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氏辦公樓，因為臨近聖誕節，所以每個人的都有一種莫名的興奮，節日的氣息愈加濃重，有些人的辦公桌上，已經有了小小的聖誕老人帶著紅色的帽子，笑的慈祥。

    有時候，無關身份，無關財富，節日的喜悅可以說是人人平等，聖誕節是f國最隆重的節日之一，每年臨近聖誕節，上至高官富豪，下至國民百姓，都會買聖誕樹，掛彩條，掛星星，節日氛圍大街小巷隨處可見。

    可是唐氏高層今年快要臨近聖誕節之際，卻沒日沒夜的開始加班，就因為大老板沒日沒夜的為公司辛勤勞作，他們不可能“袖手旁觀”，這種狀態已經從二十日持續到二十四日，私底下叫苦連天，可是真正到了商討執行的時候，卻都是嚴謹認真，全力以赴，手中文件上的任何細節都不遺漏，商討，推翻，再重新商討，他們是最嚴謹的唐氏精英團隊，大腦每天都飛速的轉動。

    安然從茶水間走出來，手中是一個黑色的杯子，裏麵是剛剛衝的兩包速溶咖啡，量夠大，提神是最好不過的。

    剛剛處理完一個方案，趁著眾人中間休息的時候走出會議室透口氣。站在茶水間旁邊走廊偌大的落地玻璃窗前，可以俯瞰整個a市的夜景，燈火通明，霓虹閃爍，星星點點的萬家燈火錯落，很溫暖。

    握著手中溫熱的杯子，咖啡獨有的醇香飄進鼻孔，下意識的揉了揉眉心，心中的空蕩愈加的明顯，眉眼間的疲倦之色終於在這個商場“白骨精”的身上留下了痕跡。

    “還好嗎？”清雅的男聲從身後響起，安然收起臉上的疲憊，轉眼之間依舊是標準明亮的笑容。

    “應該還不錯。”看見來人，安然挑挑眉，揚了揚手中的咖啡。

    白軒不禁失笑，手中的茶杯裏新泡的茶葉漂浮，打轉，亦或是緩緩沉入杯底。走到安然身旁，同安然一起看著窗外的深夜濃重，遠處巨大的廣告屏上閃爍變化著字跡，都是節日的祝福語。

    “a市的夜景怎麽樣？”白軒開口問。

    安然笑了笑，開口道：“很漂亮。”著名的不夜之城，紙醉金迷的夜晚才是a市最美的風景，至少很多人都這樣認為。

    “確實不錯。”白軒沒想到安然會這樣回答。

    “看來你還有別的說法。”多年相處，白軒話語的深意她自是一下子就能明白。

    “什麽都逃不過你。”白軒看了一眼安然，打趣的笑道。

    “如果我看不出來，我想先生是不願意繼續支付我薪水報酬的。”

    “確實。”

    安然淡淡笑著，繼續開口：“未來a市之前，很多人都說a市是商業之城，遍地黃金，在這裏，你也許就是下一個新起富豪。白天的a市飛速運轉，商業洽談，證券交易，集團領導人與他的商業團隊都是西裝革履，言語沉穩，虛與委蛇的與合作商洽談合作，幾千萬的合同每天在他們的手中不知要過多少份，商機變遇，一切都是分秒之間的事情。夜晚的a市，紙醉金迷，燈火不息的不夜之城，有多少人卸下白日的一切，肆無忌憚的瘋狂發泄，急速飛飆的激情，昏天暗地的酒醉迷蒙，燈光迷離流轉之間，一切都開始變得不一樣，所有在白天蟄伏的一切都開始複蘇，是一個不同於白天的a市。”

