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 冒風險易筋洗髓 落虎口死裏逃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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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依古麗聞聽微微一怔。她沒想到屈巫會選擇剜出心髒。一頭是美色,一頭是死亡,他竟然微笑著選擇死亡!這個男人猶如一個巨大的謎團!
她伸出舌頭慢慢地舔了舔嘴唇,然後問道:“什麽時候交換?現在還是明天?”她有點急不可耐地想知道謎底了。
屈巫一臉誠懇地看著她,說道:“十天之後,地點你定。”
阿依古麗眼珠轉了轉。十天,這麽短的時間,根本不可能恢複功力!我倒要看看你如何麵對剜心。
“成交!”她沉沉地說了兩個字。她拍下手掌,隨即出現兩個勁裝男子,對屈巫做了個請的手勢。
屈巫向阿依古麗微微地欠了下身子,又說道:“還有個不情之請,這十天能否讓我一人安靜地在屋裏不受打擾?有些事我得記下來。”
有些事記下來,遺書?阿依古麗在心裏倒騰了一下。嗬嗬,神仙一樣的美男子,死了太可惜了!她眯縫著眼睛點了點。
屈巫走了出去。一陣瘮人的笑聲傳來,他不由得打了個寒顫,身上的汗毛“嗖”一下全部豎了起來 。
這個惡毒的女人,竟敢給我下散功的毒。哼,待我恢複功力,看我不一腳踹飛了你!屈巫在心中暗自發狠。
回到住處,屈巫關好門窗便盤腿坐在床上,努力地在腦海裏搜尋著。
他記得師門裏有易筋洗髓的功夫,在無法搞清自己中了什麽樣散功的毒,又找不到解藥的情況下,他隻有易筋洗髓,才能恢複功力。
終於在腦海的溝壑裏找到了易筋經的導引圖。他曾在奕園後山別院裏匆匆翻過,因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會失去功力,所以他隻是匆匆翻過。
但這就足夠了!他知道自己有著過目不忘的本領,哪怕匆匆一瞥,他也能完整地記下來。
一年易氣,二年易血,三年易精,四年易脈,五年易髓,六年易骨,七年易筋,八年易發,九年易形。九年才能完成易筋再造,脫胎換骨。
一天抵一年,他必須要在九天內讓自己重生,才有可能反敗為勝。他知道壓縮時間是個險招,稍有不慎就會走火入魔,萬劫不複。可他別無選擇。
萬幸,屈巫的內衣夾縫裏藏有七殺門的靈藥。這還是兩年多前陪姬子夷去奕園後山別院時,順手拿的幾顆,當時塞在衣袖裏也沒在意,後來築風幫他縫到了內衣夾縫裏,說是以防萬一。沒想到,還真的需要了!
夜已深了,屈巫確信周圍無人監視後,撕開了衣服的夾縫,從裏麵取出一顆蠟丸。月光下,他看著泛有青白光澤的蠟丸,幽幽地說:“祖師爺保佑,現在可就靠您老人家傳了幾百年的靈藥了!”
屈巫捏碎蠟丸,取出靈藥吞了下去。即刻打坐運氣,雙手結印,右手在上,左手在下,兩拇指相觸,放於臍下。
漸漸地丹田之處似有縷縷熱氣,他趕緊按照易筋經導引圖的指示,運氣在周身的奇經八脈。
屈巫右手握拳,壓在大腿根的動脈上,左手按住左鼻孔,從右鼻孔排出毒氣。三次之後,換為左手握拳,右手按鼻,從左鼻孔排出毒氣三次。
運行三遍,屈巫已是大汗淋漓。他不敢懈怠,稍稍休息一下,又運行了三遍,直至第九遍結束,天色已大亮,屋外有了人畜走動的聲音。
屈巫洗澡更衣,僅僅喝了點水就蒙頭大睡,一直到天黑他才醒來。他稍稍活動一下筋骨,又服了一顆靈藥,循序漸進,按導引圖進行第二層的易筋洗髓。
一連三天,屈巫進行的非常順利。鼻孔裏排出的毒氣從黑色到紅色,說明他血液裏的毒已經排的差不多了,再往下一層,便是五髒六腑和骨髓,隻要鼻孔裏出現白氣,就大功告成了!
