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2章 星眼蝙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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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眼蝙蝠(下)

    “他說,‘我這次來有筆大生意,一般人做不來,咱們合作過幾回關係不錯。這一單生意可是無本萬利。’他說這話,我大哥心動了,騰得一下從床上做了起來,忙問什麽生意這麽好賺。”

    “饅頭張又說,‘你們來到克山縣已經一年半載了,沒有聽說過王天霸一家嗎!雖然他家是地痞流氓出身,現在也是橫行霸道,魚肉百姓,可是他的後台你隻知道是誰嗎!當朝權臣苟青。不過那是昨天的事情了,今天早上最新消息,苟青倒了,不帝王查出貪贓枉法,自己服毒死的。過不了多久朝廷一定會下查,很快就會查到王天霸的家裏。因為王天霸為了控製克山縣的煤礦、鐵礦可是送給苟青不少金銀寶貝。煤、鐵、茶、鹽可是暴利的行當,你們可以想象王天霸家到底有多少錢。何況每日收繳的保護費也不少呀。’”

    “大哥說,‘王天霸的名號卻是如雷貫耳,可是他本是就是黑道的,他再有錢,後台倒了可是誰又能拿他怎麽著,命可比錢重要。’大哥說這話的時候心已經動了,我了解他的為人,見錢眼開的主。饅頭張看到我大哥沒有一口回絕,就明白了我大哥的意思,是讓饅頭張在說些有用的東西,給裝睡的弟兄們聽聽,省的事敗吃屎的時候怨天尤人。饅頭張順著我老大繼續說,‘王天霸雖然也是混道上的,可是樹倒猢猻散,他現在的手下仆人家丁最多幾十人。他聽到風聲說,朝廷派下來的欽差二三天就到,以前對王天霸點頭哈腰的小小縣官,現在也雄壯起來了根本不鳥他了。我打聽到,王天霸已經把自己的煤礦、鐵礦、店鋪、家產都換成了白花花的銀子、輕盈盈的票子。明天一早就帶著錢物開始隱姓埋名。你們哥兒幾個何不趁著這個機會再發一筆橫財。我已經和裏麵接應的人說好了,他假裝帶人去追小偷,剩下的守衛你們放心,他會找人解決的。’‘我們隻偷盜不殺人。’這話是我大哥說。‘哈哈,你放心,內應隻是打暈他們迷暈他們,絕不殺人放火,你放心他們絕沒有這個膽子,他帶人子時帶人離開府宅追人,你看到他們出門後,過了一盞茶再進去。讓他安排的人把人迷暈了你們在動手。你們看著辦吧,就此一個機會。這裏有張王府的地圖,錢財就在這兒——被黑圈圈中的。若不是他們人手不夠,早就自己幹了。省得讓別人來分一杯羹。過了今晚就沒咱們什麽事了。’我的老大被錢衝昏了頭,當即就答應了下來,而我心中多少有一些忐忑。可是我也沒有反對什麽,因為這是我的最後一票。包裹我已經收拾好了,過了今晚我就自己悄悄離開這裏。饅頭張走的時候留下了一句話,‘這筆銀子多分出三份出來。’看來裏麵裏麵有三個接應的,但也有可能有一個是饅頭張虛構出來的。隻要事能成怎麽分都成。因為我們這有七個人,偷盜的時候並不是每個人都要去,都東西三個人就夠夠的了,再多就成搶劫的了。之所以每次偷來的東西都均分,一是把大家都拴在一起,不怕窩裏反;二是稱兄道弟的不必分的清楚,怕生分了。”

    “王霸天的府宅,在克山縣的中北,那裏是縣中最繁華的地段。青樓、賭坊、酒樓到處都是,這個地方也有一個特點,白天熱鬧非常,但是過了子夜街上一片冷清,除了過街的貓狗便沒什麽生氣了。我從中午吃過飯就來化裝成乞丐到王天霸的對麵的牆角蹲著。看看王府宅院什麽情況。若是發現守衛眾多、家有惡犬之類的情況,回去通告,這種斷命錢不掙也罷。”

    “讓我遺憾的是王府沒有任何異常,隻是裏麵的人深居簡出,隻有兩個門衛在那裏站崗,可能裏麵的人都在專心致誌的看護著一箱一箱金子吧。”

