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陪他去應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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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穆厲延事先不知道是她,那曲瀟瀟事先知道總裁助理,卻對她說是文員,她實在不知道曲瀟瀟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為什麽要欺騙她。
見舒凝來真的,曲瀟瀟耷拉著腦袋,挨著舒凝坐下來,解釋道:“舒凝,我瞞你是我不對,可是誰讓你不去啊,這麽好的工作機會,你不去曲氏,穆氏是最好的選擇,待在那些小公司,那不是埋沒你的才華嗎?而且我也經常在穆氏走動,咱們不就是雙劍合璧,所向無敵了嘛,我就這麽一點小小的心思,舒凝,你就別生氣了吧。”
曲瀟瀟又是嘻嘻哈哈,又是求饒的,舒凝心裏也沒那麽氣,但還有個關鍵問題:“穆厲延事先知不知道是我?文員怎麽變成了助理,這你怎麽解釋?”
曲瀟瀟看了舒凝好一會兒,思忖著她話裏麵的意思,若這時她把責任都推給穆厲延,她確實沒事了,那穆厲延賣給她的‘人情’不就沒了啊,反正事已至此,幹脆來個大烏龍?
想通後,曲瀟瀟一本正經的說:“當初穆厲延讓我幫他找一名助理,我想著你正好失業,所以就讓你去麵試了,我沒對他說是你,所以事先穆厲延應該不知道,這種應聘,是人事部的事,堂堂總裁,哪裏也時間去管這些,至於文員變助理,這個我事先也知道,那是他們內部對招聘人員的一項考核,你想想,穆厲延可是a市大眾"qing ren",萬一知道是他招助理,那到時候招的就不是助理,而是穆少奶奶,可你不一樣啊,你都有舒寶貝,又是離婚人士,雙重保險,人家穆厲延不擔心,你也可以安心工作,兩全其美不是。”
曲瀟瀟半真半假的解釋,讓舒凝將信將疑。
舒凝沉吟片刻,曲瀟瀟說的不無道理,或許真如穆厲延所說,她太高看自己了。
她一離婚人士,憑什麽認為與他有一場露水情緣,就能讓人家對自己起心思。
舒凝鬆了一口氣,起身笑說:“謝謝你這麽看得起,又放得了心,既然如此,那我暫時原諒你,現在先出去吃飯吧,下不為例。”
“好嘞。”曲瀟瀟暗地裏拍了拍自己的小心髒,終於混過去了。
舒父在廚房裏搗鼓了一下午,恨不得做一桌滿漢全席,曲瀟瀟聞著飯香,口水都快流出來了,幾人洗手就坐,曲韋恩十分紳士的為舒凝拉開椅子,小小的舉動,舒父看在眼裏,滿心歡喜。
舒父坐主位,曲瀟瀟與舒寶貝坐一側,舒凝自然與曲韋恩坐一起,每人麵前都有一杯香檳,舒寶貝還小,不能喝酒,也因為舒寶貝對酒精過敏,所以喝的是可樂。
舒凝能離婚。舒父心裏是真高興,以前還擔心著舒凝離婚後不好找丈夫,現在看著曲韋恩對舒凝體貼溫柔,他心裏也就放心了。
曲瀟瀟舉杯,開心道:“今天是咱們親愛的凝凝離婚的日子,來,大家幹杯,離婚快樂。”
舒凝心裏狂汗,她離個婚,好似普天同慶似的,心裏哭笑不得,手上卻還是舉著杯子,大家在空中輕輕一碰,舒寶貝手夠不著,站在椅子上,眉開眼笑:“媽咪,離婚快樂。”
其實舒寶貝根本不明白離婚為何意,隻知道媽咪不跟那家人在一起,他就開心。
“小鬼頭。”舒凝寵溺的伸手捏了捏舒寶貝的鼻尖。
大家抿了一口香檳,一邊夾菜,一邊聊天,曲瀟瀟與舒寶貝兩人都是話嘮,氣氛活躍的很好,飯吃到一半,曲瀟瀟已經微醉,忽然舉杯對舒父說:“叔叔,這舒凝以後也就自由了。寶貝呢還小,總得給他找個爸爸,你說我哥來照顧他們母子倆,怎麽樣啊。”
“瀟瀟,胡說什麽呢?”舒凝麵頰緋紅,看了眼曲韋恩,在腳下猛踢了一下曲瀟瀟。
舒父也喝了不少酒,臉上泛紅,看了眼曲韋恩,十分滿意的點頭:“好,好,有韋恩照顧,我自然放心。”
