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英雄狂石的傳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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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不容易才打發走了青茵,也並未將此事放在心上。畢竟父親雖然極為欣賞林大哥,但如若是談婚論嫁,那又另當別論了。

    林大哥的確是出類拔萃,萬裏無一,搏個錦繡前程輕而易舉。但是蘇家要的是姑爺家的權勢,可以背靠乘涼的大樹,可以助力揚帆的東風,可以威震長安的威名。如今的林大哥虎落平陽,並非蘇家的乘龍快婿之選。

    退一步講,就算父親開明,那嚐了得勢甜頭的七姨娘也是斷然不允。

    我想青茵自己應該也是心知肚明的,不過她一向任性,所以敢於放縱自己的心思罷了。我這也是杞人憂天,所以才會這樣胡思亂想個沒完沒了。

    看看窗外天色,竟然有些陰沉起來,風裏也滲透出濕潤的涼意。水汽逐漸聚攏,不過一柱香的時間,便淅淅瀝瀝下起雨來。

    今年的雨水少,不像往年的梅雨那般下起來纏纏綿綿,沒日沒夜,黴得人身上都要生出蘑菇來。但是雨勢卻有些急,脾氣焦躁,說來就來。

    小樣兒和蘭兒忙不迭地將風箏收了進來,我心裏就有些焦急,揚州城這麽大,也不知道涼辭有沒有看到我發出的信號。

    母親身體已經拖延不得,我也唯恐夜長夢多,想盡快將計劃實施,也不知道他準備得如何了。

    我並不是優柔寡斷之人,相反性子有些倔強。但是平白無故,心裏對涼辭有些依賴,自己心裏反而沒了主見,空落落的。

    縱然,涼辭能夠收到我的信號,也應該是夜裏才會過來。左右也無事可做,翻找出一幅葉子牌,與惠兒幾人講好規矩,玩得不亦樂乎。蘭兒和惠兒更是為了一張牌爭得麵紅耳赤,不可開交。

    因為是雨天,天色暗的比較早,臨近黃昏時候,父親跟前的小廝慌慌張張地頂著雨水跑過來,站在門外回稟道:

    “十一小姐,老爺請您速去前廳,有急事。”

    我戀戀不舍地看著手裏一把好牌,疑惑地問那小廝:“你可知道是有什麽事?”

    隔了門簾,小廝低聲道:“回稟小姐,奴才守在門外,並不知情,隻聽說今日有貴客來訪。”

    貴客?我思慮片刻,也猜想不出,揚州城裏,我哪裏認識什麽貴客。並且府裏來了客人,不讓母親過去接待,讓我一個未出閣的女兒家拋頭露麵做什麽?

    小廝見我葉子牌正打得興起,半晌沒有回話,就低聲催促道:“那貴客好像是有大來頭,連老爺都畢恭畢敬的,十一小姐還是莫怠慢的好。”

    惠兒幾人慌忙扔下手裏的牌,起身給我拿衣服簪環。

    我掃興地將牌扔下,撣撣身上久坐壓出的皺褶,束起略有些散亂的頭發,撐起傘,帶著軒兒去了前院。

    會客的地方不在前院正堂,卻是在父親書房裏,門口簷下把守了四個持刀大漢,黑衣勁裝,昂首挺胸,端端正正地站在書房門兩側。木著一張毫無表情的臉,眼睛裏卻是精光四射。

    看那氣度正氣凜然,威嚴攝人,如若換去那一身黑衣,倒是活像幾尊看家守戶的門神。

    見我與小童走進,前麵兩人橫刀出鞘,擋了去路。

    小童忙出聲解釋道:“這位就是我們十一小姐,你們主子點名要見的。”

    那人方才收刀入鞘,沉聲道:“多有得罪,還請海涵,十一小姐請進。其餘人等退後十步,不得靠近書房。”

    我衝著軒兒擺擺手,示意她自顧找個地方避雨去,自己攏了紙傘,提起略有些濡濕的裙擺,跺了跺腳。

    那侍衛將門打開一道僅餘我自己通過的縫隙,做了個“請”的手勢,待我邁步進去,就立即在外麵將門關閉了。

    我是第一次到父親的書房裏來,采光極佳,寬敞素雅。左首入眼處各種詩經子集,百家雜談,累架充棟,落落大滿。

    原本以為,這般汗牛塞屋的書海,撲鼻而來的應該是一股熏人的墨香的味道或者是書籍的陳年黴味。實際則不然。不知是書架的木材還是父親所使用的滇墨裏麵加了什麽香料,整個書房裏氤氳的皆是一股清香的鬆子味道。

    迎麵處牆壁之上懸掛的山水字畫,豪放潑墨,細處點睛,明顯出自大家手筆。

    屋子右側有原木色多寶閣,將書房一分為二,之上陳列的古玩珍奇,卷軸四寶,琳琅滿目,擺放自成格調,毫無堆砌張揚炫耀之感。

    我還未仔細打量四周擺設,父親已經滿臉喜色,自多寶閣後麵迎了上來:“十一,快來拜見京裏來的天下第一神捕狂石大人。”

    “狂石大人?”我大吃一驚,疑惑地問:“哪個狂石大人?可果真是被喻為第一神捕的狂石大人?”

