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穆子謙的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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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並不想去對付穆子謙,然而,我卻可以找到願意去做這件事的人。

    我曾經考慮過趙銳,周漁。在他們和穆子秋的愛情糾葛裏,穆子謙出局,他們自會多一份勝算。

    隻是,趙銳已經是我最得力的夥伴,陷身這樣的漩渦,終究是不妙的事,而周漁,經過我反複揣摩,卻不是能這樣狠心的人。

    何況,他們兩個,都太聰明,哪怕愛得發狂,在關鍵時刻,總能讓理智控製自己的感情。所以,要操縱他們,引誘他們,需要耗費更多心力。

    這不是一個好的主意。

    我要找一個最好操縱的木偶。

    我梳理穆子謙的情網,發現這個俊美滔滔的癡情公子,他的情史,卻豐富得如一本百科全書。大學時代,他像所有的多情公子一樣,風流倜儻,到處留情;走向社會,雖然收斂很多,卻也和一個叫做雲婧的女人論及婚嫁;後來這場婚禮以不名原因嘎然而止,他自此之後似乎摒棄七情六欲,然而身邊依然有女人如蜂蝶環繞,各種激烈的求愛手段層出不窮。

    據說,有女孩曾晚晚守在他家樓下,隻為見他一麵;也有女孩用**辣的情書,來表達自己對他的傾慕;更有激烈者因愛情得不到響應而割腕,以圖逼他就範……

    然而,這些太過直白的情感表達方式,除了被毫不留情的拒絕,得不到任何回應。

    不用腦的癡纏,其實很愚蠢。

    對穆子謙這樣經曆過刻骨銘心的愛情從而對此絕緣的男人,堅守、等待,或許才能換來唯一的一線轉機。

    我在細細梳理這些時,一個叫做俞瑾的女人,走進我的視線。

    她是離穆子謙最近的女人,也是在穆子謙身邊停留最久的女人,經過我後來的調查,我發現,她更是因穆子謙改變最大的女人。

    一個原本嘻嘻哈哈大大咧咧的女孩,因為他變得沉默、敏感、纖細、脆弱,更重要的是,隱忍而努力。

    她很聰明。

    知道能留在他身邊最好的方式,便是做他最值得依仗的左右手。

    她一直在他的事務所裏工作,我不知道她是不是也曾直白的表達過自己的情感,但是從後來,她一步一步從一個懵懂的職場新人成長為優秀的骨幹員工,不斷接手大案例,穆子謙異地出差,若要帶人,必定是帶她。

    這是不尋常的。

    以那時穆子謙的心境,對女人,其實是想敬而遠之的。

    可對俞瑾,卻並不這樣。

    這隻有兩種情況,一種是俞瑾完全不可能愛上他,一種是俞瑾的愛讓他沒有察覺,至少,是即便察覺,卻不覺得有壓力。

    而我現在要確認的是,是俞瑾對穆子謙的感情,是屬於哪一種。

    從她在穆子謙穆子秋再度複合便離職而去的舉動看,似乎,後一種的可能性更大。

    如果這樣,這個俞瑾,倒是值得我去會會。

    我在一個午後,找到這個女人。

    她正在酒吧,憔悴、蒼白、醺醺然的模樣,正是借酒澆愁的失戀人的樣子。

    幾乎不要確認了啊。

    我坐在她的對麵,看她喝酒,一杯一杯,如飲白水,便明白這個女子,正是我要找的人。

    愛得深、愛得無望、愛得不可自拔,更重要的是,愛得不甘,愛得歇斯底裏,愛得足夠瘋狂。

    是的,瘋狂!

    我看她喝醉,我送她回房,我聽她傾訴,我告訴她,人的記憶就好像寫在白紙上的字,一把好的手術刀是最奇妙的橡皮,輕輕擦拭,一切就逍遁於無形。

    我如願以償的看到她眼裏亮起了光。

    那是希望的光。

    她就是溺水的人,我不過給她一根稻草,已足夠讓她用盡所有努力去爭取愛的新生。

    我想,她不會讓我失望。

    我的眼光一向很好,總能看到人皮底下那顆最貪婪最醜惡的心。

    沒有人是善良的,隻要你給他(她)最需要的,他(她)就會為了這份需要而變成魔鬼。

    我不知道俞瑾接下來要如何做,但這已經不是我需要過多考慮的問題,那是她和穆子謙的遊戲,是用一把刀改變穆子謙,還是用一把刀結束穆子謙?天知道呢?但不管結果如何,**的火一旦燃燒,就不會輕易熄滅。

    人啊,在愛情裏是最愚蠢的,可是,在追逐愛的過程中,卻又是最聰明的。

    神奇的愛情,它就有這樣的魔力,讓一個人變得不再是他自己,比如彼時的我。

    我明明已放手,我明明不會相思,我明明連盲女的咖啡館都不再去,我明明就像一個最高明的魔術師,用一雙看得見的手攪動著看不見的人心,我明明在朝著自己的結果,一點一點靠近,然而,我卻覺得自己的心,前所未有的空,就像廣袤的沙漠,空得沒有一線生機。

    我已經有多久沒有見過霍縵殊?

