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赴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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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從我一進侯府,青婠便有意針對於我,徐夫人刻意與我親近,明擺是想趁機調撥利用,打的好算盤。

    隻是,假孕一事非同小可,我縱然與青婠有再大的嫌隙,我也懂得一榮俱榮的道理,怎麽能魯莽地揭發於她?

    侯爺見我沉吟不語,心急如焚,亦追問道:“孩子可要緊?”

    青婠麵上的表情明顯一黯。

    我略一沉吟,避重就輕道:”青婠姐隻是吃壞了肚子,導致的腸胃痙攣,並無大礙。“

    青婠與侯爺皆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徐夫人猶自不甘道:“青嫿妹妹可要看仔細了,青婠夫人腹中的胎兒果真無恙嗎?”

    我對於徐夫人的好感已經蕩然無存,原本以為她是個聰慧通透的人,又屢次幫我,是心存一點感激的。但是看她這樣咄咄逼人地追問,心裏就生出反感,當下冷冷地道:”徐夫人剛才不是還誇我醫術高超麽,怎麽現在不相信我了?“

    “怎麽會?”徐夫人訕訕地笑:“我隻是擔心會對胎兒有什麽影響。”

    “就是,要不再請府裏大夫來給診斷一下?”七姨娘不放心地道。

    “請什麽?!”青婠疾言厲色地大聲嗬斥:“青嫿說怎樣就是怎樣,小題大做什麽?”

    七姨娘莫名其妙被訓斥,趕緊識相地閉了嘴。

    我知道定然是有人在青婠的飲食裏做了什麽手腳,但是也不想點破,擔心侯爺萬一較真嚴查,徐夫人破釜沉舟,再牽扯出什麽對青婠不利的猜疑。

    小樣兒已經聞訊將我的藥箱提了過來,我從裏麵取出藥丸給青婠化水服用了,然後借口需要針灸止痛,查看藥效,跟隨青婠的軟轎回了她的院子。

    青婠自然知道我的意思,屏退了所有下人,打發七姨娘與青茵也回了自己院子,靠在軟枕之上,氣色明顯好了許多。

    她當先按捺不住,開口道:“今日裏我這突然腹痛,是有人做了手腳,是不是?”

    我點點頭:“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你應該早就引起別人懷疑了。”

    青婠咬牙切齒很恨地道:“肯定是那個小賤人做的好事!我說怎麽今晚這樣殷勤,竟然親手給我盛湯。我原本還以為她又是在侯爺跟前演戲,惺惺作態。”

    “縱然你知道是她又如何,你敢追究麽?”

    青婠心虛地低下頭:“說起來,今天還要謝謝你幫我隱瞞此事,我們畢竟是一家姐妹,應該這樣相互幫襯。”

    “你怎麽就這樣大的膽子?你可知道紙是包不住火的?你可以僥幸隱瞞一時,可是這月份大了,肚子怎麽作假?”

    青婠將衣襟撩開,露出雪白的肚皮來,竟然果真溜圓,如身懷有孕一般無二。

    她得意一笑:“嚴三給了我一種藥丸,可以使肚子脹氣,腹大如鼓,所以侯爺是深信不疑的。隻要沒有大夫診脈,就絕對露不出馬腳。

    嚴三已經幫我找好了孕婦,隻要再熬三個月,等她瓜熟蒂落,誕下嬰兒,偷偷送進府裏來,我就可以安枕無憂了,徐夫人想要我這侯爺夫人的位子,那是癡心妄想。”

    “高枕無憂?”我忍不住譏笑一聲:“我們暫且不說嚴三給你的藥對自身身體有何害處,侯爺他根本就不能生育,你可知道?”

    “什麽?!”青婠一驚而起,重新蒼白了臉色:“侯爺他不能生育?”

    “千真萬確,”我淡淡地道:“侯爺就是那次意外,傷了腎府,所以根本就不可能有子嗣。”

    “不可能,若是侯爺有此隱疾,府裏大夫怎麽會不知道?我進府這許多年,怎麽從未聽侯爺說起過?”青婠愣怔半晌,仍舊不敢置信。

    “此事別人是否知情,我不敢說,我隻知道,嚴三必然是知道的。”

    “嚴三?”青婠極其懊惱,幾乎哭出聲來,咬牙說道:“就是這個殺千刀的給我出的這個餿主意,讓我假裝懷孕的。我若是知道侯爺有此隱疾,打死我,我也不敢這樣做,否則一朝事發,我就是跳進黃河裏麵也洗不清,肯定要背上私通**的一世罵名!”

    看來此事青婠的確是被蒙在鼓裏,侯爺也並不知情:“那麽,老夫人知道你有了身孕,是何反應?”

    青婠聽我一問,冷不丁地打了一個哆嗦,應該是後知後覺地想起,當年的事情,老侯爺夫人作為當時的一家之主,怎麽可能不知道?

    她思忖片刻,疑惑地道:“老夫人聞聽我有孕,看起來明顯還是蠻高興的,有很多事情也對我忍讓了不少。難道,她並不知情?還是,這一切都是她的陰謀?”