    頓了頓，安然繼續說道：“來到a市之後，我更加確切的體會到它確實是一座商業之城，不夜之城，白天嚴謹工作，晚上紙醉金迷，兩者毫不違和，也不衝突，相安無事。可是我很快發現，a市就是一座悲喜城，白天商人商談成功，喜悅溢於表，戀人相見眷戀，所有的人歡喜示人，晚上，那些潛藏在人們心裏最深處的悲傷隨著一點點被墨染的黑夜開始喧肆而出，開始彌漫在每一個哭泣的眼睛瞳孔之中，那些白日裏不敢放在陽光下曝曬的悲傷，被淚水浸泡的愈加的沉重，日複一日，終於一天，那些像海綿一樣吸納的淚水，就像潮漲一般宣泄而出，來勢洶洶，帶著可以毀滅一個人美好信仰的摧殘之勢，將一個人擊倒，或許這一輩子他都很難有機會再次站起來，身披鎧甲繼續戰鬥。白日裏的那些歡笑，在深夜卻愈加顯得孤冷寂寞。a市不相信眼淚，不同情弱者，它完全遵從自然界優勝劣汰的生存法則，殘忍的不像是一座世俗煙火的城池。”

    白軒看著窗外的燈火點點，端起手中的茶杯喝了一口，入口不苦，可是隨後茶葉的清苦之味開始在舌尖一點點蔓延開來，鑽進每一個味蕾細胞，讓人的精神隨之清醒。

    “是啊，承載了太多的悲喜之城，有人飛蛾撲火，心甘情願*其中，有人哭紅了眼睛，帶著一身的風霜雨雪離開，太多的離別分散，注定是個有故事的城池。”

    “但願我不會哭紅眼睛。”安然看著白軒笑，引用了一句他剛才的話，眉眼明亮。

    “希望如此。”白軒失笑。

    最近整個唐氏陷入兵荒馬亂的加班之中，忙碌之餘，能在空閑的時候停下思緒，那些莫名的感傷也會隨之而來，尤其是在這到處充斥著闔家團圓的日子裏，那些平日裏深埋的情緒才會很輕易地就被勾出來，就像今天晚上唐氏茶水間的走廊裏，很簡單的對話，就已經帶著敏感的悲傷。

    多年好友，偶爾的放縱還是可以的，好在白軒也縱容著。親人之間，最容易卸下防備輕鬆示人，誰也不例外。

    “走吧，先生應該差不多要開始了。”

    “好。”

    兩人轉身離開，光滑的大理石上傳來有規律的腳步聲。

    “先生這幾天有點玩命。”

    “我看也是。”

    “你說如果真的聖誕夜還要加班，先生會不會多發一點獎金。”

    “你可以爭取一下。”

    “算了，還是讓李恪去爭取吧。”

    “......”

    兩人的對話聲越來越遠，很快消失在空蕩的走廊拐角，隻剩下明亮的燈光灑滿一地光輝。

    唐氏總裁辦公室，房間裏充斥著很濃重的煙味，安然推門就被嗆到，差點當場暈過去，饒是白軒也是，自己抽的時候沒怎麽發覺，如今在外麵呼吸了新鮮空氣之後，煙味重新入鼻，滋味真的不好受。

    “能不能顧忌一下在場唯一女性的感受。”說著，拿起遙控器調高室內溫度，將排氣扇達到最大，走到窗戶推開一條縫讓新鮮空氣流進來。

    雖然嘴上抱怨，她可不敢全部打開，萬一受涼了怎麽辦，先生這幾日的生活作息已經完全打亂，如若生病了，豈不是節外生枝。

    唐淮南沒有阻止安然打開窗戶，狠狠地吸了一口煙將煙頭摁滅在煙灰缸裏，那裏，已經滿滿裝著很多的煙頭。

    方銘和李恪坐在沙發上，人手一台電腦，上麵是各種繁複的數字報表，白軒坐在李恪身旁，腳下不知碰到了誰的腳，剛想開口說抱歉，李恪的聲音就立馬傳來。

    “白公子，*良家婦男是罪過。”