    “深夜,亥時。我們七個人都躲在王天霸家斜對麵的綢緞店裏,店裏值夜的夥計已經被我們打暈了綁得牢牢地,眼、耳都被我們堵得死死地。我們在這個方麵都沒什麽經驗,所以隻是給店裏的夥計留了鼻孔喘氣其他的部位統統的被布料纏的結結實實。”

    “子時剛過,我們就看到確實有王府的一些家丁打手從正門舉著火把,嚷嚷著被領隊的帶到到街上左搜右追,先前說好的我們都壓著心跳的等,此時的也靜得出奇,七個人的心跳聲也出奇的一致,嗵嗵嗵嗵嗵嗵嗵嗵嗵嗵嗵嗵嗵嗵嗵嗵嗵嗵嗵嗵嗵嗵嗵嗵嗵嗵嗵嗵嗵嗵嗵嗵嗵嗵嗵嗵嗵嗵嗵嗵嗵嗵嗵嗵,跳的厲害,絲毫不給人一絲間歇的時間。我們都穩住自己的激動,安安穩穩的過了一盞茶的時間。期間我們一直睜大眼睛盯著斜對麵的王天霸的家。並沒有什麽異樣,府中的燈火依舊通明。大哥和一個兄弟先從窗戶跳了出去,來到王府的側牆躲在牆角的陰影裏,陰影和夜行衣溶為一體。若不是我們看著他倆跑過去,任誰可看不出那裏蹲著兩個人。大哥先是耳朵靠牆聽聽園內的動靜,隨後兩人搭了人梯,趴在牆頭隻敢露出眼睛的高度往院裏張望,院內燈火通明照得亭台樓閣、花草池樹如同白晝,卻不見半點人影。大哥覺得有些覺得這個院落安靜的太過,於是自己先一個人跳了進去,往地圖中圈黑的地方一點一點的移去,看到原先站在房門前守衛的打手,一個個都躺倒被人拖進了假山、花園這種燭火找不到陰暗裏。亭台院落裏死一般的寂靜,這使大哥安心了許多,果然按照計劃演的。於是模仿者大公雞嘹亮的鳴叫了一聲。子時雞叫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並不會引起周圍住戶的懷疑。”

    “雞,吉也。說明這單生意做得,首先聽得雞叫的是在牆外的一個弟兄,他一聽到就跑出了陰影,向綢緞莊的方向打了個手勢:此地,沒人,錢多,速來。趴在門縫裏觀瞧的我們看的真切,紛紛從綢緞莊的窗戶跳下來,一一搭著人梯上去了。我把最後一個弟兄送上去後,自己便呆在了牆外,靜靜的呆在陰暗裏觀察著四周的動靜,按照計劃裏麵接應的人會給我們一柱香的時間來完成偷盜。可是萬萬沒想到。”

    “也許王府的前門是開著的,可能也沒有家丁把守。可是我們作賊的沒走正門的習慣。王天霸家宅的正門麵朝南開,門前就是一條通往克山縣繁華各處的大街。我就蹲守在院牆外的東南角,這樣我就能看到東、西、南、北四個方向的街道的情況。那夜刮來微微的西風,我從風中聞到了淡淡的血腥味。我看到了情況的異樣,因為我蹲守的位置距離王天霸府宅的正門隻有四五丈,西風帶著的血腥味極有可能是從王宅裏傳出來的。對於一個夜間放哨工作者,我的聽覺、視覺、嗅覺異於常人的靈敏。我對這一點也很自信。”

    “於是我便貼著牆一點一點的往西移動,看看血腥味的源頭是不是在王宅子裏。當我越來越接近掛著兩隻祥紅已經褪色成慘白的大紙燈籠的王府時,頭上寫著大大福字的燈籠像極了哀悼死人用的壽燈。此時的血腥味更加的凝重了。我鬥膽的王府院內看了眼,王府的大門居然洞開著,血腥味很重卻看不到人或者屍體,越靠近王府我的漆黑的影子就被燈光拉的越長,洞開的宅門像是一個黑洞,拉扯著我的影子一步一步跌了進去。當我邁進王天霸家宅的門檻時,我不忘的往東西兩邊的街道望了一眼,什麽也沒有。然後又把目光放進了院落裏,我看到門後的一道血痕,一點一點的活動著爬向我的腳邊,在慘白的燭光下看不清是黑色的還是紅色的,隻知道血味很重,很新鮮。”

