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大結局 (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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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蔚藍閑來無事,就讓張媽拿了今天的報紙過來,報紙的內容很精彩,生活版上等著誰做好事,誰又遇到了什麽稀奇古怪的事,娛樂版上登著男女明星的八卦新聞,財經版上等著哪個集團因為運作不當導致虧本麵臨破產,哪個集團又新提了什麽重大項目,另外還有對一些所謂商業成功人士的專訪等等。
何蔚藍不常看這類新聞,現在看也是逼不得已,因為實在是太無聊了。外麵的陽光是很好,可是那又怎樣,她心情並不好。看著著實沒勁,她放下,隨手拿起身邊的遙控器打開。
液晶屏上播放的又是財經報道,她下意識的想要換台,卻在聽到主持人的話後,手不動了。
“。。。本台記者對天明集團董事長孔道賢先生進行了專訪,請看報道。”
鏡頭一轉,孔道賢的臉出現了,因為上電視化妝的緣故吧,他的臉比之前見到的要年輕一些,眼睛裏閃爍著睿智的光芒,少了絲算計,依然的不苟言笑,但不再那麽陰側難辨。
他們在談一個叫‘城中城’的項目,記者是個厲害的角色,說話絲毫不留情麵,總覺得已經將孔道賢問到了死角處,他總能在沉默一會兒,巧妙的回答,臉上絲毫看不出一絲緊張。
采訪在一片熱烈的掌聲中結束,鏡頭再一切換,又回到了主持人的畫麵。
而同一時間的陸氏大樓的頂層,陸承佑也盯著牆上的屏幕看,手撐著下巴,嘴角微微側著,眼睛裏閃著若有似無的冷嘲笑意。
秦煬推門進來,正好看到屏幕上的采訪,他手裏拿著一份厚厚的文件。
“陸先生,這是參與‘城中城’項目的公司,銀行,還有一些政aa府要員的資料。”
陸承佑拿起來,翻看,笑了。
“淩昊澤,一個女婿半個兒子,說得真好,孔道賢一生無子,能得淩昊澤這麽個女婿,也算是前世積點德了!”
秦煬笑笑,不接話,想了想,又問:“那現在要不要對這些公司。。。”
“不必,盯著就好,另外,每個董事的家庭背景也去調查一遍。”
“是,我現在就去。”
“不急。”陸承佑叫住他,秦煬站住,“前兩天關老爺子還打電話向我要孫女呢,調查的事先放一放,你先送心眉回去。”
秦煬直覺的想反口,但覺得也於事無補,便點點頭。
“調查的事,我會盡快處理的。”
陸承佑嗯了一聲,低下頭翻看那些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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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明媚。
陸承佑坐在沙發上,手裏拿著杯酒,他前方不遠處,是一個男子,可能是膽怯,眼睛始終低著。
“跟了多久了?”
陸承佑淡淡的問,眼睛都沒有抬一下。
“一個星期不到。從何小姐離開孔家開始的。”男子據實以報。
“你一個人?”
“不知道,祥叔隻是告訴我讓我去跟蹤何小姐,不知道有沒有其他人。”
陸承佑的一杯酒喝完,秦煬又給他滿上一杯。
男子趁這個空擋抬眼看他一眼,又迅速的低下,緊張得手心都出汗了。
祥叔在交代任務前,就說了如果被發現了,就隻有死路一條。
被陸承佑抓到,他是決計不能再回去了,可是孔道賢那人那麽精明,很快就會知道他可能暴露了身份,這樣一來,就算他不回去,也不一定能活下去,唯一的浮木,就是眼前這人了,可是,陸承佑好像又不怎麽待見他。
他閉上眼,像是要下一個生死決定一般。
“陸先生,如果你能保我不死,我們可以作筆交易。”
陸承佑正低頭想著什麽,聽他說,不禁好奇的抬起眼,頗有意味的看著他。
“哦,說來聽聽。”
“方智傑。”
男子看到陸承佑的臉猛的一變,心下一喜,知道自己或許下對了賭注。
陸承佑盯著茶幾上的一卷膠卷,看了半響,伸手拿過來,在手裏又摩挲了一會兒,這是那男子留下的。秦煬隻覺得他的眼光裏閃過一抹幽暗,還沒來得及想清楚什麽,陸承佑已經將東西交給他。
“拿去衝洗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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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媽在客廳裏忙,見陸承佑回來,放下手中的活,走過來,“少爺,您回來了。”
陸承佑脫掉外套,在走向樓梯的時候,下意識的望向餐廳,遠遠就可以看到餐桌上擺滿了飯菜,一看就知道筷子都沒動,他頓了頓,臉色一沉。
張媽感覺到了,迅速的垂下頭去,腿有些哆嗦。
“小姐怎麽樣?”陸承佑盯著餐廳的方向,淡淡問,音線壓得很低。
“小姐胃口都不太好,吃的很少,精神頭也不好。”
陸承佑愣了愣,點點頭,道:“很晚了,早點休息吧!”