    雖然我孤陋寡聞,這狂石大人的英雄事跡,我卻是早有耳聞,如雷貫耳。在金陵城時,大小茶肆,書館,那說書先生驚堂木一拍,大喝一聲:“英雄神捕狂石大人又立奇功!”我敢擔保,不出片刻功夫,茶館裏肯定就被擠得水泄不通。

    那狂石在金陵城乃至整個長安王朝百姓的心裏,就是一個英雄的傳奇。

    他原本出身高貴,父親是當年名震沙場,令敵人聞風喪膽的護國老將軍。老將軍一生戎馬,跟隨先帝出生入死幾十載,忠心耿耿,數次救國於危難,立下不少汗馬功勞。先帝感念其恩情,特賜世襲異姓“忠勇候”。

    狂石是忠勇侯獨子,而他卻自小不愛戎裝,不戀功名,喜歡混跡於市井,江湖,衙門,屢打不改。

    忠勇侯認為自家兒子不成器,後來索性不再管他,任憑他與京中六扇門裏的幾位捕快整日吃酒廝混。還好,狂石懂得分寸,並不像其他不務正業的紈絝子弟那般仗著權勢招是惹非。頂多也就是教訓幾個不知天高地厚,無惡不作的惡霸權貴,在京中還是頗受百姓敬重。

    忠勇侯將兒子當作扶不上牆的爛泥,也就放之任之。誰料到狂石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在數年前一起聳人聽聞的連環殺人案裏,顯露了他超凡脫俗的的機敏才智。

    當時那凶手團夥手段殘忍,累及無辜無數,在京城掀起一陣腥風血雨,使得京中百姓人心惶惶,不能安然度日。

    皇上知道以後,雷霆大怒,下旨京兆尹限期破案,否則提頭來見。一級壓一級,整個京中衙門愁雲慘霧,俱都毫無頭緒,束手無策。

    而對於狂石斬露鋒芒的初衷,說書先生意見不一,有人說是他憂國憂民,有人說是他酒後被人出言相激,他一時意氣用事,同人家拍著胸脯打了賭;更有離譜的說法,說是他少了幾個吃酒的弟兄,自己煩悶無聊,懊惱那些賊人掃了他的興,索性端了人家的窩。我更比較喜歡最後一樣說法,使得他整個人都有血有肉起來。

    無論如何,反正那狂石單槍匹馬一人,隻用了兩天時間探尋線索,略施小計,引蛇出洞,便將凶手一網打盡,一時名噪京城,婦孺皆知。

    聽聞皇上龍顏大悅,欲封官加爵,狂石卻婉拒了。他本身就可以世襲侯爺的位子,又是散漫慣了的,官職於他而言不過多了層羈絆。但是,他倒是應下了六扇門的苦差事。

    後來的日子裏,狂石愈加令人刮目相看。不僅因為他斷案入神,機智勇猛,更因為他不畏權勢,剛正不阿,一連破獲了好幾個積壓很久的賣國通敵的案子。所以皇上就賜給他一個“天下第一神捕”的稱號,手握玄鐵令,五品以下官員可先斬後奏。

    每次他 隻要一破獲新的案子,茶肆酒樓裏,就立即各種版本滿天飛,將他誇得神乎其神,不消幾日功夫,就可以傳揚得沸沸揚揚,長安百姓爭相追捧,拍手稱快。

    隻是他如何會來到揚州,找我又有何事?

    父親明顯難以抑製的激動:“正是,狂石大人正是為我蘇家之事而來,如此,父親便可以高枕無憂了。沒想到你竟然有這般了得的舊識,怎得不早些告訴父親知道?”

    舊識?我不由一愣,難道是涼辭調遣的人馬到了?那他又是何等尊貴身份,竟然能夠請得動天下第一神捕千裏迢迢至江南?

    我也難免激動起來,心神澎湃,難以抑製的歡喜。我激動的不是狂石的到來,給我吃了一粒定心丸,更是因為,那狂石亦是我崇拜了許久的英雄人物,沒想到,何其幸運,今日竟然能夠見上一麵。

    我語調裏就難免帶了幾分興奮和雀躍,扯著父親的袖子,連聲激動地催促父親道:“呀!呀!呀!竟然真的是他麽?他在哪裏?”

    父親見我忘形,忙低聲道:“穩重些,切莫失了禮數,他乃是朝廷命官,即便你們是舊識,你見了也要行大禮參拜的,不可造次。”

    父親所言的確在理,縱然我蘇家富貴潑天,畢竟隻是平頭百姓,沒有任何功名,哪怕見了小小的七品芝麻官,也是要恭恭敬敬地大禮參拜的,否則就是不敬。

    我也隻能壓抑住心裏的澎湃,低眉斂目,目不斜視,規規矩矩地繞過八寶閣,在父親的帶領下,行至他的書案跟前,欲行大禮參拜,卻又忍不住,偷偷抬起眼皮,瞟了我狂熱崇拜的英雄一眼。

    “民女蘇青嫿見過狂......狂......”

    後麵的話卡在了喉尖兒處,忘記了後麵的詞。正欲跪拜下去的身子亦是僵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