    “我瞅了一眼門後,立即用手堵住欲要上翻的嘔吐感,隻見一個腦袋半懸在脖子上的半拉腦袋,呱呱外冒得血把一件灰不溜秋的外衣都染黑了。大開的驚訝的眼睛怎麽也合不上了,褲子已經濕了,哪還顧得上羞臊趕緊往院子裏學著貓叫,那是我們約定好有異常趕快撤離的暗號,也不知我那時變了調的貓叫他們有沒有聽到,沉浸在驚嚇中,有一種風聲鶴唳的感覺,耳朵比以前更加靈敏了。我能聽到院裏翻箱倒櫃的聲音已經停止了,也能聽到一群人噠噠噠大約二十多人也從西麵往這裏趕來,他們從東麵搜索,從西街繞回看來他們已經搜索了半個縣城,可是比約好的一柱香的時間整整提前了一半。那是我哪想的了這麽多,趁著他們距離我還有十幾丈,立即跑出牆外,順著牆壁陰影邊跑邊學著貓發情的叫聲,像是嬰兒的啼哭,伴著那夜的血腥、殘肢異常的恐怖,那便是我心理的真實寫照。我再次跑回了王宅牆外院落的東南角,向著東北房屋的方向叫喚著,可是沒有人從院牆翻過來。我當時的心裏又驚又恐又慌,聽得腳步聲越來越近,也能看到他們手中的火把照得半空半是橙紅。然後他們腳步停住了,不用想也知道他們來到了王宅的門口,我淒厲的叫了最後一聲,就躲進了王宅斜對麵的綢緞鋪裏,扒著門縫,往牆頭上看,因為我的兄弟要想逃必須從這片牽頭翻出,可是等到最後,我隻是聽到一陣喊砍喊殺,一陣痛苦的疼痛**,一張帶著血汙的手剛扒上牆頭又被生生地拉了下來。我哭了,又不敢嚎啕出聲,就將破爛衣服往自己的嘴裏塞,我的褲子又一次濕了。因為我聽得出那些痛苦的**聲是從我的兄弟口中發出的。接著夜又恢複了死寂。”

    “我在綢緞鋪裏又呆坐了一個時辰,我的思緒一個個的爭吵激辯。我確定我的兄弟都死了,從厚厚的血腥,從聲嘶力竭的呐喊,我可以判定。可是裏麵到底反生了什麽我卻不知懂。接下來我該怎麽辦呢?是回夷平嗎!我本來就是打算幹完這一夜就會記得!是為他們報仇嗎?畢竟是同一個鄉城裏出來的,一起相處了這麽長時間,況且盜亦有道!”

    “最後我不在糾結,走與留何時想一想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我覺得是饅頭張和王天霸府中內應想要黑吃黑,饅頭張每次完事都能從我們這拿到一筆不菲的酬勞,他當然知道我們七個人到底有多少錢!他是想借著別人的手把我們七人殺了,再把我們的錢據為己有。我越想越對頭,媽的!我立即膽從心生,惡從膽起。量饅頭張也不敢不知道我們是死是活的情況下,到我們的家找藏起來的金銀絲軟。我躲回了家把錢財都藏了起來,即使我死了,別人也休想得到。一些完畢,我拿起了平時偷東西劃口袋用的薄片刀,趁著東方未白,奔著饅頭張的家就去了。這條路我給他送髒來回十幾次的走過,這次我來給他從髒。果然,饅頭著一貫的早起,他家柴房裏冒著青煙,八成是又在準備蒸饅頭,我哪管的了這麽多,‘咣當’我一覺把他家的房門踹開了,門沒插上一腳就開了。裏屋空蕩蕩的一個人也沒有,我又手拿著薄刃刀,衝著柴房過去,因為他家一共就這兩間房。可是當我再次踹來他家柴房裏的門的時候,我驚呆了!一股青煙撲麵而來,帶著煙草味、生麵味、生血味、煮肉味、燒肉味,幾種味道參合在一起讓我再次想吐,狹小空間的煙霧,被從敞開的房門進入的夜風吹盡。我朦朦朧朧的看清了室內的情況:饅頭張就趴在爐火旁,沉重的身體壓垮了堆滿麵粉的砧板。饅頭張渾身上下沾滿了麵粉,手掌、胳膊、衣袖……麵粉是白的,此刻卻被饅頭張自己的鮮血染紅了。趴著的饅頭張沒有頭,脖頸在膛火中烤著,灶台中的大黑鍋裏燒著水,咕嘟咕嘟翻滾著冒著水泡,有一股肉香,十裏八村都能聞得到,在這貧民巷裏又要惹人嘴饞了。可是……可是……可是鍋裏的分明就是饅頭張的腦袋。此刻我的褲子又一次濕了而且溢出了其他東西,讓我的身體有了一絲快慰。我風一樣的跑回了住處,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他也死了!為什麽!”

