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駙馬:公主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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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雒妃一度以為自己看到隻開屏的孔雀昂首闊步走進帳來——

    鴨卵青斜織紋繡竹的長衫,羊脂白玉的鏤空玉冠,結成一束的鴉發,隨著他走進來的動作,發梢寫意曳動。

    秦壽雙手背剪身後,他微微昂頭,露出刀削玉雕的下頜,天生上挑的鳳眼,煙色淺淡,反而襯的他眉心那一線丹朱色越發的豔紅奪目。

    雒妃麵無表情地看著他,秦壽似乎側目看了眼身後,就聽他平淡無波的道,“素聞公主到來,身為駙馬,九州自然過來近身伺候。”

    雒妃回答他的,是手邊那雕荷塘月色的鎮紙砸嗖地砸過去。

    秦壽身一側,左右一抓,穩穩當當的就將鎮紙握住,他低笑一聲,狹長的眼線帶出瀲灩波光俊色,“打是親罵是愛。看來公主對九州心悅的深沉。”

    雒妃冷笑,粉唇一啟,就要冷嘲熱諷。

    但秦壽幾步到她麵前,將鎮紙啪的往桌上一放,微微低頭湊到她耳邊道,“公主莫輕舉妄動的好,九州一路過來。可是有不少人看見。”

    雒妃眉心一突,她冷幽幽地望著他。

    秦壽雙手撐在書案,上身前傾,靠近雒妃耳鬢,輕言低語的道,“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九州念想公主的幾欲瘋魔,色令智昏不過如此。”

    他這話說的大膽露骨,叫人實在吃不消,但雒妃隻眨了眨眼,哼了聲,“哼,駙馬意欲何為?”

    秦壽嘴角一彎,抬手挑起她鬢邊一小撮細發。在指尖轉了轉,“意欲與公主侍寢。”

    雒妃定定望著他,忽的朝帳外喊道,“來人,帶駙馬沐浴梳洗,於本宮帳中候著。”

    這話一落,立於帳外的暗衛白夜驀地就握緊了劍柄,他垂著眸子靜默不嚴,好一會才招手示意過來幾個侍衛,帶駙馬去沐浴梳洗。

    秦壽跟著侍衛走了,白夜鴉羽麵具下的唇抿著,他撩簾進帳,看著雒妃那雙黑白分明的濕潤桃花眼,就什麽話都說不出來?

    “何事?”雒妃邊卷輿圖邊頭都沒抬的問。

    白夜摩挲著劍柄,斟酌著道,“目下正是兩方交戰之際,公主為何留下駙馬?”

    雒妃將輿圖扔進長頸青瓷瓶裏,笑著道,“不然你覺得駙馬為何在這當過來?”

    白夜想了想,星目泛涼若繁星夜空,“卑職以為,會引起悠閑兩王的懷疑。”

    雒妃點頭,“是,便是此時,悠閑兩王已經知曉駙馬在本宮營中。”

    “那公主為何還要……”白夜急急問道。

    雒妃抬手,打斷他的話,“兵法有言,真真假假,虛虛實實,隻有迷惑了自己,才能蒙騙的了旁人。”

    聽聞這話,白夜皺眉,“公主是說,駙馬過來,是為麻痹悠閑兩王?”

    他琢磨著起先秦壽的做派。實在很難認為他是為了麻痹旁人。

    雒妃越過書案到白夜麵前,見他劍眉星目,半張鴉羽麵具,線條冷硬,她本是想抬手拍他肩,硬是生生撤回動作,轉而笑道,“好了,此事勿須操心,本宮心裏有數。”

    話到這份上,白夜點點點頭,再是想說什麽也咽了下去。

    他看著雒妃走出主帳,在宮娥的伺候下施施然往自個的軍帳方向過去。

    白夜眸色漸沉,他緊了緊腰間長劍。爾後旋身出帳,轉腳往校場走,容王來此,他非得親自看守著,定讓他不得異動分毫!

    白夜做的這些,雒妃自然不曉得,她在軍營中走了圈。還去文書官那邊查了近日的糧草輜重賬目,爾後還對傷殘的袍澤寬慰了番,當她不知不覺將整個營地都走遍了後,已是夜色厚重的戌時整。

    首陽看出她不想回帳,約莫不太想麵對秦壽,便建議道,“公主。婢子在帳中多加了一張軟榻,今晚上也排了鳴蜩與季夏在帳外守夜。”

    雒妃轉頭看著她,麵無表情地點點頭,“曉得了。”

    她這才抬腳朝自個的軍帳去。

    帳中,駙馬秦壽鴉發披散,單著雪白的中衣,那中衣鬆鬆垮垮的,露出隱約的玉白胸膛。

    他單手撐頭,斜臥在床榻上,長腿伸展,神色慵懶,眉心丹朱色映襯著淺色眉目,在氤氳暈黃的油燈微光下,整個人俊美如仙神。出塵不染紅塵。

    雒妃半隻腳踏進來的時候,秦壽正一手執骨瓷酒盞,也不知他哪弄來的酒,正慢悠悠地抿著。

    雒妃皺眉,滿鼻子的酒香讓她腦子微微發暈,她目光從他手上的酒盞一話而過,就厲色問道,“軍中禁酗酒!”

    秦壽高挑的眼梢一抬,頓一股子寫意到風流不羈的俊色撲麵而來,他唇珠沾染了酒液,潤濕光澤,又透出嫩肉色,很是惑人。

    雒妃眉頭就皺的更深的,她想也不想。人就往後退。

    “花前月下,既是軍營,有月無花,總該有點酒才是樂事。”秦壽一派悠然,他雖麵無表情,可就是美若水墨圖,哪裏看哪裏合心合眼。

    雒妃側頭,對身後的宮娥吩咐道,“將駙馬的酒,給本宮丟出去!”