    我歎了一口氣道:“紙是包不住火的,看府裏大夫給侯爺開的方子,也是心知肚明,不過他應該也是聰明人,明哲保身,或是收了誰的什麽好處,所以並未說破,並且幫忙隱瞞而已。你自己好自為之吧。”

    青婠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一把捉住我的手,放下身段低聲下氣央求道:“青嫿,你是我妹妹,息息相關,血脈相連,你不能見死不救,你會幫我的是不是?”

    我搖搖頭:“我沒有辦法幫你。”

    青婠瞬間涕淚交加:“你是大夫,你有辦法,你幫我治好侯爺舊疾,或者說……,想個辦法,……讓侯爺的舊疾根本就無法診斷?你肯定有辦法的!”

    我冷冷一笑:“嗬嗬,侯爺的病拖延時日已久,根本就無藥可醫。你的意思是讓侯爺的病情再加重一點,新疾掩飾舊屙,是吧?”

    青婠忙不迭地點點頭,滿懷希望地望著我。

    對於自己的枕邊人,青婠都可以這樣算計,她還有什麽是做不出來的?

    我心裏生厭,掰開她的手指,一字一句,義正嚴辭道:“我的醫術學來是濟世救人,而不是為了一己私欲,助紂為虐的。”

    話不投機半句多,我不再理會青婠的央求,轉身走得果決。

    經過一夜深思熟慮,我最終還是決定,去赴那嚴三的約會。

    我知道一直以來,他都是對我不懷好意,此次赴約,他怕是也別有居心。我不敢大意,知道惠兒沉穩,就暗地將我去見嚴三的事情告訴了她,叮囑她若是我未時還不回府,就去前院找林大哥,讓他到聚仙樓尋我。

    “那嚴三可不是什麽好東西,你怎麽能單獨去見他?”

    惠兒著急地說,向四周張望兩眼,見左右並無什麽人來往,方才低聲道:

    “昨日席間青婠小姐扯著七姨娘出來說話,鬼鬼祟祟的,我就留了個心眼,偷偷跟出來。

    一直聽青婠小姐在說嚴三人品極差,讓七姨娘警告青茵小姐離他遠些,而且還兩次提起你的名字。

    隻是可惜我擔心被她們發現。離得遠了,聽不太真切。八成沒安什麽好心眼,小姐可一定要小心提防青婠小姐和嚴家少爺才是。”

    我心裏苦笑一聲,豈止是要提防她們二人,這個府裏,哪個人不是在計算著自己的小九九,處心積慮?

    並非我好奇,有些事情不是我想躲就躲得過的,我被蒙在鼓裏,一無所知,才更容易被人利用。我隻有抽絲剝繭,化被動為主動,掌握了解內情,才能有自己思考決斷的權利。

    更何況,此事非同小可,雖然我不能苟同青婠的做法,但是如果果真有嚴家的什麽陰謀詭計在其中的話,還是小心提防,給蘇家留條退路才是。

    “一個嚴三而已,沽名釣譽之徒,我還不放在眼裏,你放心就是,我隻是找他問幾句話而已。”

    “那小姐就帶著婢子一起去,若是有什麽事情也好有個照應。”惠兒著急地說。

    “那聚仙樓人來人往,他嚴三怎敢造次?莫要杞人憂天了。”我滿不在乎地說:“你又不會功夫,跟著我又能怎樣?”

    惠兒見我不聽勸告,當下也不再多言,沉默地退了下去。

    出門是需要同青綰打一聲招呼的,我借口去店鋪裏看看,青綰就極其痛快地給我備了馬車,並未為難我。

    店鋪是臨行時父親交給我的,實際意義上,也就算是我的陪嫁了,凡是蘇家女兒都是有份兒,青青也不例外,所以對於她們也沒有什麽可以隱瞞。

    七姨娘卻極是不忿,嘟嘟噥噥地吵嚷半天,直說父親偏心,被青綰狠狠地瞪了回去。

    聽說父親的信童今天早起的時候就到了侯爺府,詢問七姨娘和青茵的下落,聽說七姨娘席卷了不少府裏的金銀,還將一些古玩偷偷拿去變賣了,突然失蹤,令府裏人極是擔心。

    當時信童匯報蘇家情況的時候,有很多下人在場,所以是隱瞞不了的,七姨娘偷溜出府進京的消息已經在府裏傳揚開來。再加上二人進府時狼狽不堪的落魄樣子,很是令人猜疑,府裏就有了不少的閑言碎語,青綰麵子上很不好看。

    如今,七姨娘竟然還不知情識趣,斤斤計較父親對我的慷慨,青綰怎麽會給她好臉色?

    青綰不知道是不是念著我昨日替她遮掩的情分,還是有所忌憚,對我格外熱情,叮囑我忙完以後,可以在京中四處走動走動,並不急著回來。

    末了又望了我身後一眼道:“今日裏裁縫來府裏給你和青青的丫頭量身做幾身夏天的衣服,你就讓她們幾個留在府裏吧,我派遣個丫頭隨你一起伺候著。”

    我原本就沒有打算帶著下人,因此就婉言謝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