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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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做夢!”

    男人冷笑著,將這麽三個字清晰吐出。

    白清沫的臉色有一瞬間變得格外難看,連那秀麗溫婉的五官,都扭曲出了些許猙獰:“慕以竹,你難道忘了。是你答應我的,我陪著你演一出戲,你會娶我,難道你要食言!”

    白清沫努力告訴自己,要冷靜,她不是那些一無所有,隻能夠指望男人施舍的可憐女人。她想要得到的東西,最終都會落到自己手中。可是,慕以竹的話,還有他的態度,讓她心底有一把惡火升起。

    “慕以竹,你如果敢”

    慕以竹自知自己現在的身體狀況,沒有再去和白清沫搶按鈴的位置,他將雙手鬆鬆地按在腹部的位置,相互交疊:“我食言了。”

    他沒有等到她威脅的話語繼續出口,就大大方方,坦坦蕩蕩地對著她承認,自己失言了。

    “是你答應我的,慕以竹,你還是不是男人,你竟然欺騙我的感情,你難道真的就沒有一點羞恥心嗎!”

    白清沫的話越說越難聽,可惜。除了何青梅,任何人的任何言語攻擊,都很難撼動的了慕以竹堅硬的心防,他歪著頭,聽著白清沫在那裏不斷訴說自己的付出,不斷指責男人的欺騙,良久:“說完了?”

    白清沫發現。比起慕以竹冷著一張臉,她現在最討厭的男人在她麵前出現的另外一種表情,就是現在這樣可有可無,沒有更好的無所謂的麵容。

    “為了幫你演戲,我在a市的名聲算是全毀了,以竹,你不能不對我負責,我都是為了幫你,你欠我的。”

    硬的不行,便來軟的,白清沫就是不願意輕易地放手,她對麵前男人的執著,已經刻入了骨子裏。一日不能得到這個男人,白清沫便一日不得心甘。

    慕以竹有些厭煩地蹙了眉頭,對於白清沫的自以為是,對於白清沫十幾年的追逐,是真的很厭煩:“白清沫,你真的覺得,自己是愛我的嗎?”

    慕以竹盯視著女人一雙仿佛瑩潤著春水的明眸,一字一頓:“慕以竹之於白清沫,是一份得不到的執念,是一段斬不去的不敢,是一絲滅不掉的嫉妒。”

    “你捫心自問,若是我像是那位明總裁一般,對你情根深種,時時殷勤,你還會這麽不辭辛勞地成日介來我這裏找不自在嗎?若是不是何青梅對我太過看重,將我視為她的命一般的看重,你白大小姐是個重視婚姻,重視愛情的人嗎?”

    慕以竹冷笑著,將白清沫自以為掩藏很好的底細徹底揭穿:“真的愛一個人,便不會和不同的男人上床,甚至為了別的男人墮胎過兩次,真的愛一個人,隻會讓你好好珍惜自己,因為,想要將自己最珍貴的最好的奉獻給心愛的人,白大小姐,請問,你還能夠說你愛我嗎?”

    白清沫的臉色陣紅陣白,因為慕以竹的話:“你,你胡說!我一直喜歡的是你,怎麽可能和別的男人亂搞,要說何青梅那樣成日裏出沒酒吧歡場的人還可能,我怎麽可能”

    越說越低聲,越說越心虛,因為,男人那雙明澈的,仿佛能夠穿透人心的眸子,那裏麵,是深深的篤定,不是詐她,慕以竹是真的知道,白清沫這麽肯定著。

    她一時間,居然辯駁不出什麽別的了:“你,你怎麽會知道?”

    是的,就像是慕以竹說的那樣,白清沫還沒有成年就和一個追求她很久的同學發生過關係,那也是她第一次墮胎,從那以後,白清沫很是安分了一陣子,隻是,這種事情隻要一開始把持不住,有了一個開端,第二次,第三次,第無數次,便一點都不是說笑的了。

    白清沫前兩年又墮過一次胎,她這麽多年,也算是閱人無數,可是,唯有慕以竹讓她一直到現在還癡迷著,還不曾丟開過,歸根結底,隻是因為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這一句俗語。

    “慕以竹,你調查我!你光是知道我有些慘痛的過去,難道你就不想想,我為什麽會自甘墮落到那個地步嗎?都是因為你,我從十幾歲開始就一心一意地愛著你,可是你呢,你從來不願意看我一眼,你從來隻把心思放在何青梅身上,比起那個蠢笨的女人,我有哪裏不比她好!”

