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跟著本王有肉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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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宮的夥食比她想象中的要好上幾分,至少沒有餿掉的飯菜,她略覺得欣慰,當她正托著一小盤飯菜正要送入將自己緊閉了許久的拓拔野的房間,卻聽得陣陣壓抑的低吟之聲。

    “哐當!”一聲,莫梓鳶將門推開,卻見拓拔野滿臉煞白,黃豆般大小的汗珠從他額上落了下來,他全身抱作一團,像一截斷了的菟絲。

    “小野,你怎麽樣?”

    疾步上前,卻被拓拔野冰冷的眼神一掃,心頭一跳,他眼裏的決絕讓莫梓鳶心裏閃過一絲難以壓抑的疼痛,“不用你假好心!”

    “別以為你是小屁孩,我就不會收拾你!”當即給了他一個爆栗,拓拔野臉色一白,兩道彎彎的眉毛扭作一團,“我可是大夫!”

    拓拔野眼中閃過不信任的光,卻見莫梓鳶已經搭上脈搏,細手輕撫上他的額頭,不容他拒絕,“如此燙!”

    “我沒事!”拓拔野將手狠狠抽回,一副死了也不關你的事的態度,莫梓鳶從未見過如此固執的小孩,隱忍的怒火終於爆發,“你如此作踐自己,你以為誰會心疼你嗎?你想讓你娘在天上看著你掉眼淚嗎?”

    聽莫梓鳶如此說,拓拔野倒是安靜了些許,也不再掙紮,任由莫梓鳶再次為他診脈,隻是臉色更加蒼白了一些。

    “小子,放心,你死不了,隻是感染了風寒!”莫梓鳶判斷症狀之後,扯過一旁的被褥為他蓋好,又道:“先給你降溫,你先休息一會!”動作輕柔的為他掖好被角便出了門。

    拓拔野望著門扉處消失的背影,淩厲的目光漸漸放柔,嘴角勾起一個淺淺的弧度。

    半晌之後,莫梓鳶便提了水桶進來,準備好沐浴工具之後,走至一直將目光在自己身上上下掃動的拓拔野,“我們先物理降溫,來泡個澡!”

    拓拔野一聽,臉色倏地一紅,雙手抱胸,一雙墨色的眸子閃爍著桀驁不馴的神色,毅然拒絕道:“不要!”

    莫梓鳶驀地覺得好笑,佯裝怒道:“反抗沒用,病人要聽大夫的,你若掙紮,我隻能點了你的穴道,將你衣服扒光,丟到外麵去!”

    拓拔野聞言愣了,低頭想了想,輕聲問道:“你會武功?”

    “不信?”莫梓鳶未曾想到他會如此一問。

    “信,你能教我嗎?”拓拔野眼眸中盡是期盼的目光,把脊梁挺得筆直,“我要變強!”

    莫梓鳶一怔,隨即眉一劃,揚聲而笑,“你現在這個病怏怏的樣子,還想變強?趕緊把高熱降下去,沒見你這樣的孩子,病成這樣,竟然還想著學武!”

    將他上身的衣衫褪去,映入眼眸的不是孩提滑膩如絲,吹彈即破的肌膚,那身上竟然大大小小滿身傷痕,有的痕跡已經很久遠,有的卻是新增添的。

    莫梓鳶心一揪,眼眶一熱,撫過那一道道傷痕,不禁道:“你為何全身是……”

    難怪他想學武,失去了母親,父親形同陌路,空有一個皇子的名頭,恐怕這些年,過著都是連奴婢都不如的日子。

    拓拔野見莫梓鳶半晌沒有下一步動作,狐疑的抬眸,卻見她滿臉淚痕,眸中盡是憐惜。

    他身子微微一顫,自母親去世後,便再也未有人為他掉過一滴淚,而眼前這個女人,她哭了?為了他的傷而哭?

    一念至此,拓拔野壓抑住別扭,卻故作鎮定的撇嘴道:“那傷早就好了!”

    傷好了,可心呢,莫梓鳶忍住再次噴發的淚水,正欲去扯他的褲子,拓拔野卻揮手擋住,“這個……我自己來!”

    他眼底閃過的一絲狼狽並未逃過莫梓鳶的眼睛,“你……轉過臉去!”

    莫梓鳶哭笑不得,五歲的小屁孩還怕被吃豆腐嗎,但見他異常堅定的目光,隻得聳聳肩,嗤笑道:“那你好好沐浴,現在我出去給你弄點藥!”

    離開拓拔野的房間,見素錦迎麵而來,便問道:“素錦,冷宮可有傷寒之藥?”

    素錦皺了皺眉,問道:“小野草生病了?怎麽樣?”

    “高燒不退,正想為他弄點藥!”

    “愛麗絲,這是冷宮,素日有些頭疼腦熱的隻能硬生生的挺過去,我們早已習慣!”

    “拓拔野畢竟是皇子,而且他才五歲!”

    “愛麗絲,這宮闈之中,隻有明哲保身才是生存之道,你的善心隻會將你推入萬丈深淵,他是皇子又如何,人人都知皇上對他恨之入骨,我勸你還是別再多管閑事了,每個人都有他的命運,不是你能幹預的,你新來這冷宮,我見你人不壞,好心給你忠告,別到時候連命丟了都不知道!”素錦說完,又徑自搖搖頭,才離去。

    莫梓鳶怔怔的望著素錦遠去的背影,心中輕笑,多管閑事嗎?是,不多管閑事的莫梓鳶便不是莫梓鳶了。

    夜色如濃稠的墨硯,深沉得化不開,秋靜靜地來,帶著微涼的寒意,卷起一片片寂寞的落葉。

    溶溶月下,一輕功卓然的女子與夜色融為一體,如墨長發在風中獵獵飛舞。

    畢竟前世作為蕭靈的她曾在這宮牆之內住了好些日子,憑借著矯健的輕功一路越過巡邏的侍衛搜索到了藥房。

    將所需的藥材打包裝好,路過廚房順便撈了點新鮮的瓜果蔬菜,再順手牽羊一隻烤雞,便悄無聲音的回到了冷宮。

    再次回到拓拔野的房間,他已從浴桶出來,安靜的躺在床榻之上,秀長的睫毛如一把扇子般闔在眼簾上。

    待莫梓鳶默默靠近,正欲伸手去探他額上,卻見他猛地睜眼,一雙大眼睛散著幽暗的精光,戒備的望著她。

    莫梓鳶伸出的手一頓,停滯在空中,難道他以為自己對他不利?猶疑半晌才道:“感覺怎麽樣?”

    高熱褪去了不少,莫梓鳶深深的吐了一口氣,將背後一個沉重的包袱卸下,“看,我給你帶了什麽?”

    拓拔野撇了一眼,“你偷的?”

    莫梓鳶遲疑片刻才揉了揉鼻子,“這是你父皇家裏的東西,所以……不叫偷!吃了這些新鮮的瓜果蔬菜,補充一些維生素!等會再喝藥!”

    “為何你有烤雞?我卻是這些!”拓拔野也不再別扭,見她一個女人竟然翹著二郎腿悠然落在在一張鼓凳上,毫無淑女形象的徒手吃的一整隻雞。

    “病人要吃的清淡,羅裏吧嗦的,給你吃就不錯了!”莫梓鳶翻了個白眼,不再理他,將那一整隻雞吃的骨頭都不剩。

    吃飽喝足,莫梓鳶滿意的打了個飽嗝,然後出去給他煎藥,月光下,將她忙碌的身影拉得很長。

    拓拔野怔怔的望著窗外那個背影,目光似舍不得移開。

    須臾之後,莫梓鳶端著冒著熱氣的藥汁入內,見他眉角微蹙,“怎麽,你怕苦?”

    拓拔野傲然的高高揚起頭,“我才不怕呢!”

    他的此番神情,讓她心頭浮上一個人影。

    景瀟和淑洛不知如何,他們的小孩應該也有拓拔野這般年歲了。

    “喂!”拓拔野輕推了她一把,才將她拉回現實,莫梓鳶醒過神來,遞給他一顆青棗,“喏,剛在廚房找的,喝完藥再吃一顆,就不會覺得得苦了!”

    拓拔野怔怔的接過,從前母親還在世之時,每每生病,他都佯裝怕苦,為的便是藥後母親會遞給他一顆青棗。

    將一碗藥汁一口氣喝完,細細咀嚼著那顆青棗,淚光盈盈,他卻強忍著,不肯滴落。

    莫梓鳶見他神色突變,眼中有深藏的哀傷,將他顫抖的小小的身子攬入懷中,“小野,其實,我同你一樣,從小便沒了娘在身邊!你還這麽小,想哭便哭,沒人會笑話你的!”