房間裏一片黑暗,他打開燈,屋子裏空蕩蕩的,眉頭一皺,壓下心裏突生的不快。
對麵房間的門沒有從裏麵反鎖,他輕輕一扭,門就開了,淡淡的光就從裏麵衍出來,與他房間的冷色調不同,這個房間很溫馨,淡淡的馥鬱香氣,縈繞在鼻端,勾得心不由自主的柔軟下去。
走進去,他看到白色被褥裏窩著的那副嬌小的身子,那麽小,好像要被被褥淹沒,隻開了一盞*頭燈,暈黃的光使得那頭烏黑油亮的發絲也柔和起來了,咋看竟像是一抹緩緩移動的青煙。覆蓋住了大半個身子,巴掌大的小臉卻分明的露在外麵,寧靜,安詳,甜美,陸承佑想到了所有可以讚美的詞,卻又忽然發現,那些詞又太蒼白了,太無力了。
他走過去,連他自己都沒有發覺,他的步子有多輕,他的神情有多緊張,他的呼吸有多淺,淺到近乎屏息。
在手離那睡顏隻差一厘米的時候,他陡然停住,像是突然想起什麽,剛才還柔情滿溢,深情款款的目光,瞬間冷了下去,幾乎是同時的,身子也從*上離開,看著她,手緊緊的握成拳,眸光變得淩厲清寒,幽冷得不見一絲光芒。
他走出房間,已經是半個小時的事了,表情依然冷峻,但眉眼之間卻見疲憊。
他走進自己房裏,坐到書房的桌前,背後是落地窗,落地窗外是這個城市繁華的夜景。
閉上眼睛,他靠在椅背上,揉了揉額頭,一使力,椅子轉了個向,他的眼前是一片燈火輝煌。
可即使是多如星辰的燈,也照亮不了他的眼裏。
他的心呢,更是沉到了暗無天日的深淵裏。
可能是因為聞鬱歆的那番話,何蔚藍鬱悶的心情好了很多,*無眠,睡到天大亮。
對麵房間的門開著,她一愣,剛才還想著他昨晚上不是不沒有回來呢,頓了頓,她走進去。
*鋪整整齊齊的,她知道他,他是不可能早上起來後就疊被子的,那就是他*沒睡。她想都沒想的,望書房走去,因為椅子是背對著門的,她走進去,才看到他靠著椅背正在睡。
她本想伸手推醒他的,不知怎的,一頓,手就自動變換方向,落到了他的臉上,緊皺的眉頭,閉著的眼睛,堅/挺的鼻子,抿成一條縫的嘴唇,以及長滿青色胡茬的下巴。
他回來後,這是她第一次好好看他,還是一樣的豐神俊朗。以前她也是一樣,每次他出差回來,她就會好好看他一邊,然後她就會很不好意思的發現,她對他的愛更深了一些,其實,她也是個膚淺的女人,也受不了美色的*。
想到昨晚他的暴行,她原本眉眼彎彎的臉,驀地一沉,秀眉像是被人用力一扯,擰成了一道,嘟著嘴,抱怨道:“如果你能改掉這動不動就莫名其妙發怒的臭脾氣,我現在肯定愛你愛得找不到東西南北了。你為什麽不告訴你是擔心我的安危,害怕我會被孔道賢他們抓走來威脅你,才不讓我出門的,難道對我多說一句真心話,就這麽難嗎?你真是個別扭的男人!”