他心下竊喜,祖師爺的靈藥強力補氣益中,配合易筋洗髓,竟是神效顯著。
第四天晚上,屈巫睜開眼睛向窗外看去,天空裏飄著雨絲,屋子裏明顯地寒氣加重了。他正要繼續打坐,門外傳來了阿依古麗的聲音。
屈巫無奈地打開了門,由四個男寵高高扯起的雨篷下,阿依古麗坐在兩人抬著的小轎上,一臉陰險地笑著。
“我反悔了。十天時間太長,我等不及!”阿依古麗振振有詞地說。
竟然出爾反爾!屈巫沉著臉不說話。遊戲規則的製定權在這個女人手裏,他隻能用沉默表示反抗。
阿依古麗眉毛一揚,嘿嘿地笑出了聲,然後說:“明天中午,天山腳下的神廟,交易冰蠶。”說罷,不等屈巫應答,若幹人等揚長而去。
屋簷下的雨滴大了起來。屈巫站在門口,看著阿依古麗遠去的陣勢,無奈地搖了搖頭。
雨在黎明時分停了。屈巫停止了運功,洗澡更衣後他稍稍躺在床上休息了一會兒,便起身將該帶的東西全部帶在了身上。
也許是阿依古麗不識貨,也許是她的奇珍異寶太多,外表花裏胡哨的昆吾劍她竟然沒看上。屈巫摸了摸昆吾劍,將它藏在了寬大的衣服裏麵。
身上的毒隻解了部分,功力也隻恢複了三成。這一次,他將比耗盡功力衝出雪窟還要凶險。他麵對的是沒有底線的邪惡女人。可他隻有拚死一搏。
雨後草原的正午,天空藍得像綢緞一樣。太陽下,幾塊白雲在冰峰間投下雲影,就像在綢緞上繡上了幾朵白色和銀灰色的暗花。
望著高聳入雲的冰峰,屈巫的心一陣難過。巴都,好兄弟,我們隻有來世再見了。
天山腳下的神廟,幽暗而威壓。高大的廊柱和石牆上布滿彩色的浮雕,屋頂像個蒼穹一樣覆蓋著整個廟宇。廟宇沒有窗戶,隻有頂上一個圓形的大洞,瀉下不同時間裏的光影,顯示出一種天人相通的意象。
屈巫被綁在了廊柱上。阿依古麗一手拿著匕首,一手托著陶罐邪魅地笑著說:“現在變卦還來得及。”
屈巫搖了搖頭,說:“陶罐給我,心你拿去。”
阿依古麗轉了一個圈,將陶罐置於屈巫的鼻子下麵,陰測測地說道:“要不要看上一眼?”
說罷,阿依古麗拉開了絲綿套上的活索。屈巫伸頭看去,果然是那個白白胖胖的冰蠶,他竟邪魅地一笑,說:“掛我腰上。”
阿依古麗狐疑地看著屈巫,當真要拿自己的心換冰蠶?待會兒剖開胸膛,取出心,可就死翹翹了。唉,還真不舍得他死。不過,既然不從,那就隻有死了!
阿依古麗將匕首含在嘴裏,斜著眼睛死死地看了一會兒屈巫,才將陶罐掛在了屈巫腰帶上。
“係緊點,待會兒上路放心。”屈巫認真地說。
“哈哈、哈哈。”阿依古麗一陣大笑。上路,黃泉路上你能帶走它嗎?
“嘩啦”一聲,阿依古麗撕開了屈巫的衣服,眼睛眨都不眨一下,匕首就插到了屈巫的胸口。
忽然間,響起了激越高亢的鼓點,阿依古麗的頭發不知何時已經散開,她踩著鼓點瘋狂地跳了起來。隻見她雙手向天空伸去,嘴裏發出種種怪聲,四周的男寵們舉著彎刀也跟著她一起稀奇古怪地跳躍著。
屈巫瞄了一下胸口的匕首,血已經一滴一滴地滲了出來,他忍著疼痛,驚訝地看著眼前的一幕。
簡直就是群魔亂舞,不開化,無可理喻!屈巫冷哼一聲,用意念封住了自己的傷口。
一聲怪叫,鼓聲戛然而止,阿依古麗依然保持雙手向天的姿勢。許久,她恢複了正常,厲聲說著,剛才她已與神溝通過了,同意盜取天山冰蠶的異族男子將他的心敬獻出來,以獲得神的寬宥。
阿依古麗重新走回到屈巫身邊,她詫異地發現傷口隻流出了少許的血,便一聲不吭地拔出匕首,又狠狠地插到了原處。
“我要剜心了,再不反悔就真來不及了。”阿依古麗調笑著,詭異而邪惡。
屈巫無語地閉上眼睛,他在等。等她剖開自己的胸膛,觸摸到心髒那千鈞一發的時刻,激發出自己身體的潛能。一舉死裏逃生。
他知道,以目前隻恢複了三分功力的狀況,衝出被無數高大威猛的男寵們層層圍住的神廟斷無可能,甚至連這個邪惡的女人都有可能對付不了。她不間歇地狂舞,依然喘息均勻,說明她有著相當深的內功。
屈巫的胸口終於被劃出了一道狹長的口子,鮮血像細流一樣汩汩地流淌下來。阿依古麗死死地看著屈巫,將那帶血的匕首又含在嘴裏,雙手向那狹長的口子伸去。
密集如豆的汗珠從屈巫頭上滾落下來,他雙眼緊閉,牙關緊咬,死命忍耐。阿依古麗的雙手猛地將那口子扒開,鮮紅的正在有力跳動的心髒露了出來。
“噢噢噢……”一陣怪叫聲中,屈巫聽到了自己心髒那強大的咚咚聲,聽到了自己內心深處的一聲怒吼。他猛地睜開眼睛,雙臂一用力,掙斷了綁住自己的繩索,同時伸腿一腳,將阿依古麗踢到了幾丈開外。
屈巫左手捂著胸口,右手拔出了昆吾劍,所向披靡,搶過一個男寵的駿馬,縱身跳上,狠狠地一夾馬肚,絕塵而去。(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