    拓拔野聞言,身子不住的顫抖,隱忍的淚水在聽她一席話之後決堤而出。

    待拓拔野哭聲漸弱,再望去,已經陷入了沉沉的睡夢中。

    莫梓鳶將他身子放平,看著臉上尤掛著淚痕的他,心裏一陣心疼。

    他雖可憐,但畢竟是拓跋逸的孩子,你早晚要離開這個冷宮,離開這座皇宮,去尋找你自己的夢的。

    莫梓鳶在心底告誡自己一番,打來一盆涼水,攪了帕子為他降溫。

    清夜如夢,夜涼如水,睡眼惺忪地打了個哈欠,伸了個大大的懶腰,雙手將自己臉捏的一陣疼痛,困頓驟減,又給他換了一個冷帕子,試了下體溫,似乎高燒退了下去,心下一鬆,伏在桌案上,心下倦意襲來,眼皮兒越發沉了。

    窗外,月下有一黑影負手而立,長發與衣角隨風飄揚,如鷹隼般的目光,緩緩地落在已然入睡的女子身上,嘴角微揚,眸光流溢。

    翌日清晨,霞光透過窗欞,斜斜的射進來,銀白的曙光漸漸緋紅。

    拓拔野睜開朦朧的雙眸,移目望去,一張熟悉的臉略顯疲態,衝口而出的‘娘’字卻硬生生的吞了回去。

    她,照顧了自己一夜?

    輕微的窸窣之聲將莫梓鳶驚醒,猛睜雙眼,發覺一件男人的披風滑落在地。

    拾起細細一瞧,這料子觸感滑膩,應當是上好的布料,誰來過這?自己竟然全然不知。

    見拓跋野已經醒來,按下心事,溫婉一笑,“早上好,感覺好點了嗎?”撫上額頭,已褪了熱。

    “好……多了!”拓拔野翻然起身,感覺一覺之後,病體消除,這一切多虧了莫梓鳶的悉心照料,輕咳了兩聲,才道:“謝謝!”

    莫梓鳶雙眼驟放光芒,能聽得他這傲嬌小皇子的一聲謝謝,也真是難能可貴,不禁玩心肆起,捧起他的小臉蛋,狠狠的親了一口,“小野,你太可愛了!”

    拓拔野倏地一窘,雙頰緋紅,嫌棄的狠狠擦了一下臉,“髒!”

    莫梓鳶見他狼狽的窘迫之樣,笑意更濃,正待再去捏他粉嫩的臉蛋,卻忽聞屋外響起了一陣緊湊的腳步聲。

    “愛麗絲,小野,聖旨來了,趕緊出去接旨!”

    素錦的聲音傳來,莫梓鳶與拓拔野相對一望,一種不好的預感襲上心頭,這才住進來一天,便有聖旨下達,不是這拓跋逸覺得將她打入冷宮還不夠解他心頭之恨,還要賜鳩酒一杯吧,自己僅僅就是毀了棋而已,有必要趕盡殺絕嗎?

    “小野,如果待會你父皇是要殺我,你別管我,我自己能逃!”

    莫梓鳶小聲在拓拔野耳邊囑咐,卻感覺他身子一震,眉一擰,神情難得凝重。

    幾人來個正廳,已經黑壓壓的整齊的跪了一群人,那宣讀旨意的太監扯著嗓子展開聖旨高聲宣讀:“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自開辟以來,有應運之主,必有廣胤之妃。然錫冊命而定名分,誠聖帝明王之首重。愛麗絲,秉德柔嘉,持躬淑慎。以冊印封爾為‘麗妃’,爾其懋溫恭尚隻,承夫嘉命,彌懷謙抑,庶永集夫繁禧。欽哉。”

    聖旨宣讀完畢,莫梓鳶心頭一跳,那聖旨的內容雖然晦澀難懂,但是其中,愛麗絲被封為麗妃,她卻聽得真切。

    這拓跋逸到底意欲何為,一下把自己打入冷宮,一下又說要冊封自己為妃。

    “恭喜麗妃娘娘,請接旨!”那太監見莫梓鳶漠然跪在地上,並無接旨的打算,以為她是高興的昏了頭,又移步向前,小心地提醒了一番。

    素錦也在一旁低低的扯了下她的衣袖,“愛麗絲,趕緊接旨,然後謝主隆恩!”

    莫梓鳶卻仍是跪在地上,垂首斂眉,神色凝然。

    此時,卻又另外一個太監尖著嗓子長而有力地通報聲:“皇──上──駕──到─”

    原本跪在地上的眾女,沒了魂魄般的紛紛抬頭,皇上居然踏足冷宮。

    拓跋逸健步走來,氣質若蓮,淺笑似月,明黃色的袍角群龍飛揚。

    眾女齊聲跪拜高呼:“臣妾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拓跋逸徑自找了一張椅子落座,俯視眾人,“都平身吧!”

    眾女又磕頭謝恩,“臣妾謝主隆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眾人起身分列兩側站好,各個心中壓抑不住喜悅,睜著眸子,看著麵前俊逸的男子。

    “愛麗絲!”拓跋逸淺笑盈盈,溫潤如玉。

    莫梓鳶心中一曬,微微上前一步,揚起頭,與之對視,“你到底想要幹嘛?”

    “朕聖旨上說的很清楚,朕要你……”好看的唇角一彎,接著道:“當朕的女人!”

    莫梓鳶抽了抽嘴角,一臉不情願低聲道:“我拒絕!”

    見莫梓鳶居然敢當眾拒絕皇上,一旁的妃嬪不可思議的將目光齊刷刷的投來。

    就在一旁的素錦嗅到了危險的氣息,拉了拉她的衣袖,細聲道:“愛麗絲,你不要命了!”

    拓跋逸聞言,卻不生氣,玩味的望了她的眼,“如果,朕許你,若你為妃,心甘情願當朕的女人,朕可將大皇子接出這冷宮,讓你養在膝下!”

    空氣頓時凝住,拓拔野猛地抬眸,移目向她。

    莫梓鳶感受他的注目,卻不敢看他,怕見到他失望的神情,小野,應該是很想離開這座冷宮,回歸正常的生活吧,可是,她不願嫁給拓跋逸,永遠困在這深宮之中,這一世,她心心念念的唯有見景瑜一麵而已。

    “朕馬上要禦駕親征,等戰事稍定,朕便與你完婚,若你還是如今這般……”拓跋逸說到此處,當下做了個抹脖的姿勢,修長的手橫過頸間,語氣溫柔卻狠戾的告誡。

    袍袖一揮,隻聽一聲巨響,離他還有兩三米遠的寢室正中的那張堅實的花梨木大桌子,瞬間化作飛灰。

    眾人嚇得魂魄離體,生怕拓跋逸發怒而殃及池魚。

    莫梓鳶忍不住扭頭看了眼地上的碎木屑,嚇的咽了咽口水,感慨道,想不到拓跋逸武藝如此之高。

    待她再回神,已見拓跋逸拂袖而去。

    眾人如蒙大赦,連忙起身,各懷心思將目光投向有些神遊的女子。

    素錦邁著碎布靠近,明媚的眼眸中閃過一絲疑團,“愛麗絲,我從未見皇子對一女子如此上心,你為何要拒絕?”

    “我……”莫梓鳶不知如何啟口,隻能沉沉的吐了一口氣。

    見莫梓鳶仍是不答,本想再追問,卻見拓拔野已經拉著她離開了視線。

    關上房門,拓跋逸雙手抱臂,問道:“你不願嫁他?”

    莫梓鳶微點螓首,“對不起,小野,我……我有喜歡的人,我不會嫁給他!”

    “你不用跟我道歉,想幹嘛便幹嘛!”

    未曾想到拓跋野並沒有怪責她沒有帶他離開此處,還出言安慰,這讓她的一顆心更加壓抑,拓跋逸要禦駕親征,那麽等他離開宮中,必定守衛鬆散,她便能無聲無息沿密道離開。

    隻是,如果她走了,就剩拓拔野一個人了,但是,她無論如何都要離去,機不可失時不再來,如果等拓跋逸回來,這高牆內院,她永遠無法逃脫。

    見莫梓鳶眉毛已擰作一團,拓拔野揚起臉,“不要老把我當小孩子,我可以照顧自己!”

    莫梓鳶聞言,再也忍不住抱了他哭起來,“對不起,小野,我……。”

    拓拔野儼然一副大人的模樣,輕輕撫著她秀麗的長發,無奈道:“你哭起來醜死了!”

    莫梓鳶破涕而笑,卻是將他擁的更緊,“你才醜!昨夜誰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來著!”