可能是她心情好,有話說,也可能是現在著場景適合她滿肚子的嘮叨,反正他也聽不清,她也就肆無忌憚了,什麽話都往外倒。
“和你在一起那麽久,甜蜜的話,你沒說過幾句,倒是脖子被你幾次險些掐斷,有時候,我在想,如果有一天
我真的死在你手裏,那也肯定是被你掐斷脖子的。”
何蔚藍隻顧說自己的,沒有看到陸承佑打在扶手兩側的手,已經緊握成拳,長長的睫毛也細微的顫抖著。
“你一定覺得掐人脖子很過癮,很舒服,所以才這麽喜歡做,可是你不知道,當我感到你的手一點點收緊的時候,我看到你眼裏湧動的那些血腥的光芒,我有多害怕,多難過。我難過是因為你有時候過於偏激殘暴的性格多少有些是我們造成的,那些是我和媽媽欠你的,所以我要還,所以我努力的想讓你幸福起來,做夢都想。可是我害怕呢,不是因為我就要死了,而是因為我想到如果我死了,留你一個人在這世上,你要怎麽辦?別告訴我說沒有我你也能好好活下去,我不相信。我或許會相信你做盡一切壞事,你是個殘酷的男人,你是個惡魔,我甚至會相信你或許會真的掐死我,但我就是不相信,沒有我你會活得快樂。”
何蔚藍蹲下來,極盡柔情的撫摸著他的臉,他的的眼睛依然閉著,她的眼睛裏已是眼淚洶湧。
“你知道為什麽嗎?因為我也一樣,我想過你死,可是我知道,如果你真的死了,我也和死了沒兩樣,不,是生不如死。”
她看到他的眼皮輕輕動了下,她笑笑,手往下,狠命的掰開她的手,勾住。
“所以,佑,我們先做個約定,將來,我是指很久以後的將來,我們都老得走不動了,不行了,你答應我,讓我先離開,好不好?”
陸承佑再也抑製不住,將她拉起來,狠狠摟住,不說話,眼睛裏有些濕潤,使得那隱忍的痛苦和絕望再也無處可逃。
“你真殘忍!你這是在逼我死!”
“不,我是在求你活著。”何蔚藍笑著答。
“不,是讓我生不如死。”他的聲音沙啞低沉,手指幾乎嵌進了她的肩膀裏。
她疼,疼得厲害,疼得想哭。
抬起頭,看看陽光由落地窗照進來,她的淚顏裏浮現一抹笑靨。
這麽美好的清晨,他們卻談到了生死,也難怪心情會這麽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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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飯過後,陌笙來了,是成非送陌笙過來的。
張媽是個眼尖的人,一看就知道兩人之間的不尋常,後來對何蔚藍說,何蔚藍才恍然大悟,怪不得陌笙敢對成非大呼小叫時,成非半句話都不吭,一點老板的樣子都沒有,原來是因為這層關係啊!
何蔚藍為陌笙高興,在風月場呆長了,風花雪月的事也見得多了,心不自覺的也跟著麻涼起來。以前,她問過陌笙:“你想找個什麽樣的男人?”
她忘不了那時陌笙的笑,抬頭看著月亮,月光朦朧,她姣好的容顏也朦朧,那笑卻甚清晰,可能也不清晰,隻
是她的記憶太清晰。有點落魄,有點寂寥,有點不以為然。
“不知道,沒想過。或許,一輩子也遇不到。”
老天還是公平的,把成非帶到了陌笙麵前,更慶幸的是,陌笙還愛上了這個男人。
遇到了,就是一輩子!
她的陌笙值得成非用一輩子的時間去守護,用一生的幸福去嗬護。
“小姐,您在想什麽?”張媽見她兀自發笑,好奇的問。
“哦,沒什麽,替陌笙高興,遇到成非這麽一個好男人。”
張媽笑嗬嗬的,將端來的飲料放下,“小姐自己也應該高興啊,少爺也不錯啊!”
“他哪裏好了,霸道,冷酷,臭脾氣,愛耍小性子,別扭!”