說著,舒父搖搖晃晃的站起身子,打了一個酒嗝,舉著杯子對曲韋恩說:“韋恩……叔……叔叔看得出,你對小……小凝有意思,將小凝交給你,叔叔……放……放心。”
舒父本來酒量淺,桌上曲瀟瀟一直灌酒,自然是醉了,曲韋恩滿眼愛意的睨了眼舒凝,舉杯而起,溫笑道:“叔叔,你放心,我會好好照顧小凝,不會讓她受委屈,也不會讓寶貝吃苦。”
舒凝也踢了曲韋恩一腳:“你怎麽也跟著胡鬧。”
曲韋恩淺笑不語,舒父開懷大笑:“好,好。”
之後舒父醉在桌上趴著,曲瀟瀟也裝醉,由曲韋恩扶著走,舒凝要照顧醉酒的舒父,就隻送他們到門口。
曲韋恩臨走時,說了一句:“小凝,我剛才的話不是醉話,也不是安撫叔叔,是真心的。”
舒凝站在原地,直到門口已經空蕩,空中酒氣也飄散,才歎了一口氣之後關上門轉身回房。
翌日,舒父因為醉酒沒醒來,隻好舒凝自己送舒寶貝去幼兒園,幼兒園與穆氏集團在南北兩個方向,當舒凝到公司時,已經遲到了半個小時。
路過前台,前台小姐依然熱情的對她打招呼,昨天舒凝莫名其妙,但現在她也知道原因了,人都是往高處走,攀高踩低,她是總裁助理,說句大話,那她就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自然會有人巴結。
急匆匆推開助理辦公室的門,一尊大佛坐在她的辦公椅上,手裏拿著資料隨意翻閱,而小金應該是去忙其它了,寂靜的辦公室,隻聽得見紙張翻閱的聲音。
舒凝硬著頭皮進去,抱歉的說:“對不起,遲到了。”
穆厲延手中動作一頓,看了眼腕表,合上資料,抬眼凝著舒凝,麵無表情的說:“沒關係,你遲到了三十五分鍾,下班時間延長七十分鍾。”
“憑什麽?”
“憑什麽?”穆厲延嘴角輕揚:“公司是我的,規矩自然是我定,這才上班就遲到,你當公司是你家開的?”
舒凝自知理虧,沒有底氣辯駁:“可也不能延長七十分鍾,我把遲到的補回來不就行了。”
她送舒寶貝去學校時,舒寶貝告訴她今天下午三點學校有親子活動,她已經答應了下午會去參加,本想著下午請半天假,現在這樣,別說請假,她還得加班。
穆厲延挑眉:“有意見?那要不再加時間?”
“沒有。”舒凝也看出來了,穆厲延就是故意找茬,還從來沒有哪個公司有這樣的規定,可她不想失信於兒子,隻好軟了態度,用商量的語氣問:“那我明天補回來行不行,我今天下午有事。”
“明天補?那你今天不吃飯,明天一起吃行不行?”
“穆厲延,你這是什麽邏輯?”
“按照你的意思,不就是這個邏輯?現在我是上司,你是下屬,容得你來討價還價?”對於舒凝一而再再而三的頂撞自己,再想到昨天下午他匆匆趕回來,卻隻看見這個女人上了曲韋恩的車離開,心裏就是一股無名火,不給舒凝再說話的機會,倏地起身掃了一眼辦公桌上的文件,重重扣了兩下桌麵,冷聲命令道:“把這些都搬到我辦公室來,現在,立刻,馬上。”
瞪著穆厲延邁著修長的腿離開,舒凝心裏十分難受,最後卻隻能恨恨咬牙將堆積如山的文件都搬去穆厲延的辦公室。
舒凝抱著一大摞文件進去的時候,穆厲延背對著她,不知在跟誰打電話,聽見動靜轉動轉椅回過頭來時,臉上有她從未看見的溫情,這讓她有些詫異。
一個女人的直覺告訴她,對方是一名女的。
見到她,穆厲延臉上的溫情瞬間沒了,態度一百八十度轉彎,麵無表情的抬手示意她將文件放在旁邊空桌上,之後又轉過身講電話。
穆厲延的冷麵舒凝也見慣了,所以並無所謂。
這桌子昨天她來的時候並沒有,應該是臨時搬過來的,上麵幹幹淨淨的什麽都沒有,桌子是挨著穆厲延的辦公桌也就三步遠的距離,所以當她將文件放在桌上時,聽見穆厲延叫對方清禾,也就證實了她的猜測,對方果真是個女人。
能讓穆厲延溫柔的女人,舒凝不由得有些佩服,但她不是多事,好奇的人,也就默默搬自己的東西,舒凝搬了三趟,才將文件全部都搬過來,而穆厲延也正好講完電話。
舒凝不冷不熱的說:“穆總,你要的文件都搬過來了,沒事的話,我先出去忙了。”
“站住。”穆厲延冷喝住舒凝:“以後你就在這辦公,給你一個禮拜的時間,將這些文件統統看完,穆氏不養閑人,別以為你是曲瀟瀟介紹來的人,就可以優待。”
這張多出來的桌子,是為她準備的?
