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顧九郎意外突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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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湖沼同嘉蘭和善禮稟報了鄭宣行的回複,嘉蘭隻略點了點頭,善禮卻有些疑惑。他想了半天,也沒想出這鄭宣行是個什麽人物。

    “阿姐,這人是誰呀?我瞧他青布袍子,莫不是個管事?”善禮琢磨了一下。畢竟這望日山可不是誰都能進的。望日山能上山之處都有北衙禁軍重兵把守,就連夏時、湖沼這樣的侍從,都有通行的腰牌。若是沒了這塊刻著名字和府邸的腰牌,除非皇上本人,否則就算是皇子也是不得進的。

    “大約是個管事吧。”嘉蘭不甚在意道:“回頭有人把畫送來你這兒,你也記得讓我瞧一眼。”她雖則猜測鄭宣行多半是因著陰城大長公主的緣故才能來這望日山,但是並無興趣多想。不過,鄭宣行有把自己的畫作為謝禮的勇氣,倒讓她有些好奇。

    善禮不是個心思重的,他一見嘉蘭不甚在意,便即刻將鄭宣行拋之腦後。一下山,就探頭探腦地去找馮六郎和陳七郎。馮六郎和陳七郎倒真像跟他約好了似的,就等在北衙禁軍嚴密看守之外。一看到善禮,兩人兩樣放光,先向他們行禮,然後才拚命地向善禮招招手示意。

    “不拘著你,你去吧。隻是記著別玩瘋了,讓侍衛難找。”嘉蘭叮囑道。顧家那兒蔣善仁自然會全禮,她去也不過是小女兒家交好,並不是代表蔣家,也就沒有非要蔣善禮去的必要。至於顧九郎,嘉蘭也是知道的,也不會勉強善禮非要帶著他玩兒。個人有個人的玩法,如此罷了。

    “誒——!”善禮歡快地應了,一溜煙就不見了人影。善禮的親衛都是蔣府一等一忠心的人,他們跟得緊,嘉蘭倒也不慌。何況,興許是先前流匪突起的事故,這一次的重九節,望日山下的向陽坡上,北衙禁軍巡邏的人格外的多。他們一身玄衣銀甲,在普通百姓裏顯得分外顯眼。

    “你一路過來,是不是也覺得今時不同以往?”就連顧蒲月見了嘉蘭,也忍不住道:“多謝你來,不然我連話也不好說了。”顧家本來就規矩大,沒什麽歡聲笑語的,北衙禁軍無疑加重了這一層壓抑。

    “隻是憂心流匪,其實無什大礙的。”嘉蘭寬慰道:“你們今日吃的花糕可是新鮮樣式?前兒南州傳來的九層塔式,你們試過了嗎?”她一邊笑問,一邊讓夏時把特地為顧蒲月準備的食盒打開,露出裏麵精致小巧的一個寶塔花糕來。

    “就屬你精心。”蒲月忍不住歎道,複爾又無奈一笑:“我們哪年不一樣呢?”她自嘲地看向了顧家在的亭子,那裏頭,還坐著她的父親,正帶著顧家人一絲不苟地按照重九節的傳統嚐花糕、品菊花酒,連一絲錯也不得出。

    被顧老夫人養大的顧蒲月,當真是顧府的一個特例。

    “誒?倒沒瞧見你家九郎。”嘉蘭掃了眼顧家眾人,立時就發現了與常年不同之處。顧九郎是顧蒲月的胞弟,當年顧夫人生顧九郎難產而亡很讓人唏噓不已。顧夫人出自南州杏林世家晏氏,當初就是因為她救了難產的蔣趙氏,這才讓蔣顧二家定了姻親。隻可惜醫者不能自醫,終究是人世無常。

