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回 緣何解衣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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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不及追根尋底,麵前又人影綽綽,一個快半座山那麽魁梧的怪物擋在麵前,這回看起來更不好對付了!還叱吒風雲呢,先保小命兒要緊!

    情急中,蒼鬱想起九天雲仙的話,屏氣凝神以意念調動能量到劍身,孤注一擲盼劍橫空出世。

    奇跡再次發生了!

    蒼鬱隻覺得頭上有東西一動一動,沒想到小劍果真聽話地自發絲中一躍而出,翻滾中,由一根纖細的發簪大小,變為了正常劍身大小,看得蒼鬱激動萬分!這可不是魔術哦,真功夫!

    屠天的鴻蒙劍法,也不知怎的曆曆在目。就像照著視頻演練或原本就在腦子裏存在一樣。蒼鬱的相依劍飛在空中,竟蹩腳地使出屠天的鴻蒙劍法自衛,招招明晃晃地隔空抵擋,盡管隻是個皮毛,也將蒼鬱驚得合不攏嘴!

    可惜由於太過震驚又缺乏經驗,意念也不夠恒定,劍招不穩,破綻百出,終於令她首尾不能相顧!

    此時她滿腦子卻隻想著:“我真的有金手指!真的有金手指!但它到底是個什麽東西呢!”

    匆忙中還未看清對方麵容,那鬼怪躲過不熟練的劍招,一晃變成了四個、六個、八個、無數個,影子重重疊疊,一雙雙冒著黃光的巨大瞳孔,如烏雲壓境般令人無法呼吸!有的影子在大笑,有的影子作吞噬狀,還有的伸出手要掐她的脖子,並替她作出吐舌上吊狀!各個神態逼真可怖,簡直像剛剛從地獄穿越來的!

    和平年代長大的蒼鬱,哪裏見過這樣的陣勢,嚇得手足無措、呼哧帶喘、臉色煞白,淩空舞動的劍也顧不上拿回來了,轉身撒腿就跑!不玩了,不玩了!要是真的玩遊戲,一“退出”就什麽都結束了,可眼下該往哪裏“退”呀?

    哪知,身後也有個近在咫尺的影子,早已在那裏恭候多時了,“唰”地搖身一晃,又閃開成了無數個,忽高忽低,忽前忽後,忽左忽右,在她肩上指指戳戳,戳得他生疼,又伸出密密麻麻的十幾隻手,一排雪亮泛著詭異銀光的長指甲,立時就要把她的眼珠子挖了去!

    “雲仙救命!”

    進退維穀之間,一聲發自心底的呼喚!這也是出於本能唯一的辦法。蒼鬱感覺自己的頭發都根根乍起了,已經嗅到死亡的氣息。“呼呼”的風聲已迫在眉睫,似有什麽東西來到麵門。她心念一閃:完!這回我要被ko了吧?

    “閉眼!”

    ——果然是那個熟悉的碎玉之聲!

    蒼鬱還沒見到人,就仿佛看到世界已一片金光燦爛,由低落轉而頗為開心地閉上眼,甚至有些感激拜敵人所賜,有了再次遇見他的機會。最好敵人把自己抓走,再從高空拋下,雲仙鐵定不能見死不救,那麽正好落在他的懷裏,就又能近距離仰望那張朝思暮想的臉......這是哪個電視劇的橋段來著?反正有那個人在旁,生命攸關的險情,都變成了值得欣喜的套近乎的機會。

    “唰唰”幾掌落地,幹脆利落,敵人蹤影全無。

    “沒事了。”

    他總能以寥寥幾招,敗敵於無形。

    蒼鬱迫不及待睜開眼,一雙杏目直勾勾以完美四十五度角,仰望著心目中的男神——

    啊!他的雪玉容顏,簡直能洗淨眼裏一切的塵埃;他望穿世事的墨瞳深如大海,讓多少像自己一樣的小船有去無回;他處亂不驚的氣質所向披靡,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他心懷天下,視守護蒼生為己任,斬妖除魔保民安世泰——還有比他更值得愛慕的蓋世英雄嗎?再也沒有第二個人了!

    可是,雲仙回敬蒼鬱的眼神,卻無比淡漠疏離,與看一片樹葉、一塊石頭,根本沒有分別:“‘千麵分身術’,乃是攻心戰,僅有一個影子真實。”

    “你怎麽知道哪個是真、哪個是假呢?”

    蒼鬱一邊接過他遞來的相依劍,一邊壯著膽子問。

    “用心去感受,一顆向善的心,是不會被邪惡所蒙蔽的。”

    他也不看她,目光落在遙遠的地方。

    他身上似有魔力,牢牢鎖住蒼鬱的目光,半分都挪不開。哪怕是望著他的側影、背影,都似乎有能量源源不斷注入蒼鬱的身體。她就這樣不能自已地一直追隨著他,忘記了時空,忘記了自己,忘記了害怕,忘記了未卜的前程......過了好久才發現,不知何時,已遠離逸塵鎮,身在陌生的山林間。

    越雲澤對滿臉錯愕的蒼鬱說:“‘千麵分身術’,會導致空間錯亂,讓對手和同伴無法呼應。”

    原來,她所珍視的屠天、心湖和角端也被弄丟了,待雲仙走後,又要孤孤零零形影相吊。這一難過,蒼鬱忽然感覺肩部奇痛起來,數秒之內,居然痛到站立不穩,喉頭一熱,“哇”地噴出一口濃腥的黑血,兩腿一軟,並非故意地癱倒在及時趕到的越雲澤懷中。

    “是疏魂烏!”