她跟他共處一室辦公?
讓她以後都麵對著穆厲延工作,她的壽命一定會減少。
有了剛才的例子,舒凝也不莽撞拒絕,而是緩緩道:“穆總,這是總裁辦,我是助理,你是上司,我怎麽能在這裏辦公,所以還是回助理辦公室吧。”
“現在倒是認清楚自己身份了。”穆厲延冷嗬一聲,食指戳著桌麵:“既然認得清自己身份,上司的命令,你就得服從,我讓你在這,就在這。”
舒凝的脾氣也被穆厲延給挑起來了,怒視著他:“穆厲延,你到底想怎麽樣?”
一大清早,穆厲延便對她各種刁難,這哪裏是上司對下屬的態度,他就是存心想整她。
穆厲延見舒凝被挑怒,勾了勾唇,氣定神閑的走過來,在舒凝的麵前站定,眉梢輕挑:“還從來沒有人敢拒絕我穆厲延,舒凝,你是第一個。”
就因為她拒絕過他,所以就要報複?
舒凝啞然,如果不是因為違約就要賠五百萬,她真是分分鍾也待不下去。
雖然氣憤,可還是有理智,她不是職場菜鳥,助理應該待在助理辦公室,而她待在穆厲延辦公室,算什麽?那這公司對她的輿論還不翻天了。
因昨天跟林向芙的摩擦,公司對她這個空降的助理就已經輿論紛紛,剛才一進公司,背後那些異樣的眼光就像是一根根刺紮在後背。
說什麽的都有,甚至有人說她是用身體,才能得到這個位置。
本來林向芙就是一顆定時炸彈,她想想就頭疼,隻是礙於這裏是高管辦公區域,林向芙沒有資格上來,不然恐怕早就鬧得她雞犬不寧。
沒有林向芙,卻被穆厲延刁難,將她推到風口浪尖上,那她根本不用活了。
思索再三,舒凝試著跟穆厲延分析利弊:“穆總,以前我有什麽得罪你的地方,我在這向你道歉,還請你原諒,我這人脾氣衝,說話不經大腦,你也別跟我一般見識,能得穆總賞識。在總裁辦工作,是我舒凝的榮幸,隻是在這辦公,難免給您帶來不便,惹人非議,我這是為你好。”
“哦?看來還是我誤會你了?”穆厲延墨深的眼底似乎蘊藏著淺淺笑意,舒凝的話雖然言不由衷,卻讓他心情頗好,嘴角含著一抹弧度:“既然你這麽為我著想,又誠懇認錯,那我更要留你在這辦公,不然不是說我堂堂穆總,度量如此小,跟一個女人計較?你放心,我穆厲延什麽大風大浪沒見過,小小流言而已,不足為懼,否則說,你怕了?”
舒凝恨不得咬碎一口銀牙:“穆厲延……”
“別太感激我,我這也是看在曲瀟瀟的麵上。”穆厲延打斷舒凝的話,不由分說的拉著她,繞過辦公桌,將她按在辦公椅上,居高臨下的看著她:“小金的辦公室太過於小,等你的辦公室什麽時候弄好,你什麽時候從這裏搬出去,現在是上班時間,我沒時間跟你廢話,你隻有一個星期的時間,將這裏所有的文件都看完,不懂的問小金。”
穆厲延的霸道與專製,讓舒凝氣的肺都炸了,她剛要說什麽,門口傳來敲門聲,小金恭敬的說:“穆總,會議還有五分鍾開始,各股東已經到齊,現在是否過去?”
聞言,穆厲延瞬間收起臉上的表情,直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裝,漫不經心的問:“年世耿那老家夥也來了?”
遲疑了一會兒,小金小心翼翼的說:“沒有,不過年卓倒是來了。”
“有意思。”穆厲延冷冽一笑,邁著步子跟著小金去了會議室。
舒凝盯著關上的門,坐在位子上,肩膀上仿佛還有穆厲延的力量留在上麵,讓她保持著穆厲延離開的姿勢許久,當她回過神時,立馬重新調整了一個坐姿。
想起穆厲延離開時的神情,舒凝不由得在想那個年世耿到底是什麽人,能讓穆厲延露出讓人膽戰心驚的神情。
不過不管是誰,穆厲延走了,至少讓她沒那麽大壓力。神經也能放鬆。
會議直到中午依然沒有結束,穆厲延自然也就沒有回來,一上午時間,舒凝還隻看了一本文件,看著堆積成小山的文件,七天時間,她是無法看完,可一想到穆厲延那張嘴臉,舒凝又隻能埋頭看。
她覺得仿佛回到了備戰高考的日子,每天恨不得將頭埋在書本裏,漸漸忘記了時間。
“小舒,你怎麽還在這,沒去吃飯?”
