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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皇子府書房內,二皇子妃曹氏正體貼地為夫君按捏著肩膀。

    “日後莫要拘了鑫兒的性子,隻教他些必要的禮儀規矩,不教他人前失禮便可。”陸宥誠忽地道。

    曹氏愣了愣,一時不明白他這是何意,斟酌著道:“鑫兒畢竟於山野長大,性子難免跳脫了些,若不嚴加管教,怕是……”

    “無妨,我瞧著這孩子倒不是全然不懂事的,況且,皇室當中規規矩矩的皇子皇孫還少麽?父皇說不得就是喜歡鑫兒這般性子跳脫的孩子。”

    且看今日父皇的態度便知,鑫兒那般自然而然地爬到他膝上坐著,他在下頭都捏了一拿汗,孰料父皇卻是瞧著甚喜他這般對待,放眼皇族當中,便是皇兄那個嫡子——曾經的皇長孫陸淮睿亦不曾這般隨意地被父皇抱坐在膝上。

    他的兒子既然已經是特別的了,為何不繼續讓他特別下去?父皇喜歡,小皇叔護著,小皇嬸寵著,又有何不可?

    曹氏點點頭:“妾身明白了,不會再過於拘著他便是。”

    “你做事我自是放心的,先回去吧,我到西院瞧瞧去,蓉兒這幾日瞧著精神不大好。”陸宥誠拍拍她手背,起身道。

    “是。”曹氏應下,望著他離去的背影冷笑一聲。

    精神不大好?矯情爭寵才是真!折騰吧,她倒要瞧瞧同樣有孕在身的李側妃可會容她在眼皮底下蹦噠!

    二皇子陸宥誠膝下三子一女,長子自然便是曾經的無色大師如今的陸淮鑫,五歲的次子陸淮哲乃東院側妃錢氏所出,三子陸淮昆今年才兩歲,生母是東院庶妃張氏。

    唯一的女兒則是西院側妃李氏所生,數月前剛過四歲生辰。

    如今李側妃與同居一院的庶妃姚氏一同有孕,彼此都憋住一口氣想生個兒子。同樣地,亦可著勁持孕爭寵,故而西院隔三差五鬧出點事兒來,今日李側妃頭疼,明日姚庶妃胃口不好,你來我往各不相讓,真真好生熱鬧!

    出了書房門,她也懶得去看西院的熱鬧,繞著後花園的荷池緩步而行,忽聽一陣低低的說話聲,她止步細聽,認出正說著話的是東院的張庶妃。

    “……我是替姐姐你不值,明明哲兒才是長子,卻莫名奇妙地成了次子,倒被一個不知從哪蹦出來的野孩子壓在頭上。”

    “妹妹這話在我跟前說說倒也罷了,人家可是皇上親口承認的皇長孫,可不是什麽野孩子。再說,長變次,大殿下夫妻倆還沒說什麽呢!”是錢側妃的聲音。

    兩把聲音越來越遠,漸漸地便再聽不見,曹氏緩緩地從假山後走出,嘴角微微勾了勾。

    是了,陸淮鑫的回歸,皇長孫身份的重獲,最受影響的應該是大皇子妃所出長子,原本的嫡長孫身份,如今被人生生壓了一頭去。

    另一個心裏不痛快的,自然是東院錢側妃,她的兒子陸淮哲當了二皇子府將近五年的大公子,在張氏生下陸淮昆前的三年,這個孩子就成了二皇子府的獨苗苗,萬千寵愛在一身,連他的生母錢側妃亦氣勢變盛,不曾將她這個正妃放在眼內。

    接著陸淮昆的出生分去了陸淮哲的寵愛,再到如今陸淮鑫的歸來,連她引以為傲的長子生母身份都被奪了,叫她怎不惱!

    抬頭望望湛藍的天空,曹氏心想:這府邸的天也該變一變了。

    如今的她可再不是無子正妃,她有兒子,她的兒子還是得了聖寵的皇長孫!

    ***

    卻說陸修琰夫妻二人回了府,因是知道此處便是自己日後的家了,秦若蕖歡歡喜喜地拉著夫君到處走,美曰其名認認新家。

    陸修琰也隨她,任由她拉著自己這裏看看那裏瞧瞧,隻覺得平日瞧來無甚特色的府中景色,如今有了身邊人的陪伴,竟瞧著像是亮了起來。

    “陸修琰,那個院子是何人住的?”見一座相當別致的小院掩於花木當中,秦若蕖不禁好奇地問。

    “那是無色大師當初所暫住之處。”陸修琰望了一眼便回答。

    “那院子裏肯定有種著果樹,要不就是果樹種的地方離它非常近!”秦若蕖的語氣相當的肯定。

    陸修琰輕笑出聲,輕捏了捏她的臉蛋:“本王的王妃果然聰明伶俐,一猜便中。”

    秦若蕖得意地抿嘴一笑:“酒肉小和尚那貪吃鬼,難道我還不了解他麽?”

