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偏執是一種深入骨髓的瘋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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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笙回去的時候,唐淮南坐在沙發上聽唐老爺子說話,璀璨的水晶燈下,光線柔和,側臉英俊無比,眉眼間慣常的寡漠也褪去,溫和了許多。

    葉笙深呼吸了一口氣,嘴角依舊是淺淡的笑容,白言和溫袖在說唐錦榮的婚事,唐錦榮受不了,直接躥到唐淮南和唐老爺子身邊,偶爾打開手機翻看,表情有些漫不經心。

    葉笙坐在白言的身邊,笑容溫淡清淺,好似之前有關於離婚的話題從來沒有發生過一樣,那種全身冰冷,戰栗死絕的感受好像是潮水一般褪去的一幹二淨,一派風輕雲淡。

    壁爐裏的火焰很溫暖,偶爾有細微的爆破之聲,火光映在每個人的臉上都顯得昏黃柔和。一家人坐在一起聊天,氣氛很融洽。

    臨近午夜,遠處的教堂傳來鍾聲,輕輕淺淺,悠遠綿長,伴隨著屋外若有似無的煙火衝上夜空的聲音,聖誕節快要到了倒數的時刻。

    唐錦榮在屋外要放煙花,拉著葉笙,葉笙無奈隻能穿了一件大衣出了屋子,唐淮南尾隨。

    唐家的庭院很寬廣,庭院燈明明弱弱,照在地上暈出了一方淺色的光亮,從遠處看過去,星星點點,格外好看。

    院子裏有幾個傭人接過唐錦榮手中的煙花束站在院子裏點燃,煙火簇簇躥出,明亮迷離,傭人很高興,臉上的笑容在煙火的照耀下,宛如夏日的花朵,絢爛,鮮活。

    唐錦榮拿起手機拍了照片,唐淮南站在長廊石階上,單手插在褲子口袋,明明滅滅的光線中,側臉愈加的冷峻硬朗,他看著站在庭院裏,不知何時懷裏被唐錦榮塞進幾隻煙花棒的素然女子,眸光深遠幽暗。

    葉笙的孩子,她的孩子......

    最簡單的詞眼,卻是世界上最挖人心疼痛的現實。

    葉笙的孩子,也是他的孩子。

    看著葉笙提起孩子時臉上的神情,唐淮南隻覺得,原來葉笙對他的恨意是這樣的深刻,是這樣的綿長深遠。

    她一臉冷冽,身姿孤傲,她站在那裏,說起孩子,眉眼間是料寒春峭,帶著無法消融的寒玉冰涼,瞳孔裏是荒蕪到冷寂的刻骨恨意,沒有翻湧滾動,沒有恨意滔天的天翻地覆,有的隻是平靜到不能平靜的涼漠,冷漠無溫,肆意蔓延在她的眉梢眼角,就那麽毫不掩飾的呈現在他的麵前。

    單單一個眼神,就讓唐淮南覺得身上的那些傷口都算什麽,什麽都算不了。在她的眼神注視之下,他就覺得眼神如刀,一刀一刀的削著他的柔體,痛意蔓延,卻無法改變,甘之如飴。

    葉笙站在庭院裏,手中的煙花棒被唐錦榮點燃,噗呲噗呲的冒著火光星點,瞬間就在周圍泛出明亮火光,她低頭看著手中的煙花棒從點燃,到璀璨盛開,直到明明滅滅的火光終於燃燒殆盡,徒留一股煙火過後的味道在空中彌漫。

    煙花寂寞,塵世涼薄,果真如此。

    唐錦榮揮舞著手中的煙花棒,在空中畫著圈,火花璀璨,餘光看見葉笙拿著已經燒完的煙火棒怔怔出神不由得笑了,重新點燃一個煙火棒遞給葉笙,葉笙笑著接了過來,臉上的笑容在火光的照耀下清麗絕倫,美豔無雙。

    唐淮南一直站在長廊下看著庭院裏的幾人把一箱的煙花放完,他都沒有走進庭院,他站在一旁,看著女子淺笑嫣然,在煙花火光中慢慢舒展眉目,帶著淺淺的笑意,宛如空穀幽蘭,明媚純淨,衝刷著那些記憶裏的過往畫麵。

