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公主:你再說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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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息潮生坐在龍案後麵,他微微靠著椅背,和雒妃一模一樣的桃花眼定定望著半跪在麵前的顧沿之。

    顧沿之年紀比他大,這些年誰都將顧家與天家看做是一塊的,畢竟太後也是姓顧不是。

    且皇宮禁軍與公主身邊的侍衛,皆是優先從顧家挑選而出的,雖官職不高,好歹是有實權的。

    “沿之,上一次到朕的南書房來,是多久的事了?”息潮生淡淡問道。

    顧沿之神色一怔,“兩年零十三天。”

    息潮生不料他竟記得這樣清楚,遂笑道,“沿之,好記性。”

    顧沿之頜下三髯美須抖了抖,“是臣閑來無事,故而記得這些微不足道的。”

    息潮生一引手,“沿之,坐吧。”

    邊上的太監機靈地搬了張錦杌過去,顧沿之順勢撩袍坐下,從頭至尾恪守規矩。不逾越半點。

    息潮生摩挲著腰間的龍紋白玉,思量著道,“再過幾日,太後就該回京了,此次太後千秋。朕想著與太後好生置辦一場,這麽些年,太後為了朕,辛苦頗多,朕下年及冠。太後也該好生頤養天年了,沿之覺得,朕要如何操辦,才能讓太後開懷?”

    顧沿之特別認真地考慮了瞬,才圓滑世故的回答道,“聖人一片孝心,太後哪裏會不曉得,是以隻要是聖人的心意,太後都會高興的。”

    對這樣油鹽不進的太極,息潮生早在朝堂之上見的多了,他微微一笑,“也是,是朕魔障了,好歹有沿之的提醒。”

    顧沿之拱手言稱不敢。

    息潮生又道,“不過,太後千秋之時,約莫顧統領是沒法休息的了,顧家這些年,為朕和太後做的不少,朕與太後都一一記在心裏。”

    顧沿之當即又單膝跪下,“聖人折煞微臣,為聖人與太後盡忠,那是臣的本分。”

    息潮生麵色滿意地點頭,他揮手道,“退下吧。”

    顧沿之又如來時般。恭敬地退了出去,但等他一轉身,息潮生的神色就沉了。

    從前覺得顧家別無選擇,因著姓顧,故而隻能站在太後這一邊,可目下來看,顧沿之也是老狐狸,諸多的事並非鐵板釘釘。

    息潮生這邊無疾而終,彼時雒妃在涿鹿書院見著正手捧書卷的解涼毓。

    解涼毓身上穿著儒生青袍,頭戴綸巾。且還長了個,已經與雒妃一樣高。

    顯然他日子過的不錯,雒妃眯了眯桃花眼,瞟了他手裏的書卷一眼,見識一冊《鬼穀子》,她平眉一條,嗤笑了聲,“看了都學到了甚?”

    解涼毓合上書卷,見跟在後麵的首陽空手而來,他便不太熱絡。淡淡的道,“該學的都學到了,不該學的,也是差不多了。”

    這處是書院內一僻靜陰涼的翠竹林,有石桌石椅兩三張,涼竹幽幽,枝葉簌簌,煞是處好地。

    雒妃拂袖,在解涼毓對麵坐下,她揚起下頜,施舍般的道,“那本宮便考量考量你,若學的不夠好,這書院的課業也別上了,省的說出去是本宮寫的推薦信。丟本宮的臉麵。”

    解涼毓忍著將手裏書卷砸過去扔雒妃那張嘲諷臉的衝動,曉得她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且定然還是極為要緊之事,他沒好氣的道,“公主隨意考量。”

    雒妃露出算你識趣的神色。揮手讓首陽等人站遠些放風,這才低聲將恭王與上官家的事一並說了出來,末了問道,“試問,鬼穀子上可有教你上策。”

    解涼毓皺眉思忖,他不自覺將書卷卷起來,在手心敲了幾下,“公主可是已經決定要對上官家杯酒釋兵權?”

    雒妃點頭,“這是自然,朱雀營不能再讓上官家掌著。”

    解涼毓又問。“那公主可有合適的人選接替上官家?”

    雒妃沉默,好一會才道,“天家自己掌。”

    解涼毓斟酌道,“如此也不是不可,但公主可要想好了。若無戰事,朱雀營掌天家手裏,也沒什麽,可若戰事一起,朱雀營還是需要一名良將,不然,好好的一支鋒銳之師,日後怕是會落到分崩離析的境地。”

    這樣的事,雒妃其實也是想過的,她腦子裏迅速將朝堂之中的武將過了一遍。可悲的是,竟還真找不出一人可代替上官家,不是才幹不夠,就是不能信任。

    她心頭隱隱有個十分大膽的想法,但若讓旁人曉得。定然是十分駭人的。

    不過,目下之急,還是當先解決,她便道,“無礙,這一兩年不會有戰事,日後本宮自有安排。”

    解涼毓不再多言,轉而說道,“其實公主可以試想一下,太後千秋之際。對上官家杯酒釋兵權,爾後上官家定然是不忿的,朱雀營一半鎮守南蜀,一半則在京郊外,上官家能調動的,也就這在京郊的罷了,恭王手中無兵,約莫依仗的就是這一半的朱雀營兵馬,可若這兵馬若早早的落入公主手裏或者尋個由頭引開了呢?”

    這話猶如醍醐灌頂,叫雒妃一下明悟過來,她騰地起身,已經有了主意,便對解涼毓道,“本宮曉得了。”

    話落,她就預備再次進宮,轉身走出幾步,又回頭對解涼毓道,“鬼穀子不錯,多讀一些。”

    想了想,又多加了句,“本宮府裏近來新來了位點心師父,手藝不錯。”

    解涼毓眸子一下就亮了。

    雒妃勾了勾嘴角,忽的發現解涼毓這模樣居然和息芙差不多,兩個都是忌不住嘴的。

    她心頭有事,從涿鹿書院出來,又匆匆進宮了一趟。

    這一次,一直到暮色時分,才見她從皇宮裏出來,至於兩兄妹說了什麽,卻是再無第三人曉得。

    雒妃去了一件大事,她回府整個人都輕鬆起來,還能得空吩咐禦膳房的多做一些點心,與涿鹿書院那邊送過去,以示對解涼毓的犒勞。

    她甚至還找來明燭,問了這些時日,恭王那邊的情形,又讓明燭將恭王對他的文化事無巨細的一一道來。

    明燭不敢有隱瞞,據是娓娓道來,末了,從懷裏摸出好幾張麵額頗大的銀票來,說是恭王送的。  8☆8☆.$.

    雒妃擺手,“你自個收著,當日本宮就說過,你能扒拉下來的,算你本事。”

    明燭感激不盡,將那幾張飲片死死捏著,仿佛是他整個人的救命稻草。

    一夜無話,第二日雒妃懶懶地用著首陽做的冰沙櫻桃酪,感受到舌尖的冰涼,她歎喟地微微眯眼。

    顧侍衛風風火火進來,手中捏著張急奏,麵色焦急。

    雒妃目光一凜,就聽顧侍衛單膝跪下回稟道,“啟稟公主,從宮中傳來的消息,太後途徑寧王扈地,遇刺受傷,目前已昏迷不醒!”

    “啪”的一聲,雒妃手中冰碗落地,飛濺出割人的冷冽和尖銳,“你再說一遍?本宮母後如何了?”

    這話出口便帶著止不住的顫抖以及失真的尖利。(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