一番,謝碧疏回了自己的閨房。好一會兒卻陷入沉默中。

    錦緞小心地看了她一眼道:“姑娘這是怎麽了?”

    謝碧疏歪了歪頭,大大的杏眼眨巴了一下,嘟著嘴皺眉道:“爹爹壞,我不再的時候讓旁人動了我的東西,這個擺件以前不是放在這裏的。”

    “這個……”錦緞剛想說這是你自己擺放的,可是話到了嘴邊終於還是險險地咽了回去。她飛快地瞥了一眼謝碧疏,努力裝作如無其事的樣子道:“隻怕是相爺平日思念姑娘時取來把玩的,姑娘這麽說,相爺聽了必然會傷心的。”

    謝碧疏臉色一肅,認真地點頭道:“錦緞你說的對,我以後再也不這麽說了。”

    錦緞趁著她小憩的時候將此事報給了謝易江,謝易江微微歎息著:“看來是真的忘記了,忘了也好,忘了最好。”

    謝碧疏在宰相府一連住了好些日子,每日輕鬆又快活,什麽煩惱都沒有,還時時有爹爹陪著,樂不思蜀之下她根本就沒了回宮的念頭。

    而皇帝陛下顯然也無暇想起要將她接回宮裏去,因為大桓與大曦交戰以來,大桓節節敗退,短短一個多月的時間,大桓接連有五城失守,輝州之內的業州也已經被占了大半,大曦精兵直指京城。

    邊城無數百姓家破人亡流離失所,京城有越來越多的百姓蜂擁而來,流民的增多也讓京城的治安變得越來越不穩定。

    更糟糕的是,與大曦交戰數次,沒有一次勝利,這樣的情況也讓整個大桓都籠罩在恐慌之中。

    皇帝寢室難安之下,終於還是忍不住開始考慮謝易江之前的提議,百姓無辜,而他這個皇帝無能,敗國請求和談就等於投降,他這個皇帝受到的屈辱不小,可是他到底是不能眼睜睜地置那麽多百姓於不顧。

    他不顧朝中反對的聲音,執意派人前去請求和談,出乎意料的是,這次大曦答應的很爽快,幾乎是立刻就停止了進攻,等著大桓這邊派遣使臣。

    大桓所有人都覺得這絕對是個陰謀,一定是為了再次斬殺使臣達到羞辱大桓的目的,皇帝也有種不敢相信的感覺,隻是這樣的情況下,即使有詐也容不得他反悔了。

    朝中幾派勢力再次針鋒相對的起來,這次不是搶著占據使臣的位置,而是全力推脫,身為敗國,誰都知道這次出使肯定不會有什麽功勞可以撈。

    最後的人選還是皇帝將一個五品的官員硬生生地提到了三品之後才委以重任。

    等人派了出去,幾乎整個京城的大小官員都鬆了一口氣,隻是其中除了謝易江。

    謝易江早已經是半隱退的狀態,輕易不會再向朝堂那邊伸手,可是朝堂上的事他卻全都一清二楚,聽聞使臣已經出發之後,思索了一會兒忍不住道:“褚墨,這樣的情形你是否有幾分熟悉?”

    褚墨有些疑惑,想了想還是沒個結果,於是拱手道:“還請大人明示。”

    謝易江的目光有些飄渺,似乎陷入了深遠的回憶中,半晌才輕聲道:“十幾年前,先帝初初登基,國力不穩,那是大曦雖有內戰,卻還是抽了兵力想要咬上大桓一口,先帝兵力不及,請求和談,後來……”

    “大人!”褚墨低低地驚呼:“你是說……可是如今天下皆知,曦帝後宮凋敝,且獨寵蘭後一人,應該不會那麽做。”

    謝易江微微一歎:“我知道,我隻是擔心罷了,畢竟到現在還不知道大曦突然出兵的原因,何況若是大曦還像當年那般,那事情很有可能落在寶兒的身上,畢竟當年那個人被選中,也是因為她的父親乃是當世遠近聞名一呼百應的大儒。”

    說起當年的事,謝易江有些走神,臉上的神色複雜難言,好一會兒才輕聲道:“我與他不同。”

    褚墨也跟著沉默了下去,許久之後,才輕聲道:“大人寬心,姑娘還等著你一起用午膳呢。”

    謝易江回過神來,聞言臉色也緩和了下來,起身道:“走吧,去看看她今日又搗?了什麽新奇的吃食。”

    兩人到了膳廳,卻發現謝碧疏坐在窗邊,拖著圓??的小臉在發呆,目光中滿是木然和空洞,謝易江心中一緊,幾步上前道:“乖寶兒,告訴爹爹這是在想什麽呢?”

