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淪落扭曲易含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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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原二虎”中齊騰本是生性莽撞,不計後果。
他一手內家拳法雖算不上天下上層武功,但是早已經練得爐火純青。
他這拳虎虎生風,直去易含笑的麵門,如此大力,空氣好像都被其震開。
易含笑豈是等閑之輩,料得對方早沒有性子跟自己在這邊兜兜轉轉,已然算準齊騰這突如其來的一擊。
他瞳孔漸漸收縮,手中長笛宛如藤蔓,好似有攀附的力量,直繞對方的拳頭,以身去力。
齊騰不解,明明自己使出的力道並不弱,怎麽可能竟然傷不著半分。
他心中不悅,見對方好像有意戲耍自己,全然不把自己放在眼裏,更是大怒,可是他無論怎麽樣純熟的拳法總是不能貼近易含笑的身體。
易含笑看似漫不經心,實則有意為之,他隻做防守,便是怕自己若是主動出擊齊騰,不免會被坐在一旁喝酒的林嶽尋著破綻。
齊騰久攻不下,臉色更是鐵青,臉上逐漸顯出汗痕,心驚道:“我齊騰出道以來尚且沒有吃過什麽虧,可今日一看好像有些不妙。”
他粗中有細,想來自己再這樣打下去,實在討不了好,便刻意慢了章法,加了些巧勁在上麵,打法確實有些轉變。
可是正所謂萬變不離其宗,他主修內家拳,自然始終擺脫不了生硬套路的束縛。
易含笑心中自覺好笑對方這般自作聰明,突然挑了個間隙將他的笛子筆直刺向齊騰毫無防備的胸口,眼中閃過紅光,似有了十足的把握。
可是他氣盛之下,竟然也疏忽了林嶽的存在,化防為攻,試圖一招製敵。
久久坐在一旁不曾參戰的林嶽看準時機,心道一聲:“破綻百出!”
隨後,他人已擲出手中酒杯,人也隨酒杯而去。
酒杯砸在了易含笑的笛子上,若不是易含笑瞥見,使力控製住了長笛,估計長笛隨這份力量早碎成粉末了。
然而林嶽酒杯砸笛隻是虛晃一招,全力一擊便是他此刻橫掃而來的腿法。
林嶽早年練腿法的時候,皆是潛在水中,以踢水提升自己的力道,久而久之,這種力道早已經是習以為常。
他這一腿,十拿九穩,所以他心中獰笑,自覺自己是何等心機果斷。
可是世事難料,易含笑的破綻竟然是他刻意賣出去的,就是想早些逼得林嶽出手,省得自己再憂心忡忡。
所以這一招,他竟然輕而易舉的躲開。
他站穩腳跟,見對方二人一拳一腳,姿勢當真威武,戲謔道:“兩隻老虎終於要一起咬人了!”
林嶽終於意識到自己其實就是影響對方思想的一個點,現在這個點竟然也加入戰鬥,自然沒有了威脅的可能,隻能擺了架勢,喝道:“易含笑果然是易含笑,我兄弟倆低估你了。”
易含笑冷笑道:“你豈止隻低估了我一人?”
說罷,不作思考,笛掃四方,四兩撥千斤,將以力著稱的二人擊得毫無還手之力。
“死!”
易含笑的臉突然擰成一團,目中殺意驟起,手中長笛竟然又似化作利器,想將對方二人擊殺在場。
笛子如劍。
可是偏偏剛才看戲的葉秋突然出手了,他出手的速度還是那麽的快,就好像無跡可尋的風。
他本就站在易含笑幾尺外的地方,現在竟然掠到易含笑的麵前,用手抓住笛身,也不使出全力,隻是阻斷了這場殺伐。
易含笑始料未及,怎麽都不會猜到身後的葉秋會阻止自己,但等得他停下手中長笛,才輕歎口氣道:“你太年輕,有些人你終究得殺,有些事情你終究得做,我告訴你的就是江湖,你越往後走越明白的。”
葉秋早已明白易含笑歪曲的思想,並不想反駁,隻是自顧自地說道:“我有我自己的江湖!”
易含笑大笑一聲,卻話鋒一轉,狠聲如狼,道:“莫不是你以為我不會殺你?”
葉秋信易含笑能做任何事情,他從易含笑冰冷的臉上已經看出了殺機,但是他好像還在跟平常聊天一樣,淡淡道:“你對我也算了解,知道我根本不會武功,隻會憑著與生俱來的速度投機取巧,耍些小聰明。你要想殺我,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易含笑撇過“山原二虎”,見二人不逃不攻,又盯著葉秋,微微道:“你再來阻止我一下試試?”
