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冰洞內，蕭辰盤坐在玄冰旁，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按照白瑤傳授的方法，他已經連續兩個時辰向封印輸送真氣，試圖找到最薄弱的節點。
    "左邊第三道紋路，再注入一成真氣。"白瑤的聲音在腦海中指引，"對，就是那裏...啊！"
    隨著一聲輕呼，冰麵突然浮現出蛛網般的裂紋，雖然轉瞬即逝，但確實鬆動了一絲。
    蕭辰脫力般向後倒去，大口喘息："這...這就是極限了。以我現在的修為，根本無法破開封印。"
    "不，你已經做得很好了。"白瑤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我能感覺到封印的力量減弱了至少一成。繼續這樣下去，不出三個月..."
    "三個月？"蕭辰苦笑，"蘇沐清說三天後就要帶你走。"
    白瑤的尾巴突然僵住："那小丫頭片子真這麽打算？"她眯起眼睛，"有意思...看來玄天宗內部也不是鐵板一塊啊。"
    蕭辰正想詢問，突然感到懷中的陰陽玉劇烈震動起來。與此同時，洞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有人來了！"他迅速調整姿勢，裝作在閉目打坐。
    來人是兩名執法弟子，腰間掛著鐐銬和刑具。
    "蕭辰，周長老有令，帶你去問話！"
    蕭辰心頭一緊。蘇沐清警告過，周長老認定他是奸細，這一去凶多吉少。
    "兩位師兄，不知周長老為何..."
    "少廢話！"高個弟子直接甩出鐐銬，"血煞門偷襲我宗靈藥園，正好是你關禁閉的時候。哪有這麽巧的事？"
    蕭辰暗自叫苦。這確實太過巧合，但他確實毫不知情。
    就在鐐銬即將扣上手腕的刹那，一道白光閃過，鐐銬"哢嚓"斷成兩截。
    "誰允許你們動我玄霜峰的人？"葉霓裳不知何時出現在洞口，白衣勝雪，麵若寒霜。
    兩名執法弟子慌忙行禮："聖女恕罪！是周長老..."
    "回去告訴周長老，蕭辰是我親自帶回來的，若有嫌疑，我自會處理。"葉霓裳語氣不容置疑，"現在，滾。"
    待兩人倉皇離去，葉霓裳轉身看向蕭辰，眼中閃過一絲複雜："你沒事吧？"
    蕭辰搖頭，心中卻充滿疑惑。這位聖女大人為何一再維護自己？
    "收拾一下，跟我走。"葉霓裳突然說道。
    "去哪？"
    "血煞門在青雲山脈外圍建立了據點，我需要去查探。"她頓了頓，"你跟我一起去。"
    蕭辰瞪大眼睛："我？我隻是個雜役..."
    "你的靈眼術能看到常人看不到的東西。"葉霓裳壓低聲音，"而且...陰陽玉對血煞門的功法有特殊感應。"
    蕭辰心頭一震。她怎麽知道白瑤教了他靈眼術？
    似乎看出他的疑惑，葉霓裳淡淡道："白瑤被困百年，唯一能拿來交換的籌碼就是月影狐族的秘術。猜到她教你靈眼術很難嗎？"
    蕭辰啞口無言。這位聖女的洞察力遠超他的想象。
    "準備一下，我們子時出發。"葉霓裳轉身欲走，又停下腳步，"對了，沐清若來找你，就說我另有安排。"
    蕭辰點頭應下，心中卻更加困惑。葉霓裳和蘇沐清不是師姐妹嗎？為何似乎各有打算？
    子時將至，蕭辰跟隨葉霓裳悄然離開玄天宗。為避免被發現，他們沒有走虹橋，而是從後山一條隱秘的小路下山。
    "這是"一線天"，隻有曆代聖女知道。"葉霓裳走在前麵，聲音輕得像風，"通往山腳的禁製我已經暫時關閉，但必須在寅時前回來，否則會被巡山長老發現。"
    蕭辰緊跟其後，不禁感歎玄天宗的戒備森嚴。這條小路兩側石壁上刻滿了隱秘的符文，若非葉霓裳帶領，他就算找到路也會觸發警報。
    下到山腳，葉霓裳取出一件灰色鬥篷遞給蕭辰："穿上，能遮掩氣息。"
    鬥篷看似普通，一上身卻自動調整大小，將蕭辰整個人包裹得嚴嚴實實。更神奇的是，穿上後連呼吸聲都幾乎聽不見了。
    "跟緊我，不要出聲。"葉霓裳自己也披上一件白色鬥篷，瞬間與夜色融為一體。
    兩人借著月光向青雲山脈外圍行進。蕭辰發現葉霓裳選擇的路線極為刁鑽，時而穿過密林，時而沿溪流行走，完美避開了所有可能的巡邏點。