    “說來倒是喜事,他學堂裏居然有人請他一塊兒去玩。我便提前讓爹爹許諾叫他出去玩,好在我爹重諾。”顧蒲月沒多說她是如何說動顧大人的,不過想來也不簡單。這顧大人為人死板,極重規矩,卻也是個極重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諾的人。顧蒲月如今能和她姐妹們各處兩處,就是因為顧老夫人設法讓顧大人許下了諾言,許顧蒲月與眾不同的自由。

    顧蒲月說著嚐了口花糕,滿足地眯起了眼睛:“嘉蘭,這花糕必是你的主意,旁人想不出這樣好吃的——”這花糕酸甜可口,軟糯卻不粘牙,細細品嚐,唇齒間還覺清清涼涼一片。

    “小孩子能一塊兒玩,自然是喜事。”嘉蘭見她愛吃,也很是高興,把食盒往她那兒推了推:“若是合你口味,那就多吃些。顧叔叔那兒,我也有著人送。九郎那份,我也幫他留著呢。”

    “你還能有幾份留著呢。”蒲月聞言笑道:“你瞧著,一會那兒禮畢,可就有不少人等著你這花糕了。五娘她們,可都是盼得緊。”她說罷,悄悄指了指站在那處亭子裏的幾個姊妹。

    果然,那幾個女孩子裏,就有那小的眼巴巴地看過來,露出垂涎向往的神色。除了其中年長的那個,對這裏發生的一切置若罔聞。

    “四娘,還是那樣的性子。”蒲月微微一笑,心滿意足地捏了花糕放入口中:“偏還躲著不叫我們知道她就愛那甜滋滋軟軟糯糯的糕點,可惜了你的花糕,怕是都要叫五娘那幾個小的大快朵頤了。”

    這顧蒲荔,嘉蘭也是知道的,標準的女德女戒教導之下的閨秀。嘉蘭也笑,讓夏時將花糕分揀出來,放在魚麗擺好的盤子裏,魚麗回頭要送到蔣家主亭去。這是嘉蘭備的私禮,也就無需那麽正式。

    “說得像蒲月姐姐你不愛一樣。”嘉蘭笑道,顧蒲月唇角一勾,坦然自得:“我?自然是愛的。這有甚好避諱的?不過是糕點罷了。”說著,她又吃了一片。

    她吃的實在是太香,那沉醉其中的模樣,活脫脫是另一個嘉竹。顧蒲月卻又顯然與嘉竹不同,她姿態極優雅端莊,舉手投足間都浸透著顧家刻在骨子裏的規矩。可在這優雅端莊的姿態之下,卻有一種別樣的風韻。這風韻打破了規矩的刻板,讓她顯得鮮活靈動。

    嘉蘭想到顧蒲月和蔣善仁站在一起的時候,忍不住露出了更深的笑容。惹得顧蒲月好奇地瞧了她一眼:“嘉蘭,你在笑什麽?且說來聽聽?”

    “我笑時日漫漫,我的嫂嫂讓我好等呀。”嘉蘭微微側頭,莞爾一笑。顧蒲月一愣複一笑,臉上騰升起薄薄的紅色:“你呀——非得讓九郎來同你辯辯我們昭楚的四書五經,好好磨磨你的性子。”

    “蒲月姐姐可莫唬我,九郎還不知道哪兒頑呢,哪兒能惦記著四書五經呀。”嘉蘭才不以為怵,顧蒲月抿唇而笑,頗有些長姐如母的欣慰:“九郎難得願意同人出去玩,也不知都在做甚。”

    “到底是半大的孩子,哪還能沒有玩伴呢?”嘉蘭寬慰道,顧湍榕和蔣善禮的確是全然不同的人,不過蔣嘉蘭並不會覺得蔣善禮的性子就是好的,而顧湍榕的便不好。在她眼裏,不過各人有各人的活法罷了。

    “就是不知道……”