    陸修琰啞然失笑。

    這倒也是,過去的一年多時間,這兩人大多數時候都湊到一處去,估計他的小妻子了解那小家夥比了解他這個做夫君的還要多。

    走走停停看看也不知多久,秦若蕖終於覺得累了,見前方有座涼亭,遂拉著陸修琰三步並作兩步地走過去。

    在亭中石凳坐下,背靠著石柱總覺得有些不舒服,她幹脆靠在身側男子的身上,眯著眼睛感受清風拂麵的愜意。

    陸修琰無奈地摟著她,讓她靠著自己的胸膛,時值秋之季節,正值疾病多發之時,這丫頭貪涼的習慣可不好。

    半晌,一陣淺淺的均勻呼吸聲從懷中傳出,他低頭一看,發覺對方竟不知何時睡了過去。

    他低歎一聲,摟緊她四下望望,見此處離自己的書房不遠,幹脆便將她打橫抱起,抄小路而行,很快便到了書房處。

    將熟睡中的妻子安置在書房內間他往日歇息的床上,又為她蓋好錦被,見她睡得臉頰紅通通,唇邊含著一絲甜絲絲的笑容,心中一軟,低下頭去在她臉蛋上親了親。

    走出外間,一時閑來無事,他幹脆便翻出往日案宗查看。

    一宗宗記載詳盡的人命官司翻過去,他的眉頭漸漸蹙緊,正有些失神間,一聲‘啪’的落地聲讓他回過神來。

    他低下頭一望,原來一卷薄薄的案宗掉到了地上。

    彎下身子便要去撿,手觸及那物之時,他一下子便僵住了。少頃,抿著雙唇將那案卷撿了起來放在書案上,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著那無字的封麵,久久沒有動作。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終於,他緩緩地伸出手去,輕輕翻開……

    劉梁氏,周氏之仆婦,死時衣衫無破傷之處,喉嚨之傷乃致命……

    他陡然合上案卷,闔著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氣。

    隻一眼他便知道當中所記乃是何案,那是周氏主仆及那呂洪死亡的記載,這也是他自執掌刑部以來唯一一樁沒有破的案,甚至下意識地想將其塵封的案件。

    可是如今他卻不能再刻意無視,隻因他不知道什麽時候他的妻子會再追查此事,這幾人之死是何人所為,他心中沒有底,但有一點卻非常肯定,那人必然能讓他亦顧忌幾分。否則,以他對長義的了解,若非不得已,他是絕不可能背著自己或參與或放縱了那幾人之死。

    “陸、陸修琰,陸修琰……”突然,裏間傳出女子似是帶著哭腔的聲音。

    陸修琰一驚,立即扔下手中案卷,大步往裏間走去。

    “阿蕖。”

    “陸修琰……”還未行至床邊,原本在床上安眠的新婚妻子便已撲到了懷裏,他連忙抱著,感覺懷中的女子在他胸膛上蹭了又蹭,似是要確認他的氣息。

    “怎麽了?”他親親她的發頂,柔聲問。

    “我方才做了個惡夢,夢見你不要我了。”帶著幾分委屈,幾分後怕的嗓音。

    陸修琰怔忪,隨即搖頭失笑,一個用力將她抱到了床上坐了下來。

    他雙手撐在她的身側,如墨般的眼眸緊緊地鎖著她,無比溫柔地道:“我千辛萬苦求來的妻子,又怎會舍得不要,夢都是反著呢!”

    秦若蕖依戀地環著他的脖頸,嫩滑的臉蛋貼著他的,軟軟糯糯地道:“你不知道,夢裏的你可嚇人了,不管我說什麽都不聽,轉身就走,也不管人家在後頭拚命地追,拚命地叫。”

    說到後麵,她的聲音裏不自禁地添了幾分委屈。

    陸修琰柔聲安慰了片刻,見她一個勁地往自己懷裏鑽,緊緊地抱著他不肯撒手,分明是餘悸未消的模樣,心思一轉,側過頭去無比憐愛地含著她的唇瓣,輾轉吸吮,柔情蜜愛……

    本是想淺嚐輒止,可一觸及那柔軟的唇舌,內心的渴望便如缺堤的河水般洶湧而出,隻想緊緊地抱著她,懷中的嬌小柔弱的身子揉入自己懷中。

    他親得又深又重,讓秦若蕖幾乎透不過氣來,整個人暈陶陶的,環著他脖頸的手也漸漸變得虛軟無力。

    此時此刻,什麽惡夢、什麽害怕、什麽委屈也再想不起來了。

    ***

    當兩人衣冠整齊地從書房出來時,秦若蕖的臉已經紅得似是可以滴出血來,一路上都是低著頭不敢看人。

    陸修琰莞爾,看著她這嬌羞無限的勾人模樣,隻覺得心裏癢癢的,險些忍不住將她再摟入懷中恣意品嚐。

    隻是,白日宣淫終是有失莊重,今日已是過了。

    不知怎的又想到她方才那個惡夢,濃眉微微蹙了蹙,隻很快便拋諸腦後。

    她是他二十餘年人生當中唯一想擁有之人,是他耗費無數心思才得以名正言順的攬入懷中的人,他連對她生氣都不舍得,又怎舍得不要她。

    夢,總是相反的!(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