    "你對這一帶很熟悉？"蕭辰忍不住小聲問。
    葉霓裳身形微頓："我入玄天宗前...是獵戶之女。"
    蕭辰恍然大悟。難怪她對山路如此熟悉，也難怪會說"也曾是孤兒"。
    行至一處山穀，葉霓裳突然抬手示意停下。她指向穀底——那裏隱約有火光閃爍。
    "血煞門據點。"她貼近蕭辰耳邊，溫熱的氣息拂過耳廓，"用你的靈眼術看看。"
    蕭辰運起白瑤所授的法門，雙眼微微泛起銀光。穀底的景象頓時清晰起來：十幾頂黑色帳篷圍成一圈，中央的空地上豎著一根血色幡旗，旗下一個赤膊大漢正在打坐。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帳篷之間的空地上堆滿了白骨，有人形的，也有獸形的。
    "那是"血魂幡"。"葉霓裳聲音冰冷，"每殺一人，取其魂魄煉入幡中。看那幡上的血光，至少已有上百冤魂。"
    蕭辰胃部一陣翻騰。他從小在青雲鎮長大，聽說過血煞門的惡名，但親眼所見還是超出想象。
    "帳篷裏有多少人？"
    "三十左右，都是凝氣期弟子。但..."葉霓裳指向最遠處一頂繡著金邊的帳篷，"那裏有個真元境的長老，我們不是對手。"
    蕭辰仔細觀察，發現金邊帳篷周圍的地麵上刻著詭異的紋路，不時有血光閃過。
    "那是...某種陣法？"
    葉霓裳點頭："血煞門的"七煞聚靈陣"，能吸收死者精氣助人修煉。看來他們準備長期駐紮了。"
    就在兩人觀察時，血魂幡下的大漢突然站起，警惕地環顧四周。
    "被發現了？"蕭辰心頭一緊。
    葉霓裳按住他的肩膀："別動，是例行警戒。"
    果然，那大漢巡視一圈後，又坐回原位。但蕭辰注意到，他坐下前似乎朝他們藏身的方向多看了幾眼。
    "情況比想象的嚴重。"葉霓裳眉頭緊鎖，"必須盡快回報宗門。"
    就在他們準備撤退時，一陣刺耳的鈴聲突然響起！蕭辰懷中的陰陽玉劇烈震動，燙得他差點叫出聲。
    "不好！"葉霓裳臉色大變，"是警戒法陣！走！"
    兩人剛轉身，一道血光已經從穀底射來，正中他們藏身的大樹。樹幹瞬間枯萎，化作飛灰！
    "玄天宗的小老鼠~"一個陰森的聲音從穀底傳來，"既然來了，就留下做我血魂幡的養料吧！"
    葉霓裳一把抓住蕭辰的手："禦劍！"
    玉劍出鞘，化作一道白光載著兩人衝天而起。身後，數十道血光緊追不舍，其中一道擦過蕭辰小腿，頓時傳來鑽心的疼痛。
    "堅持住！"葉霓裳催動劍光加速，同時單手結印，在身後布下三道冰牆。
    血光接連擊碎冰牆，但速度確實慢了下來。眼看就要脫離危險，前方突然出現一片血雲，一個枯瘦如柴的老者站在雲上，獰笑著攔住去路。
    "玄天宗的聖女？真是意外收獲啊！"
    "血雲老魔！"葉霓裳瞳孔驟縮，立刻調轉劍光向側麵飛去。
    蕭辰小腿的傷口火辣辣地疼，但他咬牙忍住。從葉霓裳的反應看，這老者絕對是可怕的存在。
    "小娃娃跑得掉嗎？"血雲老魔怪笑著揮袖，一片血雲瞬間擴散，將方圓百丈籠罩其中。
    劍光撞在血雲邊緣，竟被彈了回來！葉霓裳臉色發白，玉劍連斬，卻隻能在血雲上激起些許漣漪。
    "沒用的，小丫頭。"血雲老魔緩步逼近，"這"血羅天網"就是專門對付你們玄天宗的禦劍術的。"
    蕭辰能感覺到葉霓裳的手在微微發抖。不是恐懼，而是靈力消耗過度的表現。剛才的禦劍飛行和防禦法術已經消耗了她大半真氣。
    "待會我拖住他，你找機會逃。"葉霓裳傳音道，聲音決絕。
    蕭辰心頭一震。她竟打算犧牲自己？
    不等他回應，葉霓裳已經出手。玉劍化作漫天冰晶，如暴雨般射向血雲老魔。同時她咬破舌尖，噴出一口精血，在空中凝成一道血色符籙。
    "玄天秘術·冰魄血符！"老魔臉色微變，急忙祭出一麵骨盾抵擋。
    冰晶與血符同時炸開，恐怖的衝擊波將血雲都震散了幾分。葉霓裳趁機拉著蕭辰向缺口衝去。
    "想走？"血雲老魔怒喝一聲，袖中飛出一串骷髏念珠，瞬間化作九個巨大的骷髏頭，張著血盆大口咬來。
    千鈞一發之際，蕭辰體內的陰陽玉突然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光芒！一道黑白交織的光柱從他胸口射出，正中最近的那個骷髏頭。
