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零五回 血染藏經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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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魔無上在忙什麽呢?
他又在密室裏忙活那些,會讓他“遺臭萬年”的寶貝毒藥。
在一張巨大的桌案上,他用帶刻度的小瓶兒,一點點稱量配料——
南山雪,和上中山泥,加上生草烏、生白附子、土細辛的根,再倒點兒雄黃酒,以及西陵特產的罌粟蟲的汁液,充分混合,靜置四四一十六天,就成了能專門誘人貪心的毒藥!
晾幹後磨成粉,從天上隨便撒一點兒,底下的人就能“雨露均沾”呢,然後,他們就會想要大房子,想要更多姨太太,想要高官厚祿,想要......最後為了這些貪念付出慘痛的代價!
不同的成分,或者某種成分多一點兒少一點兒,出來的效果就可能大相徑庭,跟我們現代人做化學實驗起各種反應一樣,真是太好玩兒了!
魔無上樂此不疲,折騰人他是高手。
桃源的死,他是傷心,但也還沒到要死要活的地步。
至於桃源臨死前的囑咐,他早已拋到九霄雲外。
不爭?不爭活著還有什麽意思!
念昔圖被桃源偷著給了許蒼鬱,看不到越雲澤的影像。
可魔無上倒是不急著,去了解他的獵物的近況。
他是這麽想的——
首先,越雲澤身上的毒,夠他喝一壺了。現在應該正是越雲澤最痛苦的時候,不人不鬼,肝腸寸斷。
要是窮追不舍,別再把人家給逼死了,那可就沒意思了,就讓他這麽半死不活地吊著,才有趣得緊。
其次,魔無上也是剛剛才想到的
——中毒前,越雲澤新婚......
啥叫新婚啊?
得洞房花燭吧?
哈哈,越雲澤是什麽人?禁欲了萬年的仙!
一朝解禁,洞房折騰一宿,憑他的“能力”,怎麽也能折騰出個小崽子來吧?
除非......他不是禁欲,而是無能,嘿嘿。
要是他老婆有了身孕,那不是更有好戲看啦!那虐的程度豈不是自動升級啦!
反正離人毒無藥可解,就先這麽滲著吧,等倆月,看看自己的判斷是否正確。
到時,兩個行動不便的人供自己消遣,就更有意思了。
而且小崽子生下來之後,也一樣可以供他消遣......
倒是有另外一件事讓他掛心——
自從留下那封辭別信,已經很久沒有兒子的消息了,這臭小子這次真玩失蹤了。
以魔無上的功力,竟然到處也感知不到他的影蹤。
當然了,也可能是他萬萬沒想到,兒子會自投羅網去仙界,因此沒有盡力感知那部分。
同年同月,同樣熱烈盼望著屠天的,還有繁煙。
她比任何時候都更加渴望見到他,隻因屠天臨走前對她說:“若我不再出現,就來世相見。到時若你還愛酒,我便會翻遍人間找到你,與你一同,痛飲到無眠。”
這話怎麽琢磨,都像是訣別。
繁煙好後悔,當時自己為何要那麽矜持呢?
為何不追問一句,他要做什麽,打算去哪裏?
多問一句話,又不掉塊肉!
若今生有幸能再見到他,一定會放下全部的矜持,對他說出心裏埋藏已久的話!
屠天法力無邊,來去如風,可自己隻是一屆凡人,他若不來,自己是無論如何也見不到他的。
可現在除了等待,似乎也別無他法。唯有借酒憑寄相思。
與此同時,誰能想到,屠天正在永寂山風塵仆仆地掃地。
他倒不是個愛麵子的人,魔界公子的身份也從不看重。
大丈夫能屈能伸,誰讓自己硬要來到人家的地盤兒呢?
該他掃地就掃地,該他撣灰就撣灰,既然決意棄魔修仙,便毫無怨言。
他連頭都不用回,就知道有人在跟著他,不是隻有此時,而是無時無刻都有人在監視他。
屠天心如明鏡——自己闖進永寂山來修煉,雖然永尊是同意的,但他下麵的灰袍和豆沙袍兄弟倆,一直極力反對。
見永尊心意已決,無力扭轉乾坤,他們便一直在暗中觀察著屠天,想抓住些把柄,好說服永尊將他趕出去。
好,你們越想讓我出去,我越要留下,看誰扛得過誰!玩兒唄!
屠天犯起軸兒來,絲毫不輸他爹。
於是,他做事滴水不漏,就是不讓他們抓住把柄,並且假裝不知道有人監視自己。
可麻煩還是找上門兒來了。
“屠天!屠天!”
灰袍和豆沙袍氣勢洶洶出現在麵前:“你好大的膽子!說,弟子空穴,是不是你殺的?!”
屠天抬頭看了一眼,沒說話,繼續淡定地掃他的樹葉。
灰袍一把搶過他的掃帚:“走,跟我到永尊那裏伏法去!”