    拓拔野麵上飛紅,星眸朦朧,欲語還休,素日愛潔淨的他竟也不嫌棄莫梓鳶將他的衣袍哭的斑駁一片。

    幾日後,拓跋逸親率大軍,與夏國再次開戰。

    臨走前,他特意來了趟冷宮,言辭間未再逼迫納她為妃之事,隻是吩咐她安心待在宮內,等他回來。

    拓跋逸出征之後,果然如她所料,皇宮守衛懈怠,甚至連平日在冷宮門前值班的守衛都漫不經心,本想此次將這冷宮內的十多位女子一起帶走,可當她旁敲側擊將她們統統問遍,答案竟然與素錦驚人的相似,寧願住在這與世隔絕的冷宮,守著帝王那顆有可能回頭的心。

    想不到拓跋逸魅力之大,也是,若青與當年的蘇妃娘娘都為他而瘋狂。

    這夜,莫梓鳶來到拓拔野房中,還準備了豐盛的酒菜,宮內人人皆知,拓跋逸已將她升為妃子,所以她與其他被廢的女子自然不同,宮人們哪敢再小瞧她,好吃好喝伺候著,連帶著冷宮眾人都托了她的福,甚至連她從現代穿越而來帶來的背包都還給了她。

    “來,小野,學著我這樣舉起食指和中指,看著這笑,我們一起喊‘耶’!”從背包拿出手機,開了機,離開之前,給兩人拍個合照,好今後留個念想。

    拓拔野朝她翻了個白眼,不屑的啟口,“好傻!”

    莫梓鳶吐了個舌頭,催促他,“趕緊的,這是時尚懂不懂?”

    拓拔野不情願的看著那古怪的東西,勉強扯起一個生澀的笑臉,聽得‘哢嚓’一聲,莫梓鳶將手機拿過一看,嗤笑道:“小野,你看看,你這笑容也太假了!”

    拓跋野見手機屏幕上一模一樣的兩人,一向泰然自若的他也不禁後怕的連退幾步,不可置信地望著她,“你……會妖法?你收了我們的魂?”

    莫梓鳶溫婉的笑容忽然一抽搐,忍不住給了他一爆栗,“妖法你個頭,這叫攝像,是我們外族那的玩意,不是妖法也不是攝魂!”

    拓拔野仍是心有餘悸,“你的玩意,聞所未聞!”

    “你個小屁孩懂什麽!”想到自己今夜便要離開,笑容一斂,輕輕抱過他的身子,“小野,今後如果我不在你身邊,要好好吃飯,好好睡覺,不要鑽牛角尖,不要因為沒人愛你,便放棄了自己,好好活下去!”

    感覺懷中小小的身子猛地一顫,她又道:“對不起,如果有機會……”我還會回來看你的,心裏默默說完,發現拓拔野卻徑自將他推開,坐在案桌上,“吃飯吃飯!這麽多好吃的,涼了就不好吃了!”

    莫梓鳶忍住心酸,落在他身側,一個勁給他夾菜,“多吃點,你身子那麽瘦弱!”

    拓拔野很配合的把滿滿一碗飯吃的幹幹淨淨,想到要分別,莫梓鳶絲毫沒有心思,感覺那可口的飯菜落入口中卻是如同嚼蠟。

    這些日子,拓拔野睡覺之前,莫梓鳶都要為他講各種兒童臨睡前聽得故事,如:白雪公主,小紅帽等,每每聽得,拓拔野都是一臉嫌棄,說她幼稚,但是也不拒絕聽。

    均勻的呼吸聲傳來,莫梓鳶換了一身素淨的衣裳,躡手躡腳的將一封告別信放在桌案上,背上自己的背包,將眼淚硬生生逼回,“小野,我走了!珍重!”

    月上中天,借著淡淡的月光,很輕易便找到了密道的入口。

    正欲進入,卻忽聞疾走而來的腳步聲,莫梓鳶耳聰目明,聽這聲響,來者竟然孤身一人。

    如果僅是一人,自己來個措手不及,應該能將其製服,想到這,遂將身子隱藏起來,待那人愈發靠近,揚起手正欲往來人脖間一捏,卻初見此人身形時手下一滯。

    小野?

    莫梓鳶不可置信地低呼一聲,“怎麽是你?差點傷著你!你來這幹嘛!”

    “你幹嘛我就幹嘛!”拓拔野將包袱丟給她,“幫我拿著!”

    莫梓鳶順從的接過,“什麽叫你幹嘛我就幹嘛,我是要……”

    見她欲言又止,拓拔野補充了一句,“我知道你要逃走!”

    “你怎麽知道的?”莫梓鳶睜著熠熠大眼,疑惑的問他。

    拓拔野撇撇嘴,“不得不說,你演戲太差!”

    莫梓鳶雙手叉腰,不滿道:“誰說的!”

    “我!”拓拔野指了指自己。

    “好,現在不是討論誰是影後影帝,我是要走,我沒跟你道別,是我不對,但是我也是……你回去吧,我是真的不能呆在這!”

    “好啊,走吧!”拓拔野拉過一旁愣怔的莫梓鳶,“再不走天可就要亮了,到時候誰也走不掉!”

    “你要跟我一起走?”莫梓鳶才反應過來。

    “笨!你不是拿了我的包袱了嗎?”

    “可……這是你的家啊!”

    “家?你覺得像嗎?”

    “可你是皇子啊?”

    “皇子?你覺得像嗎?”

    “可你才五歲呀?”

    “五歲,你覺得像嗎?”

    “不管像不像,我不能帶你一起走啊!”

    “你不是不怕他嗎?”

    “這不是怕不怕的問題!”

    “那還有什麽問題?”

    “沒有問題!”

    沒想到拓拔野小小年紀,伶牙俐齒,自己似乎是沒有反對的理由,可是,怎麽想都不應該帶他走,外麵現在正在打仗,兵荒馬亂,危機重重。

    “我不想一個人,你別丟下我!我……會聽話!”

    正兀自糾結想著如何說服他自動回去的莫梓鳶聽得拓拔野的話,一顆心生生的疼,竟不由自主的反手握住他,“出去什麽都要聽我的,明白嗎?”

    拓跋野眼光一亮,點頭如搗蒜,好看的唇線微微一揚。

    兩人出了長長的密道,此時的天際,已微微露出蛋白,陽光淡淡的灑在身上,呼吸著自由的空氣,聞著陣陣鳥語花香,相視一笑。

    溪水叮咚作響,潺潺細細,似玉帶盤旋在青翠山中。

    “農夫山泉,有點甜!”用山泉水洗了一把臉,再猛的喝上幾口,古代水質沒有任何汙染,甜甜的有股花草的幽香。

    “小野,外麵的世界精彩嗎?”

    “小野,人心險惡,你一定要寸步不離我,不可隨意亂跑,讓我擔心,知道嗎?”

    “小野,小野……”

    “你說的不累,我耳朵都要長繭了!”拓拔野一擺手,止住她的聒噪。

    “你這孩子!”莫梓鳶悠悠一笑,躺在幽草上,望著天際雀鳥蹁躚,和煦如風,享受的閉著雙目,享受這萬籟俱寂的晨曦。

    忽地一陣陰影將日光遮住,莫梓鳶慵懶得睜眼,待看清是一群陌生之人,連忙從草地上霍然起身,戒備的看著騎在高頭大馬上的一群士兵。

    看這穿著,似乎是大夏國的官兵。

    是景瑜的人!

    想到這,一顆心忍不住激烈的跳動了起來,但是想到拓拔野乃滄浪國的皇子,絕對不能暴露他的身份,小心將他護在身側。

    “你們是何人?”

    朝聲源處一看,見一男子騎著白馬翩然而來,頭頂亮銀盔、身披亮銀甲、外罩白袍,在陽光的照耀下閃爍著耀眼的寒光,刀削般的俊容威嚴肅殺,眸光如漆黑的夜空深邃鬱,渾身散發著淩然的氣勢。

    莫梓鳶激動的全身顫抖不已,那男子的容貌竟然與景瑜有幾分相似。

    白馬上的男子銳利深邃目光與她視線交匯,卻在見到莫梓鳶時臉色突變,遂加大了音量,“你到底是何人?”

    “愛麗絲!”

    “小野!”

    那男子翻身下馬將手中的韁繩扔給一旁的侍衛,徐徐靠近,又問了句,“你們……是母子?”

    “是!”

    “不是!”

    兩人幾乎同時開口,拓拔野答的是,莫梓鳶答的不是,心瞬間沉入穀底。

    完蛋了,這真是百口莫辯了,早知道應該先跟小野先套好話。

    “哈哈哈,一個說是,一個說不是,你說……相信誰呢?”你男人聲音如冰,雖然在笑,眼角卻沒有一絲笑意。

    “大人,我與小野雖不是母子,感情卻勝母子,所以我們兩人並未欺騙大人!”

    話音一落,莫梓鳶也暗自讚歎自己思維能如此跳躍。

    “是嗎?你們是……滄浪國人?”