他言落,人又不顧葉秋直搗愣在原地的二人。
葉秋人又擋去,試圖截下那根長笛,可是他終究還是年輕,再沒有搶過已有防備的易含笑一步。
易含笑的速度竟然不比葉秋的慢,甚至說比葉秋還快,他一點、兩點,竟然隻是兩招竟躲過葉秋,也擊殺了“山原二虎”。
“山原二虎”倒地的時候都沒有想明白,為什麽明明可以輕而易舉將它們弄死的易含笑選擇與他們盤旋數招。
他們不知道,易含笑自己知道。
他就是為了逼葉秋出手,就是為了讓自己跟葉秋反目成仇。
他實在受不了跟葉秋亦敵亦友的關係了,他心中想著,如果做不成朋友,那就當一輩子的敵人吧。
他看著地上麵如死灰的二人,扶起早已經嚇得魂飛魄散的老頭道:“這就是為什麽老人家讓你們別提薛府的原因。”
老頭哪裏會感激易含笑,隻是站起的身體又軟了下去,白眼一瞪,昏死了過去。
易含笑不管,隻是看著葉秋,看看他會有什麽反應。
葉秋能有什麽反應,他隻有憤怒。
他想起葉萬豐,想起何旭川,現在他又看著易含笑,一度懷疑江湖難道隻有這些無端的殺戮嗎?
他甚至有些內疚是自己無能為力。
易含笑望向鮮血直流的“山原二虎”,似在安慰葉秋,喃喃道:“他們早晚會死,早些離開便是早些解脫。”
葉秋突然出拳攻向易含笑,聲嘶力竭般道:“你們憑什麽決定別人的生死,他們並沒有做什麽過分的事情啊!”
易含笑躲過葉秋毫無章法的拳頭,用笛子抵在葉秋的眉心,輕輕道:“‘山原二虎’,早年為了生計,竟然殺了一家手無縛雞之力的尋常百姓,搶了食物,占了住處,衙門不管,百姓無視,你告訴我,他們沒有做過分的事情?”
葉秋愣住。
易含笑繼續說道:“江湖沒有對錯,隻有生死,倘若你親手殺死一個人的時候,你就會明白了。”
他竟然說得頭頭是道,讓葉秋無從回答。
是不是葉秋自己的內心正在轉變?
他自己不知道,別人更加不知道。
他隻是閉起雙眼,深吸一口氣。
易含笑現在並不想殺葉秋,所以他收回了他的笛子,對拿著酒趕來的店小二道:“薛世子會給你補償的!”
他竟然就大搖大擺的走了。
葉秋站著的地方一片狼藉,他的心也一片狼藉。
夜深了!今晚沒有月亮,甚至沒有星星,隻有黑色。
無盡的黑色。
有點點滴滴的雨落下,所以路上空空蕩蕩,隻有一個穿著蓑衣的人提著燈籠在路上走著。
葉秋沒有回“地富貴”,他怕回去看見邱柔,不知道怎麽再次麵對她,他怕回去看見葉萬豐,不知道怎麽接受他,他最怕的還是看見樂彩雲,因為他覺得樂彩雲隻要纏住他就不會再讓他好好出去調查其他事情了。
他看見了那個穿蓑衣的人,因為他並不知道丞相府所在,隻能停下來問路。
他瞧不清此人的臉,況且雨好像有下大的情況,所以他沒有太在意,隻是倉促問道:“請問下,丞相府怎麽走?”
穿蓑衣的人竟然像沒看見人一樣,鬼魅般地繼續往前走,在這樣的夜裏說不出的恐怖。
葉秋心寒,但是總不能遊蕩在街上吧,隻能愣了片刻,回頭搶在穿蓑衣的人的麵前,拱手敬道:“前輩,請問丞相府怎麽走?”
穿蓑衣的人終於停下來,但是鬥笠遮住了他的臉,隻能看清楚他的嘴巴在動。
他說話的時候,聲音像沉悶的鼓聲,襯托著這樣的夜更加離奇。
他道:“啊?閻王府啊,你隻要往自己的脖子上抹一刀,就可以到了!”
葉秋瞳孔收縮,眼睛眯成了一條縫,像是在窺探對方內心所想,卻是徒勞,卻不敢有任何的動作,微微道:“前輩,你......”
穿蓑衣的人不等葉秋說完,隻是將燈籠靠近葉秋的臉,照得他的臉通亮。
葉秋見如此之舉,更是奇怪,不知道如何是好,隻能戛然不語。
雨漸漸大起來。
葉秋渾身被淋濕,甚至他的睫毛上都有雨落下來,但是他卻是眼睛一眨不眨,盯著前方。
他的前方是燈籠。
燈籠也被澆熄了。
葉秋還是不動。
這種對峙簡直讓人喘不過氣,特別壓抑的恐怖感。
穿蓑衣的人偏偏在這個時候笑了起來,聲音大過雨聲,傳進葉秋的耳朵,他的笑聲像帶著重聲一樣,幽魅道:“跟我來閻王府。”
說罷他竟然提著燈籠的手突然一收,燈籠落地,在燈籠杆的夾層中竟然現出一把細如柳枝的劍。
不是劍。
是刀!
單刃。
這樣的夜也擋不住這把刀的鋒利光芒。
穿蓑衣的人將刀抵在葉秋的脖子下。
葉秋不吃驚,因為他今天已經被易含笑抵過一次,他對於生死似乎有些不在乎。
他竟然用手拈住刀刃,慢慢挪回到穿蓑衣的人麵前,悠悠道:“我可不想真被抹了脖子。”
穿蓑衣的人哈哈大笑,將刀重新快速抵在葉秋麵前,又陰冷道:“別自作聰明!”
葉秋不動。
穿蓑衣的人這才自己主動收了刀,真正笑起來道:“開玩笑的!”
葉秋跟著這樣一個怪異的人走過去,他不知道會去到哪裏。
丞相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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