    “我心中有些不甘,我笨我傻可是我有道義!於是那幾天我開始繼續裝乞丐裝瘋子,在克山縣亂轉,那裏人多嘴雜我去那裏。‘嗨,你聽說了嗎!王天霸家昨天被搶了,死了不少人呐。王天霸也死了!’‘聽說了,聽說了,不知是哪夥人幹的能把王天霸給撂倒,關鍵是聽說好幾箱真金白銀都不見了。’‘是呀是呀,聽說王宅的家丁還抓到六個賊人呢,可是賊人有骨氣,愣是什麽也沒說,生生地往家丁的刀尖上撞。’突然這個時候,冒出一個瘦猴毛孩說道,‘各位哥哥,說的都真切,可也都說叉乎了,我先前在王天霸家當花童,正是我福大命大。王宅發生災禍的那天夜裏,我興許吃壞了肚子,突然肚子痛。剛提起褲子又不舒服了。索性我就一直呆在了廁所裏。一開始聽到有人喊捉賊,管家就組織家丁先在院子裏搜,然後又帶著一二十人,往外麵追。因為有人看到盜賊往外麵跑了。在家搜的時候我那時好好的,可是往外搜的時候我的肚子鬧變扭呢,硬拉著我去茅廁。我受不住就呆在了裏麵,突然聽到噗噗梭梭的聲音。當時以為是風吹梧桐葉,也沒放在心上,又過了一會聽到,咚的一聲,好像有人從牆上跳下來的聲音,緊接著是雞叫,再後是:

    咚

    咚

    咚

    咚

    咚

    四聲落地聲,心想不好!歇菜了,這準是盜賊進家啦!當時我隻是心驚卻也不害怕,雖然一大票人都去追人去了,可是府內還有著十幾個家丁,我的主子也是時常耍弄槍棒的,年輕時也是白刀子進去紅刀子出來任性過的。反倒是我,一個小小的家童,出去了反而會給他們添麻煩,萬一歹徒挾持了我,威脅家住放過他們,這不是因為我而放虎歸山嗎!這種喪天良的事情我是不敢,於是就繼續呆在了茅房裏。’眾人聽到這裏,紛紛點頭。幾位聽上癮的主還給少年空著的茶盤裏抓了把糕點。那個毛孩少年講得也正是得意的時候,看人們愛聽也就越發的得意,手舞足蹈的繼續說,‘在茅房帶的時間久了,可就發現不對勁了!你想想呀,五個蟊賊麵對十幾個家丁,怎麽一點打鬥的聲音都沒有呢?難道家丁沒有發現。所以我就縮手縮腳的慢慢地移動步伐,沒走幾步呱唧一屁股坐在地上,滑倒了,你們猜,你們猜我被什麽滑到了,我一摸我的屁股粘粘的很膩手,不是屎,是血!已經快要凝固的血!,我的左手是牆壁,我隻能往我的右手方向看去,媽呀!一顆人頭,我當時還坐在地上那頭顱的眼睛和我的眼睛四目相對,有些泛白的死眼珠子仿佛在告訴我幫我報仇!幫我報仇!當時嚇得我四腳並用爬回了茅房,聽說髒東西能克髒東西。那夜的貓似乎充滿了詭異一直嚎叫的不停,瘮得我雞皮疙瘩直掉。突然之間,我聽到大門外有一群人大步的來到宅院外,我心想可能是管家帶去的追賊的人回來了。於是我又哆哆嗦嗦的站了起來,貼著左牆,不看右邊的花園。流星飛步地跑到前院,正巧看到管家將六個賊人堵在院中,家丁隊伍裏發現庭院的一樣,十幾個家丁不見了,於是找尋,在門後發現兩個看門的;在花園裏又找到五六具屍體,都死了。那一群盜賊也嚇傻了,都說不是自己幹的,說他們有原則,隻偷錢不殺人。一個個磕頭如搗蒜般。管家那聽你這些,直接抽出家丁腰中掛著的樸刀,雙手緊握一刀下去,跪在最前的那個人盜賊的腦袋就咕嚕咕嚕的滾在了地上,那人還是跪著的姿勢,脖頸向上直噴血泉,濺了不少人一身。盜賊後麵的幾個兄弟都嚇傻了,一個個的都用屁股往後麵爬,隻有一個膽壯些的站了起來,往院牆上爬,因為大門已經被家丁堵住了。幾個較近的家丁,也不拉他,直接用身上的樸刀,一刀一刀的往那人的後背招呼,結果那人手還沒扒住牆簷就掉了下來,沒喘幾口氣就死了。六個賊人都死了,管家跑去查看老爺時,發現屋中東西散落一片狼藉,家主的頭顱也被人割了下來。家主留下的黃金白銀也沒了。你們說奇怪不奇怪!我看那六個賊人手無寸鐵也沒有沾血怎麽就能殺死十幾個人呢?再說幾箱子的真金白銀就這樣不見了,要不是有人已經捷足先登就是他們六個人還有同夥,撤退的時候他們走完了才被抓的。’毛孩講得詳細精彩,眾人聽得也大呼過癮。‘啪’一巴掌打在了毛孩的腦門上,毛孩剛想轉頭‘操娘’,看清那人後滿臉堆笑,‘良辰哥,給你嚐嚐這個茶鋪的瓜果李桃可好吃了。’毛孩說完抓了一把桌上也不知是誰的南瓜子,遞給了他的良辰哥。‘我說你這個趙日天,嘴上應該給加把鎖,看你嘴狂得,管家老爺不是說了,不讓把府上最近發生的事情給外人說嘛!自己膽小躲進茅廁撿回條命怎麽就不珍惜呢!’良辰哥接過了瓜子,一邊吐著瓜子殼,一邊數落著毛孩趙日天,一邊往外走出去。這是趙日天也一臉悔過地跟了出去。果然在茶館小攤這種地方能夠得到有用的消息。”

