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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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笙在書房裏呆了一上午,慢慢的翻看著書,手邊的杯子裏,茶葉在水麵上緩緩地漂浮打轉,隨後一點點沉入杯底。
房門敲響,一個女聲傳進葉笙的耳朵,隨之門口出現一個女孩,一雙眸子看向倚著巨大的玻璃窗坐在地毯上看書的葉笙。
是昨晚在走廊上唐淮南碰見的那個女傭。
“少夫人,昨晚您吩咐的事情我已經辦好了,這是您要的東西。”說著,將腳邊的一個袋子提進了書房。
葉笙站起來,陽光從她的身後照進書房,淺淺的在她的身上打上一層光暈。
“全是這兩年的嗎?”葉笙隨手拿起幾張翻了幾下。
“是的,兩年的都在這裏了。”女傭看著麵前的女子小心的開口,雖然她來的時間不長,可是聽老傭人講,突然出現在唐宅的女子是少爺的妻子,隻是兩年前少夫人突然離開了a市,唐家人找了很久,直到前幾天才找到回到a市,老傭人還說,唐家人對少夫人是極好的,尤其是少爺,對少夫人,那簡直就是第二個唐正。
昨晚自己還叫她“葉笙小姐”,不知道她會不會介意。
葉笙不知道對麵的女傭心裏想了這麽多,隻是看見那一袋子的東西,抬眸看向她,“謝謝你。”眉眼如畫,笑意清淺,女傭從未覺得有比眼前的葉笙更漂亮的人了。
“少夫人說笑了,這本來就是我們應做的事情,沒有什麽事情,我就先下去了。”女傭微微失神,很快反應過來,彎腰退下。
將袋子裏的東西一股腦倒出來,是很厚的報紙,帶著塵封已久的塵埃氣息,沉鬱糜爛,一點點的散開在書房裏。而葉笙,就是要在這一片糜爛潮陰中尋找過去,好讓自己有走下去的支撐點。
唐氏總裁辦公室,方銘腳步無聲,走到唐淮南身邊,“先生,江海打電話過來,說少夫人從傭人那裏要了最近兩年的報紙,現在在書房。”
唐淮南拿著筆在合同上簽字的動作瞬間停了下來,微微抬眸,看向辦公室裏那方從外麵射進來陽光,微微一愣。
“知道了,出去吧。”唐淮南繼續低頭簽字。
“告訴江海,將兩年前關於那件事情報道的報紙讓女傭給她。”快走到門口的方銘突然聽到身後唐淮南的聲音,聞言眸子中有驚訝一閃而過,轉過身看向唐淮南,隻見此時的他沐浴在溫暖的陽光中,側臉認真,修長的手指握著一直萬寶龍鋼筆,認真的瀏覽文件,簽字,平靜的就像是剛剛那句話將會帶來的暴風雨的話不是從他的口中說出來的一樣。
“是。”方銘打開門退了出來,萬年不變的眼眸中有一絲不一樣的情緒在流淌,隻是很快就消失不見,掏出電話找到一個電話撥了出去。
江海看著眼前的一疊報紙眼神複雜,方銘打電話說了之後,除了震驚,還是震驚,少爺這是怎麽了,這不是...
兩年前的事情他是知道的,也是這個原因,少夫人才會不聲不響的離開a市,漂泊在外,如今少爺這樣做,豈不是讓少夫人更加的惱火,如今好不容易回來...
歎了一口氣,招呼之前給葉笙送報紙的女傭,“將報紙拿給少夫人,就說之前沒注意,在倉庫遺留下來的,後來被比人拿來的。”
“是。”女傭心裏疑惑,但還是接過了那一疊報紙。
中午的時候,餐廳裏的餐桌上擺著四副餐具,唐正和白言還沒有下來,葉笙隨口問一旁的傭人,“還有誰來嗎?”
“少夫人,是少爺。”傭人答道。
唐淮南?葉笙皺皺眉,現在麵對唐淮南,她倒沒有什麽特殊的心思,也許是仇恨壓抑了太久,快要釋放出來的時候,她隻能無喜無悲的對待那些曾經的舊人,一如唐淮南。
“淮南這孩子突然打電話說有文件落在家裏,中午順便在家吃飯,不知道快到了沒有。”白言的聲音在餐廳的門口響起來。
葉笙站起身走向她,挽著她的胳膊走向餐桌,“媽,爸呢?”