    謝碧疏猛然回過神來,忙裝作受到驚嚇的樣子氣??地撇過頭去,掩住眼中一閃而過的慌亂,嬌糯糯地說道:“壞爹爹嚇唬寶兒,寶兒就不說。”

    謝易江摸著她的小腦袋連忙哄著她道:“好好,是爹爹錯了,爹爹不該嚇唬寶兒。”

    謝碧疏在他掌心蹭了蹭,想了想還是迷茫地說道:“爹爹,我好像忘記了什麽事想不起來了。”

    謝易江眉心一跳,笑著牽起她的手往桌邊去:“寶兒忘記讓人請爹爹來用膳了,就這麽把飯菜擺著都快涼了,幸好爹爹自己過來了。”

    謝碧疏的注意力果然被轉移了,吐了吐舌頭嬉笑著含糊了過去。

    父女兩人吃的香,皇帝陛下卻根本沒胃口,一天沒得到大曦撤兵的消息他一天都無法安心下來,因為焦急而上了火氣,唇邊都生出兩個水泡來,把太醫院的一眾禦醫都嚇得夠嗆。

    日子一天天地過去,皇帝卻好像度日如年一般,直到這一天終於收到了和談的結果。

    哪怕早就對這次和談所要付出的結果做了心理準備,可是他想過要割地,想過要賠錢,想過各種條件,卻惟獨沒有想過,對方要聯姻以修好,而聯姻的人選,竟然是他的妻子,大桓的皇後,宰相的女兒——謝碧疏!

    他在第一時間就想到要暫時封鎖這個消息,可事實上,當他在接到消息之後立刻將謝易江召進宮裏商談對策的時候,謝易江已經收到了這個消息。

    書房裏早就被砸得一片淩亂,已經很久沒有如此失態的宰相大人如今臉色鐵青地站在如同台風過境之後的書房中,勃然怒氣如同熊熊烈火,似乎在下一刻就能把一切都焚燒殆盡。

    越是憤怒就越是平靜,謝易江頎長身姿越發筆直,周身氣質越發溫潤,唇邊露出的笑意如同烈陽一般灼熱,掩蓋在其中的卻是嗜血的殺意,光和暗同時出現在他身上,卻毫無違和。

    他站了一會兒,語氣平淡地開口道:“十幾年前我到底是不該一怒之下就掐了大曦那邊的消息,不過潛著的兄弟們,也該出來活動一番了,敢動心思動了寶兒的頭上,我若是不給予還擊,倒讓他們小看了我謝易江的大名!”

    “本不願意再摻和到兩國之事中,畢竟大桓乃我故國,大曦也有親人定居,倒是沒想到我這般行事卻讓人看輕了去,傳消息過去,查清楚曦帝到底有什麽目的!”

    皇帝這邊還沒來得及暫時封鎖消息以思考對策,整個大桓幾乎都已經知道大曦的要求,然後迅速分成了兩派,一派讚同謝皇後為國犧牲,因為大曦已經明確地表明了態度,對方以奪取的輝州、業州為聘,也就是說,隻要謝皇後去大曦,那大曦不僅立刻撤兵,還將已經占據的領土都還給大桓,這多大的好事啊。

    另一派當然是反對,如果對方要求公主去聯姻那就算了,可是要求的皇後啊,這跟往大桓皇帝臉上扇了一巴掌有何區別,世間至仇不過兩樣:殺父之仇、奪妻之恨,這特麽怎麽忍?

    何況聽聽大曦的說法,求娶大桓皇後為大曦的太子妃,讓大桓的國母降了個等級去當太子妃,還有比這更屈辱的嗎?就算以後太子會等級為皇也不行,起碼現在還不是皇帝!

    大臣們爭論之餘,有不停地上疏勸諫皇帝的,當然也有冒死前來說服宰相以國為重的,更有甚者居然讓自家女眷之間試圖和謝碧疏接觸。

    這樣的情況下,宰相府縱然再是圍城鐵桶也難免有風聲傳進來,謝碧疏向四錦打聽未果,最後隻能支開她們偷偷地跑去謝易江的書房。

    知道原因的謝碧疏真的是哭笑不得,她坐在院子裏抬頭看著天空,心裏空蕩蕩的,那個人走了,她縱然還活著,可是卻也好像已經跟著他離開了一樣。

    半年的時間就快要到了,可是她要等的那個人,卻永遠都回不來了。

    她從昏睡中睜開眼睛的那一刻就想著不如也跟著去死了吧,可是錦緞提起了男神老爹,讓她打消了這個念頭,她占了原主的身子,任性地想要掙脫原本屬於她的責任,任性地將心剝離出來放在那個人身上,卻從未顧忌這樣做會給男神老爹帶來什麽影響。