    白清沫眼裏滿是被男人背叛的傷痛,那樣一下子進入狀態的眼神,讓慕以竹抽了抽眼角,歪過頭,決定暫時不看著這個女人的正麵了,白清沫太過精湛的演技,在深諳她是個什麽人的慕以竹麵前,唯一的效果,便是讓男人更加堅信,除了何青梅之外,其他的女人,都讓他適應不了,尤其是有白清沫這個反麵例子的存在。

    “你哪裏都不比她好。”

    慕以竹一句話就能堵得人要死要活,咬牙切齒,即使他現在無力地躺在病床上,隻能夠動動嘴皮子,也讓白清沫恨得咬牙切齒:“你真是瞎了眼了!”

    “你以為何青梅是個什麽三貞九烈的嗎?她成日裏去酒吧那些三教九流的地方鬼混,成日裏和別的男人來往,你怎麽就知道她不是比我還髒!”

    “白清沫,你不要挑戰我的耐心!”

    慕以竹一眼凜然,讓白清沫心頭微微一顫,明明自己現在站在這裏,慕以竹躺在那裏,可是,莫名的,她有種麵對凶猛獸類的感覺,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

    “你怎麽可以這麽對我!”

    “愛一個人沒有對錯之分,愛了便是愛了,這句話以前是你送給我的,現在,我將它送回給你,厭惡一個人也沒有對錯之分,厭惡了便是厭惡了,我恐怕,這輩子是沒有想要再改變自己想法的機會了,白小姐,我們之間,沒有那麽深的可以稱之為情的東西出現,我們之間,也用不上是一個欠字,最多,也隻是我順著你的心意利用了你一次,各取所需,我讓青梅誤會,而你,得到了虛榮心的滿足,不是嗎?”

    慕以竹將白清沫這個人看的太過透徹,以前,是懶得搭理麵前的女人,隻要躲著避著也就是了,而現在,他再也不想要忍受白清沫每每自以為深情的虛情假意,慕以竹也不需要再忍受任何一個讓他不快的人。

    一字一句,盡是針紮刀割,割裂的不是那顆以為愛的心,而是那顆一直以來被捧得太高,從來不願意往下掉落的自尊心:“慕以竹,你真是我見過的,最狠的男人!”

    白清沫的唇微微顫動,手鬆鬆合合,望著慕以竹那張太過冷靜的臉,突然間,唇角勾起一個詭異的笑容:“慕以竹,你確實是我見過最狠的男人,對別人狠,對自己也夠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和一個喪家之犬有什麽區別?我聽說你好像得了什麽很重的病,要轉到國外去治療,是什麽要緊的病,讓你選擇放棄何青梅,說來聽聽如何?”

    當一個本性自私刻薄的女人被揭開了那一層以愛為名的遮羞布之後,她展現出的狠毒,是超出你的想象的。

    白清沫的手伸出,放到了慕以竹紮著針頭的手掌上:“才幾天不見,你這雙手,怎麽幹枯成這個樣子?以竹,你現在,可真是可憐的緊,那麽在意何青梅,在你最無助的時候,在你麵前的,卻是我,世間事情,還真的是讓人想象不到的轉變太快!”

    話音方落,一縷血絲自慕以竹方才打著吊針的手上一處溢出,而那還往下滴著藥水的針頭,現在正纏繞在白清沫纖細柔軟的指尖之上,仿佛是最好玩的玩具一般,讓女人兀自笑開了顏色:“我知道你耐著性子和我說這麽多,而不是直接讓我滾,是為了等人進來救你,其實,你也別抱著那些不切實際的希望了,我這次來,帶了不少人,你的主治醫師現在正在辦公室裏和我的人聊天呢,以竹,我總是在意你的,什麽時候,你讓我這心舒服了,我什麽時候再放你出國如何?”

    慕以竹的眼睛微微眯起,望著俯身向著他看似詢問,實則威脅的白清沫,勾了勾唇,眼底盡是涼薄:“白清沫,你在玩火。”

    “嗬,你這把冷火,我早就想試試滋味兒了,以竹,你放心,我會讓你樂不思蜀的。”

    白清沫也豁出去了,平日裏隻在和自己那幾個來往的男人麵前說的葷話,盡數在慕以竹麵前泄露,倒是又讓慕以竹惡寒了一把。

    小心最後,引火自焚,慕以竹閉上了眼睛,連看白清沫一眼都不想再看了,也是他疏忽了,想著已經和青梅離婚了,自己也要出國了,便將身邊得力的人手全都派給了史密斯,讓他負責抽出人手保護何青梅的安全,哪裏想到,臨了臨了,倒是栽在了白清沫這個一向看不起的女人手上。

    慕以竹腦子裏冷靜地分析著,白清沫不足為懼,她看著精明狠毒狡詐,實則,她能夠依仗的東西不多,隻要周遲或者史密斯反應過來,憑借著他們的手段,一個白清沫,根本構不成什麽威脅,隻是,這次白清沫能夠這麽順利找到這家醫院,知道他的一些病情,控製住周遲,背後的人,是否是那位明總,他可是為了追求白清沫,給對方提供了不少方便呢。

