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你做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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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明前一天還是秋高氣爽,朗朗晴空,到了約定的那天,偏偏,絮絮的雲遮蔽了陽光。蒙蒙的霧,遮蔽了腳下的路,看不清天,看不清地,連那個一直放在心底的人,都在眼前模糊。

    落葉打著漩從樹梢之上飄落,沾染到了披散著的發絲之上。男人伸出手,女人下意識地避開。一瞬間,尷尬的氣氛,充斥在兩個本應該最親密的男女之間。

    “你來的挺早。”

    慕以竹顧左右而言他,手微微有些顫抖,不知是因為清晨的風太冷,還是因為身體未曾恢複,更甚或是,她對他宛若毒蛇猛獸般下意識躲避開的動作。

    “你來的也挺早的。”

    確實是很早,現在是清晨六點,民政局還沒有上班,明明約定的是上午九點,兩個人卻不約而同地提前到來。

    何青梅伸手掠了掠耳際的發絲,後悔自己為什麽要這麽早過來了,在慕以竹的麵前,何青梅從來都是有著說不完的話題的,隻是。那是以前了,從她決定簽下離婚協議書開始,她便已經下意識地將慕以竹和自己兩個人之間,隔開了一個無形的罩子,慕以竹說的,他們不適合,慕以竹說的。他們之間強迫在一起,隻會剩下痛苦,那麽多他說,何青梅記得清清楚楚。

    “民政局八點才上班,現在還有些冷,要不然你先去我車裏坐一下。”

    才過了幾日,那麽絕情的男人,突然間又開始關心起她來了,何青梅歪著頭看說出這麽一番話的慕以竹,有些奇異的眼神,直到慕以竹不自在地轉過了頭:“你還懷著孕,總是要注意些的。”

    原來是為了孩子呀,還以為他還有些關心她呢。何青梅心頭,有淡淡的失望飄過,不是很濃烈,卻終究還是生出了那麽一絲絲不該有的失望:“忘了告訴你一件事情,我沒有懷孕。”

    慕以竹的瞳孔劇烈的收縮,耳邊,腦子裏,全都是何青梅的這句話,一直一直不斷地回蕩著。

    “為什麽?”

    男人的聲音低低的,仿似失去了全身的力氣一般,為什麽要騙他,為什麽不繼續騙下去呢?

    若是知道何青梅沒有懷孕,若是早知道,那一天,他會不會不能真的下了狠心地和何青梅斷開,那一日,他會不會,無法真的簽下自己的名字,在那份離婚協議書上。

    世間沒有如果,決定了的事情,自己親手斬斷的緣分,慕以竹唯有親口喝下這杯苦澀的滋味。

    何青梅側過身子,望著身邊不斷有黃色的葉片飄落的大樹,眼中仿佛也有什麽星星點點的東西在飄落:“我這個人挺執拗的,不見棺材不掉淚,就是想著利用孩子能夠挽回你,那天是我騙你的,所以,別再在心裏存在什麽不該有的負擔了,自始至終,我都沒有懷孕。”

    她其實可以繼續瞞著他,告訴他自己還懷著孩子,或者告訴他,她流產了,她打掉了孩子,這麽多的可以讓她報複一下他的選擇,隻需要一句話,可是,那樣子的她,就不是何青梅了。

    她終究是愛著他的,何青梅唇邊沁著一抹恍惚的笑意:“其實,我一直想要一個能夠延續我們兩個人血脈的孩子,可惜,再也沒有機會了。”

    ”青梅......”

    沙啞著嗓子,男人的身子微微佝僂了一下,何青梅因為側著身子看樹,沒有發現男人這一瞬間的異樣。

    “嗯?”