聽見聲音,舒凝將頭從文件中抬起,見是帆姐,抿唇一笑:“文件太多,一時看的忘記了時間,還沒去吃呢。”
舒凝看了眼時間,已經一點了。
帆姐看了眼桌上的文件,說:“工作再重要,也要去吃飯,穆總他們那邊會議還沒有結束,我這也沒吃飯,正好一起去吧,公司的食堂你應該也不熟悉,我帶你先熟悉。”
帆姐想起五分鍾前穆厲延給她的電話,不由得佩服。穆厲延還真是神了,知道舒凝沒有去吃飯。
對於舒凝與穆厲延究竟什麽關係,她雖好奇,卻不會多問,她隻要按著吩咐辦事就行。
“好的,謝謝帆姐,那我先整理一下,馬上就好。”
帆姐是她在公司還能說得上句話的人,舒凝自然不會拒絕,但是她也知道防人之心不可無,她隻能跟帆姐保持著距離相處。
收拾好,兩人一起去食堂,穆氏總部的食堂飯菜一點也不輸外麵的五星級飯菜,有專門的營養師搭配,所以大多數員工都願意在食堂吃飯,但現在已經過了飯點,食堂人也不多了,所以更能讓人一眼就將食堂用餐的人收入眼底。
比如坐在餐桌前與同事一起用餐的林向芙。
自然,林向芙也是一眼就看見了舒凝,眼裏的恨意與妒意毫不掩飾,她沒想到,舒凝那賤人,既然會成為總裁助理,職位比她高的不是一星半點,她林向芙隻能壓製舒凝的份,怎麽能讓舒凝騎到她頭上來了?
本來她還想看舒凝離婚後過的是多麽淒慘,這樣的結果,讓她妒恨,為什麽一個爛貨,卻樣樣比她好?
她想上前去,可舒凝跟她的上司走一起,她隻能忍下這口氣。
食堂的吃飯區域是有明顯規劃,高管與普通職員吃飯的區域不同。
這樣舒凝也免去與林向芙正麵相迎,兩人拿了飯菜,直接朝高管區走過去,舒凝已經與帆姐一起吃過飯,所以也不那麽拘謹。
“小舒,你跟我們部門的林向芙之前認識嗎?”
帆姐是個職場人精,察言觀色功力深厚,從一進食堂,就已經注意到舒凝與林向芙之間彌漫的火藥味,加上昨天在人事部辦公室發生的事,所以她也就多嘴一問了。
舒凝微笑說:“準確的來說,我跟她之間是有過節。”
這點她也不瞞,明眼人都知道。
“女人之間,特別是美女與美女,有點過節正常。”
帆姐的不刨根問底,這讓舒凝有些意外,也是感激,就更別說一本正經的打趣,舒凝不由得輕笑:“帆姐,我現在才發現你這個人其實蠻有幽默的,一點也不像外表那樣冷漠,說話也風趣。如果多笑笑,會更好。”
“是嗎?”帆姐嘴角試著扯出一絲笑意:“好像我確實很久沒笑了,員工背地裏給我取了個外號,叫帆巫婆,他們以為我不知道,其實我心裏都清楚,我也是女人,八卦因子天生的,不能免俗,再多嘴問一句,比如你為什麽會在穆總的辦公室裏。”
舒凝聳聳肩:“如果我說我也不知道,帆姐會信嗎?”
“信。”
兩人相視一笑,帆姐說:“小舒,我覺得跟你用餐挺愉快的,以後可以的話,希望能一起,以前一個人習慣了,現在發現有個人陪著說話,也挺好的。”
“榮幸之至。”
兩人舉著果汁輕輕一碰,這邊兩人相聊甚歡,另一邊的林向芙是恨不得將餐盤裏的飯菜都戳爛了,同事關心的問她怎麽了,林向芙忽然站起身說沒胃口,之後離開了食堂。
午餐在愉快中度過,回到辦公室,已經兩點,沒有午休時間,直接進入下午上班時間,股東會議直到三點也還沒結束,舒凝本想著再做最後一次掙紮,爭取讓穆厲延同意她去參加舒寶貝的親子活動。
可穆厲延遲遲沒回來,一切都是妄想,雖然她已經打電話讓舒父過去,想著早上舒寶貝期盼的神情,舒凝實在想自己去,她不想讓自己的兒子失望。
心裏有事,舒凝看不進文件,五分鍾都沒有翻動一頁,最後她索性起身去了會議室,抱著試試的心態。
剛到會議室外,小金神色匆匆的從會議室裏麵走出來,舒凝上前問:“小金,會議還有多久結束?”
小金說:“這不太確定,舒小姐,你是找穆總有什麽事嗎?需要我待會為你傳達嗎?”
