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離婚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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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聶小姐,恭喜你,你已經懷有六周身孕。”

    聶桑拿著化驗單,渾渾噩噩走出醫生診室。

    診所位置隱蔽,卻是港媒狗仔最受歡迎的蹲點地。她慶幸沒有曝光身份,不至於遮遮掩掩,左顧右盼。

    諷刺,真的諷刺,注冊前後都在備孕,屢試屢敗。婚後冷落中不過被他“恩賜”般僅有的那一次,就中了獎,卻已物是人非。

    她坐在診室休息室一動不動,化驗單被掌心不自覺揉成一團。

    休息室的隔壁是一對同樣剛驗出懷孕的年輕夫婦。丈夫對妻子溫柔倍至,愛意濃濃。兩個人喃言私語將來寶寶的名字。然後,她聽見,那個丈夫對妻子說:“還有一周就是注冊日,寶寶倒是迫不及待,也要來觀禮。”

    聶桑唇尾苦澀地勾起。經曆過一次,她才明白,注冊和婚禮不過隻是愛情的墳墓,孩子將是最大的悲哀。

    “聶小姐,你還在?”醫生送另一位問診病人出門,路過休息室,看到聶桑問。

    聶桑回過神,禮貌地點點頭,說:“醫生,請問能否給我兩分鍾的時間,我想谘詢一件事。”

    “可以。”醫生同意。

    進了辦公室,剛落座,聶桑問:“請問我這樣可不可以拿掉胎兒?”

    醫生驚訝地一愣,隨即搖頭,“在香港胎兒享有生命權,一般禁止墮胎,除非是某些特定的狀況,而聶小姐不滿足這些特定情況中的任何一種。”

    “如果我去香港以外的地方墮胎?”她問。

    “很多人都這樣做。不過,從醫生的角度,我建議聶小姐慎重考慮。墮胎會讓子宮受損。而且如果後悔,便挽回不了。如果想通,依舊想墮胎,十二周之內還是來得及。”

    聶桑走出診所直到上車,頭腦已然一片空白。

    她喜歡孩子的,即便看到別人的孩子,她總忍不住要去逗弄。但是真正懷上了自己的孩子,她知道,對孩子不是喜歡這樣簡單。

    如果此刻一切如從前,她想她會幸福。可是經過那次的羞辱,她失去了一切,即便將自己埋在工作中,依舊如同沒有靈魂的行屍走肉。她已經失去所有的自信,已經不知道該怎樣對待自己,又如何有信心麵對一個對世界懵懂無知的孩子。

    穩了穩呼吸,拿出手機搜索關於墮胎的信息,最後撥出號碼給秘書,“請幫我訂一張今天下午去深圳的機票。”

    驅車緩緩前行,強迫自己集中注意力,目光無意間掃過一家門麵卡通絢麗的母嬰用品店,她鬼使神差地刹車。

    走進店裏,店員熱情迎上前,她擺手,“我自己隨便看一看。”

    一隻手的指尖劃過一件件粉彩可愛的嬰兒衣衫,另一個掌心不自覺撫上自己的小腹,五味陳雜。

    一陣亮聲的啼哭傳來,她望去,在顧客休息區,一位年輕母親正將小小的一團從嬰兒車裏抱出,溫柔細哄。聶桑怔怔看著,心裏似乎有一根弦被輕輕撥動,瞬間柔軟。

    回到公司的時候已華燈初上,同事陸續下班。她的臉色透著淡淡的蒼白,路過的同事會關心兩句,她強顏歡笑。

    聶楨敲門進來她辦公室,“家姐,聽說你訂了去深圳的機票。”

    她仰在椅背上,閉上眼睛,疲憊地深呼吸。“阿楨,你要做舅舅了。”

    季尹柔收工後沒有即刻走。知道聶桑回到公司,過來找她。辦公室門沒有關嚴,她捕捉到裏麵的說話聲,停下推開門的動作。

    聶楨的聲音又驚又喜,“你懷孕了?”

