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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兒子如此不懂規矩,二皇子頗為不悅地輕喝一聲:“鑫兒!”
小家夥見父親惱了,到底不敢再鬧,隻到底不甘心自己平白無故地跌落孫輩,努著嘴嘀咕道:“人家可是當師叔祖的人……”
總算明白他在鬧些什麽的宣和帝哈哈大笑,朝著小家夥招招手:“鑫兒,到皇祖父這兒來。”
無色當即邁著小短腿朝他跑過去,動作利索地爬上他的腿,一屁股坐了上去,小臉對著他委屈得直癟嘴:“皇祖父,我覺得我虧大了,在萬華寺,人家可是當師叔祖的人,怎的到了這裏,連芋頭姐姐都成了我長輩。”
宣和帝樂得不可開支,這小家夥原本占盡了輩份的便宜,如今驟然打回原型,自然會心裏不痛快。
見小家夥這一副委屈得不行的模樣,他連忙忍著笑安慰道:“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你這小娃娃都當了人家的師叔祖,也是時候做回晚輩了。”
“人家還沒做了三十年師叔祖呢!”無色更委屈了。
宣和帝頓時放聲大笑。
下首眾人見狀亦笑了起來。
饒得秦若蕖與無色再怎麽不樂意,可輩分就是輩分,不容混淆,最終一個心不甘情不願地叫了聲“皇叔祖母”,一個別別扭扭地應下了。
陸修琰笑吟吟捏捏小家夥鼓鼓的臉蛋,誇道:“鑫兒真乖!”
無色當即氣呼呼地瞪他。
壞蛋!
鬧了這麽一出,殿裏氣氛自是添了幾分隨意,紀皇後摟著沮喪的無色在懷中,不時低下頭去柔聲安慰幾句。
“皇上,太妃娘娘請端王妃到仁康宮一見。”內侍進來稟道。
宣和帝下意識地望向陸修琰,見他的全部注意力都落到了身側的新婚妻子身上,聞言似是怔了怔,隨即笑道:“身為晚輩,自是該親自拜見長輩,讓太妃娘娘傳話過來,卻是本王的不是了。”
言畢躬身行禮告退,就要帶著秦若蕖離開。
“朕也正打算去向母妃請安,不如便與你們夫妻一道去吧!”宣和帝起身走了下來。
“聽聞怡昌皇妹也進了宮,臣妾也有好些日子不見她了,不如隨皇上一同前往?”紀皇後輕輕捏捏無色的小鼻子,將他放了下來,也笑著道。
“既如此,那便走吧!”宣和帝頷首。
陸宥恒兄弟幾個都是人精,哪會不知道康太妃來意不善,而很明顯的,父皇與母後是站在小皇叔夫婦這邊的,他們這些小輩,自然不好去湊這個熱鬧,故而幾人便相繼告退。
無色被陸宥誠牽著走在最後,一步三回頭地往外頭走,視線始終落到秦若蕖身上,眼中是掩飾不住的留戀。
秦若蕖想了想,快走幾步上前拉住他,湊到他耳畔輕聲許諾:“明日我便讓陸修琰接你來玩。”
無色眼神頓時一亮:“當真?”
“當真,不信拉勾。”
“好,拉勾,騙人是小狗。”小家夥伸出肥肥短短的小手指。
“不敢勞小皇叔,明日我便親自把鑫兒送到端王府,隻是怕叨擾了小皇嬸。”陸宥誠笑眯眯地插嘴道。
“不叨擾不叨擾,他能來我很高興。”秦若蕖連連擺手。
早已停步回頭看著這一幕的宣和帝等人,均戲謔地望向一臉無奈的陸修琰。
陸修琰直想歎氣,這丫頭當真沒有一點兒新婚的自覺,明日?好歹他們如今還是新婚燕爾,他難得地得了假期,還打算好好地陪她些日子。
“好了好了,太妃娘娘還等著呢!”借著寬大袖口的掩飾將那柔若無骨的小手抓在手中,他道。
秦若蕖有些害羞地掙了掙,掙不脫,便也隨他了。
***
康太妃的臉在看到宣和帝時當即便沉了下來,她冷笑一聲,不陰不陽地道:“如今我這仁康宮倒成了龍潭虎穴了。”
“龍潭虎穴也擋不住大夥請安的腳步,可見母妃福澤。”怡昌長公主見狀,連忙笑著打圓場。
女兒的麵子康太妃自然還是給的,聞言也隻是淡淡地笑了笑。
宣和帝與紀皇後也不放在心上,向她請了安後,夫妻二人各自落了座,陸修琰方帶著秦若蕖上前,恭恭敬敬地朝康太妃行了禮。
“這便是端王妃了?果然好模樣,難怪端王連常呂賀三家的姑娘都瞧不上。隻如今既進了皇家門,那一言一行自當遵從皇家規矩,早日為夫家開枝散葉,綿延子嗣才是。”
“多謝太妃娘娘提點。”陸修琰還來不及說話,秦若蕖已盈盈福身回道。
他有些意外地望了她一眼。
見她一副軟弱可欺的模樣,康太妃懶得再理會,調頭衝著宣和帝道:“我聽說盧家那老匹夫帶著他那孽子到你跟前請罪,可有此事?”
