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日新樓尋人難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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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憂心九郎,你且慢慢說,我們才知道如何行事。”顧蒲月也看出了魚麗毫不作偽的驚惶,她努力地壓下了心中的驚懼,聲音沉著而有力。魚麗猛地點了幾下頭,她死死地攥著嘉蘭給她的披風,緊緊地環抱著自己,才勉勉強強開口道:“婢子聽到……聽到有人說,說他家少爺請九少爺去玩,其實,其實……”
魚麗似乎回了些神,此時抬頭怯弱地看著嘉蘭,沒再說話。顧蒲月一愣,神色便有些不善:“你但說無妨。”她真是恨極了魚麗這不成事的模樣,都已經到這時候了,她們說不定還需要借嘉蘭的力,哪兒敢把她排除在外?
“蒲月姐姐……”嘉蘭卻有些遲疑,她的確是存了幫忙的心意,但卻也不願讓顧蒲月為難。顧蒲月搖了搖頭,隻讓魚麗接著說下去。嘉蘭便叫餘下的夏時等人都退到亭外,亭子裏隻留她和顧蒲月、魚麗三人。
魚麗神色暗了暗,也好歹知道自己的身份,隻得硬著頭皮、聲若蚊蠅道:“其實是貪戀九爺……在景陽街上的日新樓……做那……兔兒爺……”
顧湍榕碧玉美色,龍鳳之姿。又因不足月而生,體態孱弱,竟又添幾分我見猶憐的病態風流。也正因為此,他才總板著一張臉,擺出不苟言笑的模樣。
“蒲月姐姐,我們走吧。”嘉蘭沒有多說,隻回握住顧蒲月的手。“那些人裏,還有我們的堂兄弟……”顧蒲月神色淩然,聲音低沉冷冽。“蒲月姐姐,日新樓是首屈一指的大酒樓,必容不得這等事。”嘉蘭寬慰道:“何況不過是魚麗道聽途說,我們且先去看一眼,說不得是我們庸人自擾。”
顧蒲月點了點頭。
嘉蘭立刻令兩個蔣府親衛先快步前往日新樓,又和他們商定了自己一行人趕去的路線,若有消息,先差使一人回報。這重九節摩肩擦踵,騎不得馬,也隻有他們的腳程快上許多。嘉蘭為免魚麗成為累贅,又憂心她將此事漏出去,便命夏時將魚麗帶走,避免顧家人接觸到她,一切由夏時便宜行事。
這事顧蒲月不說,嘉蘭也知道必是要瞞著顧家的。且不說顧湍榕是不是真遭不測,和“兔兒爺”這樣的醃漬事扯上關係,也足以毀了這個芝蘭玉樹的少年。若是旁的勳貴,還能嘟囔一句風流,可顧家——
眾人心知肚明,便都不動聲色地忙活起來。此時,夏間也已笑語晏晏地從顧家主亭回來,一回來便神色肅然地聽命於嘉蘭。顧蒲月身邊就魚麗這一個使女,嘉蘭讓夏間先充作顧蒲月的使女。爾後,又讓眾女子將珠翳換成帷帽,將容貌遮的嚴嚴實實。自己則和顧蒲月都披上了暗色的披風,遮掩一身華貴。
如此,嘉蘭、蒲月、夏間和芒種主仆四人,並嘉蘭剩下的兩個蔣府親衛,先是假意閑庭漫步地走入了人群,爾後才快步趕往日新樓。
重九節以望日山為中心,望日山上是都城九貴。望日山之下是向陽坡,向陽坡上也非富即貴。再往外,才是景陽街。景陽街並非皇城內四通八達的長街,它其實隻是一條筆直的街,銜接著向陽坡和向陽坡下的春芳鎮。
春芳鎮離皇城的春方門不過一裏路,由於皇城客舍價高,往來的商戶遊子,往往都聚集在春芳鎮裏。日新樓就在春芳鎮的中心,站在日新樓上,能清晰地看見春方門的牌匾。
向陽坡裏還有勳貴的驕矜,等到了景陽街,便處處都彌漫著世俗的喜氣。四處追逐打鬧的孩子,喜氣洋洋地扯著形形色色的風箏,有的連嘴角的糕點碎渣都沒擦幹淨呢!
