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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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國首都唐家府邸,葉笙看著手機上的短信唇角微勾,眸光溫暖,素白的手指很快編輯出一條短信發送,不遠處有煙火盛開,葉笙索性起*赤腳站在地毯上走到窗前看著不斷盛開的煙花,宛如最美豔的花朵,盛世開放,絢麗寂寞。
聖誕節的鍾聲已經敲響,葉笙站在首都的窗戶前看著首都的聖誕夜景,華美靡麗,煙花襯得半邊的天空都宛如白晝一般。
木桑發消息祝她聖誕快樂,另附一張圖像,是他和景浛在水城的公寓裏,景浛笑得很開心,抱著木桑依賴且眷戀。
我們與你同在,聖誕快樂。
這是短信的原話,盯著手機屏幕,葉笙心中的溫度就那樣開始肆意泛濫,溫潤成災。她與木桑,景浛之間的牽絆,遠比水城兩年的朝夕相處那般簡單,他們是她最痛苦的時候出現的拯救者,他們帶給她的感動,是她永遠都會銘記的牽掛。
回了信息,望著窗外的煙花燦美,葉笙卻兀自失了神,看著窗外的夜色思緒翻飛。
來都首都,唐家人都很高興,沒有人提起兩年前的事情,相見,還是最親近的姿態,除了唐錦榮拉著她一遍遍的問唐淮南為什麽不來之外,葉笙覺得闊別兩年,她在首都唐家適應良好。
吃過晚飯的時候,唐正和白言就去了白家,葉笙有點感冒征兆,便留在了唐家,等天氣好一點的時候再過去。
兩年的時間,一切都在不知不覺的發生著變化,唐老先生的胡子從花白變成了純白,手裏也多了拐杖,唐錦榮從玩世不恭的不知愁少年,也開始褪去一身的浮華喧囂,變得沉穩冷靜,眉眼間,已經不再情緒外露,心中萬千事,隻有唇角的笑容能窺見一二,整個人的氣質發生了改變,唐邦夫妻依舊是一如既往的良善,笑容親切,隻是眼角依舊有著歲月留下的痕跡。
一切都變了,都不一樣了。
手中的手機震動拉回了葉笙的思緒,抬手就看見短信提示,是唐淮南。
聖誕快樂。
很簡單的話語,一如唐淮南的往日作風。
合上手機,葉笙將手機放在*頭櫃上,轉身去了盥洗室,她覺得她今晚肯定是失眠了。洗了一把冷水臉,走出盥洗室,打開衣櫥,找到了放置行李箱的櫃格,從一個小盒子裏找到了白色的藥瓶,倒出兩顆白色的藥丸,沒有喝水,就那樣就著自是吞了下去。
葉笙感覺不到苦,舌尖的味蕾仿佛都已將麻痹,整個過程她都麵無表情,就連吞藥的時候,連眉頭都不曾皺一下,更多的像是習以為常。
她依賴安眠藥入睡已經很長時間了,從剛開始的依賴到後來的習慣,葉笙已經變得近乎麻木。
重新回到*上,這一次很快就睡著了,窗外的煙花絢爛靡麗依舊進行著,或許首都的廣場上,還是人山人海,互相訴說著節日的祝福,隻不過這一切與葉笙無關,她已經不過聖誕節兩年了。
早上醒來的時候,陽光從沒有合嚴實的窗簾縫中偷偷地溜進來,應該是一個好天氣,今年的聖誕節是不會下雪了,況且是首都這樣一個溫暖的城市。
簡單的洗漱之後下了樓,嘴角的笑意還未完全散去,就看見本應該不在這裏的人坐在沙發上和唐錦榮說著話。
唐錦榮第一時間看見葉笙,笑著喊了一聲“小嫂子”。葉笙簡單的應了一聲走向客廳。