    "哢嚓！"骷髏頭應聲碎裂，其餘八個也像遇到天敵般倉皇後退。
    "陰陽玉？！"血雲老魔驚駭欲絕，"你是陰陽宗餘孽！"
    蕭辰顧不上驚訝，抓住葉霓裳的手就跑。但剛飛出不遠，就聽到身後老魔瘋狂的大笑：
    "哈哈哈！得來全不費工夫！抓住你，比抓十個聖女都有價值！"
    血雲再次聚攏，這次更加濃稠，幾乎化為實質。蕭辰感到呼吸困難，體內的真氣運轉也變得滯澀起來。
    葉霓裳的情況更糟。強行施展秘術已經讓她元氣大傷，此刻麵色慘白如紙，嘴角還掛著血絲。
    "放下我...你自己走..."她虛弱地說。
    蕭辰沒回答，隻是更緊地握住她的手。陰陽玉仍在發光，但已經弱了很多。剛才那一擊消耗了它大部分能量。
    "小畜生，交出陰陽玉，老夫給你個痛快！"血雲老魔逼近，枯瘦的手指如鷹爪般張開。
    就在這生死關頭，蕭辰腦海中突然響起白瑤的聲音："用雙修之法！你和她真氣交融，可激發陰陽玉全部威能！"
    雙修？現在？蕭辰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但看著奄奄一息的葉霓裳和步步緊逼的老魔，他別無選擇。
    "聖女...得罪了！"他一把將葉霓裳拉入懷中，在對方驚愕的目光中，吻上了她的唇！
    葉霓裳瞪大眼睛，本能地想要掙紮，但很快發現蕭辰不是在輕薄她——一股奇特的能量正通過唇齒相接處傳入她體內。那是...陰陽二氣！
    陰陽玉爆發出耀眼的光芒，將兩人包裹成一個光繭。血雲老魔的攻擊打在光繭上，竟被悉數反彈！
    繭內，蕭辰和葉霓裳的意識奇妙地交融在一起。他看到了她的記憶碎片：幼年被玄天宗收養，日夜苦修的孤獨，成為聖女後的重壓...她也看到了他的：青雲鎮的童年，發現山洞的驚喜，對身世的困惑...
    兩人的真氣水乳交融，在陰陽玉的引導下形成一個完美的循環。葉霓裳體內的玄冰真氣被轉化為更為精純的陰陽真氣，而蕭辰則獲得了她部分修為感悟。
    光繭外，血雲老魔氣急敗壞地發動一次次攻擊，卻徒勞無功。
    "就是現在！"蕭辰和葉霓裳同時睜眼，異口同聲地喝道。
    光繭轟然炸開，一道黑白交織的光柱衝天而起，瞬間擊穿血雲，餘勢不減地直入雲霄，在夜空中形成一個巨大的陰陽魚圖案！
    血雲老魔慘叫一聲，半邊身子被光柱擦中，頓時化為飛灰。剩餘部分倉皇逃竄，轉眼消失在天際。
    蕭辰和葉霓裳從空中緩緩落下。雙修狀態解除後，兩人都有些尷尬，但更多的是震驚——他們的修為竟然雙雙突破了！
    葉霓裳從真元境中期直接躍升至後期，而蕭辰更是一舉突破到凝氣巔峰，距離真元境隻有一步之遙。
    "剛才那是..."葉霓裳臉頰微紅，聲音輕若蚊呐。
    "陰陽和合訣的"生死雙修"。"蕭辰同樣不敢看她，"絕境中自發觸發的保命法門。"
    沉默片刻，葉霓裳突然說道："這件事...不要告訴任何人。"
    蕭辰連忙點頭："當然。"
    "包括沐清。"
    "呃...好。"
    "還有，"葉霓裳終於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複雜，"謝謝你...救了我。"
    蕭辰正想回應，遠處突然傳來破空聲——玄天宗的援兵到了。
    為首的正是周長老，他看到葉霓裳和蕭辰站在一起，眼中閃過一絲陰霾。
    "聖女無恙真是太好了。"他假惺惺地說，隨即話鋒一轉，"不過，為何會與一個雜役深夜外出？而且剛才那道陰陽之氣..."
    "周長老看錯了。"葉霓裳瞬間恢複了聖女的冷傲，"那是我新練成的"玄天冰焰"。至於蕭辰，我帶他出來自有道理，不必向你解釋。"
    周長老眯起眼睛："宗主有令，發現任何與陰陽宗有關的人或物，必須立即上報。"
    "那你去向宗主告狀好了。"葉霓裳冷笑，拉起蕭辰的手，"我們走。"
    在眾弟子震驚的目光中，葉霓裳帶著蕭辰禦劍而去，留下周長老臉色陰晴不定地站在原地。
    劍光上，蕭辰能感覺到葉霓裳的手仍在微微發抖。不是因為虛弱，而是因為...她剛才在眾人麵前牽了他的手。
    這個認知讓蕭辰心頭湧起一股奇異的暖流。也許，這位冰山聖女並不像表麵那麽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