    “趙日天那小子說的應該完全屬實,雞叫、六個人、貓叫、割頭、伸出牆頂的一隻手,和我見到的一樣。那麽事情是怎樣的呢!?一定是有人比我們捷足先登。因為那些偷盜我們並沒有找其他的幫手,對於幾箱銀子的搬運,我們早就在綢緞莊後麵的巷子裏放著一個平板車。”

    “經過一夜的輾轉反側我還是決定我到官府報案,我隻是說了我們和饅頭張的關係、我們七人怎樣分工偷竊王天霸家,對於先前犯過的案子,隻字未提。蒯郡對這件案子很重視,因為王天霸是朝廷都要派人清查的人,偏偏在這個節骨眼上,被人殺啦。而且貪汙漏稅的贓銀也一文未見蹤影。縣官沒敢審問這個案子,而是直接把案子上交給了郡主。因為王天霸的管家比我還要早的報了案:王宅被人屠殺十幾口,雖然逮住幾個蟊賊,但是蟊賊誓死反抗,導致蟊賊全部被殺,殺完以後才發現家中的錢財已經被洗劫一空。”

    “後來郡主,很快調查清楚原來是管家賊喊捉賊,王天霸的贓錢跟本不在府州,自己不方便出行,於是托管家送往王天霸家眷住的老家,這件事隻有王天霸和管家兩個人知道,於是管家見財起意,從老家回來後到帶來一張偽造的老家書信,說錢物已收到。其實真正的錢物已經被管家藏在了自己的宅院裏。又怕老爺發現於是一不做二不休,計劃了這莊慘案,先是招來殺手們,說自己子時帶人出去,讓殺手們在一盞茶的工夫裏,把人全部殺光。然後又找來饅頭張告訴他找人今夜子時後,一盞茶後去偷竊王天霸家,說自己的內應已經安排好了。以致才有了毛孩趙日天說得這出場景,管家故意帶人早回,嫁禍給給這六個蟊賊。回家後,看見蟊賊不問主子安康否,而是直接的殺人滅口,雖然他們之間根本就沒有打過照麵。管家最後派殺手把自己和蟊賊的聯係人——饅頭張給殺了。覺得天底下就沒人會知道這件事是誰做的,也沒人能查出銀子的下落。可他偏偏沒想到,蟊賊裏會有我這樣一個放哨的,自己做賊反而敢去報案的。這就是‘天網恢恢疏而不漏’、‘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後來管家被判了殺頭,自己本身就是個可有可無的角色,郡主見我仁義從輕發落。可是偏偏管家藏匿的銀子就不見了!朝廷上很惱怒,下令凡事與這件案件有關的一概人員,從嚴處置。郡主很為難,於是判了我十年。又遇大赦,可是我心中恐懼,不知怎樣麵對在夷平等著那些難兄難弟回家的親人的麵容,所以就在雨中,一直打架鬥毆罪責也漸漸的往上增加,一個月,半年,一年,十年……最後終於再也回不了家了,心中有些遺憾但也有些寬心。當我站在城牆上,郡主再次見到我時,很驚訝。因為我本應該帶著我私藏的錢物回家了。可是我覺得坐牢其實是對我相信上的救贖,我告訴郡主我不後悔。郡主隻是遺憾的拜了拜手,示意兵丁把握從城牆上放下去。”