唐淮南轉過頭看向葉笙,嘴角笑容溫暖輕柔,就連漆黑的眸子裏都沾染笑意和流轉的光彩,黑色的襯衫襯得他的氣質愈加的冷峻,可是臉上的笑容確實明顯的存在,他就是這樣一個深藏不露的矛盾體。
“早安。”
“早安。”原諒她還沒反應過來,他什麽時候來的,不是說好今年會在a市過聖誕不會來首都的嗎?她的整個腦袋有一瞬間的迷亂。
“什麽時候來的?”葉笙倒了一杯水喝了幾口,這才問唐淮南,她需要平靜一下。
“今天早上。”話語輕柔,較之以前似乎溫和了許多。
唐錦榮聞言挑眉看向唐淮南,明明是淩晨快五點的時候到的,偏說是早上,真不知道怎麽想的。
唐淮南確實是今天淩晨五點到的首都,昨晚,等到安然一行人吃完蘋果都相繼離開之後,看著窗外的煙花璀璨,他竟然瘋了一般思念著她,想要見她,哪怕依舊是淡漠如水,哪怕要翻越千山萬水,他還是想見她,那一刻,葉笙對於他的影響總是來的那麽自然而熱烈。於是吩咐駕駛員準備,自己則是匆匆唐氏離開直奔錦繡園。
四十分鍾之後,錦繡園的私人飛機起飛,在淩晨一點,唐淮南身邊除了一個飛機駕駛員之外,就隻有一個他在安靜的機艙之內,三萬英尺的高空之中,他低低的笑,自己果真是瘋了,隻要與她有關,在如何淡定沉穩,還是會在瞬間土崩瓦解,心神俱亂。
接近四個小時的飛行過程中,他一直在想,現在她是不是已經睡了,畢竟已經是淩晨,困意是很容易就襲上眼眸的,或者坐在壁爐麵前圍著披風,端著一杯濃濃的咖啡與唐錦榮打算聊天到天亮,壁爐中火焰溫暖,她的臉上一定帶著笑,火焰閃爍之間,溫暖清淺,或者唐錦榮帶著她去了首都廣場,看人們倒數鍾聲,看煙火絢爛璀璨。他想了很多,竟然忘記了困意,多日來,他很少休息,每天平均休息四到五個小時,可是就在聖誕節的淩晨,萬籟俱靜的天地,他沒有睡意,望著窗外的夜色蒼茫,心裏想的全是她。
出現在唐家別墅門口的時候,驚動了少數警衛和一個守夜的唐錦榮,看著風塵仆仆的唐淮南,唐錦榮忘記了說節日快樂,第一句話竟然是我記得我沒有睡著啊。
唐淮南笑了笑,他沒有睡著,而是他瘋了。
去了樓上自己的房間洗了澡,洗去了多日的疲憊和風塵仆仆,換了一身幹淨的衣物去了客廳,唐錦榮還在那裏。
接近聖誕節的深夜,唐家很安靜,熱鬧的人群剛剛散去,客廳裏似乎還有人們的笑聲,唐錦榮睡不著,索性坐在沙發上坐著設計圖稿,哪知一畫就等來了本應遠在a市,一臉倦色出現在別墅門口的唐淮南,唐錦榮隻是笑,卻說不出別的話來。
唐錦榮衝了咖啡,兩人坐在沙發聊天,等葉笙醒來出現在客廳,發現唐淮南的時候,唐淮南已經問候過晨起鍛煉的唐老爺子和唐邦夫妻。
葉笙捏了捏眉心,看來昨晚吃了藥之後睡得有點沉。
吃早餐的之前,唐邦夫妻拿出了聖誕禮物,每人都有份,葉笙說了謝謝便接過,一個很小的盒子,葉笙打開,裏麵安靜的躺著一隻玉鐲,玉鐲通透幹淨,不見任何瑕疵,泛著瑩瑩淺光,手指觸摸,觸手生溫,質地極好。葉笙心裏感動,這件禮物,看得出來唐邦夫妻很用心。
唐老爺子也吩咐管家去了樓上臥室取禮物,唐錦榮打趣唐老爺子說不定會搬出一座金山送給葉笙,惹得老爺子差點掄起手中的拐杖飛了出去,唐淮南坐在一旁低低的笑著,唐邦夫妻看見直搖頭,又無可奈何。
唐老爺子送給唐淮南和唐錦榮兄弟的是一樣的禮物,都是一副高爾夫球杆。
“知道你們兄弟兩個喜歡打高爾夫,爺爺送給你們一人一副,以後出去商談,打高爾夫的時候,就帶著它。”
兄弟兩個雙手接過,道了謝謝。
唐老爺子拿出另一件禮物看向葉笙。
