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回 究竟老不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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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仙,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會是誰冒充我利用我?”

    越雲澤不語,心想,你既已知道答案,又何必再問?

    蒼鬱有時候有點恨他的沉默,旁人一句話的事兒,雲仙卻偏偏不願意開口。她隻是不願接受自己心裏已有的那個答案。

    越雲澤再沉吟片刻,轉身望進蒼鬱的眼睛,似乎是在躊躇如何開口。

    蒼鬱從他靜默的目光裏找到了答案,黯然道:“又是屠天,對麽?”

    越雲澤點點頭,負手看向窗外的花園。他不想在背後議論任何人。

    蒼鬱失落地接受了這個事實:“這麽說,琴已在他手上?”

    “正是。”

    “果然是來搶魔器的”蒼鬱緊咬下唇。要把心中一個已經根深蒂固的光輝形象推翻,就如同全盤否定自己的人生一樣困難,她囁嚅著,“四塊逆天行碎片,隻要少了一塊,就無法徹底銷毀,就有機會卷土重來,這可如何是好呢?他這招倒是厲害,利用我把娘娘匡來,不費吹灰之力就把魔器拿走了”

    越雲澤打算給蒼鬱提個醒,以免日後再輕易中了幻術:“心魔屠天,乃是魔無上膝下獨子,一直在暗中與我們爭奪魔器碎片。天下之大,也唯有他,設下的幻境如此逼真,因為,他總是由人心的弱點下手。”

    “魔無上獨子?!”

    蒼鬱大驚。她雖已得知屠天身份為魔,卻還是第一次聽說,他亦是魔無上公子的身份。

    但隨即條件反射般,蒼鬱立即替屠天開脫道:“誰又能改變自己的出身?他自己也不一定願意生在魔界啊!再者,若一直很壞的人做了件好事,人們會說,你看,他的本質還是好的啊;可是一直很好的人偶爾做了件壞事,人們就會說,你看,露出本來麵目了吧。這,這不公平!”

    越雲澤還是第一次見她反駁自己的意見,繼續說:“出身無法改變,但朝著哪個方向去修行,完全可以自己選擇。”

    “雲仙,我認為,行善就是最好的修行。至少,我從未見過屠天傷害任何人,他總是在行善,他與人們眼中的妖魔皆然不同!”

    越雲澤又望了望她,想警告她遠離魔界的人,但最後還是什麽都沒有說。他知道,論伶牙俐齒,自己比不過這丫頭,既然不善於辯駁,那又為何要用自己的弱點去拚別人的強項呢?

    可蒼鬱真心希望雲仙能再多說兩句,哪怕爭吵,也是種溝通啊!每當他沉默的時候,獨自靜立的時候,她總想鑽進他心裏去看一看,男神到底在想些什麽。

    *********************

    這些日子忙得團團轉,忽略了點砂,這會兒,蒼鬱想起來該去找找她了,卻遍尋不見。難道她的傷好了,又跑到哪裏貪玩去了?她若真是貪玩,反倒放心了,說明一切已恢複正常。

    最後,在點砂房間案幾上找到一張字條:

    “雲仙、蒼鬱姐姐,

    尋找逆天行,我自覺幫不上忙,還總給你們添麻煩。因此,我決定要離開,找

    個地方潛心修煉,學習把心中的**牢牢按下。你們對我的救命之恩,點砂都記在

    心中,無以回報,隻有從今往後多多行善。

    保重,有緣自會再相見!

    點砂 敬稟”

    原來,點砂已數日未見到美男子,靠食男子美貌為生的她,已經饑餓難耐,連走路都搖搖晃晃的了,幾欲暈倒,因此一直臥床不起。可是這一次,她卻不想再由著自己的**,掙紮著到外麵去食人美貌充饑,而是決心要徹底改變這種狀況。寧可餓死,也不再為妖!每次堅持不下去的時候,想到雲仙,就有了力量。

    點砂已無力化蝶,又不想給蒼鬱和雲仙添麻煩,隻好趁人不備,留下字條跌跌撞撞離去,心中頗有幾分悲涼。這一去,生死未卜,不知何時才能再與蒼鬱姐姐相見了,也不知何日才能報雲仙的救命之恩了。嗯,就算要報恩,也必定要等,不必再靠食男子美貌為生的時候。

    雖然又一位摯友離去,讓蒼鬱很是傷感,但九硯陣一事,最後有驚無險,竟然還改變了點砂的人生觀,也算是個完美的結局了。蒼鬱抬頭看向天空,心中默默為點砂祈福,但願她能從此走上正途,但願很快能再次相見。

    因為點砂離去,加之作為魔器第三片碎片的四弦琴丟失,夜裏,本就並不感到困倦的蒼鬱,翻來覆去難以入眠。這才體會到失眠的人有多痛苦,眼睛瞪得老大,望著黑洞洞的帳頂,四周寂寥無聲,漫漫長夜,何其難熬。