    “六周了。”她輕聲歎息。

    “趕快告訴爹地媽咪,他們一定很開心。姐夫呢?他怎麽說?”

    “先不要說,不要告訴任何人。”她淡淡道。

    聶楨愣住。

    “包括姐夫?”他回過神,詫異。

    她的目光飄飄渺渺,喃喃地道:“我舍不得這個孩子。”

    聶楨聽得雲裏霧裏,失笑:“這是你的孩子,你當然舍不得。”

    “我今天訂了去深圳的機票,為的是墮胎。”

    話音一落,門外的季尹柔吃驚捂住嘴。

    “家姐!”聶楨發怒地一拍桌,“怎麽會想到墮胎!”

    聶桑聲音哽咽:“我不會不要這個寶寶,我舍不得。我看到其他的寶寶,我就舍不得。”

    聶楨扶住她的肩,降低語聲,小心翼翼地問:“姐姐,你老實告訴我,到底出了什麽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又是離婚又是要墮胎,事情一定不會簡單,到底出了什麽事情!”

    聶桑將臉埋進掌心,輕輕搖頭,“沒有,真的沒有事情。我們性格不合,我不想被婚姻束縛。”

    “不可能!你不要再騙我,不可能這樣。是不是他出軌?在外麵玩女人?你不說?好,我自己問他!”

    “阿楨!他沒有!他不**。”聶桑從他手中奪過電話,無力地乞求:“我壓力已經很大,你不要再管。”

    聶楨氣急,“我怎麽能不管!我的姐姐剛結婚,就要離婚!懷孕了還不能告訴任何人。離婚就是單親媽咪,你憑什麽這麽作踐自己!”

    聶桑崩潰,似哭似笑,“是啊!我是作踐自己!我作踐自己!”

    聶楨被她的反應嚇傻。看到她反常的樣子,意識到自己說了重話,連忙扶住她:“家姐,對不起,是我說錯話。你剛懷孕,不要激動,不要嚇著我的外甥。”

    待她稍微平靜,他平穩了自己的呼吸,小心翼翼地問:“我相信你,他沒有**。既然他沒有犯這種越過底線的錯誤,還有什麽事情是不能談開的?還有什麽錯誤不能原諒?難道他打你?他家暴?”

    她沉默,隨即勾唇,笑意嘲諷,“沒有啊,他很溫柔,怎會打我。”

    聶楨歎息:“既然這樣,為什麽要執意離婚?而且你看,每次我問你什麽,你第一反應就是維護他,替他辯解。你明明還愛他,到底有什麽解不開的結。”

    聶桑煩躁地搖頭,“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如果替我保留一點自尊,就不要問我。我想冷靜。”

    聶楨退讓,“好,好,我不逼問你。不過你需要冷靜。既然你決定生下孩子,應該給孩子一個完整的家庭。何況姐夫沒有做這些無法饒恕的錯事。”

    聶桑點點頭,“阿楨,你先回去,我還有一些工作要做。”

    “既然懷孕了,就要注意身體。我不管你,但是我不能不管我的小外甥。”

    “我有分寸。先回去吧,給我做晚飯,不要讓你的外甥餓肚子?”將他推出門,門砰一聲關上。

    他苦笑,剛要轉身,被躲在牆一側的季尹柔一把拽出公司門外。

    季尹柔壓低嗓音,激動:“大嫂懷孕了?大嫂要離婚?什麽亂七八糟的狀況?”

    聶楨四處看了看,拉她去停車庫。

    上了車,他疲憊地歎氣:“阿柔,幫我一個忙,試探一下你的大哥,他們到底出了什麽問題?你大哥真的沒有其他女人?”

    季尹柔憤怒地開罵:“你閉嘴!我還懷疑是大嫂外麵有其他男人呢!”

    聶楨更加憤怒,舉起手,“你閉嘴!你以為我不敢揍女人!”