    “啪——”顧蒲月話音還未落,忽地便被瓷盤碎裂的聲音打斷。眾人都愕然地隨聲音看去,隻見魚麗跌跌撞撞地走進亭中,竟是站立不穩,伸手撐著桌麵時打碎了一個瓷盤。

    “你這是怎麽了?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顧蒲月眉頭微蹙,語氣不善。魚麗臉色煞白,想要開口,卻牙齒打著顫,半響都說不出話來。

    氣氛頓時就凝重了起來。就連亭外看護的蔣府親衛,也更為警惕地環顧四周。

    “你方才不是去送花糕麽?可是路上遇到了什麽事?”嘉蘭聲音柔和而輕緩,她朝夏時示意,夏時會意,端了水拿了帕子來,輕輕地拉起了魚麗的手。魚麗猛地一抖,仿佛才回過神來一般,砰地就跪在了地上。

    地上還有瓷盤的碎渣,周遭的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你這是作甚?”顧蒲月雖然不喜歡魚麗的做派,可也不是心腸冷硬的人,一見她跪在碎渣上,也有些急了。嘉蘭也不大喜歡魚麗,不過她還是讓夏時去扶魚麗。

    魚麗死死地攥著夏時的手腕,顫抖著說道:“姑娘……姑娘……九……九少爺……”

    她實在是太膽怯了,一看到顧蒲月騰地站了起來,就嚇得啪地又跪了下去。她力道不小,若不是芒種及時扶著夏時,她差點把夏時也拉倒。

    “九郎如何?”顧蒲月一字一句地問道,聲音極為肅然。

    “九……九少爺……姑娘,姑娘您……救救他……!”魚麗仿佛是從牙縫裏憋出的這幾個字,可說出這幾個字之後,她仿佛忽地開竅了,一把甩開夏時的手,猛地包住了顧蒲月的腿:“姑娘!姑娘!您救救他!快救救他!”

    她說罷,激烈而壓抑的情緒如山洪找到了泄口,霎時便已哽咽道不能言語。

    顧蒲月被魚麗的情緒激得後退了幾步。魚麗是個極怯弱的人,可也從未像今日這般。她到底在送花糕的途中聽到了什麽?顧湍榕又究竟遇到了何等能叫魚麗如此大驚失色的事……

    嘉蘭已不敢多想。她立馬握住了顧蒲月的手,聲音清晰而堅定:“蒲月姐姐,現在魚麗說不清遇到了何事,我們不便聲張。”顧蒲月長吸了一口氣,瞥了眼顧家主亭。顧蒲荔坐在晦暗不明的一角,慢而端莊的品著茶。她和顧蒲月的視線相交,依舊熟視無睹。倒是五娘她們,已有些好奇地看了過來。

    “怎麽做事的!如此著急忙慌,丟了顧家的體麵。”顧蒲月故意厲聲道,她並不想讓主亭的人知道實情。嘉蘭會意,馬上跟到:“姐姐莫氣,出了這樣的事,也不全怪她——”

    “也是婢子不當心,才沒留神撞到了魚麗妹妹,這才叫魚麗妹妹撞碎了碗。”夏時適時地接上了嘉蘭的話,且一邊說,一邊和芒種一起,強製地把魚麗扶了起來。

    “夏間,你去跟顧世伯稟明此事,叫他不要憂心,我也跟蒲月姐姐出去走走。”嘉蘭沉穩地吩咐道。此時,她已經能鮮明地感受到顧蒲月的手在微微地顫抖。顧蒲月握著她的力道極大,嘉蘭的手被捏得已經很疼,她卻沒有吭聲。

    “你別慌,且放寬心。”嘉蘭溫聲細語地安慰魚麗,又讓夏時取了自己的披風來,給魚麗披上。魚麗被裹在大氅裏,心神仿佛鎮定了些。嘉蘭又讓人為她倒了杯茶,叫她捧在手心。魚麗顫顫巍巍地接過了茶盞,握著茶盞的手抖得極厲害。

    她是真的被嚇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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