唐正並沒有和白言一起出現,葉笙一眼就看到。
“你爸在書房和一個老朋友打電話,我先下來了。”說著,坐在餐椅上,很快有傭人端著一杯溫水放在白言的麵前,飯前喝一杯水,是白言一如經年的習慣。
看了一眼拉開餐椅坐下來的葉笙,白言微微歎氣,端起水杯小小的抿了一口,剛剛她那麽明顯的岔開話題,這兩個孩子真是叫人糾結啊。
庭院傳來引擎聲,應該是唐淮南回來了,葉笙喝水的動作沒有變化,隻是一雙眸子愈發的沉靜,叫人看不清此時她的想法。
唐淮南進來的時候,唐正剛好從樓上下來,看了一眼帶著一身寒氣的唐淮南,唐正的溫潤的眸子裏滿是戲謔,“我不記得你的記性有這麽不好,還能把文件落在家裏,尤其是唐宅。”最後兩個字,聽在唐淮南耳中,意味不明的味道很明顯。
“明知故問。”沒好氣的看了一眼自家的父親,將外麵的外套脫下來遞給一旁的方銘,轉身去了盥洗室。
隻不過,我也有禮物要交給你。
唐正挑挑眉,走向餐廳,這麽明顯的醉翁之意不在酒,你當我當年創建唐氏是說出來的,在我麵前你還嫩。心裏想著,走進餐廳就看見白言和葉笙說著什麽。
“淮南剛回來,我們開飯吧,淮南這孩子,看起來狀態不怎麽好?”唐正看了一眼葉笙,徑自走向主位。
兒子,我隻能這麽幫你了。
白言突然一愣,唐正什麽時候開始這麽在意兒子了,不像是兩人相處的風格啊。
葉笙無動於衷,倒了一杯水推到唐正麵前,“爸,先喝口水吧。”笑意清淺,真心誠意。
唐淮南走進餐廳的時候,傭人剛把菜上全退出去,餐廳裏隻留下了一個管家江海。
拉開餐椅坐在白言的身邊,吻了吻白言的臉頰,“媽,今天晚上能不能陪兒子出席一個宴會呢?”說著,修長有力的手指拿起餐具,將一些菜色夾進自己麵前的盤子裏。
“這是怎麽了,怎麽突然要我出席了?”白言聞言愣了愣,看向唐淮南疑惑不解。
唐正一雙眸子看向唐淮南,溫潤卻有隱含鋒銳,臭小子,擺我一道。
葉笙不說話,隻是扒著白米飯送進嘴裏,仿佛很安靜的置身事外,事不關己。
“這不你兒子沒女伴嗎?母親願不願賞臉呢?”唐淮南看了一眼唐正,目光誠懇,仿佛真的在表示自己是沒有女伴而找到白言的。
唐正隻覺得這小子太殲詐了,想要的東西從來的都是想方設法的得到,這一次,竟然拉著他和白言下水。
“你母親不會出席晚宴的。”唐正話語很平靜,可是威嚴猶在。
“父親,這不是你能決定的,這要看母親怎麽決定。”依舊是迷人的優雅,語氣閑適,沒有絲毫的起伏。
白言已經在父子兩人你往我來的對話中明白了現在形式,嘴角一勾,笑容嬌軟。
“笙笙,要不你去吧。”白言一出聲,餐桌上的所有人都停止了動作。
葉笙看向白言,眸底有驚訝,白言看向葉笙,笑容溫軟,眉目靜美,唐正看了一眼白言,又看向葉笙,眸中精光一閃而過。
唯有唐淮南,安靜的坐在餐椅上,修長的手指握著餐具,骨節分明,隱有青色浮現。
“媽,對不起,我不想去。”葉笙笑了笑,抱歉的看向白言,這是她的第一反應,出席宴會,並且還是和唐淮南,她想也不想就拒絕了,這是她本能的下意識反應,了明直接。
況且他和她,並沒有那麽熟悉,兩年前開始就是了。
“這...”,白言略顯尷尬,一張白瓷一般的臉上浮現一抹紅暈,眼神閃爍。
唐淮南的眸子覆上一層沉鬱,很快就消失不見,緩緩地放下手中的餐具,側臉在淺淺光暈之中更顯冷峻。
“媽,我...”,看見白言臉上的失落,尷尬,葉笙立馬反應過來自己的直接傷到了白言。
“沒事,不想去就不去。”白言笑了笑,轉過頭繼續用餐,保養得極好的長發傾瀉肩頭,看不見表情。
唐正一句話都沒說,看著白言的眼神笑意閃爍,他的妻子啊,真的是...