    何青梅轉頭,慕以竹已經重新恢複了筆直的站姿:“青梅,你以後一定會遇到一個比我更好的人。”

    那個人,一定會比我更懂得珍惜你的好,那個人,一定會讓你真正的幸福,我們之間,存在著太多的,隻有我一個人知道的秘密,無論是哪一個爆出,都會讓你傷到體無完膚,也都會,讓我再也無法在你的麵前,維持這僅有的一點堅持,起碼,你現在麵對我,不是用恨之入骨的眼神。

    所以,說我懦弱也罷,說我自私也罷,這一條我自己選擇的路,我不會後悔。

    長長的睫毛低垂,掩去了鳳眼之中的恍惚與絕望,慕以竹配不上何青梅,他比不上她,愛的純粹,愛的勇敢,愛的毫無保留。

    “你以後一定會幸福的。”

    他笑著,這樣對她說道。

    從第一次爭吵以來,慕以竹第一次對她笑的這麽平靜,恍如昨日,何青梅晃了一下神,唇勾了勾:“無所謂了。”

    她終究無法麵對著他的笑容,說出那麽一句,我以後一定會很幸福的,離開了你,我絕對會過的很好。

    何青梅總是那麽誠實,誠實的連自己都不想要欺騙自己,她知道,她不會好過的,這一生,這一世,何青梅想不出,還有哪個男人,會像是慕以竹一樣,鐫刻在她所有美好的記憶中,存活在她每一步的成長中,紮根在她那顆執拗的僅僅容許一個人駐留的心間。

    八點的時候,民政局的大門打開,陸陸續續地有人上班,慕以竹和何青梅站在台階下,兩個人不知道怎麽的,都覺得腿重的抬不起來,望著民政局那三個已經見過一次的大字,腦海中,幾乎是同時,劃過了兩個人第一次邁入這裏時候的情景。

    “先生小姐是準備結婚嗎?”

    “是的!”

    “是的!”

    唇邊一直掛著燦爛笑容的女子親密地挽著男子的胳膊,從包包裏將證件什麽的一股腦地放到了登記員的桌子上。

    “你們看起來很登對也,認識多久了?”

    管理員也感染了女子的喜悅,一邊查詢著證件,一邊笑著詢問。

    “認識二十年了!”

    何青梅歡快地報出了這麽一個數字,仿佛是憑空被一塊金子砸中一般,整個人都飛揚了起來:“我們可是青梅竹馬!”

    “先生真幸福!”

    登記的人員忍不住道,因為女人臉上,眼中滿滿地快要溢出來的幸福,她深愛著身邊的男人,所以,登記人員真正羨慕的,是始終站在一邊,大多數沉默著的慕以竹。

    幸福嗎?那一刻,慕以竹即使知道他們的婚姻不會長久,也是幸福的,那一刻,成了他腦海中珍藏著的最珍貴的記憶之一。

    時光如梭,前一刻,仿佛還是幸福的辦著結婚登記的佳偶,下一刻,成了一對怨偶。

    “請問先生女士是否真的決定離婚?在財產分割協議上是否還有異議?”

    登記員看了看這一對身上各自沾染了水汽的男女,俊男美女的組合,樣貌很是年輕,不知道的,估計以為他們兩個是來領結婚證的,而不是離婚證了。

    登記員手上翻著兩個人帶來的證件還有協議,確定無誤之後,還是例行公事地問了這麽一句。

    “沒有異議。”

    “我沒有異議。”

    何青梅和慕以竹幾乎是同時回答,像是生怕回答的晚了,便會後悔一般,聽著身邊的人那麽痛快的一句沒有異議,兩個人的眼眸各自灰暗了些。

    “兩位的默契還真好。”

    下意識地開了一句玩笑,登記員反應過來自己現在在辦離婚,不是在辦結婚,看了一眼麵前兩個男女尷尬的麵色,也是有些尷尬:“抱歉。”

    後麵的事情便簡單快速地多了,也許是因為失言,登記員小姐格外痛快地往結婚證上蓋了大戳子,然後,一人一本綠色皮子的離婚證,一點都不精致,和那本紅色的本子比起來,讓人看的眼睛都痛。

