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8章 真相(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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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罷,門口的人一步一步走進來,鋒利的劍尖,銳利的劃著青石地板,像是索命的哀樂。

    花無一把扯過柳初顏,把她護在身後。眼見對方直接攜帶淩厲的劍氣刺來,花無冷哼一聲,輕巧避過,快如閃電的掌風瞬間打向她的手腕。

    “不自量力。”

    對方驚怒之下回劍格擋,隻覺得手腕上一陣麻痛,手掌無力,長劍瞬間掉落地上。

    她的雙眼通紅,仿佛是要滴出血來: “你找死!”

    花無無心應戰,似乎跟一個弱女子打鬥,顯得不公。比起打鬥,他對這幅麵具下的尊容更顯興趣。輕巧躲過女子的搏擊,直到兩人距離一點點的拉進,他以掩耳不及迅雷之速,一氣嗬成的摘下了她臉上的麵具。

    那女孩兒的麵容完全映入兩人眼中,花無霎時倒吸一口涼氣,柳初顏也是一呆,想未曾料到麵具下竟是有這樣的難言之隱。

    隻見麵具遮掩下的容顏,就像蛤蟆背上虯結在一起的肉瘤,布滿醜陋的疤痕。女孩兒大叫一聲,瞬間捂住上半臉,身體晃動的幅度波動不止,花無以為她想趁機偷使暗器,立即回身守在柳初顏身邊。誰知道窗口黑影一閃,隻聽見不甘的一哼,房中哪裏還有那人?

    花無自知上當,正要上前追去,回身望了一眼柳初顏,生怕中了調虎離山計。

    “那房中有微光,在那邊!快點跟上!”

    “不要讓凶手逃了!”

    “大家都給我打起精神,抓住凶手,大人一定重重有賞!”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和粗氣的喧鬧聲由遠及近,兩人對視一眼,皆知不妙。“快跟本大爺走!”花無剛剛起身,就感覺到一陣熱浪撲麵而來。門外的火把像是匯聚的火浪,翻滾著慢慢變成了一片火海,屋子瞬間被官兵重重包圍。

    花無額上青經乍現,正要反抗,就被柳初顏拉住衣袖。

    外圍都是森寒的箭矢,正精準的對準自己,麵對危機,她絲毫不懷疑,如果這樣衝出去,兩人都會變成血淋淋的箭耙。

    所謂事急從權,柳初顏一直都很識時務,就像現在,明明是被陷害,更是處於下風,但她還是瞬間就鎮定下來。以寡敵眾,她還沒東方不敗那樣的陰險高森的武功。

    兩人的不反抗,也沒有換來官差仁慈的諒解,鐵門上哐當一聲,落下了沉沉的監獄大鎖。

    柳初顏麵帶愧色,和花無並肩而坐,確切說是靠在冰冷的石牆下。

    “抱歉,是我疏忽了,拖累了你。”她與他本是萍水相逢,他沒有這個義務,卻幫了她那麽多。

    花無疲憊的打了一個哈欠,這個女人什麽時候變得這麽矯情,這可不像她。

    “臭丫頭!有這個時間多愁傷感不如想想怎麽逃出去。”這個傻女人。

    柳初顏垂下蝶翼般的眼簾,“到底是我涉世經曆不夠,幾次三番都護不得自身周全。”到底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自從做了委托這個行業,早就料到必然會存在未知的風險,以及不能估量的波折。

    花無淡淡的瞥了她一眼,然後又合上眼睛,似乎不願意多談。

    柳初顏抬起頭,抓著他的衣袖,無比堅定的道:“如果有機會,你就逃出去吧,我不會武,跟著你也是個拖累。”花無聽聞,一下拍掉她的手,翻側身子,氣若遊絲:“切!本大爺是不會丟下你不管的,你與我之間還有一場比試未分出結果!”說罷,偏過頭就要睡去。

    柳初顏噗嗤一聲,大概這個世界再沒有這樣一個奇葩,到如此的境地還是這樣牛氣?他絲毫不在意潮濕臭氣的枯草,不在意隨時過路的灰老鼠,不在意犯人被折磨的淒厲呻/吟,不在意時時吹過的陰森冷風。