    如今那個人兩個招呼都不打就走了,她又為何要為了一個失約的人而再次傷害爹爹?於是她為了不讓皇帝追究她和景歡之間的關係,為了不然皇帝責怪爹爹,選擇了忘記一切。

    她所做的這麽不過是為了不讓爹爹難做而已,卻沒想到居然又遇到了聯姻一事。

    回憶原著裏的情節,戰爭之後大桓確實曾經派人去大曦請求和談,而大曦要求聯姻的卻是女主周靜慧,皇帝當然不願意,於是戰火重燃,而且越燒越盛,大曦不甘示弱,在戰爭之餘將周靜慧擄走,皇帝又讓人給搶回來……

    所以為什麽這件事會落在她的頭上?她這個皇後不是一直都是小透明嗎?

    即使皇帝為了拉攏爹爹不時對她示好,希望她接管宮權,可是旁人眼中皇帝去長華宮的次數並不多,而且從未留宿過,也就是說她根本不受寵,大曦此舉到底是什麽意思?

    她想不清楚,隻是眼下的情況也容不得她退縮,想想剛才一向溫潤的男神老爹在書房中發怒,她心裏已經開始妥協。

    反正她所期望所等待的那個人已經不會再回來了,那她當一次偉大的聖母前去聯姻有什麽關係?最重要的是,男神老爹不用在隱退之時還要因為袒護她而去承受天下人的指責。

    她曾經在爹爹的庇護之下逃避過屬於她的責任,這一次,就讓她去庇護爹爹,去承擔責任吧。

    謝碧疏在心中做出決定,側頭朝錦緞輕輕一笑,道:“去告訴爹爹,我要回宮。”

    錦緞驚愕了一下,不可置信地喚了一聲:“主子……”

    謝易江來得比她想象中快多了,看著坐在那裏笑吟吟的謝碧疏,無奈又心疼地歎了口氣:“寶兒,有爹爹……”

    “爹爹!”謝碧疏打斷他的話,起身撲倒他懷裏撒嬌:“我知道有爹爹,也知道爹爹想要護著寶兒,可是寶兒也想護著爹爹!”

    “爹爹很高興,隻是,旁的爹爹都可以答應,除了這件事。”

    謝碧疏在他懷裏仰著小腦袋,輕輕一笑:“爹爹會答應的,往日爹爹說,要把寶兒從宮裏接出來,還要給寶兒招贅夫婿,但那個誰都行,就是靖王不行,可是最後爹爹還是答應讓寶兒去見他了,不是麽?”

    謝易江愕然一驚,低頭訝然地看著她:“寶兒,你……”話未說完頓時反應過來,隨後臉上湧現了心疼:“苦了我的寶兒。”

    “寶兒不苦,”謝碧疏慢慢紅了眼圈,聲音忍不住哽咽起來:“寶兒還有爹爹,所以寶兒不能失去爹爹,也不願爹爹被千夫所指,不過是去大曦而已,用我一人換了那麽多條性命,還有兩州領地,實在太值了。”

    她仰著頭含淚笑道:“寶兒這麽值錢,爹爹不開心嗎?”

    謝易江麵色憐惜,語氣卻十分堅定:“寶兒什麽都不必說,爹爹是不會同意的,寶兒隻管在宰相府住著,誰若敢帶走寶兒,就先從我身上踏過去,就算是寶兒,也不能例外!”

    他這話說完之後,謝碧疏所住的院子便直接被圍了起來,謝碧疏很是無奈,可是心裏卻暖洋洋的。

    朝堂之上的風向卻突然變了,因為大曦那邊又傳出消息來,一個月之後大曦的太子在兩國邊境迎親,如果到時接不到新娘,那就繼續出兵進攻。

    一個月的時間實在太短了,就是送嫁的隊伍緊急趕路,從京城到如今被占領的業州也需要二十天的時間,也就是說,在十天之內需要想出解決的辦法還要準備好各種儀仗嫁妝隨新娘出嫁。

    十天能改變什麽?

    這樣的高壓之下,原本認為這是大曦對大桓的侮辱而反對謝碧疏聯姻的那一派也漸漸氣弱了下去,謝易江雖然平日不上朝,然後朝他施放過來的壓力也與日俱增。

    在皇帝再次召見他的時候,謝易江進了宮,看了一眼臉色憔悴的皇帝,不緊不慢道:“不論如何,還請皇上先行下旨廢後!”