見小金有事在身,舒凝也不耽擱他,隻好說:“沒什麽事。”
小金立馬下去忙,舒凝剛想轉身回去,手機卻響了,是舒父打來的,舒凝立馬接通:“爸,什麽事?……嗯……我知道……可是我這走不開……學校那邊我去不了……寶貝那我晚上回去再向他解釋吧……嗯……行……謝謝爸了。”
掛斷電話,舒凝輕籲一口氣,想到舒父的話。她心裏有些愧疚,親子活動這才開始,應該沒那麽早結束,舒凝想著會議或許馬上結束,她還能有機會跟穆厲延請假趕去學校,所以她沒有回辦公室,就在會議室外麵等著。
會議室的門緊閉著,透過玻璃,舒凝能清楚看清會議室裏的情況,她一眼就看見站在穆厲延右側,一身正式工作裝的曲瀟瀟。
小金拿了東西不知何時又進去了,將手裏的資料發給在座的每一位。
玻璃是隔音的,舒凝雖聽不見裏麵的聲音,但此時的曲瀟瀟沒有平時的嘻哈,仿佛換了一個人,她的手裏拿著小金發的資料,麵對幾十個人的會議,她沉著冷靜,毫不怯場,有條有紊的陳訴著她的觀點。
這還是舒凝第一次見到工作狀態中的曲瀟瀟,讓她不由得為之一震,又不禁自豪。
曲瀟瀟發表完之後,坐了下去,剩下的,就不是她的事了。
穆厲延麵色冷冽,西裝外套擱在一旁,絲質的白色襯衫。黑色西褲顯得他的腿格外修長,雙手俯撐著桌麵,猶如王者俯視著自己的臣民。
刀刻般的五官透著棱角分明的冷峻,唇線緊抿,深邃的眼眸,淡淡掃視下麵每一個人,冷傲孤清又盛氣淩人,讓下麵坐著的每個人,連頭都不敢抬,不少人暗地裏抹著冷汗。
唯獨一人不同,那就是坐曲瀟瀟左手方的一個男人,三十歲左右,氣宇軒昂,相對於其他人的緊張,他就顯得事不關己,神情淡然。
會議室沉默了大概一分鍾,穆厲延忽然雙手握拳,惱怒的重砸著桌麵,冷銳的眸子盯著左下方第三個位子上一名上了年紀的男人,隔著玻璃聽不見說了什麽,反正穆厲延很憤怒,那人站起來不斷對著穆厲延彎腰,點頭如搗蒜,慚愧的恨不得將頭埋在地底下。
明明舒凝聽不見聲音,當穆厲延神色冷凜的發怒的時候,她的心卻隨著穆厲延的拳頭砸在桌麵時為之一顫。
她心想,這才是穆厲延。相對於她在穆厲延麵前多次頂撞,穆厲延也就冷著臉刁難她,並沒有這麽嚇人的神情,她真的該感恩戴德了。
舒凝雖沒有身置會議室,但裏麵那種無形威壓,下麵人的愁雲慘淡與膽戰心驚,她卻能感覺得到。
看來請假什麽的,她真是別幻想了。
長達六個小時的會議,舒凝雖然不知道到底是商討什麽事,能讓穆厲延發這麽大怒,但她知道會議最後並沒有商討出他想要的結果,穆厲延暴怒的將麵前的文件掃在地上,從齒縫裏驟然冷吐出兩個字:“散會。”
這兩個字舒凝是從口型上辨出,兩字一出,眾人如蒙大赦,紛紛起身離開會議室。
舒凝站在門外,看著人陸陸續續從裏麵出來,交頭接耳的迅速離開公司,被訓斥的那個男人從她身邊走過時,舒凝看見他的後背已經被冷汗濕透。
曲瀟瀟走出來時,看見舒凝,臉上一喜,上來拍舒凝的肩膀:“舒凝,我還說今天沒機會看見你呢,沒想到你在這。”
舒凝看了眼會議室裏,穆厲延與小金並沒有離開的意思,她不由得好奇的問曲瀟瀟:“瀟瀟,到底什麽事,穆厲延發這麽大脾氣?還有,剛才坐你左手邊的那個男人,是誰?”