何蔚藍端著臉拿起一杯果奶,嘴裏說著陸承佑的這不好那不好,可眼睛那幸福開花的光可逃不過張媽的眼。
張媽笑米米的聽著不說話,今天早上二人一同下來,她就知道,這小打小鬧是結束了,這感情啊,肯定是更甜蜜了。
陸承佑說了晚上會回來吃飯,所以何蔚藍早早的下廚房,全部都是他愛吃的,葷的素的,青的紅的,擺滿了一大桌。
隻剩最後一個湯了,何蔚藍揉揉膀,被張媽看到了,張媽讓她出去。
“小姐,您累了這麽久了,出去歇會兒吧,這個湯我來吧!”
“沒事,我不累。”
何蔚藍笑著回答,繼續煮湯。
張媽看她一臉的疲憊,也不再和她說什麽,索性將她推開,自己站到灶前。
“小姐,您的衣服都髒了,一會兒說不定少爺就回來了,你還是快些去洗洗吧!”
何蔚藍看看自己的衣服,沾滿了油漬,的確很髒。
“嗯,我先上去,這交給你了。”
何蔚藍換上了他給她買的那條銀色小禮服,還特意佩戴上了那條“天使之心”鑽石之心項鏈,坐在餐桌前乖乖的等。
從七點到八點,她四次跑到大門外看,其次撥電話,一律轉接服務台。從八點到九點,幹脆不回屋了,就站在大門口等,雖說已是入夏,夜裏的風還是有些涼,張媽說不動她,便拿了衣服,陪她一起。
“張媽,哥怎麽還不回來?”
“別急,再等等,可能已經在路上了。”
“張媽,你說哥是不是出事了?他說會早早回來的。”
“不會的,少爺會回來的。”
一個小時過去了,幽暗的路沒有半點動靜。
何蔚藍已經瑟瑟發抖了,嘴唇已經發紫了,張媽實在不忍心。
“小姐,我們進屋裏等吧!”
何蔚藍這次沒再堅持,她轉身走進去。
滿桌的菜也涼下去了,她滿腔的熱情和期待也被夜風吹得七零八落的。
又一個小時過去,張媽走到何蔚藍麵前。
“小姐,可能少爺臨時有事,沒來得及告訴您。”
這話說得她自己都不太相信。
何蔚藍露出今晚上的第一個笑容,看得張媽眼睛發酸,心裏發堵。
“我知道了。”
“那您還要不要?”
“你先去休息吧,菜就放在那裏,我就上去。”
何蔚藍望著那滿桌的菜,輕聲說。
張媽欲言又止,站起來就要走,一聲汽笛劃破夜空的寧靜,張媽心喜道:“難道是少爺回來了?”
何蔚藍還沒有從那汽笛帶來的驚懼中回神,張媽的話又瞬間將她的拉到了一個喜悅的浪潮裏,她站起來,跑向外麵。
“少爺,少爺,您怎麽了?”張媽的喊聲由喜悅變成了擔心。
“陸先生喝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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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蔚藍的腳步在匆匆邁下階梯的時候,聽到秦煬的話,生生打住,然後她看到陸承佑在他們二人的攙扶下醉得不省人事,離好遠的一段距離,刺鼻的酒味就傳過來,她愣住,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做。
“何小姐。”
秦煬見到站在台階上的人,略感驚訝,他以為這個時候,她應該已經休息了。
“少爺早上走的時候說晚上會回來吃飯,小姐很早就準備好飯菜了,誰知道。。。”
“張媽,你去燒些開水。”張媽未完的話被何蔚藍打斷,她走下去,扶住陸承佑,看向秦煬,“請幫我把他扶到樓上。”
“是。”
秦煬微微低頭。
忙活了大半個小時,何蔚藍累得夠嗆,渾身汗涔涔的,正準備去洗個澡,張媽進來說秦煬還在下麵。
“何小姐,陸先生他怎麽樣?”秦煬見她下樓,放下杯子,站起來。
“不吐了,已經睡了。”何蔚藍笑著說,眉眼之間可見疲勞,“周先生,我能問發生什麽事情了?為什麽他會喝醉?他已經很少喝酒了。”
秦煬沉默的低下頭,麵有難色,“對不起。”
何蔚藍笑笑,也不為難他,“我知道。今晚上謝謝你了,你先回去吧,不用擔心,有我呢。”
秦煬沒有立即離開,應該是有話對她說,站在那裏不知道在想些什麽,何蔚藍也不問,靜靜的等著。
“何小姐,陸先生心裏有很多苦,您,您一定要多體諒他,不能再讓他傷心。”
否則,最後受傷害的那個一定是你。
他在心裏默默加了一句。
何蔚藍微怔,他當然不知道他這沒頭沒腦的話是什麽意思,不過她還是笑著點頭說:“好,我知道了。”
秦煬轉身往外走,何蔚藍叫住他。
“秦煬。”
秦煬頓住,回頭看她。
“不介意我這麽叫你吧?”