“笙笙,過來。”老人向她招手,示意她走上前。葉笙微笑,站起身走向老人。
“笙笙,知道你喜歡煮茶,爺爺送你一套茶具好不好。”說著,示意一旁的管家打開盒蓋。
茶具通體是淡淡的黛綠色,上麵勾勒著簡單的花紋,造型精巧獨特,一應俱全。
“謝謝爺爺,我很喜歡。”葉笙傾身抱了一下唐老爺子,嘴角的笑容泛著氤氳。
“喜歡就好,喜歡就好。”老爺子很高興。
唐正和唐邦兄弟兩個,生了兩個都是兒子,早些年葉笙到唐宅,溫軟可心,謙遜禮貌,從容冷靜,唐老爺子很喜歡,再說唐家陽盛陰衰,女孩在唐家很顯嬌貴,加之唐家的男子對待妻子都是好的沒話說,所以葉笙在唐家,是受眾人嬌捧的寶貝。唐正夫妻,唐邦夫妻,唐老爺子都很喜歡,就連唐錦榮,也喜歡纏著葉笙。
在唐家,受*的不是少年早成,溫潤沉穩的唐淮南,也不是設計奇才,特立獨行的唐錦榮,而是唐家早年帶回來的好友之女葉笙。
這段話,是曾經一家訪談節目采訪唐錦榮時,主持人提出來的,問這段話是不是屬實?唐錦榮聽了之後笑了,主持人不明所以,就在想要開口詢問之際,唐錦榮麵對鏡頭道。
“葉笙在唐家,就連傭人都十分喜愛她,更何況是我爺爺,亦或者我的叔叔阿姨,亦或者我和我哥。爺爺曾經說過,女子溫漠淡雅,話語不多卻極有主見,外表溫軟,內心堅強,不依附別人而生存,這是最美的女子性情,在我看來,葉笙便是這樣的人。你要問我葉笙是不是在唐家是最受*的那一個,我的回答是,是。在唐家,葉笙是被所有人喜愛的,這是毋庸置疑的,不是她城府萬鈞,善於工計,而是她的品行,是我們唐家人所欣賞的。”
唐錦榮說這話的時候,唐淮南和葉笙剛剛曝出戀情,俊男靚女,身世顯赫,佳偶天成,消息一經走露,迅速占領了各大報紙的頭條。那時候,很多人都充滿豔羨,豔羨葉笙覓得唐淮南這樣的良胥,豔羨唐淮南娶得葉笙這樣性情無雙的女子。
隻是後來......曠世婚禮成為飯後談資,佳人蹤跡成謎,容顏憔悴之際,俊雅男子愈發冷沉寒冽。多少都令人唏噓不已。
早餐過後,得知唐淮南來到首都,唐正打來電話,希望唐淮南他們能夠來白家,白家人想見見他們。於是,唐淮南和葉笙吃過早餐告別唐家去了白家府邸。
白家離唐家府邸有一段距離,路上,到處是歡聲笑語的人群,商店門口彩色的聖誕樹彩條迎風擺動,紅色聖誕老人永遠笑容慈愛,就連道路兩旁的樹木上都掛滿了彩燈,夜晚彩燈亮起,很定很漂亮,節日的氣氛讓每個行人的臉上都洋溢著歡欣和喜悅。相對於窗外的歡聲笑語,笑意嫣嫣,車內就顯得沉默了許多。
司機是唐老先生的專用司機,在唐家為老爺子開車一輩子,安靜的坐在駕駛座上,恪盡職守,不做逾越之事。
葉笙和唐淮南坐在車後,隔板成功的阻擋了駕駛座與後座的視線所及,密閉的空間裏,葉笙有些坐立難安,她覺得頭開始沉得厲害。
“不希望我來?”沉默許久,就在葉笙覺得壓抑之際,低沉的男聲輕輕飄出。
“沒有。”她還沒有那麽小氣,亦或是,惡毒。
團聚的時刻,她什麽都不能阻止。
“禮物我已經放在你的房間了,回去可以看看。”語氣較之之前柔和了許多。
“...謝謝。”葉笙很為難,她沒有準備禮物。
“不用這麽客氣。”唐淮南笑了笑,還真是禮貌的有點客氣啊。
葉笙不說話,其實她是不知道該說什麽,麵對唐淮南,她早已經失去了兩年前傾訴的熱情,若不是車廂裏的氣氛壓抑,她覺得她應該會睡過去。
“今年的聖誕節不會下雪了。”突兀的,唐淮南說了一句沒頭沒腦的話。葉笙一時沒反應過來,下意識問:“什麽?”