    沒有翻開看的打算,慕以竹和何青梅又做出了幾乎一樣的動作,迅速地將那本覺得傷眼睛的離婚證扔進了各自的包裏和兜裏。

    “李姐,剛剛那兩個看著挺般配的呀,還挺有默契,怎麽也來辦離婚呀。”

    一個一直悄悄在旁邊看俊男的小姑娘湊過了腦袋,有些不解。

    “現在的年輕人,愛的時候千好萬好,如火如荼,哭著喊著要結婚,一旦有點什麽不如意,什麽也不考慮,光想著離婚了。不知道珍惜眼前的幸福,早晚呀,要後悔的。”

    李姐歎口氣,雖然見多了這樣子的,可是,每每見到這麽一例,尤其是這麽般配的才結婚一年的男女,就是覺得可惜。

    “我回公司了。”

    “我先回家。”

    出了民政局的大門,兩個人又是異口同聲,似乎今天,他們的默契比起往日裏都要好,好的讓人心裏悶悶的。

    公司和高世昌的家裏,是相反的兩個方向,清晨,來時,兩個人是對麵而行,越走越近,去時,兩個人各自背轉了身子,男人腳下的皮鞋和女人腳下的高跟鞋漸行漸遠,皮鞋停住,忍不住轉頭,女人還在往自己選定的方向走,沒有回頭看他一眼。

    回頭看我一眼,好嗎?也許今日這一別,真的就是永不再見了呢,慕以竹心中,這一瞬間,突然間,便被這樣一個念頭充斥,他祈望著何青梅能夠停住那漸行漸遠的腳步,回頭望自己一眼。

    慕以竹眼中的暗淡越來越濃,轉過了身子,皮鞋一步步遠去。

    他沒有看到,回身的那一刻,女人回過了頭。

    何青梅唇角一抹苦澀的笑,望著男人頭也不回的背影,張了張嘴,手緊緊地捏住了包包,裏麵是剛剛辦好的離婚證。

    已經離婚了,何青梅,你可以愛慕以竹愛的刻骨銘心,你可以選擇遵循他的心願放手,但是,你不能將自己最後僅剩下的那麽一點點尊嚴,也踩在腳底。

    ——

    身體還很虛弱,現在應該聽周遲的,直接去找他,可是,手上的方向盤不受控製地轉動,到了一個他以為自己不會再回來的地方。

    慕以竹停下了車子,走了出來,望著對麵的教堂很久,那天何青梅就是站在他現在站著的位置。

    “先生,看一看吧,婚紗店優惠八折贈送全套結婚照片幺。”

    手上被塞了一張傳單,倒是挺機靈的,知道在教堂外發婚紗店的傳單,慕以竹望了一眼抱著一一疊傳單的小女生,笑了笑:“謝謝,我用不著了。”

    “哎,怎麽會用不著,沒結婚的最用得著,結了婚的也能回憶甜蜜時光呀。”

    小女生還在喊,慕以竹已經坐進了車子裏,都離了婚了,而且,他也不打算再結婚了,哪裏還用得著。

    “事情都辦好了?”

    周遲望著慕以竹蒼白的臉色,沒好聲氣地詢問了一聲。

    “辦好了。”

    慕以竹笑了笑,隻是那笑,無力的很,仿佛隨著何青梅一步步漸行漸遠,隨著她不再回頭,隨著兩個人真的分割成了兩個個體,隨著教堂前,獨獨剩下他一人時,他已經失去了所有的氣力。

    “頭是不是很疼?”

    周遲把輪椅往慕以竹跟前一放,那意思很明顯。

    “習慣了。”

    慕以竹苦笑了笑:“我是腦袋有問題,又不是腿腳有問題,你這是做什麽?”