    季尹柔擋住他的手,訕訕地笑:“開玩笑而已,不要太認真。”接著說:“不過大嫂口口聲聲要離婚,事情很奇怪。”

    “你們季家規矩多?給她壓力?”他問。

    季尹柔白他一眼開始倒苦水:“你閉嘴!她上輩子積了福才嫁到季家!奶奶當她是公主是寶貝,隻要她來季家,一桌菜全部按照她的口味。她保持身材,我就要跟著吃沒有味道的清水燙菜!季家的傳家飾,奶奶給了她三分之二。別家的少奶奶要侍奉長輩,討好小姑。她卻和大哥在外麵自在的單過,我要討好她!”

    她不停抱怨,聶楨聽得大腦發麻,接過話:“我不相信姐夫會**。在家姐之前,他沒有過其他女朋友,那更沒有理由剛一結婚就亂來。”

    她脫口而出:“誰說沒有?兩年前他被女人甩過!”話剛說出口,意識到自己嘴快,季尹柔捂住嘴。

    聶楨清楚兩年前自己姐姐身上發生的荒唐事情,他的目光閃過一絲不自然,輕咳一聲,“是嗎?”

    季尹柔隻得解釋:“這個事情很丟臉,我們都沒有再提。不過大嫂應該知道大哥的過去。”想到什麽,她吃驚,猜測道:“難道他以前那個女朋友回來了?大哥對人家不能忘情,所以大嫂氣不過?”

    聶楨無語,隻能岔開話題:“......算了,你幫我留意一下。我家姐一心想離婚,她又不準我親自去問你大哥。我總感覺有些不對勁,也不知道該怎麽辦。”

    季尹柔嚴肅地點頭應下:“我會的。”

    “不要讓你奶奶知道。”他叮囑。

    季尹柔“哼”一聲,“你以為我傻?”

    他還不放心:“我家姐懷孕,要注意身體,你不要總去煩她。”

    她眼睛一眯,“今晚請我吃飯?”

    聶楨發動車,“我要回去煮飯,家姐懷孕,自己不會照顧自己。你下車吧。”

    季尹柔一副感動的樣子,“阿楨,你心善,我沒有看錯人。希望你對我也這麽好。”

    聶楨懶得應酬她,冷冷說:“你再不下車我踢你下車。”

    ————————————

    季尹柔心事重重,驅車一半的路程,調轉了方向。

    “大嫂懷孕,大嫂要離婚......”她自言自語,“怎麽回事?”

    季風大廈,主席層電梯門劃開。

    秘書迎上前,“季小姐。”

    季尹柔遞上四季logo的糕點盒,“辛苦了,你們分吃吧。”

    季大小姐突然變得禮貌客氣,秘書詫異。接過糕點盒,說:“主席還在開會。”

    “沒有關係,我等一等就好。”說著要進去辦公室,又扔下話:“請幫我倒杯咖啡送進來。”

    季尹柔靠在沙發上悠哉地翻看雜誌,秘書遞上咖啡,她瞄了眼秘書。主席禦用秘書和助理要麽清一色男性,要麽是已婚年長婦女,首先排除某種可能。

    “跟著我大哥,你們很辛苦,這麽晚都還要加班。”季尹柔笑眯眯道。

    秘書愣一愣,得體地答話:“主席更辛苦。”

    季尹柔不經意地歎氣:“是啊,他剛結婚,可憐了我大嫂。”

    事關私事,秘書無法接話,禮貌地說:“如果還需要什麽,季小姐盡管吩咐,我先出去了。”

    “等一等,”她叫住秘書,“我大哥最近行程很滿?全是公務?”

