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要不要原諒程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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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冬的月光透過木格子窗灑進房間裏,木釉的地板上,有碎碎的光亮。女人坐起身,換了個姿勢正對他,手攏了攏長發,卻始終都沒有放開他的手指。

    她的麵容很是平靜,皮膚瓷白,眼神沒有波瀾,渾身都帶著本該有的驕矜。

    身前這個男人身著淺色毛衣,虛虛坐在*邊,眼神裏的東西隨著她的動作從慌張很快變得鎮定,或者說,是走一步看一步。

    許久不見,他的這張臉倒是沒有一點點改變,依舊惹人的要命,眉頭挑一挑,還是會有許多小姑娘一擁而上。

    阮笛聲也不說話,和他在這片安靜的空間裏,細細對視。他在打量、或者說是在研究自己,因為她亦是。

    不同的是,她已經開始漸漸不懼怕他的注視了。

    是不是真的像是他們說的,當沒有感情時,你對他,就什麽也不顧忌了,再也不會有胡思亂想和患得患失。

    似乎是男人先敗下陣來,他慢慢勾起嘴角,“設計我。”

    “你中招了。”她學著他的樣子。

    他斂容:“你不該以身試險。”

    “不然你不會現身呐。”

    “就這麽有把握我會因為你出現?我不出現你這罪可不就白受了,不劃算。”

    “確實是你教我的,在不對等的情況下去拚是弱者所為。”阮笛聲忽然笑了一下,“可是怎麽辦,我還是去賭了這一把。”

    “並且賭贏了。”他接過話。

    明知不該,不能,她心裏在想什麽,他閉閉眼都能猜到,然而在聽說她落水的消息以後還是忍不住想要看看她有無大礙。

    程庭深想,這不好。這樣的情緒已經超出了自己以為的範圍。至少,他做不到袖手旁觀。

    阮笛聲望著這個莫測的男人,悄悄把先前濃烈的不安收起來,隨即又忍不住頭疼起來,怎麽辦,她還是看不透他。

    程庭深探身,將被子往她身上蓋了蓋,漫不經心的問:“怎麽猜到的。”

    “有很多bug,我猜不出來那還真是我傻。”阮笛聲手指給他掰扯,“第一,口徑太一致。爺爺年邁,你們不一定會把計劃告訴他,但是程汀、shirley、簫簫,包括母……程阿姨,說的都相差無幾,都快過年了她還沒有催你回家,太正常反而會更讓人懷疑不是嗎。”

    “第二,程汀說你早上六點的飛機離開,我專門去查了那一天的航班信息,最早四點半,最遲九點,並沒有六點的。”

    程庭深沒有想到她竟如此細致。

    “第三,你不覺得shirley出現在你的房間太反常了嗎?”

    程庭深不置可否:“你並不怕蟑螂。”

    阮笛聲彎起嘴角,“沒錯。昨天看到秦識的身影我就更確定了。”所以才會心血來潮以身試險。

    但到底她還是錯了,在那時他並沒有出現。

    阮笛聲攥著他手指的手還是沒有鬆開,微微一呼吸,就能聞到他身上的味道,不太真實。

    寒氣未祛,阮笛聲的嗓子嘶啞的緊,偶爾還會伴隨著兩聲輕咳。

    程庭深晃晃手指,“鬆開。”

    阮笛聲攥的更緊了,目光灼灼,“這麽大費周章,你不應該解釋一下這麽做的目的嗎?我想你不會是因為我會跟你提離婚才躲我的吧。”

    男人的眼神中終於流露出不同——不,應該說是委屈?“不準提了。”

    “哈,真的是這樣?”

    程庭深使了力,輕而易舉就掰開她的桎梏,不做回答,他起身,給她倒了一杯熱水。

    先放在自己唇邊試了試溫,有些燙嘴,又往裏兌了些冷水。

    阮笛聲縮著身子看著他的一係列動作。

    或許是因為第一次做這樣的事情,他的動作顯得有些笨拙。

    溫熱的水入喉,一路從口腔流進胃裏,所經之處都舒服起來。

    她擱下杯子,直直看著他,大有一種“給我一個交代”的意思。

    程庭深的太陽穴輕輕的跳著,頭一次覺得這女人如此難纏。他張了張嘴,實話實說:“有些事情告訴你不會有好處。”

    阮笛聲抱膝,帶上跳湖時的破罐破摔以及勇氣,聲音有些悵惘。

    “我一直搞不明白,你到底是那個會在我腳腕受傷半夜起來替我揉捏緩解疼痛的程哥哥,還是事後給我買避孕藥讓我不要懷孩子的程庭深。是那個我觸及你的底線卻還是因為我前來求饒而輕易原諒我的程哥哥,還是為了別的女人的名聲不惜傷害我的程庭深。”(是不是覺得拗口?多讀幾遍就懂了)

    “我有時候覺得你很近,有時候又覺得你很遠。”

    “我不喜歡別人打著為我好的旗號去做一些我什麽都不知道的事情,你付出的時候,又有沒有想過我需不需要這樣的付出?”阮笛聲在心底一點點將過往的倒刺收回去。

    她的臉色羸弱蒼白。

    現在畢竟是深夜,程庭深思考了一會兒決定速戰速決:“你問我答,我隻回答yesorno。”

    “你和沈初是不是那種關係?”第一個問題居然還是這個,阮笛聲啊,你到底是有多和自己過不去。

    他很果斷:“不是。”

    阮笛聲狐疑。“拿走我的錄音筆是不是你的本意?”