“這還叫脾氣大?”曲瀟瀟抱怨:“舒凝,你是不知道,這相對於之前,不過爾爾,穆厲延脾氣更大的我都見過,長達六個小時的會議,弄的老娘是心驚膽戰的,我真是後悔做這個法律顧問了,每次來開這樣的會議,我的小心髒就要受一次摧殘,真是太嚇人了,至於我旁邊那男人,叫年卓,好像是穆氏第二股東的兒子,今天穆厲延發火,也是因為這二股東。”
曲瀟瀟嘴上說著嚇人,可舒凝卻還是看得出她很享受那樣的氛圍,這就是她的性格。
年卓,小金之前在辦公室跟穆厲延說的年卓,原來就是那個男人。
想到六個小時的會議,舒凝問:“那你不是沒有吃飯?你的胃不好,趕緊去吃,別到時又胃疼。”
曲瀟瀟感動的抱抱舒凝:“穆厲延雖然沒人性,但還是不會讓我們餓著的,隻是盒飯實在難吃,加上裏麵那種氛圍,也沒誰吃得下去,好了,不跟你說了,我還得趕回事務所,後麵還有一堆事等著我呢,穆厲延他就是萬惡的資本主義剝削者,害得我連晚上的約會都隻能取消。”
舒凝抓住關鍵詞:“約會?”
曲瀟瀟眨眼:“下次帶你見見,我家親愛的小赫赫。”
舒凝輕笑:“我期待著。”
曲瀟瀟並不是一個人來的,私事公事她最拎得清,不與舒凝閑聊,立馬打道回事務所。
人一下子都走幹淨了,小金也從會議室裏出來,見舒凝還沒走,兩眼一亮,仿佛見到救星似的,急切的說:“舒小姐,穆總想喝咖啡,能麻煩你幫我煮一杯咖啡送進去嗎?我現在得立刻趕一份文件,拜托了。”
舒凝看了眼會議室裏冷峻如冰的穆厲延,心裏有些退怯,卻還是經不住小金再三請求,隻能點頭答應。
舒凝煮好了一杯咖啡送進去,穆厲延手肘撐著桌麵,拇指與食指捏著緊擰的眉心,唇線緊抿著,似在思考什麽,這樣的穆厲延,她還是第一次見,眉宇間的愁濃的好似怎麽都散不開,甚至她看見了一抹叫落寞的東西橫在他的眉間,讓人泛起一絲心疼。
舒凝有些訝異,落寞,這個詞怎麽會出現在冷峻霸道的穆厲延身上?
她的腳步聲並沒有驚動他,舒凝打算放下咖啡就離開,可當咖啡放在桌上時,白瓷的咖啡杯發出清脆的聲音,讓穆厲延頓時暴怒:“出去,我不是說過想一個人安靜……”
抬頭見是舒凝,穆厲延煩躁擰眉:“怎麽是你,來這幹什麽?”
舒凝知道穆厲延心情不好,也不跟他計較,隻說:“小金說你想喝咖啡,讓我煮一杯進來。”
“誰說我要喝……”穆厲延說到一半,也知道小金假傳‘聖旨’,便吞下後麵的話,看了眼舒凝煮的咖啡,穆厲延斂去臉上神情,沉聲說:“你先回辦公室去,晚上有一場應酬,你準備準備,跟我一起去。”
“我也要去?”舒凝訝異:“不是有小金嗎?我可以下次嗎?”
她這才上班,作為助理,應酬她知道是在所難免,可今天已經讓舒寶貝失望,再晚回去,她還不知道怎麽跟舒寶貝交代。
穆厲延一個淩厲的眼神看過去:“舒凝,你好似又忘記了自己的身份,你有什麽資格跟上司討價還價?晚上你跟小金都要去。”
舒凝閉嘴,她是沒有資格談要求,別說穆厲延讓她出去應酬,就是周末加班都沒理由拒絕,不過不是她跟穆厲延去,還有小金,她心裏多少好受點。
“行,我現在就去準備。”
說完,舒凝轉身離開,穆厲延喝著咖啡,透過玻璃目送著舒凝離開,與舒凝鬥鬥嘴,他的心情似乎好了一點,咖啡也煮的不錯。
舒凝回到辦公室,煩躁的扒拉了一下頭發,穆厲延真是有氣死人的本領,她剛才可笑的竟然去心疼他。
真是荒唐,可笑。
正在煩躁間,舒凝的手機又響了,還是舒父打過來的,一看電話,以為出什麽事了。舒凝立馬接起,裏麵卻傳來舒寶貝嘟囔的埋怨聲:“媽咪,你怎麽沒來參加親子活動,寶貝心裏很失落,他們的爸爸媽咪都來了。”
通過電話舒凝都能聽出舒寶貝的失落,心下一疼,抱歉道:“對不起寶貝,媽咪在上班走不開,外公不是去了嗎?下次,媽咪保證一定不會缺席,這次,寶貝能原諒媽咪嗎?”