    秘書答:“是的,最近公務尤其多,有時我們會建議主席多休息。”

    季尹柔點點頭,感慨:“至少比那些花花公子不忙公事隻忙著約會女明星好。”

    秘書不明就裏,隻能尷尬地接話:“主席公務很多,沒有其他約會。”

    達到目的,季尹柔揮了揮手,“好了,你出去吧。”

    秘書關上門,她放下咖啡,連忙去休息室和浴室,看到裏麵空曠整潔,沒有一根碎發和額外物品,及時發出短訊:“大哥外麵沒有女人,”

    聶楨正在廚房,收到短訊,鬆了口氣,繼續煮菜。

    聶桑正和律師通電話。

    “聶小姐,經過多次交涉,對方堅決拒絕在離婚協議上簽字。現在唯一的方法是向法庭遞交離婚呈請,提出法律訴訟,得到法庭的離婚判令。根據香港法律,隻有一個理由可以讓法庭發離婚判令,就是婚姻已破裂至無可挽救的地步。這種情形包括通奸,家暴,遺棄,可是對方沒有一條符合。”律師電話裏說。

    “所以?”

    “還有一種情形,就是如果夫妻雙方分居長達兩年,也會被視為婚姻破裂無可挽救。可是對方也拒絕在分居協議上簽字,不過如果聶小姐單獨居住兩年,並且有不少於兩名合法證人對聶小姐單獨居住狀態提供證明,也會被法庭采納。”

    “如果離婚後發現懷孕並且生產,對方有無資格爭奪撫養權?”聶桑問。

    “如果能證明對方與孩子的血親關係,並且對方有足夠的理由證實離婚呈請人不具備撫養資格,可以向法庭申請撫養權變更。”

    結束通話的時候,聶楨已經站在她身後。

    “何必這樣絕?沒有一點挽回的餘地?隻要沒有犯越過底線的錯誤,還有什麽不能原諒?”

    聶桑斂起眸,神色透著迫切,“我要盡快離婚,在他知道孩子的存在前離婚。我要孩子的撫養權。我決定遞交離婚訴訟。”

    聶楨無奈扶額。

    ————————————————

    打消疑慮後,季尹柔更加糊塗,驅車去了另一個地方。按了很久門鈴,住屋的門終於打開。

    看到臉上有傷的季尹淳,季尹柔吃一驚:“二哥,你的臉怎麽了?有人打你?”

    “不關你事。”季尹淳回到沙發上繼續喝酒。

    季尹柔追問:“誰打你?誰敢打你?”

    季尹淳皺起眉,“你過來做什麽?”

    季尹柔又急又氣地跺腳,“你們究竟怎麽了?一個鬧離婚,一個被打,莫名其妙!”

    季尹淳愣了愣,“鬧離婚?”

    “大嫂和大哥好象出了問題,問題不小,大嫂甚至還要墮胎。”

    他目光沉了下去,喃喃地說:“她懷孕了?”

    “我不知道要不要告訴大哥和奶奶。leo懷疑是因為大哥外麵有女人所以大嫂要離婚,我剛才去了大哥的公司,感覺他不像有在偷食。”

    他什麽都聽不見,隻反複地喃喃:“她懷孕了?”

    季尹柔發覺他的反常,“二哥,你怎麽了?”

    “嗬嗬,喜事啊。”他拿出煙,手在顫抖。

    季尹柔急急道:“二哥,你怎麽又抽煙?上次抽煙被奶奶發現,奶奶訓斥你。”

    他吐出個煙圈,下逐客令:“你快點走。”

    季尹柔被嗆得猛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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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聶桑在客廳露台上,初秋夜色很靜,她撫著小腹,看著窗外的萬家燈火。

    每個家庭每個人都有他們的喜怒哀樂,這本來該是她和丈夫最喜悅的時刻,一同構建一家三口的未來。可此時,這扇窗內悲哀的無望,隻是她自己的。

    嘔吐感鋪天蓋地,她沒有胃口,也會強迫自己吃一些東西。忽然想吃酸味的水果,打電話給聶楨,手機占線。

    聶楨在自己的那一層,和季尹柔通電話。

    “所以,你看了他的辦公室,和秘書聊了一會,就斷定他沒有偷食?”他不滿意。

    另一邊的季尹柔激動:“他的日程全被公務占滿,辦公室休息室沒有女人的痕跡,你還想怎樣?”

