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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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滿地零碎的殘渣碎片,就連下腳都要小心翼翼,因為碎片的斷口處太過鋒利,或許不小心彈跳起來,就能在脆弱的皮膚上劃開薄薄的一道口子,那些尖角也要小心,它會破開你的皮膚,然後嵌入你的體內,怎麽也弄不出來——怎麽說呢,真廣他,反應還真的是激烈啊,桌台的玻璃製品,完全找不到一件完好無損的,被狂暴所侵襲過了……

    “真廣,既然都沒人了,那我們也都回去了吧。”吉野這樣說著,抬首卻發現,真廣也正看著他,再平常不過的表情,但吉野總是能夠發現這平常之下的東西,“真廣?”吉野的語調略微帶著疑問,但他並不是很特意的想要知道個真切明白,他大概能夠猜得出來——是被夏離開時候的那幾句話無厘頭的話給弄蒙了吧。

    “呐,吉野,你覺得,那個女人說的話,是正確的麽?”

    對的,那句話——適合瀧川吉野的是像不破真廣這樣的人,即任性又率性而為,希望所有事都能如己所願,會召集人氣卻又沒有自覺宛如王族一般的人,對這種人而言,瀧川吉野也是最相親不過。——這並不是真廣第一次聽到。

    不破真廣無法停止的回憶著,就在這之前,天氣也是熱的人極其煩躁,也是在幫吉野介紹女朋友,一起廝混到夜都深透了才分開。

    夜幕上的星子就這樣無節操的閃個不停,深夜的溫度不似白日,沒有熾烈的炎陽曝烤著,視覺無法呈現的扭曲的視感,就連風也變了性子,帶上了溫涼的觸感。

    即便是這樣,溫度也還是不低的,心裏的煩躁並沒有被溫涼所消退,但至少沒有愈演愈烈。他扯開兩顆衣襟的扣子,不緩不慢的回到家,才看到,燈還亮著。

    別墅一樓的敞天露台,愛就坐靠在靠椅上,一手拿著冰鎮過的西瓜毫無形象的咬著,一手拿著折扇,有一下沒一下的搖著。

    然後,隻是說了一下幫吉野介紹女朋友罷了,愛卻不知道為什麽忽然生氣起來,說出了這樣一番話。適合瀧川吉野的,隻有不破真廣!(注1)

    怎樣都好,不破真廣還記得,他當時的反應——“真惡心。”——他是這樣說的吧。而今天再次聽到這樣的話,甚至讓真廣認為,這個女人不知道從什麽地方偷聽到了愛的話,然後將它完整的背下,再在今天此時此刻闡述一片,因為,一模一樣,完全沒有任何的差錯之處。

    隻是這話說得並非無道理。不破真廣看著依舊麵色淡然不驚的瀧川吉野,仔細地在腦海深處翻閱著他們之間的過往——他的腦子就像是一本集相冊,從最初遇到吉野開始,早就被拍成了清晰的照片,一張又一張,沒有缺頁的,太過於清晰了——這才發現,適合吉野的,大概真的就隻有他不破真廣,或者,這句話反過來說也是一樣的。

    「大概沒什麽女孩子能夠忍受得了真廣你的臭脾氣吧,也就隻有‘老好人’的瀧川吉野,在被你這樣無止境的牽連之下,還能夠不離不棄吧,嘛,這樣也好,因為,也隻有瀧川吉野才能夠在不破真廣做什麽奇怪的事情的時候阻止。也就是這樣,適合不破真廣的是像瀧川吉野這樣的人,即冷靜自持又有很強的適應性,平時性格溫和,但在危急時刻、有所覺悟的時候,思考會異常的冷靜、並且做出正確的判斷,做出果斷的措施,就像是一位謀士,王的左右手,再好不過了。」

    有一種聲音說出了這樣一番話,但事實上,不破真廣完全沒有聽過任何人這樣對他說過!愛沒有、那個奇怪的女人也沒有,而吉野就更加的不可能了。但如果,這話隻是他的臆想——喂,不正是這樣才會顯得怪異麽,又不是被催眠了,怎麽會擁有這樣奇怪的想法。