    放完煙花,一群人也差不多都散了,葉笙隨著唐錦榮回客廳的時候才發現,唐淮南已經不知道什麽時候離開了,庭院長廊上,隻有昏黃的燈光暈染著寒夜的冷冽。

    十二點的鍾聲響過,唐家也開始恢複安靜,隻有幾個傭人在客廳裏穿梭收拾著,偶爾夜空還爆開一大朵煙花,絢爛璀璨,稍縱即逝,帶著短暫的華美,荼蘼盛開,然後雲煙消散,碎成了一片星辰夜光。

    葉笙站在自己的房間裏,看著窗外遠處散開的煙花笑的弧度涼薄。

    節日的喜慶,終究還是有意外的打擾,葉笙不知道自己怎麽了,現在越來越難控製自己的情緒,像今天酒窖發生的事情,她似乎是做了一場夢,隻是憑著自己心中那一股怒氣在肆意妄為,她的思維越來越不受自己控製,想到這一點,葉笙覺得周身寒冷,如置冰窟。

    習慣性的失眠,隻是這一次,葉笙看著掌心的藥丸卻猶豫了,良久,看著掌心的藥丸,葉笙還是緩緩送到唇邊......

    ......

    臨近聖誕節尾聲,方銘正在自己的公寓收拾著散在桌案上的一些文件,突然電話響起,方銘皺眉,看了一眼來電顯示,眼底的疑惑瞬間消散。

    電話接通,方銘站在客廳看著窗外的萬家燈火麵無表情。

    “先生。”

    “方銘,可以準備收網了。”冰冷無溫的淡漠聲音從電話那端傳來,聞言,方銘的眸光中閃過濃重的鬱色,像是蟄伏在黑暗中的野獸,目光淩厲。

    “我明白。”方銘始終是麵無表情的,他的臉上,很少出現除了冷漠之外的表情,掛斷電話,方銘終於扯出一個笑容,竟然詭異無比。

    ......

    首都,唐家府邸。

    唐淮南穿著一件黑色的襯衫站在窗前,除了零星的幾家燈火明亮,他的眼睛裏,也就隻有天空中爆開的煙火。

    右手夾著一支煙,煙頭明明滅滅,很快,就有灰色的灰燼承受不住重力跌落在地上,唐淮南也毫不在意,知道指尖傳來灼熱感,他才轉身走向桌案,將煙頭摁滅在煙灰缸裏。

    找了睡衣走向浴室,洗過澡躺在*上,他開始思考他和葉笙之間的事情,但是他明確的確定,這一輩子,他都不可能與葉笙離婚。

    曾經有人說過,深愛一個人,有時候覺得,那人的名字就能解釋了自己的一生。

    唐淮南覺得,自從遇見葉笙,他所有的歡喜哀樂,都緊緊地隨了她。她的名字,是刻在他骨子和靈魂深處的刀疤,這輩子,都無法抹去。

    塵世凡人,受情所困都是正常的輪回常理。塵世有許多的愛情,鏡花水月,山盟海誓,至死不渝,很多都逃不過一個時過境遷,容顏滄桑。可是唐淮南對於葉笙的感情,卻在時間和歲月的疊加中愈發的深厚,那些在流年似水中遺落的時光,在葉笙離開之後,一點點的回憶,一點點的想起,在每一次夜深人靜的時候,唐淮南總會不經意間的想起,一點點的靠著這些回憶支撐著他在每一個城市的無望找尋。

    他對葉笙的執著,幾乎是一種病態的偏執。

    第一眼看見葉笙,除了容貌上的驚豔之外,更多的是她眉眼間的孤傲冷秘,愛上葉笙,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後來的朝夕相處,他們之間的默契早就已經融入了日常生活的煙火氣息之中,單單一個皺眉,就已經知曉對方的心裏想法。這是一種很神奇,也很奇妙的感覺。

    葉笙離開a市,杳無音訊的時候,他站在唐氏辦公樓的最高層,俯瞰著a市迷離夜景,心中一遍又一遍的問自己,站在權利和財富的頂端,這就是你想要的生活?

    不,絕對不是!

    權利和財富帶給他很多世人無法擁有的東西,可是卻給不了他心裏殘缺的那一塊。他每天油走商場浮沉,工於心計,城府萬鈞,站在他的這個位置上,有些東西唾手可得,而有的東西,隻能越走越遠。

    如今,葉笙突然之間提起離婚,唐淮南隻覺得有一股血氣從腳底直衝腦門,眼前隻剩下一片黑暗,帶著傷筋錯骨的疼痛,尋不到出路。

    對於葉笙,他有著太多的偏執和瘋狂,這一生,都無法走出為她畫地為牢的窮途末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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