    那男子顯然充滿了懷疑,現今亂世,而此地乃是作戰前線,這一婦一小的出現太過詭異。

    “不是,我們是大夏的子民!”莫梓鳶一口否決,不能讓他們知道拓跋野的身份。

    “王爺,屬下一路追蹤她們而來,見她們從皇宮的方向出來的!定是那滄浪國的探子!”此時,一旁的一個身形瘦弱的士兵稟告道。

    莫梓鳶聽到那聲王爺,目光肆虐地在他身上打轉,心頭浮上一個人影,難怪初次便覺得他透著熟悉,而且與景瑜相貌相似,莫不成這人竟是十四皇子,景澈。

    “你是十四皇子,景澈?”

    景澈眸光深凝,見她雙目掠過驚異的光,似喜似悲,還有一絲悵然。

    “我們真的不是滄浪國的人!”頓了頓,莫梓鳶又道:“小女子五年前曾在十二皇子的‘玉麟宮’當過差。服侍過淑主子!”

    “噢?你服侍過我十二嫂,本王怎從未見過你?”

    “小女子隻是一個小小的宮女,王爺就算見過,也隻是匆匆一麵,王爺當然沒有印象!”

    景澈一聽,卻是搖搖頭,神色一凜,“如果……本王見過你,絕對不會忘記!”

    聽得他如此堅定的回答,莫梓鳶莫名的心中一虛,本想問他幹嘛這麽肯定,卻聽得他有些黯然的聲音道:“你與她如此相似,本王如若見過你,就一定不會忘記!”

    莫梓鳶一愣,清澈的目光迎向他,“王爺說的可是……蕭將軍之妹,蕭靈!”

    聽到這個名字,景澈麵色登時微微一白,“你認識她?”他語氣沉緩,目光裏有非同一般的心痛。

    莫梓鳶略略遲疑,“方才那小兄弟說的見我與小野從皇宮方向出來,確實如此,隻因我長相酷似那蕭將軍之妹,才被那滄浪國皇帝給抓了去,我們也是剛才狼口逃脫!”

    剛才開口的男子聽得莫梓鳶如此說來,心下了然,在一旁稟告道:“王爺,我們探子來報,那拓拔逸確實在民間憑畫像搜羅女子,而畫像之人確實與這位姑娘十分相似!”

    “既然是我十二嫂身邊的人,而你一個弱女子還帶了一個小孩,本王理當照顧,如今這戰事不斷,先同本王回軍營吧!”

    景澈的話不疾不徐,卻讓人不容拒絕。

    騎馬帶著拓拔野,小心翼翼的跟在幾人後麵,如她僅是一人,可能還會一番掙紮,但是又拓拔野在,她就要瞻前顧後,不能貿然行動,先靜待時機,或許跟著他,指不定有機會見到景瑜。

    “小野,你說他相信我剛才說的嗎?”

    “不信!”

    “為何?我覺得我剛才演技挺好的!”

    “他如果相信,就放了我們了!不會帶著我們!”

    “可能他真的隻是關心我呢?”

    “天真!”

    “你個小屁孩懂什麽?”

    “你那還問我?”

    “我錯了!拓拔野,上輩子,我肯定欠了你!你簡直是我的克星!”

    兩人一大沒一搭的聊著,騎了沒多久,便到了目的地,滿目皆是大大小小的布幔搭建的臨時帳篷,隨著景澈進入軍帳,便聽他下令道:“你今後便在本王身邊伺候,至於他,趙和,你照看好,不容有失!”

    “是,王爺!”趙和領命後對拓拔野作了一個請的手勢。

    拓拔野深深望了莫梓鳶一眼,莫梓鳶回他一個粲然的微笑,示意他不可輕舉妄動。

    這十四果然不是那麽好忽悠的,小時候腦袋那麽靈光,現在將兩人阻隔,很明顯就是剛才那番話,他仍是心存芥蒂,並未輕信。

    “你叫愛麗絲是吧!”景澈清亮的聲音將兀自凝思的她拉回現實。

    莫梓鳶低低應了聲,“是!”

    “名字不錯!”

    “謝王爺繆讚!”

    景澈在軍案前徑自落座,隨意翻閱著書籍,瞬間四周寂寥,呼吸可聞,沉默一陣,莫梓鳶如坐針氈,氣氛甚為尷尬。

    ‘咕嚕!’正在此時,如雷的肚餓之聲在這針落可聞的氣氛下,不合時宜的響起。

    昨夜與小野告別,完全沒有心思和胃口飽餐一頓,自那至今滴米未進,難怪肚子要抗議。

    莫梓鳶俏臉一紅,撓了撓頭,唇畔噙著一抹哂笑,饑腸轆轆的撫了撫小腹,有些不自然的睇他一眼,“呃,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

    景澈嘴角無奈的抽了抽,忍住要爆發的笑意,“你且先退下吃飯吧!”

    “多謝王爺!”莫梓鳶低首抱拳,大步流星般狼狽的離開。

    此時不是飯點,來到夥房隻拿到了兩個粗糧的饅頭,輕咬一口,著實難以下咽。

    雖然是一個饅頭,自己加工一番應該不錯,靈機一動,見夥房還有配料,當即放了青菜葉,加了點些配料,一個簡單的漢堡包就完成了。

    而夥房的夥夫見了莫梓鳶如此新奇的做法,竟然要向莫梓鳶拜師,將此法授予他。

    等忙完之後,想著小野不知道如何,便去尋了他,結果一掀帳簾便見他正端坐在食案前品茶看書,好不悠閑。

    “你倒是很安逸!”

    拓拔野從書後瞥了她一眼,鼻中‘嗯’了一聲,並不說話。

    “我們得商量個計謀吧?不能坐以待斃吧?你有什麽想法?”

    “等!”

    莫梓鳶翻了個怪眼,“等?”

    拓拔野仍是沒有抬頭看她,手中的書自然的翻頁,漫不經心問道:“你認識安王?”

    “誰說我認識他?”莫梓鳶早挑了張椅子落坐,聽到拓拔野的話,手中的茶盞不由抖了下。

    “你看他的眼神,不太一樣!”

    竟然被一個小屁孩看穿,莫梓鳶有些心虛的瞪了他一眼,“長的好看,我自然多看兩眼!”

    “你是去尋人?”

    本以為拓拔野還會繼續相問,不想他岔開了話題,這小孩子的思維跳躍的就是快,微微一愣才頷首。

    “男人?”

    “小孩子管那麽多,你先學習吧,我先出去了,看看王爺那是否有什麽吩咐!”

    拓拔野那臭小子的雙眼睛太亮太深,萬事萬物在他眼中便若透明一般,還是先腳底抹油。

    離開帳篷,夜色蒼茫,抬眸望天,深秋的夜空,繁星點點,繽紛的落葉在靜悄悄地飛舞。

    落葉是根的歸宿,而我,何處才是歸鴻。

    愁起眉間,乍聽到一聲熟悉的音律。

    是卓文君的白頭吟。

    莫梓鳶覓著旋律一路追尋而去,月下的秋風中孤立的站著一名黑袍的男子,手撚著樹葉置於唇邊,旋律婉轉而悠長。

    一步步朝他走去,卻不忍打斷,隻是怔怔望著他發呆,清風拂麵,衣袂廣袖飄飄,他的側臉的輪廓如刀削一般的完美,身上隱隱散發著一股皇者之氣,那一刻,她差點以為那是她夢中百轉千回所尋覓的男子。

    音落,景澈暮然回首,他定定的凝望住她,目光深邃明亮,煞是好看,仿若漫天黑夜中的一點繁星落在了他的瞳孔之中,眩惑得叫人迷醉。

    “對不起,打擾王爺了!”莫梓鳶將欲出的眼淚逼回,勉強禮貌的扯了下嘴角充當微笑。

    “無礙,隨意吹吹!你的‘漢堡包’不錯!”景澈朝她走近幾步,男子獨有的氣息撲麵而來。

    莫梓鳶恍然回神,迎上他的目光,“王爺也吃這些粗食?”

    “王爺亦是人!”景澈眼中一抹精光一閃而逝,“如今兵荒馬亂,能有食物果腹已是不錯了,不過,你似乎並不懼本王!”

    莫梓鳶忍住笑意,“王爺又不是毒蛇猛獸,我怕什麽?”

    景澈聽到這個答案,明顯有些愣怔,半晌才道:“有意思……你這女人,有點意思!”

    想不到景澈會如此說,有意思個鬼,我可是你七嫂,不過,這與她記憶中那個傲嬌冷漠的十四皇子相差甚遠,也是,她離去的時候他才十三歲,如今他都已經成年,時光荏苒,連她的樣貌都已然改變,還有什麽沒有變呢?

    風聲悲戚如訴,秋意襲人,愁起眉間。

    “你在想什麽?”景澈突然靠近,那張與景瑜酷似的俊臉與她近在咫尺,臉倏然一熱,壓抑住跳躍的心髒,有些心慌的後退兩步,“想王爺在想什麽?”