    景曄身體一僵,捏著眉心道:“宰相可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麽?”

    “臣當然知曉,”謝易江眼眸清明:“難道皇上真準備接受大曦的折辱,把大桓的國母送過去當太子妃不成?”

    景曄反應過來,謝易江的意思是,既然謝碧疏被大曦看上了,自然也不配當大桓的國母,而且將一個廢後送去成為大曦的太子妃,反而是對大曦的羞辱。

    你搶我的寶貝,和我不要的扔給你,這是有很大的區別的。

    景曄張張嘴,好一會兒才道:“朕不能這樣對青玉,朕……”

    謝易江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道:“臣今日將一直養在祖宅的長女接入京中,皇上可要見一見?”

    景曄懵住了,張口結舌了一會兒,神色略微放鬆之餘卻也有些擔憂:“宰相的李代桃僵之舉雖是好,可若是被大曦那邊發現了隻怕到時不好收場。”

    “寶兒自小就不愛出門,入宮之後也常年留在長華宮,連國宴都極少出麵,大桓見過她的人根本寥寥無幾,更不必說大曦那邊,此次要求寶兒前往聯姻,不過因為她是皇後罷了,臣的養女容貌身量都與寶兒八分相似,足以應付。”

    景曄聞言倒是跟著放心了下來,思索了一會兒便點點頭道:“就依宰相所言,朕即刻下旨廢後,然後命廢後前往大曦聯姻,”他停了停,略略歎息了一聲:“隻是往後要委屈青玉了,宰相可有想好什麽去處?”係餘雜扛。

    謝易江將他答應了,也暗暗鬆了口氣,聞言道:“臣準備帶青玉前往江南一帶,那邊氣候宜人,景色也極是優美。”

    景曄歎道:“若是青玉過去,宰相還是暫時不要離京的好,免得被人循著宰相的蹤跡發現了青玉。何況朝堂之上朕還有用得到宰相的地方,宰相還是三思為好。”

    謝易江略一思索,倒是覺得他前麵那句說的挺有道理,他雖然可以編出一個“因為女兒前往大曦而傷心辭官”之類的原因隱退,可是他的聲明太盛,極是去了江南也免不了被人打擾,倒是若是一個疏忽就讓寶兒暴露出來可就枉費他的一番心思了。

    還不如他留在京城吸引眾人的目光,派人悄悄地護送寶兒前往江南的好,江南雖然人生地不熟,不過也正因如此,寶兒才能更加自由地生活,何況早年從孫家手裏剝了許多江南那邊的產業放在寶兒名下,寶兒便是依靠這些,便也能過的很好。

    等過幾年風頭過了,他再辭官前去江南也一樣。

    這麽一想,謝易江倒是默認了景曄的話,拱手道:“既然事情已經解決,微臣便告退了,時日無多,陛下也別忘了讓禮部準備儀仗一應事宜。”

    景曄點頭道:“這是自然。”

    等謝易江離開了,景曄立刻連下兩份聖旨,第一份廢後,第二份便是讓廢後前往大曦聯姻,而兩份聖旨中,從頭到尾都沒有提到謝碧疏的名字。

    隨著這兩份聖旨的下達以及之後皇帝要求禮部在六日之類準備好一應儀仗的口諭,整個京城都沸騰了,沸騰之後所有人都把提在嗓子眼的那顆心給放了回去。

    既然皇帝已經做出了決定,那想來大曦退兵已經是鐵板釘釘的事,戰爭可是說已經結束了,如果不是顧忌著氣氛沉重的宰相府的存在,隻怕整個京城都要張燈結彩以示慶祝了。

    宰相府的氣氛確實很沉重,雖然有演戲的成分在,可是謝易江的麵色卻並不輕鬆。

    他在皇帝麵前說的篤定,篤定謝碧疏從小深居簡出,大曦根本沒人知曉謝碧疏的容貌,可是如果知道了呢?對方既然指明讓謝碧疏去聯姻,想來肯定是經過一番查探的,那有多大的可能不知道謝碧疏的容貌?

    可是事到如今他隻能賭一次,若是賭贏了縱然好,若是賭輸了,他自當恕罪,了不得再次跨上戰馬就是。

    不論輸贏,他都不會讓寶兒去冒險,眼下已經說服了皇帝,那麽下一步,就是趕緊讓人秘密將寶兒遠遠地送離京城。(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