    真廣就這樣問出來了,問著瀧川吉野,問他是否覺得那個女人說的話是正確的。

    “好好想想吧,真廣,說不定我們身邊,還真的有像真廣這樣的女孩子呢。所以,不要去糾結這個問題了。”吉野本來就認同這番話,說起來,愛醬和真廣雖然沒有血緣關係,但是在某些方麵,還真的是極其相似的。想著,吉野淺淺一笑。

    真廣卻一瞬不瞬的看著吉野,將他的表情完完整整的收入眼底,房間裏的彩光總是無法透進他的眸子,被釀造出的殷紅,滿是黏稠。沉默究竟過了多久?大概連吉野都頂不住真廣這番露骨的注視之後,他才咕嚕了一聲,“是麽。算了,我們走吧。”

    直到真廣推門而出,吉野才緩慢的籲出一口氣,跟著真廣出了房門。

    ktv的收銀台前,在真廣正在付賬的時候,吉野卻不停地回想起之前自己的失態。

    這究竟是怎麽了?他閉上眼睛,右手捏緊了心口前的衣襟,有規律的褶皺起來。吉野回想著之前,心髒再次傳來緊縮感覺。到底應該怎麽來形容呢——大概是那碎成小塊的碎片狠狠地插在了心髒上,嵌入其中,並不是說痛,而是如同被麻醉了一般,沉睡之下不懂得再次跳動,一片茫然空洞——啊,這種感覺又來了,隻要一回想起那腥紅,這種感覺就會回來。

    吉野睜開眼睛,他的手還放在心口前,跳動並沒有減緩和停止過,一切如同幻像,讓你能感覺得到,卻不會讓你證實它的存在。

    “真是的!”

    聽到真廣的聲音,吉野瞬間調節好自己的情緒,卻發現真廣的表情有些奇怪,不免問道,“怎麽了?”

    “那個女人,居然把賬給付完了。”這還真是第一次碰到這種情況,和他不破真廣聯誼的人都知道,一直都是他付賬的,那個女人到底在想些什麽啊。還是說為了加深她在他們腦子裏的印象?“今天一天,還真是混亂。”

    “啊哈哈……”吉野不知道為何,心虛的訕笑了兩聲,“我早就說過不來的,算了,早點回去也好,明天可還是要上課的。”

    “嘖。”不破真廣低嘖一聲,也是慵懶的打了個哈欠,也的確是困倦的。隻是抬眼的一個瞬間,距離他們不遠的吧台內,年輕的調酒師將樣玩得極其精彩,讓人眼繚亂的瞬間,將剔透的液體傾倒入吧台上那獨支的高腳杯內。這大概是一種雞尾酒吧。

    不破真廣是個徹頭徹尾的壞人,但是對於酒的認知,他還真的是一點也不懂,畢竟在日本,未成年不得飲酒這條法律是極其嚴苛的,然而,不破真廣卻想嚐嚐看,這種酒的味道。

    “誒,真廣?”既然想到了,自然會付諸於行動,那麽,這種時候,怎麽能少了吉野呢。所以,拉著沒反應過來的瀧川吉野,就這樣大喇喇的坐在了吧台前。吉野是被拉著倒著走的,差點沒有就這樣摔倒在地,看著坐在吧台前的真廣,吉野有些抱怨著,“又怎麽了?”

    真廣卻沒有回答吉野,指著那杯,走進了才察覺是晶藍色液體的酒,問著調酒師,“這是什麽酒?”

    調酒師自然是樂意回答的,他說,“啊,這種酒名為「異鬼」。”

    “異鬼?”顯然,這種名字引起了真廣的興趣。

    “其實我也不太清楚,這酒的比例還是剛剛一個黑發黑眼的女性客人調的,名字也是她說的——「那是種比任何人類眼睛都要湛藍深邃的顏色,如冰一般冷冷燃燒。」(注2)——這是用來形容異鬼的眼睛,因為描寫的太過深刻,所以她將這種酒命名為異鬼。”

    “哦。”真廣認真的看著這杯酒,還真的如同那番描寫一般的藍色。真廣的眉角上揚,黑發黑眼,難道說,這也是那個奇怪的女人弄出來的?!隨即,惡劣的對著吉野一笑,“呐,吉野,要不要嚐嚐看這酒的味道?”