    “是。”

    “為什麽?”話落,她才反應過來他不會回答,接著問:“那封關於阮遇的郵件是不是你發的?”

    “不是。”

    “shirley是你派來我身邊的?”

    “是。”

    “是派來監視我的?”

    “是。”程庭深回答完忽然覺得這似乎有歧義,輕咳一聲:“確切來說,是保護你的安全,過敏事件不簡單。”而且,他花了錢的!

    阮笛聲別過頭,“你隻需要回答是不是。”

    “何枝生日那天……你是不是沒來?”她還是沒有看他,她的問法下意識在給自己留退路。

    “不是。”程庭深伸手掰正她的臉,凝視她,一字一句:“笛笛,你該知道,如果我沒有去,我今天更加不會出現在這裏。”

    “……”阮笛聲聽得見心髒猛烈跳動的聲音。

    那為什麽……

    “我受傷了。”程庭深幹脆利落,這麽說。

    他並不是喜歡嘩眾取*的人,這次無奈的躲起來,是希望不要讓她擔心,不讓她有負罪感,又或者,不讓暗自覬覦的幕後者有機可乘,太多東西,一環扣一環,他做的一切都不能言說,然而現在再不說,老婆都要跑了。

    程庭深沒有細說的打算,“在北京,中了一槍。”

    阮笛聲早在聽他說受傷時便開始震驚,心慌蔓延開來。

    程庭深找到她的手,才發現她正在發抖,“你不要害怕,我沒有事情,也和你無關。”緩緩牽過,放在衣擺下,牽著她的手緩緩往上撩。

    “你知道ts樹敵太多,現在是誰幹的還沒查清楚。”程庭深一筆帶過,“趕到淮山時,我的車上不去,我走到一半,傷口感染,實在沒有辦法再走,是柯南把我背下去,不經我的同意回了這裏。”不然,他怎麽也會趕到的。

    那條通往阮家的路那麽高,連程汀一路上來都說累……

    傷口暴露在夜色裏,那原本平滑光潔的腹部,此刻被繃帶纏著,滲出血跡。觸目驚心。

    阮笛聲一下子鬆開捂住嘴巴,心裏掀起驚濤駭浪。

    眼淚猝不及防的,一顆一顆砸下來。

    還計較什麽呢?計較什麽?阮笛聲忽然冒出這樣的念頭。

    程庭深顯然被她的眼淚嚇了一跳。你看,他就知道是這樣的結果呀。

    他無奈的伸手,指腹在她蒼白的臉上輕輕摩挲,“喂,我還沒說完呢。”

    她這個樣子,眼底全是濃烈的擔心和無措,不安和恐懼,像是一根根細密的針,紮在心口。

    程庭深微微吸一口氣,大手一伸,將她摟進懷裏,手指在她的背脊上輕輕撫著,“沒事,我沒事……”

    她一直以為自己生活在一個和平的地域,卻忘記了,她身後的他,站在一個非常高的地位上,每時每刻都會有非常大的危險,然而他在外圍,給她的安全感太大,給她一種錯覺——他是無所不能的。

    其實,他也會受傷。

    阮笛聲溫順的倚在他懷裏,情緒漸漸平複過來忽然覺得有些諷刺,怎麽會這麽沒有出息,他亮出傷處,她便繳械投降。

    什麽情緒都沒有,後怕,全是後怕。

    伏在身前的女人沒聲了,綿軟的身體挨著他,程庭深回頭看了一眼,才發現她竟然就這麽閉著眼睡著了。

    也罷。

    程庭深將她放在*上,輕輕擦去她眼睫毛上殘留的淚珠,小心地護好。

    她需要時間來冷靜和思考,不急。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放下了心事,這*,阮笛聲睡得格外沉,快天亮時醒了一次,確定手上摸到的是溫熱的身軀,心裏不可名狀的安下心來,又沉沉睡去。

    等徹底醒來,習慣性從*上爬起來,目光呆滯的坐了片刻,緩過來輕聲喊:“簫簫。”

    很快,門被人從外推開,簫簫手裏端著豐盛的早餐,看見阮笛聲,笑了:“錢大夫的藥真有效,小夫人這一覺睡得安穩,氣色也好了許多。”

    阮笛聲昏昏沉沉,感覺頭還是有點疼,半天撩起眼皮:“你怎麽知道我睡得安穩。”

    話落,她忽然想起什麽,開始四處打量,卻並沒有看見什麽,惶恐蔓延開來,仿佛昨天隻是一場夢。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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