“媽,我去。”餐廳沉默了幾秒,葉笙的清冷的聲音響起來,驚了白言的落寞。
“真的嗎?謝謝你,笙笙。”這就是白言,就連簡單的謝謝都說的這般的溫柔入骨,眉梢眼角的靜美翩然而出,容顏驚人。
“媽,怎麽這麽客氣。”葉笙輕笑,看見白言的反應,她才驚覺自己好像...中計了。
“吃飯吧。”唐正發話了,語氣浮現點點笑意。
葉笙坐在餐廳,穿著一件灰色的毛衣,休閑居家,眼神幽深平靜,仿佛之前的對話絲毫沒有影響到她一般,慢慢的繼續進食。
餐廳和主宅一樣,四季保持著常溫,陽光溫暖,從玻璃窗灑進來,有淺淡的光暈折射在光滑的大理石上,顯得餐廳更加明亮。
都是容顏驚豔之人,姿態優雅迷人,遠遠的看過去,是一道很美的風景線,周圍的家具光暈都一點點幻化成了背景,塵埃緩緩流動,除去詭異的氛圍,一切美得不像話。
午餐過後,葉笙去了樓上,剛走到樓梯拐角,身後有腳步聲跟上,葉笙還是不急不慢的徐徐前進。
果然,幾秒之後,就有一股力量輕輕地拉住了自己的手臂,力道不大,卻讓她掙脫不了。
“唐總好計謀,我甘拜下風。”不同於以往的淡漠,這一次是真實的譏誚,一如早上方銘一句“少夫人”的時候。
“今晚六點,我來接你。”依舊是平淡的沒有任何起伏的語氣,一雙眸子看著葉笙,平靜卻又深刻。
葉笙沒有說話,掙開手腕的力量繼續向臥室走去,茶色的過耳短發隨著步履在白希的頸脖出搖擺,生生衍生出一股淩厲之氣。
“今晚的晚宴會有舊人。”身後響起一句意味不明的話語,葉笙的腳步並沒有停滯不前,她就像是一隻孤傲的燕,從唐淮南的視線裏消失了。
走進臥室,葉笙隻覺得有一股悶氣盤旋在心頭,今天的事情,都是唐淮南,都是因為他,他知道自己麵對白言的請求不可能拒絕,他出席晚宴尋求白言的時候,就已經想好最終目的就是她,隻是有這個必要嗎?千回百轉的。
況且,就依著她現在這種尷尬的身份,能斬釘截鐵的說“不”嗎?
不能,雖然下意識的反駁了白言,可是那也不能改變她最終答應唐淮南的事實。
唐淮南去公司的路上,安然打來電話,唐淮南接通電話,順便抬起手腕看了一眼腕表,下午時間一點四十二分。
安然在電話那邊說了幾句,唐淮南的眸子中顏色愈加的濃重,薄唇漸漸緊抿,轉過頭看向車窗外,陽光溫暖明媚,路上行人熙熙攘攘,a市的下午時光,總是有溫暖的風景入駐人的眼裏,心裏。
掛了電話,唐淮南吩咐張生快點,方銘坐在副駕駛座上麵無表情。
回到公司的時候,安然已經等在辦公室門口,手裏拿著平板在翻看著什麽,聽見聲響抬眸,看見唐淮南,眼睛中突然浮現一層波動。
“唐總,這是網上的截屏。”唐淮南的辦公室,隻有方銘,安然,和唐淮南三個人。
唐淮南修長的手指大概翻了一下,眼神無波,看不清起伏,大概看了幾張,就將平板遞給安然。
“唐總,需要公關處理嗎?”安然此時摸不清楚唐淮南的想法,試探性的開口,畢竟這對唐氏來說是一個巨大的影響力衝擊。
“不用,就這樣。”唐淮南看了一眼書桌上的筆筒,那裏有一隻女士鋼筆,銀白色的筆身在光暈中折射著冰冷的光芒。
“但是你注意,所有的報道,必須隻有今天爆出來的範圍,如若超出,就啟動公關最高應對預案。”頓了頓,唐淮南又補了一句。
“明白,我知道該怎麽做了。”安然雖然驚訝唐淮南說話的意義,但是她隻是公關總監,所以除了自己的職責所在,其餘的對於她而言都是過多的不重要。
況且還是關於唐淮南,她更不能。
安然退了出去,唐淮南翻看了一眼文件,按了內線,“通知各部門開會。”
說著站起身走向會議室,方銘跟在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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