這景陽街實在和向陽坡顯得涇渭分明,就更罔論望日山了。畢竟,這景陽街上可沒瞧見幾個帶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帷帽的女子。尋常百姓節慶的喜意都直白而熱烈,哪顧得上什麽矜持。可這喜氣,並未能讓這四個帶著帷帽匆匆而行的華服少女有絲毫的動容。
她們越過向陽坡和春芳鎮的界碑,毫不遲疑地就往景陽街上走,就連負責這一帶巡邏警戒的南衙府衛都忍不住多看了她們好幾眼。不過,他們隻管景陽街去向陽坡的人,至於向陽坡的人要去景陽街,他們就無所謂了。
嘉蘭她們也並沒有走出太遠。先前探路的蔣府親衛其中一人已回身前來。
“姑娘,幾位少爺已經不在日新樓。掌櫃說,他們往春芳鎮東麵的落神坡去了。丁醜已趕去落神坡,屬下特來複命。”與蔣府親衛和武衛不同,蔣府女眷的親衛以天幹地支排輩,嘉蘭的親衛排行丁字輩,回來複命的是丁卯。
“掌櫃可有說他們有何異樣?”蒲月忙問道,丁卯一拱手:“其中一人不勝酒力。”丁卯遲疑了一會兒,才重複了掌櫃的話:“醉酒的小公子,人稱顧九郎,麵若敷粉,俊俏風流。其他公子言語之間,頗有褻玩之意。”蒲月倒吸了一口涼氣。
她知道顧湍榕的,顧湍榕飲酒之後的風流韻態,就連她見了都會動心。所以,顧湍榕自曾醉酒一次後,就再不飲酒。顧蒲月沒有心思祈禱諸天神佛,她看了眼人聲鼎沸的景陽街,閉了閉眼。
“若丁醜找到了人,會放信煙,我們先去日新樓……”嘉蘭還欲再說,卻被顧蒲月打斷。“二妹妹,你回去吧。”顧蒲月的聲音沉著而冷靜,嘉蘭不由愕然地看了她一眼。顧蒲月鬆開了一直拉著她的手,一看到自己握著的地方一片豔紅,不由心底一緊,愧疚道:“若這是一灘渾水,不該你來趟。這景陽街,也不該你去走。”
昭楚男女大防不緊,不然也不會許她們一路暢通無阻地走到這裏。但是,不緊不代表沒有。顧蒲月也不知道她麵對的將是何事,但有一點,她無疑是極肯定的——無論前路是悲是喜,都不該讓嘉蘭來和她一起擔這風險。
“顧姐姐!”她們在外,稱呼都會隱去閨名,此時嘉蘭也明白過來,心裏一急,便攥緊了顧蒲月的手。
“你要乖,聽話。”顧蒲月語調溫柔,卻不容置喙:“我向你借親衛一用,便當是你在陪我。”她說著,用力去拂嘉蘭的手。嘉蘭卻攥得更緊了,她咬著牙,薄薄的嘴唇都在微微顫抖,不知是急還是氣。
“你素來胸有成竹,怎麽今兒這麽沉不住氣?”顧蒲月笑道:“你攥著怪疼的——想我方才攥著你的手,也難為你一聲都不吭。”她的聲音有些微的哽咽,卻忍著,麵上依舊是笑著。她見實在拂不開嘉蘭的手,便招呼夏間和芒種:“你們倆來,快把這不聽話的主子抱開。”
“顧姐姐!”嘉蘭聲音堅決:“你即便帶著我的兩個親衛,沒有女子在身旁,亦多有不便。我和你同去,左右都有照應,有何不可?更何況,這景陽街,萬千百姓都走得,我為何走不得?”她說罷,一揚手,對諸人令道:“走!”
那個溫柔親和的蔣府二姑娘,在此刻毅然決然地拉緊了顧蒲月的手。她蔣家閨訓,可從沒有一條讓她放著自己的閨中密友獨自涉險,也從沒有一條,許她為求自保臨陣脫逃。
蒲月如何能再言,她隻能咬緊牙關,將心中動容壓下,快步往日新樓趕去。
作者有話要說: 【今日推薦】
《那年那兔那些事兒》
最近在重溫這個動畫,很可愛也很熱血。
願這盛世如你所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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