    “本王在想,你……喜歡本王!”景澈嘴角一勾,深眸一轉,逼視著她。

    莫梓鳶聞言,咳了數聲,卻見景澈再次補充道:“喜歡一個人的表現,臉紅心跳,難道不是嗎?”

    “這是誰教你的?”心裏想著估計除了柔嘉公主也不會有誰了吧,忍住笑意,“一看王爺就是沒有喜歡過人吧!”

    景澈眼底的一絲狼狽一閃而過,還未待她反應過來,他突然向前一步,伸出手摟住了莫梓鳶的腰身,“誰說沒有?”

    莫梓鳶頓覺涼意掃過脊梁,蹙眉叱道:“放開!”

    可他卻不管不顧,雙臂環緊,勒得她胸骨生疼,正當他要有進一步動作之時,忽然耳際傳來“嗖!”的一聲,景澈抱著她一個翻轉。

    定睛一看,一支長箭牢牢釘在地上,如再慢半拍,恐怕這支箭羽早透穿身體。

    “稟報王爺,滄浪軍來襲!”趙和匆匆而來,見兩人身軀緊緊相貼,立即尷尬的將頭低低垂下。

    景澈緩緩鬆開手,頭也不抬便下令道:“迎戰!”

    趙和抱拳接命,“是,王爺!”

    莫梓鳶抑製住心頭的狂亂,憶起拓拔野,惶然失色,撒腿想往帳篷而去,手卻被景澈拉住,“還想通風報信?”

    莫梓鳶回首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放開,我要去找小野!”

    “你一入本王軍營,滄浪軍便來偷襲,你不覺得太巧了嗎?”景澈怔怔盯住她,從星眸裏深深望進去,恍若透析她的魂魄。

    難道以為自己是探子?

    想到這,她立馬否決道:“我不是!”

    “你的目的是什麽?”

    莫梓鳶知道此時說什麽也是無用功,眼色一變,已經拽緊了拳頭直擊他麵門而去。

    眼看掌風沉沉,景澈眸光一閃,頭迅速向右一偏,閃躲開來,嘴角銜著一抹譏諷,“終於忍不住出手了?”

    莫梓鳶吐血三升,屏住呼吸,動作矯捷的像在黑暗中閃電的鬼魅,快速如箭,輕功運用極致。

    逃!撒腿子跑!

    “愛麗絲!”拓拔野的低呼傳來,趙和一手舉著一把短刀橫在他脖間,一手抱著他。

    “還不肯說是誰派你來的嗎?”見景澈閑庭信步而來,一切頓時明了,原來是給自己下了個套,根本沒有什麽所謂的滄浪軍突襲。

    “你把小野放了!”

    “你似乎沒有資格和本王談條件!”

    見景澈眼中似已流露出不耐煩,她還不想小命玩完,眼珠流轉,急道:“我真的不是滄浪國的奸細,我的確是十二殿下府中之人,淑主子曾對我說過,王爺曾與瑞親王妃莫梓鳶比試勇氣,卻是王爺最後落敗,王爺輸給瑞親王妃一個承諾,一個守護她的承諾,對不對?”

    景澈聞言,前進的腳步一頓,刹那間幽暗的眼睛陡然收縮,用低不可聞的聲音淒然一笑道:“本王卻未守住那個承諾!”

    莫梓鳶特意沒說蕭靈,而是故意說的莫梓鳶,如不是親近之人,雖知十四皇子當年與蕭靈比試,以為隻是簡單的恭謹喚她嫂子,卻不知道那守護的誓言。

    半晌之後,景澈的眼中似有鬆動,揮手讓趙和將拓拔野放開。

    想來那番話應當是有讓他信了七八分,莫梓鳶奔到拓拔野身邊,見他麵上並無懼色,正要檢查他是否有受欺負,卻聽拓跋逸撇嘴道:“笨!”

    莫梓鳶當即給他一個爆栗,這臭小子完全沒有良心,還不是擔憂他的安全。

    “如果,本王知道你敢騙我……”這一刻的景澈冰冷的讓人發怵,讓她心中一股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

    “王爺隻要一問十二爺便知!”莫梓鳶如此說著,卻聽景澈說道:“此事到此為止,夜深了,乏了,都回去吧!”

    莫梓鳶沉沉吐了口氣,正打算與拓拔野一起離開,卻被景澈叫住,“愛麗絲,你留下伺候本王!”

    回到營帳之中,燈火微涼,戰戰兢兢的跟在景澈身後,為其寬衣解帶,手心冷汗直冒,顫抖的差點連衣衫都拿不穩。

    “你看起來很緊張!”景澈挑眉輕笑。

    “沒有!”

    “你一個婢女,有一手好武藝,這伺候人的本領卻……”

    “王爺,奴婢從小顛沛流離,從來不知飽滋味,一身武藝隻是為了混口飯吃!”

    “如果你隻是要這口飯,那麽本王給了!”

    “謝王爺賞飯!”終於將那繁複到腦抽筋的衣衫褪去,觸及到男子精壯結實的肌理,手心一顫,閃電般彈開,微微福身道:“王爺,請就寢!奴婢告退!”

    “站住!”莫梓鳶剛要退出這個令人窒息的地方,可景澈卻又出聲喚了她,“這軍營中都是男子,你便在本王軍帳中睡吧!”

    “不行,王爺……”莫梓鳶毅然拒絕,景澈卻輕笑出聲,“你睡那!”

    朝他的方向望去,原來不知何時軍帳內多了一道屏風,而那之後是一張休憩的小床。

    金爐香暖,燈燭下景澈一臉懨懨,“睡吧!”一聲令下,便徑自除去靴子,困倦的睡了。

    可能是有個男子同在一個屋內,四周靜謐無聲,隻有他均勻的呼吸之聲,莫梓鳶始終無法入睡,在床榻上翻轉難免,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有機會見到金魚。

    我好想你,金魚,不知不覺,眼淚黯然落下。

    “睡覺!煩不煩人!”景澈不悅的怒吼聲響起。

    莫梓鳶抹掉眼淚,低聲應道:“是!”

    半晌之後,莫梓鳶仍是無半點睡意,但是卻不敢再翻身。

    “本王說睡覺,沒聽到嗎?”

    莫梓鳶一愣,這什麽耳力,自己隻是閉著眼睛假寐,也並未發出任何聲響打擾他。

    “睡不著……王爺,你們這一群人是要去偷襲滄浪國?”

    話音一落,莫梓鳶亦有些後悔,本來是想著隨意說點什麽,可現在一想,這怎麽那麽像打探情報呢,她還以為景澈不會回答她,可是沉默片刻後,他卻說道:“本王的人是在此等候與皇上的軍隊匯合!”

    “你的意思……皇上,他也會來此?”莫梓鳶心如搗鼓,忍不住聲音都有些顫抖。

    “聽你的語氣,似乎很期待!”

    “聽說皇上年輕有為,作為女子自然想一睹聖顏!”

    “哈哈……你難道還想得到皇兄的青睞嗎?不過,能讓我皇兄動心的女人,早已經死了!”

    “我隻是仰慕英雄而已,我有自知之明!”

    “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便成,以後好好跟著本王,本王保證你這口飯絕對是山珍海味!”

    “那謝過王爺了!”

    夜色深沉,幾案上輕纏的餘香,像夜色裏唯一蘇醒的魂,徘徊不去。

    次日清晨。

    做為安王近侍的莫梓鳶起了個大早,為安王準備了早膳之後便來到拓拔野的帳內,本以為他早已起身,卻見他仍蜷縮在榻上,小小的身體不住顫抖。

    “小野,你怎麽了?”莫梓鳶一個箭步向前,臉上有掩藏不住的驚慌。

    “我……沒事!”

    拓拔野這倔強的小屁孩還是一慣的傲嬌姿態,見他臉色蒼白,莫梓鳶一陣心疼,徑自給他搭起脈診視,之前雪穀老人留給她的‘鬼醫世說’早已倒背如流,加上前世蕭靈對於醫術的鑽研,如今的她也算得一個小神醫。

    根據拓拔野的症狀,努力搜索‘鬼醫世說’中的內容,此時小野卒然腹中絞痛,欲吐不得吐,欲瀉不得瀉,煩躁悶亂,脈沉伏之症狀。

    心裏咯噔一下,莫不是得了霍亂,這在古代可是隨時會要人命的。

    “小野,你先臥床休息。”

    莫梓鳶將拓跋野安置好,隨即出了營帳,本想入景澈帳中相問,這軍營中是否配備了隨行軍醫,卻見一士兵行色匆匆而入,稟告道:“啟稟王爺,軍中有十多名士兵突感腹中絞痛異常!”

    景澈猛然起身,書啪的合上,往桌邊隨手一扔,便問道:“到底怎麽回事?”

    那士兵正要回答,莫梓鳶卻搶先問道:“他們是不是欲吐不得吐,欲瀉不得瀉,煩躁悶亂?”