    白清沫覺得明遠深愛著自己,什麽都能夠為她做,實則,在慕以竹這樣清醒的人看來,那位明總裁,恐怕也是所圖甚巨呀,他唇角的弧度又向上拉伸了個一毫米,為了能夠早日看到白清沫倒黴,誰讓方才這個女人罵他的青梅呢。

    慕以竹想的不錯,憑著白清沫,根本便不能真的把他如何,這個女人,最大的膽量,也就是綁架自己了,再多的,她不敢做,趙中梁的前車之鑒,可是不遠。

    白清沫把慕以竹安置在了一座別墅裏,然後,就不知道該怎麽做了,她說的再大膽,慕以竹也沒有猜錯,對著自己,她不敢做些什麽。

    而且,白清沫還真的就是借的明遠的人,幾乎是慕以竹剛剛安置下來,明遠便找了來。

    兩個人爆發了一陣大吵,以前都是明遠讓著白清沫,白清沫一掉眼淚,明遠就認輸,這一次,明遠出乎意料的堅持,和白清沫幾乎是吵的僵在了當場。

    “沫沫,我喜歡你,所以才願意寵著你,想要你開心,你追著慕以竹身後跑我也忍著,誰讓你喜歡他呢?誰讓我先愛上呢,先愛上的人先輸,可是,沫沫,你做事不能這麽不顧後果,慕以竹是什麽人,他不是那些無名小卒,說失蹤就失蹤,根本沒有人追究,現在是法製社會,你難道也想學著你那個異母哥哥一樣,被關進去嗎?”

    “我就是看不慣慕以竹那麽高傲,他憑什麽騙我,利用我,憑什麽把我當根草,把何青梅卻當個寶!”

    白清沫聽著明遠激烈的話語,倒是真的清醒了下腦子,然後,才覺察出自己這件事情是做的太衝動了,她自然不能夠把自己真正的心思暴露在愛慕自己的明遠跟前,卻是抹著眼淚哽咽了起來:“我就是覺得不甘心,他明明已經和何青梅離了婚了,這麽長時間,他讓我和他在一起,我就和他在一起,現在整個a市誰不知道我是慕以竹的"qing ren",我也是堂堂白家的大小姐,慕以竹離了婚也不願意娶我,你讓我怎麽做人!”

    “我娶你。”

    明遠伸手攬住白清沫的腰身,低聲卻堅定地道。

    “......”

    白清沫抬頭,望著明遠,這個人是不如慕以竹讓她心動讓她難以放手,可是,慕以竹身上還不知道是個什麽病,還那麽厭惡她,若是實在不行的話,眼前的這個人,也算是個不錯的人了,明遠這麽愛她,婚後,她要做些什麽出格的,明遠應該也不會逆著她。

    慕以竹聽著偶爾傳來的男女爭吵聲開始消散無聲,冷笑了一聲,白清沫自以為是的綁架,估計要和她那個人一樣,草草結尾。

    五指來回握了握,手臂處有些灼熱的感覺,慕以竹擼起袖子,望著胳膊上一處疤痕,倒是沒有白費了心思。

    手在床上一撐,便坐起了身子,慕以竹一直積攢著力氣,再加上暫時停了周遲給他開的那些安神藥物,這一陣子,精神倒是好了起來。

    慢慢地走到窗邊,拉起簾子一角,外麵風光正好,尤其是那遠處往這邊來的幾輛黑色轎車,他唇角的冷笑,漸漸消融,眼中也多了些柔和。

    房門開啟的聲音,手下的簾子放下,回轉了頭,還是倚在窗邊,懶洋洋的,慕以竹望著麵上帶著些許微笑的男人走了進來,把門輕輕關上:“慕總裁”

    “明總,不知你來此是要教訓我一頓,還是,放了我”

    慕以竹心中有數,果然。

    “慕總裁不必如此,是沫沫一時不清醒,你還帶著病,便把人給請來這裏,確實是欠思量了,你放心,我已經和沫沫說清楚了,她已經離開了,這座別墅就當是給慕總裁賠罪的,希望你不要嫌棄。”

    慕以竹望著明遠眉眼間的儒雅,還有眼中的些許歉意與善意:“我就要出國了,明總和白小姐如何與我無關,這座別墅也用不上了,隻是有句話還是希望明總替白小姐記在心裏,機會隻有一次。”

    下次白清沫再做出什麽太出格的事情,惹到了他跟前,慕以竹不會留手了。這一次,就像是白清沫說的,總歸用了她演了一場戲,又能夠這麽快解決,慕以竹捏著鼻子認了。

    “老板!”