    方銘手指一顫，剛剛做好的季度分析報表頁麵還沒來得及保存就已經關掉了。

    安然喝了一口咖啡，忍住沒有噴出去，她的對麵是唐淮南，比起噴在唐淮南的臉上，她還是自己憋著吧。

    白軒手一抖，差點將手中的電腦摔在地上，裏麵有他所有的身家性命啊。

    唐淮南還算比較鎮定，抬眸看了一眼一本正經的李恪，拿起手邊的一本經濟分析報表就扔了過去。

    李恪手疾眼快，在文件砸在他臉上的前0.01秒抓住了文件。

    “老大，不帶這麽欺負人的。”一張哭喪的臉，有點像怨男。

    “我沒有種族歧視。”很簡單的闡明他的立場，他很公正的。

    “可明顯我覺得你就是針對我。”李恪繼續反擊。

    其餘三人皆是低下頭，目不斜視看著麵前的電腦，兩隻耳朵卻比任何時候要豎的高。

    “精神紊亂，是你的錯覺。”太狠了，安然隻能憋著笑。

    李恪立馬一張受傷的臉看向唐淮南，“老大。”

    安然驚得坐直了身子。

    那一聲老大尾音極長，略帶哀怨，類似撒嬌。

    “滾！”唐淮南這個大神終於是忍無可忍了，淡定的說了一個字。

    尾音剛落，李恪立馬坐直了身體，拿起麵前的文件，表情認真，一本正經的看著上麵的內容。

    安然繼續憋笑，白軒不忍直視，端起茶杯擋著視線，方銘埋頭電腦，麵無表情。

    已經是深夜十一點四十七分，方案終於敲定，眾人都鬆了一口氣，表情也輕鬆了許多，安然轉過頭看了一眼外麵的黑夜燈火，抬腕看了一眼腕表，再有十三分鍾就是聖誕節了，不知道會不會下雪。

    “要不要吃蘋果？”不知道什麽時候，白軒的手中提著一袋子紅彤彤的蘋果站在門口。

    “要啊。”

    平安夜至少還沒有過去，吃個蘋果也算過節了，況且怎麽感覺有點餓了呢。

    安然接過白軒手中的袋子走進了辦公室裏的休息室，方銘和李恪收拾著桌子上零散的文件，白軒在一旁熱水，聖誕節的前十分鍾，一群人緊張繁忙之後，終於抓住了平安夜的尾巴，一起過了節日。

    安然將蘋果切成小塊插上竹簽端出來的時候，剛才還淩亂的桌麵已經收拾的很幹淨了，她笑了笑，果真是神速。

    “先生，請。”安然將水果盤放在唐淮南的麵前，唐淮南伸出手拿了一塊喂進嘴裏，其他人這才動手開始嚐蘋果，感受節日的氛圍。

    窗外傳來鍾聲，聖誕節來臨，畢竟是女性，安然很感性，說了一句聖誕快樂。李恪回了一句聖誕快樂，將一塊蘋果塞進安然的嘴裏，安然氣急敗壞，卻有無可奈何，隻能咬牙切齒的喊李恪的名字，仿佛被她放在唇齒間喚出的那個人正如今接受著她的牙齒撕扯。

    唐淮南看了一眼窗外，萬家燈火，煙火漫天，璀璨華美，節日的味道很濃鬱，就連窗外的空氣都沾染了節日的喜悅，變得歡喜。

    姿態閑散的靠著沙發椅背，手中把玩著手機，唐淮南的表情很平靜，對麵，李恪和安然還在你來我往的唇槍舌戰著，忙碌之後的閑適很溫暖。

    窗外有無數的煙花散在夜空，色彩豔麗，唐淮南站在窗前，手裏的手機屏幕燈光瞬間暗了下去，他看著漫天的煙火輕輕地說了一句聖誕快樂，很淡，淡到從窗戶縫裏吹進的寒風一下子就吹散，散在各個角落，散在唐淮南辦公桌上相框的邊邊角角，散在唐淮南休息室裏的置物櫃中。

    ( )（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