唐淮南並沒有回答葉笙的話,也沒有看她,他轉過臉看著車外飛逝而過的風景緩慢的開口:“兩年前,你離開a市之後的第一個聖誕節,清晨,吳容在錦繡園告訴我當天的氣溫溫和,有微風,不會下雪。我穿了一件大衣,沒有帶方銘,自己開車去了唐氏,副駕駛座上,是打算送給你的禮物,我帶著它去了唐氏我的辦公室,想象著,或許晚上回錦繡園的時候送給你,不知道你是否會喜歡。那一天我坐在辦公室,一直沒有出去,下午的時候就聽見李恪和安然在議論窗外,我抬頭,就看見窗外的天空早已經陰沉的厲害,雪花飄飄灑灑,洋洋而下。那一刻,我突然覺得冷,我在想,聖誕節a市下雪了,不知道你在的地方是不是也雪花漫天,你是不是在滿天的雪花裏慢慢的行走,看著雪花落在肩頭,發梢,然後一點點的消融散盡。”
葉笙很安靜,麵無表情,眸色深沉,聽著唐淮南自從相逢之後第一次說著兩年來的事情,她不知道自己應該表現出何種表情,原諒她早已經過了大喜大悲的季節。窗外,陽光溫和,廣場上人群簇擁,尖叫聲都傳進了車裏,似乎是在舉行演唱會。
“樓下,有員工竟然站在空地上開始推雪人打雪仗,要知道,a市氣候溫和,很少下雪,很多人都覺得很稀奇,我站在唐氏最高層,內心荒蕪冷寂,那一刻,有一種鋪天蓋地的寒冷侵襲我的全身。那時候我在想,如果你還在a市,是不是也會在錦繡園堆一個雪人,然後等著我回去,讓我取名字。”
葉笙微微失神,如果在兩年前,唐淮南所說的情形發生的那樣理所當然,她肯定會打電話告訴他她在錦繡園堆了一個雪人,然後會站在錦繡園門口的白玉石階上等著唐淮南的車子下班駛進雕花大門,然後他會牽著她去看那個堆好的雪人,容顏清雅俊逸,站在雪人麵前的他,眉眼肯定會裝滿足以消融寒冬冰雪的笑容。他的手很溫暖,握著她的手將他的溫度過渡到她的身上,然後低聲輕語,“怎麽不多加件衣服。”話語輕斥,可何嚐不是充滿著暖意。
可現實卻是,滄海桑田,物是人非,她和唐淮南早已經陌路成傷,曾經的溫暖,快樂,甜蜜,終究抵不過現實的殘酷,就像是出現太陽之後的白雪,慢慢消融,隻餘下冰雪消融的寒意,就連空氣裏,都帶著分裂之後的痛意和寒冷。
“那也隻是如果。”許久,葉笙冷冷的打斷了唐淮南的話語,唐淮南眸光微散,劃過濃重的哀痛。
“是啊,沒有如果。”唐淮南有點像自言自語的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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