    士兵驚訝的抬眸望向莫梓鳶,連連點頭,“正是!正是!”

    景澈雙目掠過驚異的光,“你還會看病?”

    “略懂皮毛!不過,王爺,軍中可有軍醫?小野也是如此症狀,我從未見過這種病狀,不敢妄言!”

    “軍中未配備軍醫,他們這是什麽病?”景澈急問。

    莫梓鳶深吸了一口氣,才緩緩啟口道:“可能是……霍亂……”

    景澈一聽,驚得後退了兩步,待莫梓鳶再回過神來,他已經出現在麵前,雙手使勁搖晃著她的肩膀,“你可有法子?”

    “我……會盡力一試!”莫梓鳶雖然沒有百分百的把握,但是如今沒有軍醫,她也隻能放手一搏。

    景澈霍然抬眸,迎上她亮如星辰的眸子,堅定道:“好!本王信你!”

    聽得景澈的堅定之聲,原來心裏沒底的她,渾身感覺被打了雞血一般,當即開口道:“先將有病者集中在一起,他們用過的物品全部進行焚燒掩埋,暫停飲食,準備糖水和鹽水給病患服用!”

    莫梓鳶說完,景澈在旁補充一句,“還不趕緊按照愛大夫的吩咐去準備!另外,不準對任何人提及此乃霍亂,以免動搖軍心,如有違者斬立決!”

    那兵衛渾身一顫,隨即領命退出,“是,王爺!”

    “你有幾成把握?”兵衛退出後,景澈輕問。

    “不知道!”莫梓鳶歎了口氣,雖然雪穀老人的醫書中有記錄治療霍亂的法子,但是,畢竟霍亂是極具危險性質的傳染性疾病,不容小覷,“我先去看看他們!”

    這支軍隊應是大夏的精英部隊,雖有人出現不適,但絲毫未影響其他人,而且辦事神速,莫梓鳶走出帳外,已經見他們按照她的吩咐,將病患集中在一個棚內。

    莫梓鳶移目而去,得病的士兵連趙和也在內,於是朝與自己並肩的景澈問道:“王爺,這十多個病患,似乎都是你昨日隨行的那些屬下?”

    景澈微微一怔,隨著她目光而去,點點頭,“正是!”

    這也太巧了,為何是昨日這群人都染了疫情,還有小野,自己和景澈卻相安無事?

    突然,靈光一閃,便朝馬廄而去,“王爺,奴婢去之前那條河流看看!”

    “本王同你前去!”景澈說完已跟了上來。

    兩人騎了馬,一路疾馳而去。

    來到河邊,騎馬沿著河流往上,沒多久,果然看到有不少動物的屍體靜躺其中,想起之前自己還飲過此水,還大為稱讚這水質為‘農夫山泉有點甜’,就不禁一陣犯嘔。

    這下證明了她的猜測,“王爺,得病的人都是飲用了被汙染的水源,得盡快讓人處理掉,以免更多人被傳染!”

    “好!”景澈一抹異色一閃而過,隨即消散。

    回到軍營,莫梓鳶吩咐士兵用醋對周圍進行徹底的消毒工作,然後以酒淨手,用手帕隔了半張臉,正要前去查看病情,卻見景澈緊隨其後,不禁柳眉一蹙,“王爺,您還是留在外麵,以免被傳染!”

    景澈身形一頓,脫口問道:“那你?”

    “我……我是大夫!”心裏默默補充了一句,我可是有疫苗的人。

    進了棚內,莫梓鳶奔到拓拔野身邊,見他一張小臉已經接近蒼白,毫無血色,“小野,你感覺怎麽樣?”

    拓拔野唇角勉強浮上一絲笑容,“我還沒與你一起看精彩的世界,死不了!”

    莫梓鳶心一揪,輕輕撫摸他的發端,“放心,我會治好你的!好好休息一下!”

    “嗯!”拓拔野輕點頭後,輕輕闔上眼簾。

    再環視了周遭,見其餘人都在病中掙紮,隨即走至書桌前,取過筆墨,鋪開白紙,揮筆而下,一氣嗬成,片刻間便寫了一張藥方交給帳外待命的士兵讓其抓藥。

    稍稍抬眸,卻見景澈如鷹隼般的目光,緩緩地落在她的身上,莫梓鳶心中一虛,自己如果隻是簡單的一個服侍的宮女,卻還懂的一手醫術,是不是太過奇怪,隻是,這關係到小野和眾多士兵的身家性命,如果自己不自告奮勇,恐怕他們性命堪憂。

    刻意忽略他淩厲的注視,莫梓鳶緩緩再次步入棚內,命人取來一個光滑的瓷匙蘸上菜油,對著其中一個士兵道:“將他衣服脫掉!”

    一旁的兩個士兵麵麵相覷,雖然莫梓鳶一身男裝,但大夥都知道,她乃女子所裝扮,正在猶豫,卻聽莫梓鳶催促道:“趕緊的,我都不別扭,你們幾個大男人扭扭捏捏個什麽勁!”

    那兩個士兵一聽,倒是覺得自己身為男兒還沒有一個女子豪邁臉上一窘,連忙將病者衣服扒掉。

    身為二十一世紀的新時代女性,一個裸背而已,莫梓鳶麵不改色,用瓷匙在他肩頸、脊背、胸前、脅肋等處刮痧,待出現青筋或紫紅之後,再取來三棱針刺放幾滴血。

    棚外的不遠處,景澈雙手抱胸,目光似不舍離去地望著在棚內忙碌的女子,嘴角一勾,自言自語道:“本王很想知道,你到底是誰!”

    等莫梓鳶忙完一切,剛跨出來,見景澈仍是佇立在不遠處,夕陽西斜,暖暖的餘暉為他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暈。

    “你一直在這?”

    “他們都是追隨本王的好兄弟,生死未卜,本王怎能安心!”

    “他們服了藥,已經好多了,讓他們好好休息吧!”

    莫梓鳶身心俱疲,眼前黑了黑,景澈見她搖搖欲墜,連忙上前扶穩了,莫梓鳶正要道謝,卻忽的感覺身子一輕,已被他攔腰抱起。

    “你……放……”莫梓鳶還未說完,景澈已經不容置喙的打斷他,雖然霸道,卻隱含著一絲柔情,“你累了一下午,先好好休息一會!”

    莫梓鳶確實是累及了,也不再掙紮,輕輕靠在他肩頭,讓她感覺無比安逸。

    正欲回到景澈的軍帳,卻見一士兵匆匆而來,瞧見景澈抱著莫梓鳶,趕緊低下頭稟告道:“王爺,水源被汙染,我軍蓄水已不足,還請指示!”

    “這附近除了被汙染的水源就沒有其他的了嗎?”

    那士兵回答:“王爺,屬下等已將方圓百裏尋遍,除了汙染的水源,隻有那山穀中有處積水,但是水質渾濁,不宜使用!”

    景澈想到此行的目的,心中一緊,正在思量有何其他方法,卻聽莫梓鳶有些疲憊的聲音道:“王爺,請放奴婢下來。”

    景澈一鬆手,莫梓鳶便對那士兵道:“小兄弟,你幫我找些鵝暖石和砂來裝入一個底下有孔的桶內!”

    士兵不明所以,但還是按照莫梓鳶的吩咐前去準備。

    半晌之後,士兵已經將莫梓鳶所吩咐的東西準備齊全,莫梓鳶讓他將鵝暖石和砂全部裝入一個底下有孔的桶內,然後將渾濁的水倒入其中。

    不消片刻,從那桶的底部竟然奇跡般的流出了淨水。

    眾人早已目瞪口呆,雙手抹眼,完全不可置信,明明放入的是渾濁之水,可是流出來的卻是清水。

    “愛姑娘!愛姑娘!”

    人群中不知是誰呐喊一聲,眾人皆隨著一起大呼,就差聲呼萬歲了。

    莫梓鳶臉上一熱,不好意思的撓撓頭,嘴角銜著一抹訕笑,這真的是一個很簡單的過濾的原理而已。

    “呀!”景澈又是一個乘其不備將她打橫抱起,讓兀自尷尬的莫梓鳶猛然回神。

    待她還欲掙紮,景澈已經徑自帶著她進入帳內,而身後的呼喚已經由‘愛姑娘’換成了‘王爺’。

    即使不回頭,也知道那群男人眼裏的曖昧,這臭小子,大庭廣眾之下,做出這種讓人想入非非的事情,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抱著自己進來做什麽愛做的事呢!

    其實,他隻是將她緩緩置於榻上,為她掖好被角,聲音輕柔道:“好好休息,其餘的交給本王!”