她的笑在燈光下很明亮,他也扯扯嘴角,回給他一笑。
“不介意。”
“心眉是個好女孩,有她在你身邊,你不會感到孤獨的。”
秦煬一震,像是沒料到她會這麽說,不過也隻是片刻,爾後他笑笑,轉身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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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下來的時候才知道有多累,可是,仔細想想她無非就是做了頓飯,然後幫陸承佑換衣服,清洗身子而已,現在肩膀已經酸得近似麻木,連將手繞到後背拉開衣服的拉鏈這麽簡單的動作,她都完成得艱難異常。
禮服滑落,水汽朦朧的鏡子裏映出一具女性的身體,牛奶白的膚色上點綴著大小不一的青紫痕跡,用指甲輕輕摸一下,還有輕微的疼痛。
那晚他實在太過粗暴,她的皮膚又很容易受傷,兩天了,痕跡隻是淡了,卻沒有消除。
她拿起一條毛巾將頭發挽住包起來,鑽石項鏈亮得晃眼,她費力的抬起手繞過後頸,摘下項鏈,隨手放到洗手台上,鑽石得光映在帶有水漬的瓷磚上,搖搖晃晃的,要是被打碎了一滴的水銀。
水溫有點高,不過這正好,剛好可以多泡一會兒,她跨進去,熱水像是密密的包上來,每個毛孔舒服的擴張開來,她躺在浴缸裏,身體完全舒展開來,她腦子裏如亂麻一團,但是此刻她不想再想什麽,所以她把眼睛放空,盯著天花板。
也不知道多久,她驀然感到臉上一臉,還以為是天花板上滴水了呢,一抹才知道是自己的淚。
她有些懊惱,情急之下,扯掉頭上的毛巾,沁濕了水,望臉上一蓋,烏黑的發就如海藻一般的在浴缸裏散開來,勾纏著她。
怪不得說淚水最能紓解人心裏的鬱悶,哭過之後,不禁心裏覺得開闊了,身體上也會更累了,不消一會兒,她便迷迷糊糊的睡著了,睡前還在想:不能睡得太沉,佑還需要照顧。
她沒有睡太久就醒了,不過不是自己醒的,而是被一聲巨大的開門聲嚇醒的。
陸承佑站在浴室的門口,睡衣斜斜的掛在身上,臉上有一絲不正常的潮紅,眼睛裏盡是酒醉的朦朧血絲,隻停了一會兒,他便走進去,腳下的步子踉踉蹌蹌的,地本來就滑,幾次都險些滑倒。
他突然闖進來,而且目光又這麽狠,她一時間嚇傻了,甚至忘了從浴缸裏跳出來逃跑,而讓她回過神來的是左手臂突來的一陣刺痛,一陣眩暈她已經被陸承佑提了起來,她痛呼的“啊”了一聲,剛要掙紮,下一刻他又用力,這次他將她箍在自己懷裏,何蔚藍護在胸前的手因為被緊緊的擠壓著,胸部悶悶的一陣疼痛。
他的鼻尖幾乎蹭上她的,酒味竄入她的鼻孔,她隻覺得有股要窒息的感覺。
“你在幹什麽?”