    “我還寧願你是腿腳有問題呢,起碼腿腳有問題的話,你就不能由著自己的性子亂跑了。”

    “明明告訴你盡快回來,盡快回來,你看看現在都幾點了,別告訴我登記離婚要那麽久的時間”

    “謝謝你。”

    慕以竹突然道,倒是讓周遲嘴裏的絮叨停住,他有些不自在地側過了腦袋:“謝我什麽?我是醫生,自然應該關心你的身體狀況,對於不愛惜自己身體的人,我最討厭了。”

    慕以竹沒有再出聲,周遲這個朋友,真的幫助他太多了。

    “美國那邊已經準備好了,你什麽時候過去?我建議你盡快過去,你現在腦袋裏麵的淤血有些擴散了,雖然擴散了對一般人是好事,隻是,對你來說,卻不盡然是好事”

    周遲說起慕以竹的情況,便是憂心忡忡,方才升起的那一絲輕鬆,也全部消散了。

    “今天是幾號了?”

    慕以竹突然問道。

    “七月十八號,怎麽了,還有什麽事情沒有解決?”

    “還有五天就是青梅的生日了”

    慕以竹開口,說的卻是這個,他臉上甚至露出了一點紅暈,那蒼白的臉色,都跟著健康了些。

    “你們都離婚了”

    周遲最後隻能說這樣一句話,不管慕以竹在對待何青梅的事情上做的是對是錯,他們兩個之間,既然離婚了,為了雙方好,最好的結果,便是不要再徒增煩惱了。

    “你以為我是要做什麽?”

    慕以竹不滿地瞪了周遲一眼:“這兩天把公司的事情最後交接一下,我會讓丁特助訂後天的機票,隻訂一張。”

    周遲撇了撇唇,很是不屑:“某人半道上要是突然發病,小心到時候連個醫學生都找不到。”

    ——

    “回來了”

    高世昌開門,望見何青梅,本來想要問對方離婚的事情辦的怎麽樣,卻在看到何青梅滿麵疲憊的樣子時,隻剩下了這麽一句話。

    “嗯,回來了。”

    何青梅隻回了這麽一句話,便要往屋子裏走。

    “洗澡水給你準備好了,還有午餐,也在微波爐裏加熱著,你要先吃飯還是先洗澡,去去晦氣。”

    高世昌接過何青梅手上的包包,看到包包上麵淺淺的印痕,是指甲掐的。

    “你可真賢惠。”

    何青梅忍不住笑。

    “喂,你可別得了便宜又賣乖啊,要不是你是我的發小,我管你。”

    高世昌不滿。

    “書呆呢?”

    “昨晚上研究了一晚上法律條文,說是什麽怕你吃虧,先預備著,到現在還在睡呢,其實我覺得更有可能的是他時差還沒有倒過來,書呆最是狡猾。”

    “胖仔。”

    “啊?”

    “我很高興自己認識你們這些朋友。”

    說實話,這個時候,身邊有這麽兩個真心關懷自己的朋友,讓她疲憊的心,湧入了些暖流,不多,卻足矣讓她好受許多。

    “我打算過兩天就離開a市。”

    “第一站去哪兒?別真的是那個犄角旮旯呀。”

    何青梅往嘴裏塞了一個小籠包:“先去京城吧,我朋友邀請我去那邊玩幾天,反正就是想散心的,先去那邊也沒什麽。”

    “京城好,別忘了給我們寄特產呀,哎?書呆,說起來我才想到,這麽多年沒見麵,你從美國大老遠跑回來一趟居然沒有給我和青梅帶禮物,你太不夠意思了哈!”

    高世昌一手攬住了鄧百書的脖子,正在喝粥的男人一下子被嗆住了。

    “咳咳,放,放手!”

