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莫要冒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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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韻兒離開千禧宮時,午時已經過了許久,想來宇文玨已經在正陽宮用完了午膳,這會兒子怕是回到乾坤殿了。
可來送了觀音,總還是要回正陽宮複個命的,於是她又硬著頭皮來到了正陽宮。
“回皇後娘娘,玉手觀音太後娘娘已經收下了,太後娘娘托奴婢謝過皇後娘娘。”蘇韻兒進了正陽宮,對薑含柔說道。
“本是後輩應該做的,提謝倒是言重了。”薑含柔答道,對著跪在殿中的蘇韻兒說道,“起來吧。”
“是,謝皇後娘娘。”
薑含柔接過綠芙遞過來的茶,輕抿一口,滿麵春光:“你不要以為,你們隨皇上去訟了個經,這地位便也能水漲船高了……”
說著,似又是想起了什麽,輕蔑地一笑:“噢!本宮倒是忘了,你原先那位主子呀,已經香銷玉隕了……可惜呀可惜,要是活著,說不定還能有些機會呢!”
薑含柔麵上好不得意地冷嘲熱諷了一陣,見蘇韻兒不搭話,自討了個沒趣,胸裏突然一陣氣悶,將茶杯重重地摔在桌上:“滾,本宮不想看見你!”
“是,奴婢告退。”
到了乾坤殿,發現宇文玨並不在書房,那便可能是要午休了,既然是貼身侍女,哪怕他是要睡覺,她也是要尋過去問問有沒有什麽吩咐的。
於是,她又到了寢殿。
宇文玨在寢殿內,左手卷著一本書,半靠在軟塌上看著,見蘇韻兒進來,瞥了一眼後又將目光轉向書本,隨意地問道:“怎麽去了這麽久?”
“太後娘娘留著奴婢閑談。”
“可用過飯了?”
“不曾用過。”
這麽晚了還沒吃東西?
宇文玨放下書,端起麵前的一疊糕點放到她麵前:“墊墊肚子吧……脖子怎麽了?太後對你用刑了?”
宇文玨突然皺著眉頭嚴肅地問道,蘇韻兒這才想起脖子上還有一道自己劃拉的血痕,趕忙伸出手在脖子上擦了擦,無奈血跡已經幹了,她這般抹是怎麽也擦不去的。
宇文玨放下糕點,沉聲說了句“過來!”,伸手強勢地一拉,便將蘇韻兒拽到了麵前,說道:“給朕看看。”
宇文玨見她脖子上果真是有一個傷口,話語間竟帶著些著急:“朕讓淩遠過來給你瞧瞧!”
“皇上,不必……”
蘇韻兒趕緊伸手阻止,這麽點小口子,哪犯的著請淩遠來啊,蘇韻兒現在才知道,淩遠是單獨隻給宇文玨一人看病的,先前她還傻乎乎地總去請淩遠,怕也是要經過宇文玨同意這才請來的。
蘇韻兒將前因後果告訴了宇文玨,並說道自己脖子上的傷是自己不小心給劃的,不礙事。
宇文玨知道實情後鬆了一口氣,命安定端來一盆水,他浸濕了帕子,抬手輕輕給蘇韻兒擦拭脖子上已經幹了的血跡,使得她好不自在,僵直了身子不敢動彈。
“爺……不!皇上……”
蘇韻兒看著動作這般輕柔的宇文玨,又想起了他們在崖底度過的日子,未經大腦思考,脫口而出,驚覺自己說錯了話,連忙改口。
宇文玨手上動作一頓,眸光微閃,隻是一瞬又繼續給她擦著血跡,低眸注視著她的眼睛,嗓音越發溫柔:“下回莫要再這般冒險了……”
“是……”蘇韻兒隻覺著尷尬,不知該說些什麽,愣愣地應道。
“今日不必伺候了,下去吧。”宇文玨幫她擦幹淨了脖子,將帕子放回水中,“回去上些藥,若是嚴重了便讓淩遠給你瞧瞧。”
“是,謝皇上體恤,奴婢告退。”蘇韻兒隻覺著氣氛有些微妙,低著頭應了聲,乖巧地上前端起銅盆退了出去。
退至門前,見安定正候在門口,蘇韻兒笑著對安定點點頭,說了句“有勞”,安定也笑著回應了她。
待她將帕子洗淨晾上,她又回到了自己房裏照著銅鏡給自己抹了些藥,好在是口子不大,隻是看著瘮人,想來要不了兩天就能結痂了。
“好些時候沒見著金簦了。”
蘇韻兒突然念叨一句,來了乾坤殿這麽些天,她也就得空去見過金簦一次,本以為金簦會有些不適應,卻見她照看花草也照看地十分起勁兒,如此她也就放心了。
算算日子,進宮已四月有餘,短短四個月,前朝後宮都發生了不少變化。薑國公受冷落,餘勇撤職,葉祁上任,容嬪被賜白綾三尺,紅薔莫名沉於水井,皇後禁足,皇上遇刺,昭儀墜崖,而她……也從沉星宮調來了乾坤殿。
這樣一想,蘇韻兒突然感到一陣恐慌,沒想到這麽短的時間內,在宮裏與她親密能夠讓她信任的,竟隻剩下金簦一人,而且還時常不能相見,無法互相照應。頓時她的心中生起一股悲涼之感,感覺在宮中竟是孤立無援。
好在蘇雲嫣終是能與葉祁在一起,也給了她一些安慰。
這樣想著,蘇韻兒又覺得,自己如此致力於幫助蘇雲嫣,仿佛是她來到這裏後唯一能做的事情,如今蘇雲嫣出宮了,她倒是覺得每天都有些無所事事,不知她還能做些什麽,找不到自己的歸屬,沒有了精神寄托……
“金簦……”想著今日得空,蘇韻兒便到金簦當差的園子裏看看她,還捎上了些金簦愛吃的糕點。
金簦蹲在園子裏,小身子都被花草給遮掩住了,聽得一聲呼喊,金簦直起身,在花叢中探出個小腦袋四處望了望,見是蘇韻兒來了,小臉瞬間笑成一朵花,一下跳起來向蘇韻兒奔來:“姐姐!”