    軍師一直都是坐在火堆旁,麵對著孟貓兒,聽他講他自己的故事。沒有想到剛才還被“星星”嚇得驚慌失措的人兒,講起故事來滔滔不絕從容不迫,沉穩的像是在講旁人的故事。

    軍師現在覺得自己很尷尬,因為他不太想讓別人知道自己的故事。於是起身,告訴孟貓兒,若是累了就找人換班,不要熬夜耽擱明日行程。

    軍師還未睡臥踏實,孟貓兒就半跪在軍師麵前,小聲的告訴軍師。夜睡時,不要睡的太實在。因為這個樹林裏充滿了古怪。夷平是一個以山地為主的國家,撇開山形千形百態、怪石嶙峋不說,單單樹木的種類就豐富到是其他五個國家的一半。生活在山野鄉村的孟貓兒對動植物的了解,豐富的知識超過常人。

    “雖說我們這一路走來,看到的大多都是楊樹、水曲柳、樺樹,可是這些樹卻與外麵的大大不同,這裏的樹葉根本不是青綠色或者是墨綠,而是隨著氣溫變化不斷的改變自身的顏色,越冷顏色越深,越熱顏色越淺。你看這一片。”孟貓兒小聲地向軍師講到,此時的軍師已經端坐了起來,看著孟貓兒手裏的那一片巴掌大的,像極了分開了手指的巴掌。墨綠色的,有些發黑。孟貓兒等著軍師看完,就將樹葉已到了篝火前,軍師的目光也隨著樹葉移動的方向看去。

    樹葉的顏色驚訝了他。靠近篝火的樹葉顏色有先前的墨綠漸變成深綠,再由深綠變成了綠,淺綠、青、鵝黃色。這變換的層次都是在一眨眼隻見完成的。接著孟貓兒又將樹葉拿離了火堆,樹葉也又漸漸的變回了墨綠。孟貓兒又用柳樹葉、樺樹也一一做給軍師看,果真如此。軍師暗暗佩服孟貓兒的觀察入微,燒個篝火都能發現問題。

    “這裏的一切事物都與城牆外的事物,看上去相似,實際上相差很大。你知道那些星星是什麽嗎?!是蝙蝠,主要是蝙蝠的眼睛。”孟貓兒說著,用手還指了指。軍師知道自己沒有孟貓兒這麽好的視力,可還是向著他的指尖方向看去。軍師根本想象不到天上的那一顆顆“星星”居然是蝙蝠的眼睛。

    “我大概能看到蝙蝠的輪廓,手心一樣的大的身體,圓球形的身軀,耳朵小小的,眼睛出奇的大,兩隻眼睛緊挨在一起組成了一個圓形;看不到翅膀。奇怪的不是它們身軀,而是它們行為,一般蝙蝠都是白天歇息,晚上覓食。現在應當是晚上,可是它們沒有向蝙蝠一樣四處飛行捕捉昆蟲、找尋花蜜野果,而是圍繞在我們的身邊。也許它們是想吸食我們的血液。因為在夷平就有幾種蝙蝠靠吸食動物血液過活。”孟貓兒滔滔不絕的說著。他很擅於發現問題,但是不善於解決問題。

    軍師又一次深深地陷入了思考,因為他對這片深林有了新的恐懼。(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