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圈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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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怪不得徐夫人挖空心思攛掇我給青婠和侯爺診脈,怕是她早就懷疑到了侯爺的身上。

    而青婠的喜訊,她自始至終都抱著懷疑的眼光,所以時刻緊盯著青婠院子裏的動靜。待到下人回報,看到青婠的貼身丫鬟偷偷地清洗月經帶的時候,更是加深了自己的懷疑,不惜冒著撕破臉的風險,從府外尋了大夫,來給青婠看診。

    誰料到青婠潑辣,反倒與嚴三合起來將她一軍,借口動了胎氣,令她受到侯爺責罰。

    青婠曾經跟我說過,她與侯爺一起的時候,腹中胎兒曾經有過反應,令即將初為人父的侯爺欣喜若狂。那麽,青婠有孕應該不假才是,她為什麽會忌諱他人為她看診呢?

    還有,青婠有孕究竟是老天垂憐,一時幸運,還是另有隱情?她唯獨信賴嚴三,跟嚴三又有什麽關係?

    我不由自主地瞥了一眼旁邊的嚴三,他向著我別有深意地眨了眨眼睛,得意一笑。

    我的心裏不由又是一凜。

    嚴三對於侯爺的病情明顯心知肚明!

    當年侯爺被驚馬踢傷,症狀如此明顯,府裏的大夫也絕非庸醫,怎麽會看不明白,又是為何隱瞞了其中的病情?

    徐夫人說,當年侯爺受傷乃是長兄玩笑所致,其兄長難辭其咎。而侯爺作為府中一個不受寵的庶子,老侯爺夫人為了幫自己的兒子撇清責任,嚴令府裏大夫粉飾太平,告訴老侯爺他不過是皮外之傷,無甚大礙,倒也解釋得過去。

    可是,侯爺姨娘家乃是禦醫世家,能在宮裏混那幾年也不是一無是處的,自家外孫受了重創,傷及腎府,老禦醫怎麽可能人雲亦雲,掩飾病情呢?這根本不合人之常情,著實令人費解。

    難道其中有什麽不為人知的緣由?

    “徐夫人,大夫給侯爺開的藥方,我可以看一下嗎?”

    徐夫人忙不迭地應著,吩咐下人飛跑著將藥方取過來遞給我看。

    藥方裏麵果然加了丹參、桃紅、紅花、赤芍、當歸等活血化瘀的藥物,藥方絕對對症。不過大夫應該是怕外人看出端倪,所以在藥材用量上做了調整。養腎補氣的藥材偏多,化瘀的藥量較少,而且穿山甲、王不留行、路路通等化瘀通精的對症藥材壓根沒敢開。

    也就是說,大夫是知道內情的,也在暗中給侯爺調理。

    我又是一身冷汗,既然如此,老夫人作為當初的掌家夫人,豈不也應該知道內情?那麽,她又為何裝作毫不知情,而且在得知青婠有孕後不動聲色?

    徐夫人終於又按捺不住,或者說,她根本就不想給我思考的時間,出聲催促道:“青嫿,這方子可對症,是不是哪裏有問題?”

    我急忙收起紛亂的思緒,不敢多言,字斟句酌後點頭道:“方子還是極其對症的,可能的確是服用時間長了,對於這幾味藥材已經不再敏感,所以見效甚微。”

    徐夫人失望地低下頭:“如此說來,青嫿妹妹可有好的方子?”

    方子的確是有,雖然已經是舊疾,難以治愈,但是減輕一些症狀還是沒有問題的,隻是明眼人一眼就能瞧出其中端倪。

    我略一沉吟,道:“我這裏藥材不足,明日裏我去藥店補充些藥材,濾渣製丸,侯爺可以隨身攜帶,服用起來方便一些。”

    一旁的嚴三趕緊插嘴道:“咱自家藥鋪裏藥材全的很,妹妹需要什麽跟我說一聲,我給你帶過來就是。”

    我還未開口拒絕,徐夫人已經當先玩笑似的道:“青嫿妹妹,休要聽他的,他這是想著偷師學藝呢,你方子遞過去,他就立馬命人抄下來了。我們偏不去他那裏。他若是想知道方子,怎麽著也要給咱備個拜師的席麵不是?”

    侯爺也立即頷首道:“就聽你徐姐姐的,若想拜師,我來做見證。”

    徐夫人四兩撥千斤,輕巧地就拒絕了嚴三的提議。

    怪不得世人皆言:世事洞明皆學問,人情練達即文章。看來我還是要跟徐夫人好好學習學習才是。在這爾虞我詐的深宅大院裏,一言一行皆是學問,也是自保的看家本事。

    不過,我也更奇怪了。在這方麵,青婠絕對算不得聰慧的人,眼見這徐夫人有老夫人撐腰,侯爺讚賞,她又極輕巧地就掌握了府裏的財政大權。青婠又是依靠什麽穩穩當當地做了這些年的侯爺夫人呢?

    就憑借她背後娘家的財力?

    看似普通的診脈,怕是這屋子裏眾人卻是各懷鬼胎,各有各的心思和秘密吧?