不理他也不是個辦法,耳根將永遠得不到清靜,屠天想了想,淡淡地說:“反正我也好久沒見永尊了,是該跟他打個招呼,但是別說什麽伏法,難聽。”
豆沙袍吼道:“你還知道難聽?這麽齷齪的事情你都做得出來,還怕難聽!”
屠天歎了口氣,想在這裏呆下去,早晚是要麵對這些問題的。
來到永尊麵前,灰袍搶先一步說:“永尊,今日午時操練,不見弟子空穴,我等四處找尋,最後發現,他在藏經閣附近已奄奄一息,周圍滿地鮮血,隻他一人!”
“什麽?!”
永尊皺起了眉。
灰袍繼續說:“彌留之際,他告訴我,是見屠天想要大量銷毀經書,被他發現並攔下,遂二人發生爭執,最後屠天動了殺念!空穴現已歸天。可是我找到屠天時,他竟然跟沒事人似的在掃地!這人太會偽裝了!”
豆沙袍附和說:“永尊,此人留不得,該殺!”
屠天心中冷笑:我是你想殺就能殺得掉的麽?
前文提到過,在四象世界,生命死後不留屍體,不久就化作星雲消散,因此無從考證空穴的屍首。
但從藏經閣附近那綿延滿地的鮮血,卻可以辨出,的確是午時灑上去的。
其時,又沒有其他弟子受傷,又不見空穴的人,那麽必是空穴的血無疑了。
永尊轉向屠天:“你有何話講?”
屠天並未辯解,隻麵不改色說了八個字:“濁者自濁,清者自清。”
他這股無所謂的勁頭,讓灰袍和豆沙袍更生氣了。
永尊問:“你就沒有什麽要替自己開脫的?午時你在哪裏?”
“唉,藏經閣平時就無人看守,我真要做壞事,犯得著等有人的時候麽?”
豆沙袍說:“分明是你毀書在先,被空穴發現後無處遮掩,才起了殺念!”
“那麽請問,我毀了些什麽書?”
豆沙袍說:“這,這我還沒來得細細查看......”
屠天冷笑道:“若我的目的是毀書,一把火燒了藏經閣便是,還用得著一本一本去銷毀麽?”
兩人說得都有理,大夥聽得一頭霧水。
屠天心裏明白,這事分明是栽贓,可那滿地的血又是誰的呢?
永寂山食素,也沒有任何動物。灰袍和豆沙袍再壞,也還不至於為了栽贓自己而殺害弟子。
屠天定睛一瞧,發現豆沙袍的唇色有些蒼白,比袍子的顏色淺了許多,而他平時不是這樣的。
再觀察他的肢體語言,左臂始終不動,因而略顯不協調,而他平時,也不是這樣的。
屠天微微一笑:“有人為了趕我出永寂,真是什麽都做得出來!”
“屠天,你此話怎講?”
“連自己的血,都舍得大把大把往地上潑!”
永尊也看出了些端倪,對豆沙袍說:“伸出手來。”
豆沙袍麵色微變:“做什麽,永尊?”
“你隻管伸來就是。”
豆沙袍緩緩伸出了右手。
“另一隻!”
永尊命令道。
灰袍忙出來打馬虎眼:“永尊,我們現在在說屠天殺人的事......”
永尊一把扯過豆沙袍的胳臂,將袖子擼上去,便露出了綁著層層紗布的手臂!
“你胳臂怎麽了?”
豆沙袍此時麵上已毫無血色:“不,不,不小心割傷了......”
永尊看了看他,搭兩指為他號了號脈,鬆開他手臂說:“藏經閣外麵,都是你的血,對不對?何苦這樣做呢?”
屠天一臉輕鬆地笑了笑,心想,這個永尊真不賴,聰明勁兒快趕上我了。
豆沙袍和灰袍兄弟倆,臉色都難看得緊。陰謀被識破,還在屠天和永尊之前丟了麵子,這簡直就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嘛!
永尊問:“空穴呢?讓他出來吧。”
“是......”
這可真是名副其實的空穴來風啊!
永尊對屠天說:“你去做你的事吧。”
本來呢,因為豆沙袍和灰袍總想趕他走,屠天也就順理成章地跟他們對著幹,看看誰笑到最後。
可是現在看到他們要倒黴了,自己也覺得沒意思了。他可不像他爹,專愛看別人倒黴。
屠天雙手抱拳道:“永尊,屠天在永寂山這段時間,承蒙你的照顧。但是既然有人看我不慣,處心積慮要趕我走,再加上,呃,我也確實有些懷念酒肉的滋味了,因此,因此我還是走吧”
永尊聽了也不意外:“看來你真不是修仙的料。不過這次走了,別再回來。”
“好。那永尊,”他本想說後會有期,可是一想,自己不來,也就見不著他了,便改口道,“多保重!”
說完,便頭也不回地出了永寂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