    屠天的種種好,曾讓她如沐春風。因為他親人般的存在,才讓她在這個異度空間,感覺溫暖不孤單。

    魔界也在找尋魔器碎片。關於魔無上的可怕,她已聽了許多傳說。屠天既是魔界最高首領的獨子,必當有他自己的立場,也一定有著不為人知的苦衷。但至少,她不但沒有親眼見他殺過一個人,還親眼目睹他看到生靈塗炭時,義不容辭的維護。

    當蒼鬱第一百二十二次臉衝外翻身之後,無意中看到門口處有白光晃動。她立刻警覺起來。

    門口的地麵上,慢慢出現了一個白點,隨即長大延伸為一道白線。那道白線逐漸變寬,而後又拔地而起,在隻有微弱月光的房裏,縱向拔絲般拉開了一道朦朧的白門!

    蒼鬱看呆了。

    門裏有一個女人的身影,似在衝她微微招手,卻看不清麵目。那個身影熟悉又陌生,以如此方式示人,著實令人不寒而栗!

    蒼鬱立時想到幻術?又是屠天的幻術麽?

    她坐在床沿上沒有動,隻是衝著虛無小聲呼喚了一聲:“屠天,是你麽?敢不敢出來見我?”

    暗夜裏,無人應答,唯有白門裏的女人,繼續無聲地用手召喚她。

    “你,你說話不算數!”

    壯著膽子喊了這一句,屋裏依舊靜謐無聲,屠天的影子都沒見到。

    蒼鬱有些害怕,默念了兩遍寧心咒。可是一切照舊,未有改善。

    “一定是幻術,我不能上當,我繼續睡覺!”

    這樣想著,往榻上一歪。可是哪裏睡得著,汗毛都豎了起來,還是忍不住偷偷回頭看。

    白門還在,女人還在召喚她。她嚇得跳了起來:“我去找雲仙!”

    她是要去找越雲澤壯膽。離他越近,心裏越踏實。意識很清楚,可是腳下卻不聽使喚,明明想向門外走,結果卻徑直領著她,一頭栽進了那道神秘的白門裏!

    “永寂塔?”

    蒼鬱腳下剛剛站穩,就吃了一驚。此刻,自己又來到塔門前。那個召喚她的女人能看得清了,長得性感嬌俏,仔細打量了打量,卻並不相識,但身高、體形和酒窩,與自己非常相似。

    那女人轉過身去,不再看蒼鬱,而是徑直走到一個男人身邊,隻顧著和那人有說有笑。

    蒼鬱定睛一看,那男人正是——屠天!

    蒼鬱剛想躲起來,可屠天偏偏向她這個方向望來,躲已經來不及了。

    他仿佛也看不到蒼鬱,一切仿佛都與她無關了。

    一幕幕,電影一樣娓娓道來,而她,變成了一個觀眾。

    蒼鬱看到那女人和自己一樣,選擇了粗陋石頭做的把手,和屠天手拉手進了永寂山,而後他們兩人自樓梯墜落,被迫分開。

    那女人在永寂山裏跑啊跳啊,頗為開心,無意中迷惑了永寂一眾弟子,後來被永寂三兄弟捉拿。

    屠天去救她出來之後,兩人杯囊相碰,一飲而盡。

    蒼鬱滿腹狐疑,這女人和屠天看起來關係親密,她是誰?為何她所做的事情,和我做過的都一樣?

    忽然想起,在永寂塔中,她聽到別人稱那個女人為“玲瓏”。靈光一現:“啊,想起來了!”

    百合門中那間古怪書房裏,自己的命理書上不是這樣寫著:

    琴對棋,

    書對畫,

    玲瓏對蒼鬱,

    烏絲對白發。

    原來她就是玲瓏!可是她與我何幹呢?

    仿佛恰好堪破了她的心思,接著上演了下麵這一幕——

    玲瓏和屠天並排躺在草地上,枕著手臂,望著天上的流雲。

    玲瓏笑著問屠天:“你什麽都知道,那你告訴我,前世我是何人?”

    屠天望著天邊雲卷雲舒答:“鳳眼草,水藍色熠熠發光的那一種,風吹過,發出笙簫般的鳴聲,極美且高傲,獨生於萬丈懸崖之上,所在之處天地靈氣充沛。”

    “鳳眼草?萬丈懸崖上?”玲瓏皺了皺眉,“終年見不到一個人,好不容易見到了,怕也隻是個采藥的老翁,活得有什麽意思,寂寞死了!”

    “你怎知是老翁?說不定,來的是個像我這樣風華絕代的翩翩公子呢!”

    玲瓏笑得花枝亂顫:“你都多少歲了?你這樣的,還不夠老啊?”

    屠天望著她的粉頰挑了挑眉,頗有深意地笑道:“我究竟老不老,試試便知道。”

    “誰要試”

    玲瓏臉紅的樣子,讓屠天看得更加著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