“乖!”金簦跑到蘇韻兒麵前,她抬手揉了揉金簦的小腦袋說道。
十二三歲的女孩子總是長得很快,進宮前金簦才及蘇韻兒胸口處,四個月過去,金簦竟是與蘇韻兒肩頭一般高了。
“累了吧?”蘇韻兒見金簦滿頭是汗,劉海都一綹綹的粘在了一起,取下腰間的帕子給她擦擦汗,說道。
“不累!”金簦咧嘴一笑,“姐姐你看這園子裏的花兒好看麽?”
“金簦這麽用心地照看,當然好看。”蘇韻兒誇道。
“嘿嘿……”金簦被蘇韻兒一誇,一股成就感湧上心頭,很是滿足,嘿嘿地傻笑著。
“嗷……”
突然,一個黑色的小東西嗷叫一聲從花叢裏躥了出來,哼哼唧唧地環著蘇韻兒的腿,撒嬌般地想讓她抱。
“小黑?”蘇韻兒彎腰將小黑抱起來,感覺又重了不少,抱起來竟有些吃力,“它怎麽跑這兒來了?”
“園子裏好些花都結了果,這家夥總是自己躥來,趕都趕不走,怕是尋著味兒的!”金簦嘟著嘴,嗔怪說道,她照看這些花花草草容易嘛,這家夥倒是毫不客氣地一來就扯個稀巴爛。
“這也難為你了,皇上下過旨的,這家夥在乾坤殿可以隨意走動,真是人不如熊!”蘇韻兒笑著敲了敲小黑的小腦袋,怪它給金簦添亂。
小黑皮糙肉厚的,敲敲它也是毫無痛感,抬起憨憨的熊腦袋搖頭晃腦地甚是討喜。
“哼。”金簦對小黑做個鬼臉,古靈精怪。
“韻兒姑姑。”一個綠衣宮女從另一處走來,手裏攥著一小撮雜草,給蘇韻兒見了個禮。
“玉秀?”蘇韻兒有些驚訝,“今日怎麽得空來找金簦玩兒了?”
玉秀就是早前林嬤嬤說的那個在禦前伺候的遠方侄女兒。玉秀個頭和金簦一般高,年齡也相仿,所以在金簦來到乾坤殿後,沒多久二人便玩在了一起。
果真如林嬤嬤所說,玉秀長得十分討喜,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清澈純淨,麵如凝脂,帶些嬰兒肥,十分可愛。
金簦看著可愛乖巧,性格卻是好動,動如脫兔,古靈精怪。玉秀看著可愛俏皮,性格卻和金簦相反,喜靜乖巧,靜如處子。這兩人性格這般不同,卻是處的甚好,想來是同齡人間總有共同話題。
原先宇文玨隻有安定伺候的時候,玉秀是專門在書房給宇文玨磨墨。後來蘇韻兒做了宇文玨的貼身侍女,玉秀便被調到了別處當差,每每得空,她總是會來尋金簦談天。
“今日的活兒少,便過來幫金簦除除雜草。”玉秀乖巧地說道。
“這丫頭最是會偷懶,你莫要慣著她。”蘇韻兒伸出一隻手刮了刮金簦的鼻子,笑著說道,“仔細她下回可勁兒讓你給她幹活。”
“我哪有……”金簦不服氣地晃了晃小身子,撒嬌道。
“哼哧。”小黑突然哼哼唧唧地往蘇韻兒懷裏鑽,剛想把它抱出來,隻見它從蘇韻兒懷裏銜出一個小包裹,扭著小身子掙脫下地來。
“這是我給你帶的糕點。”蘇韻兒說道。
“呀!不行,這是姐姐給我的!”金簦一聽,小臉立馬焦急起來,作勢就要去搶,小黑在宮裏待了這麽久,也通些靈性,叼著點心撒開熊腿就跑。
玉秀放下手中的雜草,喚住了想要去追小黑的金簦:“隨它去吧,它吃飽了也就不會來糟蹋你的園子了。”
“好吧……”金簦癟癟嘴,看著已經跑遠的小黑,有些戀戀不舍地收回了目光。(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