這還是舒寶貝第一次向她抱怨。
“好吧,既然媽咪都認錯了,寶貝大度,就不跟媽咪計較了,媽咪工作也要注意身體,寶貝晚上等媽咪回來講故事。”
“好。”舒凝想到晚上有應酬,這聲好字她應的有些心虛,可她知道舒寶貝此時是故作開心的跟她聊天,她也隻能先點頭應道,爭取晚上能不能早點回去。
母子倆聊了一會兒,舒寶貝的心裏稍稍好受了一點,知道舒凝在上班,懂事的掛了電話。
舒寶貝懂事是懂事,可看著其他小朋友的爸爸媽咪都來了,而他自己來的是外公,心裏難免失落。難受。
而舒凝也不知道,親子活動是孩子跟父母的互動,所以舒寶貝根本沒有參加,而是坐著遠遠的看著別人玩,舒父在一側陪著,看著自己的寶貝孫子不開心,他跟著心裏也不好受。
舒凝盯著手機一陣愧疚,想起舒寶貝說的那句別人的爸爸媽咪都去了,鼻尖忍不住酸澀。
第一次,她想起了五年前那個充滿屈辱的夜晚,那個她不知道是誰的男人,那個舒寶貝的親生父親。
她離了婚,舒寶貝嘴上說不需要爸爸,有她就足夠了,可是顯然,她不能將那份父愛一起給他,甚至連母愛,她也是缺失。
穆厲延走進來時,見舒凝握著手機坐著發呆,周身仿佛氤氳著一種莫名的悲傷,就如最初在河邊時,舒凝坐在他的車裏麵發呆,也是這幅濃鬱的似乎要將他辦公室都淹沒的悲傷神情。
他叫了兩聲,舒凝都沒有聽見,他便用食指重扣著桌麵,劍眉輕蹙:“發什麽呆?文件都看完了?”
突然的聲音讓舒凝一驚,從迷思中拽回。她迅速整理好自己的情緒,將手機收好:“沒什麽,現在我馬上接著看。”
穆厲延看了眼腕表,又重重扣了一下桌麵,冷著臉說:“現在離下班還有兩個小時,拿出你的效率,穆氏不養閑人。”
他十分討厭舒凝這幅虛假的表情,明明心裏有事,卻總是故作倔強,讓他忍不住想要撕破她的麵具。
舒凝咬牙:“知道。”
這是穆厲延一天之內第幾次說她是閑人了?
本來因為缺席舒寶貝的親子活動,心裏就十分難受,被穆厲延這樣接二連三的損,她覺得自己心髒都已經出了問題,不然怎麽能扛住他的打擊?
“知道就好。”
說完,穆厲延轉身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接下來的兩個小時,兩人互不幹涉,各做各的,房間裏隻有紙張翻閱的摩擦聲與筆尖在紙張上龍飛鳳舞的刷刷聲,偶爾穆厲延會接電話,小金也偶爾進來送資料或者拿簽好的文件出去。
舒凝坐在椅子上,麵前一堆需要翻閱的文件,看著跟以前上班相似的工作內容,但又不同。
期間,舒凝拿餘光瞄了瞄穆厲延,說真的,如果穆厲延不說話,不發脾氣。就這樣認真的辦公,真的是個很具魅力的男人,有讓女人為之沉陷的資本。
想到他的毒舌,與暴躁的脾氣,舒凝又不禁暗自搖頭。
六點一到,穆厲延倏地合上資料,放下筆,一麵穿上西裝外套,一麵沉聲說:“早上你遲到三十五分鍾,原本是延長七十分鍾下班,現在將這七十分鍾算進今晚的應酬中,多餘的時間,公司會按加班費算在你的工資裏。”
舒凝本還在看一份文件,穆厲延突然一說,她起初還沒反應過來,當反應過來是在跟她說話時,舒凝立馬站起來,應道:“好。”
穆厲延十分滿意,眉梢間蘊藏著淺淺笑意:“這次還算聽話。”
舒凝抿唇不語,除了這個反應,似乎她也不知道還能有什麽反應,對於穆厲延‘公私分明’算她加班費,她是不是應該感恩戴德?
小金也是掐著時間進來,在門口恭敬道:“穆總,車子已經在樓下準備好了。”
今晚的飯局對象是一位銀行行長,舒凝本以為是在什麽大酒店或者大酒樓,因為她之前跟著領導出去應酬都是去的那些地方,所以當車子停在國色天香的門口時,舒凝心底微微錯愕,不過有了前車之鑒,舒凝學會了閉嘴。
穆厲延將舒凝的神情盡收眼底,對於她的學乖,嘴角不自覺的揚起一抹弧度。
小金去停車,穆厲延與舒凝先進去,這是舒凝第一次來這種大的娛樂場所,無盡奢華的裝潢,那些小酒吧簡直不能跟這比。
聽說裏麵的小姐隨便拎一個出來都是高學曆,高顏值,最會討巧賣乖,男人們喜歡得不得了。
這會所很大,舒凝緊跟著穆厲延,推開早就預定好的包廂,王行長早就到了,也給自己叫好了陪酒小姐,包廂裏不止王行長,還有幾位舒凝不認識,隻在雜誌上見過的風雲人物,男人們身側都坐著一名身材似火的美女,所以門打開時,舒凝看到的是有些不堪的一幕。
這裏麵的小姐都是訓練過的,見人進來,也隻是將自己的衣服拉下去了一點,有的甚至不做作,保持著撩人的姿勢或者動作。巧笑倩兮的依偎在男人懷裏。
別人不臉紅,舒凝看了倒是一陣麵紅耳赤,尷尬的連忙低下了頭。
穆厲延察覺到身側人兒的舉動,借著門口明亮的燈光,將舒凝緋紅臉頰盡綻的尷尬羞澀收入眼底,如此純情而自然的表現,若不是知道舒凝是離婚人士,還有個兒子,還真看不出。
可當真純情嗎?