    “恩!”莫梓鳶一臉懨懨,不堪困倦的沉沉睡去。

    景澈見她睡的憨甜,正欲將她額前的一撮碎發撩至一邊,指尖觸碰到她晶瑩的肌膚,他閃電般一縮,那瞬間,他感覺一顆心幾欲跳出去,恍若桃花沾麵,那纖軟的觸感在他的心上旋轉,隻感到旖旎香旋,差點讓人無法呼吸。

    半晌之後,景澈拍拍衣襟起身,臨走到門口轉頭望了一眼那抹清麗的身影,嘴角微微上揚。

    再次睜開眼,溶溶星月透過帳篷暉灑在她的臉上,綽約淡雅,恍然回神,片刻有不知道身在何方的迷惘。

    現在是什麽時辰了,小野怎麽樣了?

    思及此,穿了鞋便要往外跑,可才站起來便覺得一陣天旋地轉,腳步一個趔趄,正好被一雙修長的大手穩當的托住。

    “小野如何?其他人呢?”

    莫梓鳶見來人是景澈,便迫不及待低聲相問。

    “多虧了你妙手回春,他們都已經無礙了,擔心別人的同時,也要顧及自個的身子!”景澈說著將她扶至榻前落座。

    “我?”

    “你自個通曉岐黃,卻不知自己正在生病?你已昏睡了兩日!”

    難怪頭疼欲裂,四肢無力,聽到自己居然昏迷了兩日,不禁咋舌道:“兩日?小野呢,我想去看看他!”

    雖然他說他安全了,但是眼不見總是不能安心。

    “女人,你心裏就隻有別人?”景澈微微挑眉,聲音似有不悅。

    別人?莫梓鳶心裏咯噔一下,“他可不是別人,他是……”

    “本王給你時間!”景澈不等她說完,卻打斷了她。

    莫梓鳶睜著熠熠大眼,凝視著他明亮深邃的眼睛,假裝不懂其話中含義道:“什麽時間?”

    “等你親口告訴本王,你是誰!”

    莫梓鳶冷冷的抽了一口氣,他卻聳了聳肩繼續道:“本王有的是時間,等你……”

    我是誰,你這臭小子,永遠也猜不到,我是你七嫂,你個小屁孩!

    “王爺,如果我是滄浪國的探子,見你士兵得了霍亂,我隻要不管不顧,不出幾日,你這軍營幾百人,定無一人活命!再者,我也不會拿小野來冒險吧!”

    “事實確實如此,可惜,本王卻是不相信,一個普通的奴婢,能有一手醫術,連霍亂都能輕易而解,還有一身武藝,而且似乎不俗,本王最詫異的便是,你竟然有能力將汙水便清!”

    莫梓鳶聽完,撲哧一笑,“王爺,沒聽過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景澈聽得這一句,麵色再無先前的從容,抖著唇想要喊出什麽,終於吞沒,半晌之後他卻一把抱住她,倏然低頭,冰冷顫抖的雙唇抵死纏綿的吻了上來,一陣酒香和男子的氣息撲麵而來。

    在軍營竟然敢飲酒,還酒後發狂。

    “唔……放!”莫梓鳶驚恐萬分,掙紮著推開他,可他臂力過人,將自己牢牢圈住懷中,無法動彈。

    “你放開我,我們不能!”他的吻炙烈而充滿了掠奪,眸子暗沉如夜。

    他原本清越的嗓音變得低啞充滿濃濃的**,“怎麽不能,難道本王的身份,還要不起你嗎?思前想去,讓你說實話的最直接的辦法就是……讓你成為本王的女人!”

    他那與景瑜相似的臉越來越近,墨發如水,眼眸如星,睫毛濃密纖長,薄唇性感,在她耳邊緩緩的吐著氣,喃喃說著:“你到底是誰,竟然這樣牽引著我的心!”終於一聲低吟,便被他熾熱的吸氣所繞,唇舌霸道的鑽入。

    我是你的嫂子,你不能對我這樣,這讓我如何能再麵對景瑜,想到這,她全身忍不住顫抖了起來,眼眶溢滿的淚水奪眶而出。

    腦中有什麽轟然倒塌,難道今日在劫難逃,她停止了掙紮,手掌緊緊拽緊了身下衾被。

    我們不可以,不可以,心裏呐喊,可是他卻不管不顧。

    身下女子如冰的淚水,令他無端的心慌,他身形微微一顫,從**的深海中清醒了半分。

    她這種沒心沒肺的女人,也會掉眼淚?

    見他放開,莫梓鳶一把扯過身旁的錦被,縮在了榻上的一角,雙手抱著膝蓋,雙眼盡是怒火的瞪著他。

    “你再過來,我便咬舌自盡!”

    她那視死如歸的態度並不像是玩笑,景澈呼吸一緊,方才自己確實飲了一些酒,一向自持的他竟然差點沒有把持住,隻是一個平常的女人,他見過的絕色美女數不勝數,卻從來沒有一個人讓他心裏有這種渴望。

    想讓她成為他的女人,然後,永遠將她鎖在身邊,不準離去。

    “愛麗絲!”

    此時,一個身影猛然衝入,景澈連忙扯過身旁的薄被將莫梓鳶半開的衣襟蓋住,眼如豹子般銳眼盯緊了來人,“胡鬧,不要命了!”

    從莫梓鳶身上翻身下來,拓拔野一雙無辜的大眼水汪汪的睜著,不卑不亢的笑道:“王爺,趙副將找你!”

    景澈徑自整了下有些淩亂的衣袍,揮了揮衣袖,示意自己知道了,正欲離開,走至帳門口,輕咳了一聲,頭也不回的道:“方才本王隻是開個玩笑,你這種乳臭未幹的丫頭,豈能入的了本王的眼!”

    “你哭起來,醜死了!”拓拔野將雪白的衣袖遞上,“喏,擦擦吧,本來就長得不好看,還整日哭!小心將來嫁不掉!”

    莫梓鳶破涕而笑,“誰說我不好看,我覺得我可美了!”

    拓拔野見她還能笑,心中稍安,“愛麗絲,你就不知道偶爾服軟嗎?”

    “咳咳咳,你個小屁孩懂什麽,服軟的話,我就晚節不保了!”

    “不是應該貞操不保嗎?”拓拔野托腮凝思,書中好像是這樣寫的,沒錯。

    “人小鬼大,你知道什麽是貞操嗎?”莫梓鳶搖搖頭,無論他有多老成,孩子就是孩子。

    與拓拔野閑東扯西拉了一番,先前的懼意與彷徨消散了不少,但是如何能逃離這呢,顯然,景澈不會那麽好心,放她們離去,而且還帶了拓拔野這麽個大的拖油瓶。

    這軍營沒有女人,他獸欲要是發作起來,再來找她可如何是好。

    “能想到法子離開了嗎?”

    雖然知道要靠一個五歲的孩子出謀劃策確實有點天方夜譚,但是俗話說,三個臭皮匠抵過一個諸葛亮,眼下雖沒有三個,兩個臭皮匠還是可以好好謀劃謀劃。

    “沒有!”拓拔野回答的幹脆利落,連莫梓鳶心裏的最後一絲希望也被澆滅。

    為了躲避景澈的魔爪,莫梓鳶徑自去了拓拔野帳內,與他共擠著一個床,也不知道景澈突然良心發現,還是這幾日確認很忙,以至於沒有勒令她回去伺候。

    她倒是樂的清閑,自從絕世的醫術以及讓渾水變清的神技在眾人眼前一亮,這讓她的聲望一下子漲高不少,營內的士兵見了她都尊稱一聲“愛神醫!”。

    如此相安無事幾日過去,這夜,風清月朗,但注定是一個不平凡的一夜,莫梓鳶早已入睡,卻在半夜聞得有窸窣的腳步聲在帳外響起。

    穿了靴,借著皎潔的月光與矯健的身手,尾隨那腳步聲而去。

    景澈帳內。

    “聖上密令:三日後,諸位與本王一同前去燒毀滄浪軍的輜重,此役可能身首異處,埋骨他鄉,諸位皆是本王旗下最驍勇之士,如有中途退縮之人,本王絕不勉強!”

    “屬下願跟隨王爺,粉身碎骨,萬死不辭!”

    “好,果然是我大夏好男兒,如能順利燒毀糧草,與聖上親率大軍匯合,本王自當為爾等請命!”

    “謝謝王爺!”

    那句聖上親率,衝擊著帳外的莫梓鳶的神經,待她回過神,才發現竟然偷聽牆角被抓了個正著。

    景澈一身黑袍,一雙墨色的眸子閃爍著冷漠的光。

    “都聽到了?嗯?”那聲‘嗯’又輕又長,讓莫梓鳶忍不住心裏發毛,真是好奇害死貓,無意間聽到他們的秘密,會不會將她哢嚓掉。

    她一直都不明白,這支隊伍僅幾百人,卻深入了滄浪國境內,窩在這青山綠水之間,安營紮寨,巋然不動,此刻才了然,他們竟然是要等雙方開戰之後,由景澈在滄浪軍後方將糧草給銷毀,沒了糧草,這場惡戰不言而喻。

    而景瑜身為帝王,竟然禦駕親征,如果,跟著景澈他們順利完成這項任務,那不是可以見到他了,想到這,莫梓鳶霍然抬眸,上前一步,與之視線相對,“王爺,我與你們一起前去銷毀糧草!”