宣和帝輕咳一聲,望了望瞬間僵了身子的怡昌長公主,無奈道:“確有此事。”
“讓他們父子死了這條心,不將那賤婢母子處置幹淨,休想怡昌再跟他們回去!”康太妃惱道。
“母妃……”怡昌長公主難堪地喚了一聲。
陸修琰識趣地起身告辭,秦若蕖自是連忙跟上。
走在青石路上,秦若蕖左手習慣性地揪著他的袖口,邁著小碎步寸步不離地跟著他,不知怎的想到方才答應無色之事,不禁壓低聲音問:“我讓酒肉小和尚到咱們家來,你是不是不高興?”
‘咱們家’這三個字如同寒冬裏一碗熱酒,瞬間便讓陸修琰暖入心肺。
他笑著道:“我疼他都來不及,又怎會不高興他來。隻是……”
稍頓了頓,他不自在地掩嘴佯咳:“我好不容易得了幾日假,原想著好好陪陪你……”
秦若蕖心裏像是喝了蜜般,甜滋滋地道:“以後日子還長著呢,也不著急這幾日,倒是酒肉小和尚我許久不見,心裏著實想念得緊,也不知他在二皇子府過得可好。”
“是,日子還長著呢!”陸修琰含笑望著她。
秦若蕖被他看得有幾分害羞,別扭地別過臉去。
行經一處路口,忽見前頭一名女官打扮的女子抱著幾本書迎麵走來,那女子同樣發現了他們,連忙避讓路旁躬身行禮。
直到夫妻兩人愈行愈遠,女子才緩緩地抬頭,望著那並肩而行的雙雙儷影,眼神複雜難辯。
同樣是失了生母又不得生父疼愛的嫡出女兒,為何秦若蕖便能堂堂正正地嫁入端王府為正妃,而她隻能拋開身份投身宮廷侍候貴人,幾經艱難才有如今這立足之地。
上蒼何其不公!
她緊緊地咬著唇瓣,良久,深深地呼吸幾下,這才轉身往相反方向離開。
坐上了回府的車駕,秦若蕖突然輕呼一聲:“原來是她,我怎麽就覺得有些麵善呢!”
陸修琰不解:“什麽她?”
“就是方才那位抱著書的姑娘,我認得她,她好像是什麽知府陳大人家的大小姐,芳名叫、叫……”她皺著眉努力想。
“毓筱,她叫陳毓筱!”
陸修琰在記憶裏搜刮一通,確認自己不曾聽過這個名字,也不在意。
秦若蕖有些得意地又道:“嵐姨總是說我迷迷糊糊的也不長記性,可那位陳姑娘我之前隻見了兩回,今日不也一眼便認出她來了麽?”
“她怎會在宮裏的?難道她也是娘娘麽?瞧著倒是不像,難道是宮女?可她不是知府大人的千金麽,怎的會進宮當了宮女?”想了想她又有些不解,仰著臉問。
陸修琰搖搖頭,將她拉入懷中,環著她的腰懶懶地道:“她不是娘娘,也不是普通宮女,瞧著那服飾打扮,應是宮中女史。”
“原來是這樣。”秦若蕖恍然,也不再追問,把玩著他懷在腰間的手。
片刻,忽聽身邊人問她:“你方才說曾見過那女史兩回,是哪兩回?”
“一回是陪祖母到寺裏上香時遇到的,當時她穿了一身與我顏色款式相似的衣裙,所以我印象頗深;第二回是楊知府家的小姐生辰,那會還有她的一個妹妹一起,她的那個妹妹好像叫、叫毓昕。”秦若蕖心不在焉地回答。
楊知府家的小姐生辰……陸修琰也不自禁地想到了那日,正是那日他打消了初時對她的懷疑,而事實證明,他初時的懷疑是正確的。
隻是……他若有所思地望望懷中的小妻子,想到昨夜那一場意外,眸色漸深。
若他沒有記錯,純真嬌憨的小芋頭可是不會武的,昨夜雖是睡得沉,可憑他的反應及身手,是絕不可能會被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推落床的。
而且……他努力回想那一幕,心口一跳,下一刻又皺起了眉。
也許是他眼花了。
“陸修琰,陸修琰……”臉頰突然生起的一絲痛楚讓他回過了神,無奈地望望掩嘴偷笑的妻子,伸手揉揉被掐得有些疼的臉,沒好氣地道,“你這壞丫頭,簡直無法無天了,連夫君都敢作弄。”
“就準你掐人家臉,還不準人家掐你了?霸道!”端王妃不樂意了,輕哼一聲道。
陸修琰輕笑,討好地在她臉上親了親,一臉寵溺地道:“好好好,王妃想怎樣都行。”
罷了,自認識她起,他便知道她是怎樣的人,冷漠狠厲也好,單純率真也罷,於他來說,也不過是性情比常人古怪些罷了。
他看中的姑娘,性子有些特別,僅此而已。
隻是……身為她的夫君,他是無論如何做不到讓她一個人犯險的。(WWW.101novel.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