    越雲澤眉頭微蹙,飛快地點了她幾處穴位,二話不說將她橫抱起來,瞬移來到山林間一座廢棄的竹屋。

    蒼鬱頭重腳輕了片刻,便失去知覺。她不知道,此刻自己正如願以償躺在雲仙的懷抱裏,而且即將有更加親密的接觸。

    這屋子已經很久沒有人跡了,現今成了蜘蛛網,和各種上躥下跳爬蟲的樂園。屋裏的雜草,有些都已經一人多高了。簡單的家具早已破敗,上麵不是蟲洞就是黴斑。倒是有一張床榻,但早已破舊得無法使用。

    越雲澤目光掃視了一番,一揮衣袖,使屋裏除灰去塵,煥然一新!這下,雜草不見了,舊家具不見了,有了一張幹淨的榻、一床潔淨的被褥、一塊方枕,還有了些桌椅等必要的擺設。案上有了茶壺茶杯。再拂衣袖,案上便多了一柄燭台。

    念及孤男寡女獨處一室,手指彈了三彈,又多了三副燭台。

    鬥室一間,登時燭火通明!

    越雲澤這才將蒼鬱置於榻上,開始動手解她衣帶。

    誰知,蒼鬱的衣帶不知打的是什麽繁瑣的結扣,越拉反倒越緊。他又擺弄了幾下,還是解不開。這解毒救人的緊迫時分,衣帶出來搗什麽亂!

    越雲澤幹脆手指一點,以仙術直接除了衣帶,蒼鬱的外衫自兩旁散落開來。

    越雲澤專注地輕輕拉開她衣領,褪下她肩頭衣物,裸*露出溫軟細膩如月光的肌膚,在搖曳的燭火映照下,泛著美麗的暈澤。淡淡的少女體香,絲絲鑽入鼻孔,沁人心脾。

    然而越雲澤心如平湖,目光並不旁顧,完全集中在她肩部的傷口上。那裏已是一個黑色糜爛的洞。而這種糜爛,很快將遍及全身。麵前這具美好的身體,屆時將蕩然無存!

    沒有絲毫猶豫,越雲澤就用自己的手掌隔空對準那個洞,以內力吸淨所有的毒液,直到他的掌心變得烏黑一片。然後,一掌推向窗外,將毒盡數逼出。

    越雲澤的目光,在蒼鬱鎖骨間鮮紅的印記上停留數秒,隨即不太熟練地幫她粗略穿好了衣服。

    此時,隻聽得蒼鬱在昏迷中呢喃道:“我不想留在這裏,可是又舍不得你......”

    越雲澤停了片刻,對此話琢磨不出個所以然,幹脆放棄。將昏睡的蒼鬱安置好,自己出去了。

    來到屋外,從袖中伸出左手來。那隻手白皙、修長有力、骨節分明、紋路甚少。

    人們常說,手上紋多雜亂的人,愛操心,命運坎坷。但其實,手上的紋路並不是一成不變的。隨著年齡、心境的變化,紋路會變深或變淺,斷了的支岔也可能會重新續接起來。待到無情無欲時,紋路便都寡淡得看不清了。

    越雲澤由左手食指下節的大安起卦,途徑留連、速喜、赤口,接著算日子,接著再算時辰,最終得了個速喜卦。

    他算的是六旬。得知六旬一切安好,便放心了。

    他若想要了解一個人的近況,有多種方法。最簡單的,就是掐指算一卦,不需費什麽力氣,更不需要花費真氣;如若需要,他也可以利用鏡麵、湖水、寶石等物事作為觀景的媒介,甚至隻是在麵前的虛無中,調用大量真氣並使用天眼咒,令所要觀看的人或物,清晰地出現在眼前;極端情況下,要看的人或物被施了厲害的法術,總是雲仙也無法觀到,就需要另想辦法了。

    蒼鬱逐漸醒來,首先感到的是肩膀的劇痛。

    環顧四下,映入眼簾的是一間打掃得幹幹淨淨的木屋,牆上掛著蓑衣和竹笠,靠窗整齊地擺放著一套竹製桌椅。初此之外,還有些簡單的小家具。

    而自己正躺在一張木床上,身上蓋著不知哪裏來的雪白緞麵薄被,與這簡陋的小屋極不相稱。聞著百草的氣息,似乎是在山中。可什麽人家住在山中簡陋的房屋裏,卻用著如此精致的被褥,還奢侈地擺了這麽多燭台?

    山,竹屋......這場景,怎地似曾相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