    臨散席之時,那嚴三借故湊到我跟前,向我使了個眼色,低聲道:“青嫿妹妹果真聰慧,否則可就雞飛蛋打了。”

    我知道,他定然是知曉其中緣由,事關重大,我第一次主動同他開口:“難道你沒有什麽話想跟我解釋嗎?”

    嚴三嘿嘿一笑:“明日午時聚仙樓等你。”

    當先甩甩衣袖,得意地昂首出了正廳。

    對於嚴三的話,我並未放在心上。

    我深知好奇害死貓的道理,對於此事嚴三必然是心知肚明,又是陳年往事,隔了這多年,隻怕他嚴家都是參與其中的。

    如今青婠又信任於他,對於我這同是蘇家的女兒都百般忌憚,就連請脈都不肯,再加上今日裏給侯爺看診的結果,她與嚴三之間怕是果真有什麽見不得光的秘密。

    真如蘭兒所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還是少知道的好。

    誰料想,我起身剛剛離開飯廳,還未回到院子裏,就突然生了變故,措手不及。

    青婠原本走在我的前麵,與七姨娘和青茵一路笑語嫣然,突然就停下了腳步,捂著小腹慢慢地彎下腰。

    身後的兩個丫頭驚慌地問道:“夫人,夫人,你怎麽了?”

    我與青青,徐夫人離她不遠,一路談笑,聽到動靜看過去,青婠已經痛得蹲下,佝僂著身子:“痛,肚子好痛!”

    兩個丫頭瞬間沒了主意,驚慌失措地喊道:“侯爺,侯爺,大事不好了!”

    我們皆大吃一驚,趕緊緊走兩步,青婠已經麵色蒼白,滿頭的冷汗,嘴唇幾乎都咬出血來。

    侯爺更是緊張,一個箭步上前,慌張地將她摟在懷裏,焦急地連聲問:“你哪裏不好?是不是孩子,嗯?是不是孩子?!”

    青婠已經痛得說不出話,直搖頭。

    七姨娘搶過一旁丫頭手裏的燈籠,向青婠下身看了一眼,心急地道:“阿彌陀佛,青婠,你千萬別蹲著,這樣對孩子不好。”

    旁邊有夏日納涼的石椅,侯爺趕緊將青婠一把抱起來,讓她靠在石椅上,一迭聲地喚道:“大夫,大夫!你們都是死的嗎?還不趕緊去找大夫?”

    青婠緊緊地拉著侯爺的手,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嚴家表弟。”

    “哎呀,我的小祖宗,嚴家表弟已經先行一步回府了,如今怕是正在半路上,到哪裏尋他?還是讓府裏大夫給診斷一下,可莫讓小世子有什麽閃失!”七姨娘著急地叫嚷道。

    青婠依舊緊咬著牙根,固執地搖搖頭:“別人我信不過!”

    身後的下人一時就有些為難,不知如何是好。

    徐夫人一把拉起我的手道:“別人信不過,您這嫡親的妹妹您應該信得過吧,姐姐,關鍵時候可不要玩笑,耽誤了時間。”

    侯爺如夢初醒一般:“就是,就是,我這一著急,怎地就忘記了青嫿是大夫,青嫿,快點過來,給你姐姐看看。”

    青婠不知哪裏來的氣力,掙紮著坐起來,怒聲叫道:“我說不用就不用!”

    七姨娘這次總算不糊塗,嗔怪道:“事關重大,怎麽可以由著她的性子胡來?青嫿再不濟,總能看出個一二三。”

    侯爺平時一團和善的笑臉陰沉下來,亦是厲聲斥責道:“這不是你一個人的事情,關乎我侯府香火,看也要看,不看也得看!”

    斬釘截鐵,不容置疑。

    青婠不敢再鬧,立即安靜下來,捂著滾圓的小腹蹙眉忍耐。

    侯爺如是說,我也不好再推辭,走到跟前,蹲下身,將青婠胳膊放在我膝蓋之上,仔細留神診脈,青婠掙紮了兩下,見侯爺嚴厲地瞪著她,隻能老實下來。

    然後手指尖趁人不注意,偷偷地撓了撓我的手心。

    我心裏一驚,立即便後悔攬下了這個差事!

    因為,青婠並沒有懷孕!

    而且,她明顯是吃錯了東西,導致的腸胃痙攣。

    我抬眼望了青婠一眼,青婠微蹙著眉頭,可憐兮兮地望著我,眼睛裏再也沒有趾高氣昂的傲氣,竟然滿是哀求。

    怪不得她一直諱疾忌醫,拒絕其他大夫給她看診,原來如此。

    難道她是見侯爺無後,自己地位又岌岌可危,所以鋌而走險,想著瞞天過海,偷龍轉鳳?

    我偷偷地用眼角掃了旁邊的徐夫人一眼,她正一臉急切地盯著我,連聲追問:“青婠夫人身體如何?小世子無恙吧?”

    滿臉關心。

    這絕對是個圈套!

    因為沒有哪個女人能夠做到像徐夫人所表現的這般賢惠大度!

    她今日晚上故意提及我醫術之事,先是建議我給侯爺診脈,如今青婠又身體突然不適,難免惹人懷疑。哪裏會有這樣巧合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