穆厲延心裏冷哼一聲,邁著修長的腿進去。
王行長摟著美女笑嗬嗬的說:“穆總,你可算是來了,我們大夥可都等著你,你不來,咱們可不敢開酒啊。”
王行長四十左右,光頭,挺著一個六個月大的肚子,長相普通,但卻是富態之人,笑的時候,眼睛都看不見了。
包廂另一個人調侃:“王行長,我看你是等不及想摟著美女吃快餐吧。”
眾人大笑,這些人看起來關係還算不錯,應該說是利益關係不錯,也開得起玩笑,王行長摸了摸光頭,笑的如彌羅佛似的。
穆厲延選了個比較昏暗的位置姿態慵懶而隨意的坐下,領口的紐扣解開兩顆,隱約露出精壯的胸膛,與生俱來的尊貴,冷凜桀驁的眼神,嘴角揚著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整個人看起來無比妖孽。
“看來是我耽擱了王行長的好事?待會我賠王行長一位美女,好事成雙,怎麽樣?”
王行長笑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縫:“穆總,還是你最懂我。”
舒凝站在穆厲延身側,並未坐下,聽著這些人的玩笑,心中驚駭,她終於知道為什麽穆厲延有時候說話如此流氓,男人與男人之間聊天,不就是聊女人?
王行長她雖是第一次見,但不是第一次聽說,以前公司想向王行長貸一筆款子,公關部經理親自出馬都沒能拿下,行業裏都知道王行長最大的弱點就是美女,當時經理跟她有過節,想讓她去,最後是同事幫她擋了下來。
想到這,舒凝的心驟然一緊,今天穆厲延帶她來,剛才又說送王行長一位美女,難道是?
真是想什麽,來什麽,她剛這樣想,王行長忽然將目光落到她的身上,意味深長的說:“穆總,你身邊這位美女?”
見點自己的名,舒凝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緊張的看著穆厲延。
穆厲延漫不經心的掏出煙點上,瞥了眼舒凝,似笑非笑的道:“王行長,這等姿色,怎麽能入得了你的眼。”
此話一出,舒凝暗地裏鬆了一口氣,她是真怕穆厲延為了報複她,將她送給王行長,生意,大多數不都是這麽談成的?
以前談生意時,飯局之後,公司也會帶客戶去銷魂窟尋樂,有時公關部自己人上。
王行長先是一愣,隨即恍然大悟,笑說道:“穆總,是我的錯,剛才我說錯話了,自罰三杯,我自罰三杯。”
說著,王行長自飲了三杯白酒,舒凝本還疑惑王行長突然的道歉,隨即穆厲延對麵一位姓陳的老板為她解了惑。
“穆總,你這還是第一次帶美女出來,一直聽說穆總藏著一名美女,今天終於舍得帶出來了,不過穆總藏著也有道理,如此美的女人,這國色天香的頭牌與不及穆總身邊這位啊,穆總豔福不淺啊。”
不知為什麽,當聽說穆厲延藏著一名美女時,舒凝下意識想到了白天穆厲延對電話裏叫的那個叫清禾的女人。
舒凝知道這些人明顯是誤會了,連忙微笑著解釋:“陳老板,你說笑了,我隻是穆總的助理。”
“助理?”包廂裏的人麵麵相覷,隨後王行長笑道:“助理好,助理好啊,穆總,深藏不露,調教的好啊。”
王行長朝穆厲延豎起大拇指,舒凝不懂他們之間的啞謎,但也知道王行長他們還是將她當做穆厲延的女人。
讓舒凝訝異的是,穆厲延竟然也不澄清,甚至還說了句讓人更加誤會的話。
他淡淡勾了勾唇,說:“王行長,過獎,女人就是臉皮薄。”
舒凝滿眼錯愕的去看穆厲延,剛想要開口,穆厲延突然將她拉進他的懷裏,壓低聲音,以隻有他們聽見的聲音在她耳邊警告道:“這是生意場。注意你的身份,少說話,否則我會讓你再體驗一次什麽叫野戰。”(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