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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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像被顧傾硯蠱惑了一樣,怔怔的看著他。
被他吻過的地方,很熱,像著了火一樣。
我伸出舌頭,舔了舔唇。
顧傾硯亦舔了舔唇。
一種難言的燥熱。
空氣也在晦澀的流動。
像是第一次,我們之間,有一種近乎靈魂的交流。
我愛你,這已足夠!
我把這幾個字,放到胸口,掂了又掂。
霍縵殊,過去的愛的世界已經一片荒蕪,為什麽,你就不能重新再接受一片綠洲呢?
如果非說是背叛,你已經背叛了那個最初的人,難道,還要辜負眼前這個有著最殷切的期待的人嗎?
雖說你們在一起的開始是那樣難,痛苦是那樣的長,傷害是那樣的深,可所有的一切,不是為了最後的幸福嗎?
連西天佛主也說,要經曆了磨難,才能取得真經。
越是想要幸福,便越是需要付出。
霍縵殊,自私一回吧。這一次,你的選擇,不要為了資鳳翔,也不要為了資鳳臨,更不要為了一個還是一顆受精卵的小生命,你不要做聖母,你就做一個自私的女人,努力去追求你自己的幸福。
放棄吧,霍縵殊。
一個小小的人,在腦海裏不停的說,不停的說。
放棄吧放棄吧放棄吧。
隻有放棄,才能獲得。
你不能把這沉重的後果,讓顧傾硯一個人去承受。如果你要響應他的這份愛,你就要拿出一個真誠的姿態。你不能讓肚裏的孩子,變成插在顧傾硯心上的一把刀。
成長一天,這把刀便深入一分。
你不能這樣!
這小人兒還在說著,他要說服我,他已經說服了我。
我咬了咬唇,不給自己再動搖的機會,用一種暴風雨肆虐後的安寧,看著顧傾硯,聲音很輕,吐字很慢。
“傾硯,那麽,你明天陪我去醫院。”
“好。”顧傾硯的聲音也很輕,他或許還不知道,他的退讓,他的承諾,他愛的誓言,已經讓我做出一個最殘忍卻又是最妥當的決定——或許未來,我和他,不管怎麽努力,還是不能幸福,但這一刻,我總要傾盡全力去爭取才好。我們這一場愛情裏,有太多顧忌、太多傷疤、太多猶疑,太多仇恨,若還不肯傾盡全力去爭取,又哪還能奢望幸福。
“我去手術。”我說,既然決定不要,多一天,就多一天煎熬。沒有誰的心會這麽硬,失去第一個孩子的那種後悔還曆曆在目,想起就後背發寒,可現在,我又不得不再做一次這樣的選擇。
老天爺,這是你給我的磨難吧。我前世,一定是做了太多的孽,所以今生的通往幸福的路,才走得這樣的難!
“什麽?”顧傾硯明顯一震。但是,盡管他如此震動,他的眼神,還是隱約流露出一種如釋重負的輕鬆。
我沒有錯過他那抹輕鬆。
我的決定是對的。哪怕他愛我,哪怕他說會和我一起撫養,他的心裏,其實也是屈辱而不甘的。
“我去手術。”我又重複一遍。
“縵殊,”顧傾硯再次把我緊緊擁到懷裏,他的身子有微微的顫意,他呼出的氣流,也是不穩定的,他帶著一種竭力隱藏的喜悅,說,“縵殊,我會用我的生命,來好好愛你。等我把我該做的事做完,我就帶著你,去找一個世外桃源,我們結婚,我們生一堆孩子,我會讓你幸福,比任何一個女人都要幸福。”
“好。”我輕聲應道。
顧傾硯低頭攫住我的唇,深深的"yun xi",他的舌探進我的嘴裏,和我的舌纏在一起。
我們進行抵死的纏綿。
情到深處,我們都有點無法自製。
我解開了顧傾硯的襯衫扣子,他的手遲疑著,卻最終沒有褪去我的睡衣。
“傾硯……”我聲音嬌柔如水,叫他的名字。
他克製著自己,拉過被子,蓋在我的身上。
我拖著他的胳膊。
“傾硯……”
他斂了斂眸,再看向我時,神色已經平靜很多:“縵殊,我謝謝你,肯為我做出一個這樣的決定,我很感激,我說過,我度量沒那麽大,在理智上,我知道我能善待他(她),但是在情感上,我卻未必。我其實是個感情很貧瘠的人,不過一次付出,已是傾盡心力。所以,如果沒有血緣上的關聯,我沒有一點自信能做好一個父親。正因如此,我感激你的決定。我知道,這是我們彼此為這份愛邁出的第一步——我的退讓,你的放棄。但是,縵殊,我不能一味隻想著我自己,你也不能一味隻為我考慮。這是一個生命,我們還要慎重,也要征詢醫生的意見。你的身體一向不好,之前,呃,之前,我們已經有過一次,如果這次再這樣,恐怕會有無法想象得後患。”