他的聲音沙啞低沉得很,就像是寂靜的夜裏,落葉摩擦地麵的聲音,她沒來由的一抖,眼睛惶恐的抬起來,他的眼睛幽暗如淵,似冷似燙,但是他身上的溫度卻真切的灼燒著她。
知道掙紮無用,她還是微微動著,“我在洗,洗澡,你先放開我,我都透不過氣了。。。”
陸承佑沒鬆反緊,忽而一笑,眼睛裏卻寒意點點,無半絲笑意,最深處卻洶湧著狂怒和痛楚。
“不,不要。”
冷意忽地從腳底心直竄全身各處,她驚恐的搖頭,開始用力的掙紮。
她沒有逃掉,被陸承佑壓倒在浴缸裏,她的驚呼聲沒有喊出來,被陸承佑一口吞沒。嘴上用力,手上用力,何蔚藍隻覺得此刻自己就像是被他捏在手裏隨意任他玩弄的魚。
她像想呼吸,吸進肺裏卻是濃烈的酒味煙草味,她想掙紮,可是一動,就像是被人抽筋剝皮的的巨大痛楚隨後而至。
她的想大哭大喊,想告訴他,她很痛,不要這樣對他,可是,她卻隻能無聲的流淚。
他就像是一個君王般,居高臨下的望著身下翻騰的人兒,身體明明那麽滾燙火熱,眼睛裏卻冰涼似水,似是要結出寒冰。
她的身體痛,心更痛,她想伸手去捂住那雙眼睛,那雙眼睛像是在淩遲著她,可是,她舉不起來,他將她鉗得那麽緊,動一下似乎就可以聽到自己骨頭的脆響聲。
她閉上眼睛,指尖掐進肉裏,刺痛一點點蔓延,卻遠不及身體的痛,更不用提心裏的痛了。
那不是仇恨,他不恨她,他隻是喝醉了,他隻是無法控製自己而已,其實,他並不想這麽對她。
何蔚藍在心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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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仿佛過得很慢,更像是停止了,而她的痛則像是無休止的沒有盡頭。
中間她昏厥了幾次,可是每次都因疼痛而醒,醒來看到就是一雙充滿*,卻分外冷酷的臉。
男人的利器像是一把尖利的刀,挫進她的身體裏,絞得她的五髒六腑都是血肉模糊的。
“為,為什麽?”
他的手箍著她的腰身,她費了好大的勁才觸摸到他的臉,她的指尖涼如冰晶,他猛地一怔,愣愣的看著她。
何蔚藍的眼睛幹澀疼痛,這個時候她覺得就算是流出幾滴血來,她也不覺得奇怪。
她也看著他,看他的眼睛裏一閃而過的錯愕,震驚,懊悔,痛苦,如果不是她親眼見,她不會相信的,因為太過短暫,短暫得她隻是眨了一下眼睛,他的眼睛又恢複了一片幽沉。
他的聲音如同他的眼睛,“別說話,讓我愛你。”
她從來不知道自己的眼淚有這多,明明已經哭不出來了,眼淚還是嘩啦啦的往下流。
他說讓我愛你,可是,她快疼死了,他知不知道。
他不知道,所以他依然在她身上肆意逞凶。
*上比浴缸來得舒適,可以讓他更深的進入,更快的聳動,可是何蔚藍卻覺得自己就像是被定在砧板上的魚,任他宰割。
“……為什麽,為什麽是你,是誰都可以,為什麽會是你,告訴我為什麽會是你。。。。”
他的聲音帶著狠勁,好像他們有什麽深仇大恨。
何蔚藍的臉上血色盡失,額上布滿豆大的汗珠,她無法回答,她甚至不知道他在說什麽,她更是痛得連呼吸都像是在消耗她的生命。
“我愛你,我不想傷害你的,一點也不想。。。。為什麽你不乖乖的,乖乖的聽話不好嗎?為什麽要去做我不喜歡的事情。。。我的心很痛。。。告訴我,我們之間為什麽會變成這個樣子?”
他的聲音深沉,帶著太過明顯的的痛楚和無奈。
何蔚藍的神智已經模糊不清,空洞的雙眼裏隻看得見天花板在來回的擺動,耳邊他的聲音漸遠漸低,隻有那無法排遣的悲沉和刻骨銘心的痛還那麽清晰的存留在她的意識裏。。。
“為什麽。。。”
她模糊的囈語著,慢慢的合上眼睛。。。
如果她知道,如果她知道了,或許她就不會這麽痛苦了。
陸承佑慢慢的俯下身去,在離她很近的距離,近到可以看到眼睫上的淚,下唇上的血口子,他看了很久很久,最後沉痛的閉上眼睛。
何蔚藍感到眼皮上突地一熱,那是一種濕潤的灼燒,更像是一種冰涼的浸泡。
“我該怎麽辦?”