    “誒??”今夜發生的事情,一件接著一件,還真的是混亂不堪。吉野吸了口氣,看著真廣那戲謔地、玩世不恭的表情,什麽語言也沒有了,抬腳就準備離開。

    真廣倒是早就猜到了吉野的反應,某種時候,真的逼得吉野不得不做出反應的時候,他就會變成這幅模樣——為他介紹女朋友的時候也是,總算用電話把他騙出來了,一看到跟在他身邊的女孩子就二話不說掉頭就走——哈哈,還真的是有趣的反應,不是麽。而習慣吉野總是這種反應的真廣,怎麽能不防備著?在瀧川吉野才做出邁步的動作的瞬間,真廣的手就擰上了他的後勁衣襟。

    “嘛,就是嚐嚐這酒的味道而已,用不著就這樣臨陣退縮吧。”

    總是會對不破真廣無可奈何,因為他總是這樣肆意妄為。吉野撫開真廣的手,歎了口氣,頗為義正言辭的教訓著,“真廣,要知道,我們現在還未成年!”在日本,未成年是絕對禁止喝酒的,連包含酒精的食物都是禁止品嚐的!

    “所以說,那又如何?”不破真廣勾起嘴角笑了起來,他湊近了吉野,腥紅色就這樣施施然地靠近了淺綠色,“喂,你是第一天了解我麽?我可是個不擇不扣的壞人啊。”

    吉野被嗆了聲,對啊,他又不是第一天認識真廣。然而真廣湊近他的舉動,還是讓他不自然的別過頭,今夜,他似乎總是變得這麽奇怪。

    “喂,再調一杯‘異鬼’。”徹底地封鎖了吉野退路的真廣,對著那年輕的調酒師如此命令著。

    “這位客人,我是不能夠為你們提供酒類飲品的。”調酒師很是為難,“要知道,這樣會讓我失去這份工作的。而且,這種酒的比例,是那位女性客人調配的,我並不是很清楚,隻是幫她調好罷了。”

    “呿,還真是沒用。”真廣毫不客氣的貶低著,食指輕輕敲擊著那杯異鬼的杯口邊緣,發出輕靈的脆響聲,“再給我一個空杯子。”

    “不要為難別人了,真廣。”

    “我隻是要一個空杯子罷了。”真廣說著,隻是那年輕的調酒師,在麵對這樣真廣的時,總覺得有不少的壓力。

    “那麽,請稍等。”調酒師最終妥協了,他在身後的櫃架上,挑出了一隻和異鬼那杯酒一模一樣的酒杯,放在了吧台上。

    這舉動讓真廣狐疑,倒是給他一種,這個調酒師是刻意挑選了一模一樣的酒杯。然而他畢竟沒有仔細的去思考,真廣拿過那支空杯,將另一杯異鬼倒了接近一半的量,將其中一支遞給了吉野。

    吉野看著半杯的酒,最後自暴自棄的爭取了一番,“你確定?”

    “這又不是什麽毒品。”搖晃著湛藍色的液體,那色澤就如同本身在發亮,真廣做出了品酒的姿勢,自然而熟練,完全不像是一個剛剛接觸這類東西的初心者,這大概就是真廣他本身的魅力吧。

    被這樣的真廣蠱惑著,吉野將那半杯的酒,湊近了自己的唇角,直到接觸到冰涼的杯緣,直到被真廣一句帶著喑啞磁意地語話驚醒。

    “不過,即使是毒品,你也會陪我沾染上的吧。嗯,這是必須的,吉野。”

    啊,何等駭人聽聞的話!

    吉野拿著酒杯的手忽然顫抖一下,他透過那透藍色澤的液體,看著說出這種恐怖話語的真廣。真廣閉著雙眼,同樣的液體已經消失在他的口中,他擺出了一副惡劣地邪笑著的表情,發育得明顯的喉結隨著吞咽的姿勢,一上一下——似乎極其美味的樣子。(注3)然後,那種異樣的感覺再次在心髒的深處蔓延開來,如同停止了呼吸、停止了心跳的沉悶感——是感冒了麽?

    吉野低垂下視線,頗為無奈而肯定的這樣回答著,“說的也是啊,即便是毒品也……因為……”你可是不破真廣啊。

    然後,也隨之將這半杯的酒一飲而盡。( )(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