“可這是最好的決定。”
“對我來說是最好的,可對你,對他(她),卻不是。縵殊,其實我知道,我不能太貪心,你能這樣選擇,已經是對我最大的安慰。這說明在這一個時刻,我對你來說,比他(她),比資鳳翔,要更重要。”他傷感一笑,隻是,那傷感,卻不是一種厚黑的重,而是有著得償所願的輕鬆,“縵殊,你先不要想,先休息,明天,我陪你去醫院。我們好好檢查一番,根據檢查結果,我們再做打算。在此之前,你隻需要好好休息,把心態調節好,其他的事,都讓我來處理。”
我鼻頭又發酸。
難怪說女人是水做的。
瞧我這模樣,可不是水做的。
“好好睡一覺。”他把我連人帶被抱在懷裏,憐惜的說。
我聽話的閉上眼睛。
沒有什麽好抱怨的,沒有什麽好憎恨的,沒有什麽放不下的,沒有什麽原諒不了的。我遭遇了最壞的,可是,我亦得到了最好的。
身邊這個男人,他今晚的表現,已足夠贖回過去他對我所有的傷害。
這一覺睡得很安心,或許是因為太累,但更可能,是因為身邊有種安神的力量。
第二天我醒來時,剛一睜眼,就對上一雙深情的眸子。
“早安。”顧傾硯坐在床頭,對我微微一笑,像早晨最燦爛的陽光。
“你起來了?”我翻了下身子,問。
“知道現在幾點了嗎?快十一點了,你真好睡。”他輕鬆的調侃我。
“這麽晚。”我咕噥著,又翻了下身子。因為一醒來就看到他的緣故,心情格外好,昨天的那種悲痛欲絕,仿佛已經淡了,淡到無法觸摸。
“的確是有點晚,”他還在笑。其實他笑起來的時候,真的很好看,溫潤得沒有一點棱角。我想起一個古雅的詞,謙謙玉君子,大概就是說他這樣的。
他是一個極端的人。
在最溫潤的極端,也在最暴戾的極端。
在最深情的極端,也在最無情的極端。
我伸手去摸他的臉。
“怎麽了?”他亦伸出一隻手,覆在我的手背。
“看看是不是在做夢?”我嬌俏的說,哪怕我們還有再沉重的事要麵對,但這一刻,也要好好享受這難得的安寧時光。
“傻瓜。”他寵溺的說,朝我俯下身子,“起床吧。”
我沒有遲疑,雙手環住他的脖子,“好。”
他抱住我的腰,往上一用力,我就離開了床。
“縵殊,你又輕了。”他說,眼裏的疼惜無以複加。
我頭靠在他的肩上,故意皺了皺眉,說:“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
話沒落音,已隱隱覺得不妥。呃,其實我們這種和美,是用刻意回避換得,所以有的話,還是要注意點好。
在明白人的眼裏,我的這種消瘦,卻分明是因為那個意外——盡管這一回,我有時也怏怏的,胃口不好,但並沒到完全吃不下東西的地步。像昨晚那樣強烈的嘔吐,幾乎沒有。或許昨晚,是因為自己已經知道了這樣一個結果,產生了強烈的抗拒,才會吐得那麽厲害。有時,心理暗示的作用,會強大得可怕。
但顧傾硯顯然不像我這樣心思百轉千回,他就單純的把這句話當作思念,臉上的笑,幾乎讓光風霽月失去它們應有的顏色。他薄唇輕啟,卻是吐出一串法文:“laain,nousvivronsensemblejusqu'alafindelavie.”
我說相思,他便給我承諾。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這一回,他要放下一切,給我一個安穩的未來。
越是在這樣敏感的時刻,他便越是信誓旦旦,不容我胡思亂想分毫,更不許我再做一個逃兵。 深圳愛情故事4暮色蒼茫:
我更緊的摟著他的脖子,幾乎不肯撒手。
“快去洗漱,我去準備早餐,呃,我親自做的,你可不能……”他沒有再說下去,是怕那個特別的詞匯,給我心理暗示。
我果然泛起一陣惡心感,但是,在他溫情的注視下,還是勉強把那感覺壓了下來。
他依舊把昨晚的那件厚外套給我披上,我又在他身上膩了一會,便去洗漱。
我感覺到他的目光牽著我的背影,這樣的脈脈深情,一旦食髓知味,哪還有勇氣舍棄?
laain,nousvivronsensemblejusqu'alafindelavie.
每一個音節,都讓人唇齒生芬。(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