    “你?”景澈臉色沉鬱。

    莫梓鳶目光自如,閃爍著自信,“王爺之前也看到我的本事,有我在,此次計劃定能事半功倍!”

    “王爺,愛麗絲姑娘雖是女流,卻有過人之處,不如……”旁邊的趙和建議到。

    景澈目光微動,唇邊浮起了一絲冷笑,“你也知道她是女流!”

    莫梓鳶聽景澈竟然一副瞧不起女人的姿態,尋思該用什麽說辭,想他當年不是也是輸給了自己,於是道:“王爺,您當年不是輸給了女人?”

    景澈被戳到痛處,冷哼一聲,“三日後,你與本王同去!”

    幾人領命告退,聽這意思,是準了自己與他們一起,心下一喜,正要隨著他們離開,卻被景澈叫住。

    “愛麗絲,你留下!”

    腳步一頓,有了上次的前車之鑒,與他同在一個帳內,頓覺涼意掃過脊梁,強自鎮定,不時流出的不安,像蟲蟻癢癢地爬過心頭。

    “你怕本王?”景澈見她戒備而謹慎,愜意地抿了一口茶。

    “沒有!”

    “你為何要去?”

    莫梓鳶當然不會說,她隻是想見你哥哥而已,眼中瑩光流轉,笑了對他說:“我,隻是想換個自由!”

    “爺準了!”

    沒想到景澈這麽容易就答應了,也沒用再多問,隻是命令讓她繼續睡在之前的屏風之後的小榻上。

    床榻上,莫梓鳶閉眼假寐,想到馬上便要見到景瑜了,腦中勾勒出他的輪廓,無論如何,自己與他至少呼吸著同一片天空下的空氣。

    接下來三日,根據自己的計劃,如果要完成這個艱巨的任務,僅靠著幾個突襲的士兵必定難如登天,雖說他們皆是精兵強將,但是麵對千軍萬馬,縱然有三頭六臂,想全身而退,簡直是癡人說夢。

    雖然這個時代科技落後,但是自己是來自發達的現代,即使不能做出核武器,原子彈,但是簡單的炸藥還是不成問題。

    加上自己再軍營中的威望還算不錯,那些跑腿的小弟殷勤的很,將硫磺、硝石和木炭這些基本的材料都一一找來。

    景澈也不知是轉性了,這幾日對自己也是溫和有禮,不僅免去了貼身伺候的奴仆身份,更是極度的配合她的各種要求。

    出發便在今夜,臨行前。

    莫梓鳶來到拓跋野處,這孩子,雖然她沒說,但是她卻肯定,他知道他要走。

    “我很快回來!”輕撫著他的頭頂,莫梓鳶保證。

    “終於耳根可以清淨幾日了,不著急!”拓拔野仍是耷拉著腦袋,看不到臉上的表情。

    “你這小孩就是嘴硬,舍不得便舍不得唄,或許,這次我可能會死翹翹了,那你就可以脫離苦海……”

    還未等莫梓鳶說完,拓拔野倏地抱住她,語氣有些哽咽,“小心,別逞強,打不過……就跑!”

    莫梓鳶強忍住笑意,“姐,是那種膽小如鼠的人嗎?”

    拓拔野抬起頭,給了她一個‘你就是’的眼神。

    看著他一副小人鬼大的精明模樣,心中暗歎,這小鬼,長大恐怕不得了啊。

    “安啦,姐的輕功可是所向披靡!”

    “我沒姐!”

    莫梓鳶臉上一個大大的囧。

    告別完,沒有送別,月上中天,皎潔溫柔。

    此去一行人,總就五人,借著月光微弱的光芒,雖莫梓鳶乃一女子,憑借前世夜雪卓越的武藝也絲毫不遜色這幾個拔尖的男子。

    黎明之前,一行人終於趕到了目的地,四周靜謐的隻能聽到自己突突的心跳之聲。

    軍帳內篝火通明,每個出入口接有士兵把守,不時有巡邏兵手持著長槍巡夜,十分嚴密,如想乘著夜色進入帳內,縱然輕功卓絕也是難如登天。

    看來,唯一的辦法就是找到士兵的軍服混進去,來個措手不及。

    按照先前的計劃,幾人緩緩向軍帳靠近。

    “哥們,你說這仗要打到什麽時候?”

    “誰知道呢,唉!”

    一聲長歎還未落下,這兩個結伴出恭的士兵已被利刃割破了咽喉。

    望著已經失去了生命體征雙目大睜的兩具屍體,莫梓鳶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到了閻王殿認清是誰殺的你啊,有冤抱冤有仇報仇,別找我!”

    “你這膽子,還來燒糧草!”景澈譏了她一眼,扒下一套軍服扔給她,“趕緊穿上!”

    莫梓鳶撇撇嘴,“燒糧草,又不是要殺人!”

    等她將軍服套上,已經見其餘幾人又解決了幾個士兵將軍服換上。

    五人排成一隊,假裝巡夜的士兵四周巡視,她跟在隊伍的最後麵,手心有些發顫,不知這糧草究竟藏在何處。

    頭頂傳來景澈低沉的聲音,“糧草就在前方,九霄,你輕功好,負責將守衛引開,其餘人乘亂與本王將糧草銷毀!”

    眾人領命,莫梓鳶從包袱拿出炸藥交給九霄,“這個帶著,比你的冷兵器好用!”

    九霄一愣,卻見景澈在一旁道:“拿著吧!”

    “是!”九霄抱拳領命,一個飛轉便不見了蹤影。

    果然是高手!

    “有刺客,有刺客!”突然,原本靜謐的軍帳傳來一聲呐喊,頓時,滿帳的將士紛紛陷入了備戰狀態,紛紛提著長矛往帥帳而去。

    而存放糧草的帳篷的守備明顯鬆散,隻餘下幾人守衛,一行四人迅速將他們解決,隨後拿起篝火旁的火把,用力擲進帳篷。

    莫梓鳶將自己製造的小型炸藥隨後仍入,便撒丫子逃跑。

    “砰!”本來隻是一場燒毀糧草的行動,由於莫梓鳶炸藥的加入,引起了粉塵爆炸,那轟隆之聲響徹天際。

    “不好了,不好了,糧草著火了!”驚呼聲乍起。

    眾人一聽糧草著火,知是中了調虎離山之計,隻見其中一名金甲胄的將軍當機立斷,“你們捉拿刺客,其餘人隨我去糧帳滅火!”

    望著被炸的支離破碎的糧倉,景澈雙眼驟放光芒,朗聲笑道:“沒想到,你這東西這樣好使!”

    莫梓鳶掃他一眼,給了他一個白眼,“自然,你當我吹牛嗎?”

    爆炸之聲已經將士兵引來,景澈耳聰目明,即使身處黑夜,也能如履平地,隨即吩咐,“撤退!”

    一瞬間,爆炸之後的寧靜被打破,零落的雨點落到臉上,冰冷如雪,整齊的弩箭之聲破空轟鳴,漫天箭雨如蝗蟲般襲來,狂風在耳邊呼嘯而過。

    莫梓鳶拽緊韁繩,策馬飛騰,全身已經濕透,夾雜著汗水和雨水,肩上一疼,透體而過的長箭將她痛呼出聲,血冰冷地流出來,合著黎明前零落的雨點,淌了滿地。

    周身一軟,竟要握不住韁繩,身後的追逐之聲並未褪去,神色有些渙散,難道自己再次穿越回來,竟然就這樣死去。

    不甘心啊!

    我還沒有見到景瑜。

    “撐住!”一道渾厚的聲音從頭頂傳來,不知何時,景澈竟然已經飛躍到她身後,將韁繩奪過,帶著她逃離。

    “王爺,我等善後,您先帶愛姑娘離開!”

    低靠在懷中的莫梓鳶看著與後來的追兵陷入廝殺的其餘幾人,嘴角早已蒼白無血絲,隻感覺眼前的視線越來越模糊,景澈帶著她疾馳飛奔,“這次……你立功了,本王回去定會好好嘉賞你!”

    原本昏沉的腦子,聽到此番話語,猛地支起身子,“我……皇上是否會親自獎賞?”

    “小女子野心不小!”

    “冒著生命危險,怎麽著也要這輩子不愁吃穿吧!”

    “不用皇上,本王亦能讓你這輩子,下輩子,下下下輩子都不愁!”

    莫梓鳶翻了個白眼,那廝殺聲越來越遠,終於受不住陷入了昏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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