    “喏。”鳴蜩與季夏齊齊應聲,撩簾進來,徑直到秦壽麵前,半點沒歉意的道,“駙馬,對不住。”

    兩人將案頭的青花酒壺和秦壽手中的骨瓷酒盞一並收了,然後果真扔了出去。

    “哎,”秦壽歎息一聲,他手屈指,輕敲床沿,“那可是五十年的桃花釀,九州離開容州的時候。就隻帶了那麽一小壺罷了。”

    桃花釀,雒妃是曉得的,上輩子她與他最好的時候,有一年春天,兩人相攜去采桃花苞,還一起接桃花瓣晨露,然後又一起醃漬了封壇,但是兩人還笑談,說要白發蒼蒼之際再一起動手挖出來共飲。

    雒妃有瞬間的恍惚,那壇子的桃花釀,自然沒來得及挖出來,兩人也未曾執手走到白頭。

    秦壽將雒妃的神色盡收眼底,煙色鳳眼浮浮沉沉起黑金曜石般的暗芒,他靜默半晌才道。“九州離開容州之際,重新窖了一壇,隻是不知公主是否賞臉,來年與九州月下對酌?”

    雒妃抿了抿嘴角,她抬腳進來,不曾與他對視一眼,自顧自讓首陽進來。伺候她熟梳洗以及玉屑香泥敷麵。

    秦壽眼不錯地看著雒妃拾掇,待一應妥當,首陽自發出去,整個軍帳中,唯雒妃與秦壽兩人罷了。

    雒妃到床榻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秦壽,冷言冷語的道,“下去榻上,本宮要安寢。”

    秦壽坐起身來,鴉色長發鋪泄滿錦被,在豆綠色的錦麵上如幽幽水草,而他就是最勾人心神的水妖。

    他赤腳下地,雪白中衣延展如水波紋,他慢條斯理到雒妃麵前,高大的身影將雒妃攏在身下,帶出不經意的壓迫感來。

    他鳳眼斜看雒妃,深邃如墨,古井無波。

    雒妃不為所動,她與他擦肩而過,直接上到床榻,抱著錦被滾了進去。

    秦壽坐在榻上,定定看了會雒妃,見她根本不理會自己,隻得熄了逗弄的心思,在榻上蜷縮著躺下了。

    一夜無話,第二日雒妃才一睜眼,麵前就是一堵人肉牆,她一愣。才反應過來秦壽竟然爬了她的床榻。

    “公主與九州再眯會的好,旁人才會覺得公主是禍水。”秦壽冷冷淡淡的聲音在她頭頂響起。

    雒妃沒動,她順勢就又閉上眼,一副眯回籠覺的架勢。

    這一日,一直到日上三竿,兩人才相攜從帳中出來,雒妃甫一出帳,瞬間就感覺到周圍審視的偷瞄視線。

    她勾起嘴角,暗自冷笑,也根本不解釋,領著秦壽就去了主帳,商議軍務。

    當天,悠閑兩王與秦壽的精兵又戰了無關緊要的幾場,連這樣的時候,秦壽也呆在雒妃身邊,根本就不回去,還將來回稟的心腹嗬斥了頓。

    不多時,在雒妃有意之下,整個營中流傳出容王秦壽色令智昏的謠言,且還對雒妃長公主言聽計從,傳的有理有據,讓人不得不信。

    一連幾日,秦壽好似樂不思蜀,半點不理正事,隻夜夜與公主同宿同出,且對雒妃百依百順,當真是鬼迷心竅了一般。

    終於這天,悠閑兩王在與秦壽麾下兵眾又是沙場小戰一場後,本該是到了鳴金收兵的時辰,哪知悠閑兩王竟乘勝追擊,不收兵不說,還將雲州騎兵悉數調遣過來,攆著秦壽的朱雀軍一路追殺下去。

    雒妃大軍順勢動了起來,像與悠閑兩王商議好的一樣,行一字陣,如一條蜿蜒的繩索,從秦壽軍營後方包圍過去。

    悠閑兩王原本還擔心秦壽突然回擊,但據營中探子匯報,容王從始至終都被雒妃公主困在身邊,半步都離開不得。

    是以,悠閑兩網將所有兵力灑出去,企圖一舉攻占秦壽的營地。

    雒妃從後悠悠然圍攏上來,眼見兩方人馬將秦壽那幾萬朱雀軍甕中捉鱉,突圍不得。 ,

    哪知,就這當的功夫,悠閑兩王還未曾來得及歡喜,後方雲城就傳來城破的消息。

    兩王大驚,不等調兵回頭,雒妃和秦壽的朱雀軍合二為一,像是惡狼一般狠狠的朝雲州大軍撲將過來,殺兩王哥措手不及。

    秦壽與雒妃各自一匹馬,站在沙場外圍最高處,恰好能將整個戰局看的清清楚楚。

    眼見兩王抱頭鼠竄,秦壽側頭望著雒妃,麵無表情的道,“公主這招暗度陳倉,使的不錯。”

    雒妃黑白分明的桃花眼夾了他一眼,“駙馬裝瘋賣傻的功夫也很不錯。”

    那幾日,分明兩人一個睡床,一個棲榻,晚上也都是安安靜靜,她就不明白了,怎的營中謠言竟會說她與他夜夜笙歌,活生生的她就是要吸人精氣采補的妖精一樣,甚至還有小兵暗中下注,無聊透頂的賭駙馬一夜能幾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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