    仿佛在任何情況下,他都能坦然自若的接受,而且還活得有滋有味,仿佛世界上最強烈的陽光,永遠照不到陰暗的角落。

    側過頭,看著他那自傲的下巴,俊氣的臉頰,柳初顏突然生出幾分捉弄之心。

    “若這比試結果出來,恐怕你就得稱我一聲師傅了。”說罷她挑釁般一哼。

    忽地頭上一沉,花無寬大溫暖的手掌蓋了過來,柳初顏皺著眉毛瞅著他。

    “臭丫頭,鹿死誰手還不一定!”一副過來人的諄諄告誡摸樣。

    柳初顏脖子一縮,躲開了他的魔爪,還不忘瞪他一眼,把頭偏向另一邊,嘴角開始柔和。

    從一開始厭惡這個家夥,到現在居然覺得他稚氣得率真。自己剛開始如此厭惡酒,到現在反而有些釋懷。這個家夥給人的感染力,不可小覷。

    胡思亂想了半天,再次看向他,他竟是靠在牆邊睡著了,想來是真很疲憊。

    柳初顏苦笑,這頭豬,哪裏都能湊合著睡覺,也不管明天的未知數。

    如果是平時,她一定要捉弄調侃他一番,但今日發生了那麽多事情,還差點把小命玩掉,現在歇下來,滾滾倦意全部襲上來,來不及多想,就靠在花無的肩膀上也沉沉睡去。

    煙霧迷蒙森林中,連綿起伏的山巒都是黛青色,樹林漠漠,像是輕薄柔軟的紗織,輕輕的拂動著花無的心。

    不遠處,一顆古樹遮天蔽日,金色的陽光從縫隙中斜打下來,絲絲縷縷的碎金灑在藍衣女子的身上。風吹拂著她雪花藍底的紗裙,安靜的像是踏風而來的仙子。

    花無伸出一隻手,想要感受她的悲傷,感受她的快樂,可是怎麽也觸及不到。他從來就不是等人的性子,於是急忙追趕過去,女子跳躍起來,像是快樂的小鹿,發出輕快的笑聲。

    兩人你追我趕一會兒,花無陡然停住腳步,前麵已經是白霧蒙蒙的懸崖,他怕她掉下去,可是他又想看清她的麵容。

    藍裙女子好像故意要和他作對,居然直接跳進那團白霧,直到她的身影越來越低,越來越遠。

    啊——

    他在夢裏大叫一聲,身體一震,陡然轉醒。

    高牆上的月光輕柔的灑進來,像是白霜,像是鹽沫子。花無的背脊發寒,冷汗浸濕了衣衫。

    腦海中還遺留著那個藍衣女子銀鈴般的笑聲和落下山崖淒厲的叫聲,花無雙手反複揉搓著臉,想要擺脫那個不受控製毛骨悚然的感覺。

    夢裏的那個女人很熟悉卻又陌生,花無努力回想,過去的記憶始終是空白一片。鐵欄翻著寒冷的白光,就像是枯幹的人骨,鼻息間都是血腥的鐵鏽味,難道和自己的過去有關?那段失掉的記憶,就像是無休止的夢魘,硬生生把腦中挖去一塊。

    花無已經很久沒有這樣估計落寞的感覺,肩膀上麻木般沉重。他回頭一看,柳初顏幹淨放大的臉就在眼前,突然發現,這個女人安靜的樣子還算可愛,那邪氣的嘴角,甜甜的眉眼,淡淡的微笑都表示她在享受好夢。

    花無心中一暖,仿佛鼻息間那些血腥的腐朽味,老鼠悉悉索索爬行聲,還有窗外老烏鴉嘶啞恐怖的叫聲,都變得無足輕重。

    攤開空空如也的雙手,仿佛就像握住了全世界。

    手,花無眉頭一皺,不同於他的手,柳初顏的手心散發著微弱的光,他仔細湊近一看,頓時倒吸一口涼氣。

    隻見那雙白淨的手,正汩汩的流著鮮血,難怪剛剛聞道的血腥味兒帶著些新鮮。

    糟糕!這傻女人哪裏是睡著了,一定是暈過去了!劃傷自個的手,莫不是想要自殺?

    花無開始慌亂,使勁兒搖著柳初顏,嘴裏急急喚著她的名字。柳初顏睡得正香,很不想睜開眼睛,可是身子被人都快搖散架了。

    “臭丫頭,你做什麽想不開!”花無怒火中燒。

    “去你大爺的,你才想不開。”柳初顏揮舞著禁錮的手臂,發現對方的力氣還很大,她打著哈欠麵前睜開一隻眼睛瞅著他,不明白這人大半夜折騰個啥。

    四周光線昏暗,顯得手心的亮光更加刺眼。柳初顏瞬間嚇得睡意全無,暗罵自己蠢笨,忘記了這茬。

    原來自從穿越過來,每月中旬手心都會莫名其妙流血,夜裏的時候,甚至血都會發光。剛開始她還惶恐一陣,暗自傷心好不容易撿回一條命,卻害了不治之症。

    但時日久了,手心除了流幾日血也沒其他的後遺症,她自然就放鬆下來,甚至暗嘲自己是定時的泉眼。至於這血的妙用,她也是在無意中發現的。

    柳初顏偷偷瞄了一眼花無,想要抽回手,卻被對方捏的死死的,骨頭都感覺到吱嘎吱嘎的疼痛。

    “給本大爺一個解釋!”如果現在升起火光,一定能發現花無的臉比鍋底還黑。

    柳初顏此刻腦中是懵的,怎麽解釋?總不可能說它就是泉眼,血太多了就會自動流出來。而且別人的月事都是從那裏流的,她的現在居然變成了兩個月事。

    額頭上一疼,花無敲醒了她的胡思亂想。

    見她依然一臉茫然,花無從貼身的白褂撕下一根布條,手法熟練的給她包紮起來。剛剛滿意係好的結帶,花無的臉更黑了。原來她的另外一隻手也在流血,然後再撕一條布條,粗魯的奪過那隻手,柳初顏呲牙咧嘴的看著他,花無的動作輕了一些。(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