    聶楨冷笑:“你覺得,你大哥那樣的人偷食,會把女人帶去辦公室?”

    季尹柔快要被逼瘋。此時此刻她感覺全世界都是神經病。“行了,我繼續查!你滿意了?!”頭一次掛了聶楨的電話。

    聶桑想了想,拿著錢夾,自行出門去超市買水果。她想一個人散步,靜一靜,呼吸新鮮空氣。

    抱著裝有水果的紙袋回到樓下,看到倚在車邊的身影,對著空中吐出煙霧。她仿佛看到魔鬼,不自覺抱緊紙袋,驚慌地僵住。

    “你真的要離婚?”季尹淳將煙頭摔在地上,用腳尖踩了踩。

    她不說一句話,向大門走去。

    “你要離婚,也不能帶走季氏的骨肉。”他幽幽道。

    她刹時停住腳步。

    他繼續說:“我大哥應該會同你爭撫養權。”

    她終於開口,“你想我死?”

    “不如,跟了我,孩子我也認。”

    她齒間擠出兩個字:“無恥。”

    他低低地笑:“我們曾經夜夜相對,誰又能相信我們沒有發生過什麽?隻要你說孩子是我的,也許大哥會放棄撫養權。”

    她轉身就走。

    他不放過:“你不過一個賤人,何必自命清高。你看人不看心,都已經結婚,到最後的時候,還是認不出誰是老公,誰是"qing ren",就這樣一個賤人,也配有季家的骨肉?”

    殘忍的侮辱猶如鋒利的針尖,在她心頭刺出潰爛的傷口。她腳步不穩,勉強抱緊手中的紙袋,幾步逃進門內。

    到了二層,猛摁門鈴。

    聶楨打開門,看到聶桑手中的紙袋,連忙接過去,責怪道:“想吃什麽應該同我說,我去買。你不能抱重的東西。”

    聶桑滿腦子回響著方才毫不留情的羞辱,渾渾噩噩,沒有神采。

    察覺到她蒼白的臉色,聶楨放下購物袋,將她扶去沙發。他坐到一側,“家姐,不如告訴我出了什麽事。你什麽都不說,我怎麽幫你?”

    “我很賤嗎?”她呆呆傻傻地冒出這樣一句。

    聶楨愣了愣,“你說什麽?”

    她晃了晃頭,又問:“你是不是沒有保密?”

    “是指懷孕的事情?”他歎氣,坦白道:“季尹柔聽到我們說話。她找你了?”

    “怪不得。”她苦澀自嘲:“終是要知道的,瞞不了。”

    聶楨無奈,“家姐,你懷孕了,這不是小事,可是看看你這個樣子,你又不告訴我發生了什麽事。如果爹地媽咪知道,他們會擔心。姐夫如果沒有偷食,沒有家暴,那還有什麽問題是解決不了?不如我call姐夫,讓他過來,你們好好談一談,然後讓姐夫接你回去。”

    “回不去的。”她頻頻搖頭,“回不去的。想幫我,就不要找他,也不要問我。我隻想盡快離婚,越快越好。律師說,我必須同他分居滿兩年。阿楨,送我去機場,我今晚要離開香港。”

    “今晚離開香港?你瘋了!”聶楨來回踱步,“到底出了什麽事?你告訴我!”

    “那我自己去機場。公司就交給你。”轉眼間,她飛奔上樓。

    簡單收拾,找出護照證件,頭不回地出門,聶楨跟在身後軟硬兼施地阻攔相勸。

    姐弟二人拉拉扯扯打開外門,看到門前停著的車,雙雙愣住。

    車門打開,季尹則從後坐邁出,微笑地道:“老婆,都已經這麽晚,急急忙忙想去哪裏?難道太想我,所以要去找我?”( )(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