    史密斯帶著自己手下的人堵在了別墅門口,剛剛見到慕以竹,便齊齊喊了一聲,各個聲音洪亮,身形彪悍,讓明遠微微一愣。

    “倒是我小瞧了慕總裁,沫沫倒是真的鬧了個天大的笑話了。”

    明遠一愣之後,便又笑開。

    慕以竹被史密斯小心地扶到車裏,周遲早等在那裏了,上來就給他抽了一管子血。

    “沒想到有一天還能夠看到現實版本的藍顏禍水,這可真的是稀奇。”

    慕以竹微微閉上了雙目,理都不理周遲的冷嘲熱諷。

    沒有人看到,站在落地窗前的女人,望著那個頭也不回就走了的男人,手指狠狠地攥住,臉上露出的猙獰。來諷台亡。

    慕以竹還是低估了女人的嫉妒心。

    尤其是一個自認為事事優秀的女人,卻偏偏輸給了一個自己看著事事不如自己的女人時,是多麽的抓心撓肺。

    ——

    “青梅,去京城好好的玩,花費方麵不用擔心,這兩天給你整理出來的資金夠你環遊世界一圈也綽綽有餘了。”

    鄧百書想了想,又遞給了何青梅一張銀行卡:“密碼我的生日,沒忘記吧?”

    何青梅也沒有和鄧百書客氣,素手接過銀行卡,微微一笑:“小氣鬼,要是忘了的話,不就是一分也取不出來了呀。”

    她顯然對鄧百書的生日記得很清楚。

    “青梅呀,我們家在京城那邊還是有些產業的,你隻要記得找高氏的牌子就好了,要是有任何麻煩的話,一定不要客氣知道嗎?大事也許沒什麽用處,一些雜事瑣事還是能夠幹好的,我已經安排了一個人在那邊接機,別急匆匆地看也不看就走,還有,那邊的氣候現在已經開始轉涼了,下飛機的時候一定要記得多加件衣服,還有吃食,我們這邊的菜色偏甜偏辣,你也比較嗜辣,京城那邊口味比較重,不過是偏鹹,怕你吃不慣,這是我搜集的那邊的幾家比較有名的南菜館”

    高世昌望著一派灑然美麗,亭亭玉立的何青梅,心底已經開始不舍了,到最後,還是沒有把那句,要是看到合適的,要好好把握,算了,緣分到了的時候,便是想要攔也攔不住,緣分沒到的時候,他說再多也是沒用。

    “知道了,知道了,胖仔,你可真的是越來越囉嗦了,我又不是三歲小孩子。”

    何青梅說著抱怨的話,卻是滿麵燦爛如同陽光浸染。

    “可是你是第一次一個人出遠門。”

    高世昌有那麽一刻,幾乎是想要跟著何青梅一起進檢票口,幸虧還有些理智在。

    直到何青梅的身影過了檢票口,漸漸地融入人群,身影已經再望不見了,高世昌還是癡癡地望著,半天沒有收回自己追隨的目光。

    “我還以為你會趁機跟著青梅上飛機呢。”

    鄧百書輕輕一敲高世昌的肩膀,把發癡的男人拉回了神:“為什麽沒有跟上去?”

    高世昌對何青梅的心思,鄧百書知道的也許比他本人知道的還早些,畢竟,一直以來,高世昌和何青梅一般,都是性子粗疏的人,鄧百書便要精明細致些才好。

    “我跟上去做什麽?”

    高世昌奇怪地望了鄧百書一眼:“青梅都說了,她也不是什麽三歲的小孩子了,自己一個人出門,正好曆練曆練。”

    鄧百書單手掩唇,差點忍不住笑出聲,見過口是心非的,沒有見過這麽明目張膽地口是心非的,方才明明是他各種不放心,還被人家嫌棄了,現在倒是說自己跟上去做什麽了。

    “散心的話,青梅身邊沒有那些熟悉的人跟著,反而會自在些。”

    高世昌望了望鄧百書眼角眉梢的笑意,到底說了實話:“青梅心裏,沒有放下慕以竹。”

    所以,即使何青梅和慕以竹離了婚,高世昌也還是將自己的定位放在了朋友兄長的位置上。

    “女士們,先生們,歡迎您乘坐xx航空xx航班”

    甜美的女聲響起,方才還吵雜著的飛機裏,跟著安靜了些,隨著播報員的聲音落下,飛機裏大多數人都已經各自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並且係好了安全帶。

    何青梅也係好了安全帶,並且拿起了眼罩,剛剛戴上。

    “美麗的小姐,可以讓一下嗎?我是裏麵的位子。”

    磁性悅耳的嗓音在耳邊響起,對女人來說,這個男人的聲音有一種隻是聽著便足矣將心淪陷的魅力,對何青梅來說,卻是讓她無奈之極的熟悉。(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