    “不小心,不小心,開個玩笑嘛。”

    高世昌看鄧百書咳嗽的臉都紅了,趕忙把勾住對方脖子的手放下,連連拍打對方的背部。

    啪啪聲響,何青梅聽著都挺疼的。

    “你特麽想打死我呀!”來投陣弟。

    鄧百書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一止住咳嗽就躲開了高世昌的謀殺式拍打。

    何青梅望著麵前兩個人打打鬧鬧開心的樣子,忍不住噗嗤笑開,眼角眉梢都仿佛多了一層悅色,衝淡了方才籠罩在其間的愁鬱之色。

    鄧百書和高世昌互看一眼,雙方的眼中是成功了的默契,果然還是笑著的何青梅最好看最順眼。

    不論是慕以竹還是何青梅,都以為已經結束了,雖然痛苦,雖然傷心,雖然難以忘懷,可是,畢竟彼此分離的時候,是笑著的,起碼他們最後的一句話,不是惡言相向,起碼,他們最後一個眼神的交集,彼此的眼中無恨。

    ——

    “集團內部這兩天副總管理的很有章程,雖然還是有些人對副總有些意見,不過都不是大問題。”

    丁特助站在病床邊,向著慕以竹報告公司的情況:“不過大多數人還是想要總裁你去主持大局,畢竟大家更加相信的是總裁。”

    “史密斯畢竟接手時間尚短,有些事情,還是要你幫襯著,不過等過段時間,大家習慣了就好,他的能力不比我弱,我相信他會比我做的更好。”

    慕以竹唇邊含著一抹淡淡的笑說道,他的臉上沒了一直以來冷漠的裝扮,顯得整個人都柔和了不少,丁特助卻莫名覺得心裏有些不安:“總裁,你去美國又不是不回來了,副總應付過這段時間就行了,公司大局還是要有你主持才好。”

    “誰知道呢。”

    慕以竹的唇動了動,他現在的身體狀況,便像是一直緊繃著的弦,一下子斷裂了,斷的極其地快速徹底,前兩天還能夠和人動手呢,現在,躺在床上,整個人都沒有了力氣,唯有腦子裏時時出現的暈眩痛楚提醒著他,此時的真實罷了。

    便是周遲沒有說現在手術成功率有多少,慕以竹自己也猜的到,這樣的身體狀況,不談成功率多少,死亡率比起以前診斷的,絕對隻會更高。

    丁特助憂心忡忡地走了,她心裏再不安,也不能過問慕以竹的私事,比如慕以竹怎麽突然就到了要住院的程度,怎麽還要去美國治療,她能夠做的,也就是幫著慕以竹看好公司罷了,史密斯那個空降的副總,總是讓丁特助暗自警惕,畢竟,何大年的前車之鑒可不遠,那還隻是第二股東,沒有機會直接參與公司經營呢。

    慕以竹閉目躺在病床上,陽光透過百葉窗泄露了點點金色,沾染上男人俊麗的五官,褪去了冷漠,那樣安靜地躺著,整個人,都仿佛成了一副讓人身心愉悅的畫卷一般。

    白清沫望著這樣的男人,一時間看呆了,她熟悉的是慕以竹的冷漠,諷刺,毫不留情的厭惡,甚至是暴怒,從來沒有見過這樣子的男人,恍惚間,有種虛幻地抓不住的感覺。

    在反應過來之前,女人的手,已經緊緊地掐住了男人耷拉在床邊的手,尖利的指甲陷入了男人的皮肉間。

    慕以竹舒展著的眉頭微微蹙起,慢慢地張開了眼,眼睛裏有些迷蒙,有些茫然,似乎搞不清楚狀況一時間,下一瞬,在順著自己刺痛的手把視線往上移之後,男人眼中的什麽迷蒙,什麽茫然,迅速被銳利與強烈的厭惡所取代。

    “你怎麽在這裏。”

    男人的手狠狠的一甩,幾點鮮紅的血漬滴落雪白的床單,慕以竹仿似未覺般,便要伸手去按呼叫鈴。

    “你打算什麽時候娶我?”

    白清沫將手擋在了呼叫鈴上,慕以竹方才甩開她使出那麽大的力氣已經是因為強烈的厭惡所致,這一下子,卻是連起身的力氣都沒了。

    “你做夢!”(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