陸承佑深深的埋在她的脖頸裏,他的聲音裏已經有了沙啞的哭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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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她還覺得夜長得沒有盡頭,一睜眼,天已經大亮。
窗簾沒有拉,陽光有些刺眼,房間裏的狼藉一覽無餘。
她忍痛從*上站起來,可是,太痛了,在下*的時候,她摔了下去,看到了他外套下麵壓著的一疊照片。
她拿起來,可就在目光匯聚的一瞬,她整個人如遭痛擊,眼前一黑,手裏的照片紛紛飄落,如同她此刻的世
界,轟然傾潰。
她呆了足有半分鍾,才顫抖著將照片一張張撿起來。
每一張的畫麵都是如此的熟悉,每一張的臉都那麽熟悉,直到見到那百口莫辨的一張,何蔚藍隻覺得喉嚨瞬間被人扼住,身體如置冰窖一般,惡寒一遍遍的流竄在周身的各個經脈。
看著看著,她就笑了,很淡,淡得一下子就融進那片蒼白血色裏。
陸承佑很大早就醒了,看著她滿身的傷痕和滿室的狼藉,昨晚的一切自動在腦中回放,下一刻,他摔門而出,一路飆車來到海邊。
他煩躁的吸著煙,一根一根,卻怎麽也排遣不了心裏的怒氣和鬱悶。
前天,他們還在一起約定,昨天早上他還答應她早點回去陪她吃飯,現在呢?
昨夜是怎樣一個狂亂的夜晚!。
她淒厲的哀叫,痛到極處的喘息,滾燙的淚水,諸般他以前最心疼的那些,都沒有澆滅他心頭的怒火,他就像是一個瘋狂的野獸,肆意掠奪著她羸弱的身子。
他承認有部分的原因是酒精作祟,但最主要的是。。。
是什麽?
她是孔道賢的女兒?還是那一張張刺眼的照片?
無論是擁抱,還是親吻,淩昊澤看上去都那麽深情投入,她看上去又是那麽心甘情願!
他答應她,放過淩氏。
她也答應,以後不再與淩昊澤有任何瓜葛。
他相信她,是真的相信她了。
可是,當照片一張張的攤在他麵前的時候,他首先想到不是她欺騙了他,而是,他真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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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煬以為陸承佑晚上不會再回去,因為早上來的時候,他的臉色就一直陰沉著,進了辦公室就沒再出來過,心情一定是壞到了極點,他中間進去過一趟,中午拿進去的飯菜還絲毫未動的擺在那裏。晚飯他依舊是送進去,不過陸承佑讓他連午飯一起拿了出來。
陸承佑已經很久沒在這裏過夜了,秦煬正準備讓人換新的*單被褥,陸承佑出來了,給他一個文件夾。
“明天你們坐九點的飛機,機票已經訂好了,路上好好照顧心眉。”
說完,不等秦煬有些反應,便拉開門走出去,直入電梯。
他是想過要在這裏睡,但是終究還是抵不住心裏的那份擔心憂慮,一整天雖說都窩在辦公室裏,也隻有他自己知道,他腦袋裏都想了些什麽。
車開到了門口,他特意看看時間,已經過了淩晨。她房間的窗戶是暗的,看來已經睡下了,他暗暗鬆一口氣,開進去。
他上樓,卻不期然的看到房門口的何蔚藍,穿著睡衣,外麵披了一件寬大的披肩。
他略微一怔,隨即冷著臉走過去,看都不看她一眼,正要伸手開門,何蔚藍快一步身子擋住了門,他的手觸到她柔軟的睡衣。
“讓開!”
他頭也不抬,眼睛看著她潔白小腿上那片片略顯猙獰的掐痕,眸光暗了暗。
“我有話問你,”何蔚藍並沒有讓開,而是愈發堅定的站直了身子,她看不到他的眼睛,就盯著他垂下的眼瞼看,“在你出差的期間,我見過方智傑,在孤兒院的附近。他對我說了一些話,這些話我本該早問你的。”
“既然早就該問的話沒有問,那現在也沒有問的必要了,讓開,我累了,要休息。”
陸承佑抬眼看他,眼睛裏除了冷什麽也沒有。
“早前新聞報道的那批大宗毒/品,你是幕後的買家?”