    很久了吧,久到,我想起這個名字,竟會覺得遙遠得好像前世。

    她的溫柔;她的微笑;她說話的聲音;她穿旗袍的模樣;她走路時款款的風情;她在夜裏,窩在我的臂彎,寧靜的安睡;她和我纏綿在一起,水一樣輕的吻,緞一樣滑的肌膚;她……

    心髒處一陣猝不及防的痛。

    我最近總是這樣,我想,我的心髒,可能出了問題。

    然而我卻不願去看醫生。

    我忽然對人生生出一種深切的厭倦,那個一直支撐著我的報複的念頭,在某一刻,竟也是搖搖欲墜。

    時間滑到農曆年底,顧顏之間的戰爭,愈發激烈。無嗔已經走到明處,他不再是另類的文氣公子,而是運籌帷幄的商人。他手段狠辣,作風淩厲,又有背後一股莫名勢力相幫,所以哪怕是麵對龐大的顏氏,竟也未落下風。

    有時,我看著決伐果敢的他,竟會生出一種他比我更像一個戰士的荒謬感。似乎,為了這場商戰,他已經準備了很久,很久!

    我可以肯定,他走到我的身邊,絕對不會是一個巧合。

    然而,有一種直覺告訴我,他無論什麽原因走到我的身邊,都不會是我的敵人。

    我不是一個感性的人,相反,我理智得可怕,我善於分析,善於挖掘人心的惡,可是,對於無嗔,卻奇怪的很,我從來沒有想著要去分析他走到我身邊的原因,從來沒有想著要去看他人心裏藏著怎樣的惡,我是如此安心的讓他幫我,讓他留在我的身邊,隻因為他身上有一種氣息,讓我覺得熟悉而安全。所以,我相信我的直覺,對他幾乎是無條件的信任。

    隻是,在霍縵殊這件事上,我到底還是有所保留。

    一個很陰冷的天,我和無嗔一起去見一個很關鍵的人——顏氏集團的董事,當年和顏朝一起打天下的元老。隻是今時今日,顏朝重用新人,他們這些元老,除了一個虛的職銜,手中已經沒有太多實權。

    這樣的人,其實心裏最容易有強烈的失落和不平衡感,隻要稍加挑撥引誘,就能為我所有。

    我們已經有過幾次接觸,他表麵看態度強硬,似是沒有商量餘地,但我從他貪婪的眼神裏看到,他內心其實已經動搖。

    我們計劃在這個春節,就把他搞定,讓他成為我們的內應,成為我們一顆有用的棋子。

    果然。

    這次交談,我們取得實質性的進展,無嗔許諾他在顏氏潰敗之後,助他成為顏氏真正的主人。

    他接受了這樣的條件。

    一個不自量力的老人。

    為了那個他沒有能力掌控的高位,居然不惜背叛。

    其實,這個世上,有什麽,是靠得住的呢?

    親人?朋友?戀人?夥伴?

    我不由看了眼身邊的無嗔,此時,他正手捧咖啡,盯著上麵的浮沫若有所思。

    那麽,霍縵殊呢?

    該死的,我又想到了這個女人,隨著這個念頭一起來的,還有心髒處的那種痛。

    我似乎已經習慣了這種痛,它就像有生命一樣,隻要我心念一起,就會隨之而來。

    隻是這一次,同時隨之而來的,還有這個女人的來電。

    在深黑的桌麵顫動,屏幕亮了起來,霍縵殊的頭像顯現出來。是有一回,她剛洗了澡,穿了純白的睡袍,一邊擦頭發一邊朝我走來,我便隨手給她拍了一張。

    我喜歡她穿家居服的樣子,那樣幹淨,安然,美好。

    一直在顫動著。

    無嗔收斂起沉思的神色,瞄了一眼屏幕,看向我。

    我若無其事的笑笑,並沒有去接的打算。

    無嗔微微皺了皺眉,伸出手,拿住那個。

    我想阻止,可已經來不及了,他已經按了接聽鍵。 百度@半(.*浮)生 —深圳愛情故事4暮色蒼茫

    短短幾句之後,他捂住,問我:“縵殊有一罐上好的咖啡豆想送給你,要不要她過來或者你去拿?”

    我微微垂眸,麵色淡然,說:“你告訴她,我戒了咖啡。”

    無嗔看著我手邊冒著嫋嫋熱氣的咖啡,又皺了皺眉,卻終還是沒說什麽,隻朝著電話裏問:“縵殊,你在哪裏?要不,我過來拿?”

    那邊回了句什麽,竟已把電話掛斷。

    無嗔把重放到桌麵上,深深看我一眼,說:“何苦呢?”

    我心頭澀然。

    是啊,何苦呢?既已離開,何苦再度找來?我們是兩個不同世界的人,要走的,終究是兩條截然不同的路。(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