何蔚藍沒有然開,固執的開口。
陸承佑聽了,幽暗的眸子裏驀地閃過一抹狠光,但他是垂下眼睛的,所以她看不到,等他抬起頭時,還是那種似是而非的笑,冷冷的嘲笑著望她,他知道她的話沒有說完。
他不回答,何蔚藍心一點點的往下沉,在等待的過程中,她害怕他點頭承認,現在他沉默,隻是笑,她更覺得心寒。
“好巧不巧的,正好趕上我們相遇,你為了逼我去求你,所以你就設計祁紹山,利用小蕃?而唐小姐無意間發現了你的這個秘密,你害怕事情暴露,所以殺人滅口?是不是?”
陸承佑依然不答,笑容愈見陰沉,何蔚藍隻覺得寒意遍布全身,但同時憤怒也讓她全身顫抖,他的笑容,讓她覺得分外刺眼。她吼出來。
“說話,回答我!是不是?到底是不是這樣?”
陸承佑等她發完瘋,看著她的淚流出來,他突然伸出手去擦,何蔚藍別開頭,他捏著她的下巴擰過來,目光沉得滴水。
“我為什麽要回答你?既然那麽想知道,就自己去找答案啊!”
他嗬嗬笑出聲,何蔚藍卻覺得那笑聲像是來自陰間的風,讓她寒毛直立.
“方智傑告訴你的是吧?他在那裏等了你很久了是吧?你很相信他是吧?那就去問他啊!說不定從他嘴裏你還能知道更多你想象不到的事情呢!”
陸承佑一個大力將她甩開,一聲悶響,何蔚藍的膝蓋先著地,她痛得尖叫一聲,豆大的汗珠立即就從額頭上滑下來了,她試了幾次都沒有站起來,膝蓋鑽心椎骨的疼,讓她臉色蒼白得好像瞬間被抽走了所有血色。
陸承佑在一旁,拳握得緊緊的,額上的青筋也是一根根的爆出來,終於在她第四次趴下時,他對著樓下大喊:“張媽!”
張媽立即跑上去,就看到趴倒在地上的何蔚藍,應該很疼,滿臉都是汗。她著急著想上去,但是陸承佑又是一臉陰沉,隻好諾諾道:“少,少爺。”
“把小姐扶回房間,打電話讓孫醫生過來。”
陸承佑又略微不耐的看了趴在地上抖個不停的人兒一眼,打開門,走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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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媽趕緊去攙扶何蔚藍,觸摸到她的手都死冰涼的。
“小姐,很疼是不是?你先忍一忍,我扶你回房間。”
何蔚藍喘息著,點點頭,將重量全部放到她身上,即使是這樣,每一個小小的挪動,刺痛就很明顯,好像骨頭碎成了渣滓,揉進了血肉裏。
還沒等她們回到房間裏,另一間房裏,忽地傳來巨大的聲響,劈裏啪啦的一陣,最後的一聲應該是什麽東西砸到了門上,門震動了幾下,然後穩住。
張媽小心的回頭看了一眼,再扭頭看看何蔚藍,後者除了臉色白,沒什麽表情,好像剛才那麽大的聲音壓根就沒有傳進她耳朵裏一般。
房間裏能砸的,不能砸的,通通都被他砸了,不但消不了一絲一毫的火氣,反而更增加了他的火焰和煩躁。 8☆8☆.$.
他回來前心裏僅存的一絲愧疚也被她的幾句話給問得一下子灰飛煙滅了,剛才他是真的有掐死她的衝動。
明明他是憤怒之極的,可又該死的擔心著她。
陸承佑隻覺得煩躁難安,甩開門走了出去。
一聲汽笛聲突然劃破夜的寧靜,張媽正扶著她的腿*,一個驚心,手多使了些勁,何蔚藍當即哧了一聲,痛得眉毛都擰在一起了。張媽連忙道歉。
“對不起,小姐,我不是故意的。”
等疼痛少了些,何蔚藍聲息喘息的搖搖頭,不說話,張媽將她扶下躺好,說:“我去叫醫生。”
何蔚藍點點頭,張媽走後,她將被子拉起來,整個臉都蒙了進去。(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