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不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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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同上官幽朦所言,宮中人愈多,所生是非便愈多,上官幽朦怕人多的後宮,不僅僅是因為史書上那些你爭我鬥的殘忍,還因她自己未曾經曆過這後宮的傾軋,不知該如何應付,所以也想著避開這是是非非。

    漢宮內,風醞釀著,霍府卻是恢複了平靜,韓增離開長安後,再無人提起霍成君與韓增的婚事,因霍光向劉病已求得的那道旨意,霍顯也安分了不少,至少不再整日想著送女兒入宮,這當中也有上官幽朦的功勞。

    二月十二那日,霍顯入宮後便往上官幽朦宮中而去,隻是希望,她能在劉病已麵前多誇誇霍成君,好撮合兩人,誰知上官幽朦這次竟未答應,反是問了她一個問題,“夫人以為我如今如何?我也是帝妻,可如今不是孤零零一人,而陛下心中隻有許平君,莫非夫人想成君成為第二個幽朦甚至比幽朦還不如?這當真是夫人所想?”

    霍顯拂拂衣袖一臉憤慨,便離開了,可這般生氣何嚐不是上官幽朦句句話直擊霍顯未曾想過的痛點,也因如此,那一日,她才那般安分,當看到霍成君與許平君一同出現時,或許那一刻,她也想過如此也是好的。

    霍成君收到韓增送來的平安信時,也就放了心,便也安心地過著她如同往常一般的生活,亦無人前來打擾,偶爾出府走一遭,看看京郊的青山綠水,日子好像回到了往日的平靜,好像許平君劉病已這些人從未出現於生命中過。

    至於久久未召霍成君入宮的上官幽朦與許平君,前者則是想消了霍顯那些不靠譜的想法,也不想霍成君牽扯入這些複雜的事情之中;而後者則是沒有時間召霍成君入宮,宮中的那股風已慢慢地掀起,一時間,許平君亦亂了手腳,她本是個鮮有心計之人,這會兒讓她應付這些,與這等人相鬥,如何鬥得過?

    難過的不是戎美人三言兩語的陷害,而是劉病已不再日日住椒房殿的疏遠,雖然這一日的到來,許平君設想過,可當真正麵臨之時,她依舊是不知所措,每夜每夜在紅燭之下,望著那扇門,那道窗,盼望著又一個身影會出現,可是一連等了三天,他隻是每日匆忙而來,匆忙而去,晚膳之際,不會再留下陪著自己,除了這份難以言說的痛楚,還有深深的心慌,他是一個皇帝,這美女如雲的後宮,她又能留住他幾日呢,之前雖說不怕他變心,可是現在知道,即便他不變心,見他留宿別人宮中,心中還是會莫然的不舒服,可又能如何呢,識大體的她也隻能默默地忍受。

    見許平君多日愁眉未展,隻有在見到陛下之時才會強顏歡笑之時,眉尹倒是抱起了不平,“娘娘,那戎美人會以身子不適,留住陛下,娘娘若是如她那般,陛下定會緊張百倍,日日陪在娘娘身邊,娘娘何不將陛下留下呢?”

    許平君澀澀一笑,“我何嚐不知他會如此,正因我知才不想他為難,眉尹,他是皇帝啊,又怎會隻有我一人。”想來,還是懷念民間的日子,雖非大富大貴之家,隻得溫飽,卻隻有他們夫妻二人,且劉病已想如何也無人可管,可如今他的一言一行都會被天下人所評論,早已失了那時的自由。

    “娘娘放心,陛下心中啊隻有娘娘您,您想,陛下為您,連慕姻郡主那樣的美人兒都拒絕了,況乎這幾人?”眉尹雖是許平君入宮後才跟在身邊的,可為人機靈且對許平君也忠心,此時便是竭力寬慰著她。

    許平君聞言,才記起了幾月未見的霍成君,“你明日,至霍府請成君來一趟,請郡主至椒房殿一聚。”或許有了另一個人,她也可以舒展幾分,也有別的事分散了自己的心事。

    “諾”,雖是如此應著,可心中卻也懷疑霍成君的用心,不過主子如此吩咐了,也隻得照做,隻不過需多留幾個心眼,主子單純,隻有當丫鬟的自己思忖著些。

    未央宮中,劉病已召見了戎美人,夜已深,未央宮如同它的名字一般,長樂未央,戎美人依然鼓樂而舞,劉病已臉頰之上泛著疲憊,卻還是看著麵前舞動之人,時不時拍個手,更多的是半眯著眼,微翹著嘴角。

    第二日霍成君見到眉尹後,收拾收拾便隨著她一同入宮了,一路之上,霍成君也聽了眉尹說的宮中近況,而入宮後看到許平君不如往日那般精神時,眉尹又道,“娘娘這些日子沒什麽胃口,隻一點便飽了。”

    “你這是做什麽,若是不滿他所為,說出來便是了,何苦委屈了自己?”霍成君有時就是個眼裏揉不得沙子之人,見到她如此,便有了與劉病已當麵說清的衝動。

    “莫要擾了他,朝中之事他已心憂,我又怎能讓他為後宮之事而憂心。”許平君不過是一個一心為了夫君著想之人,所以她的出發點永遠是為劉病已好,若是在民間,她一定是個賢妻良母,可在這宮闈之中,她真的能夠在劉病已的相護下安然無恙嗎?

    “唉”,霍成君無法,隻得歎了聲氣,“許久未入宮,好久未見幽朦了,皇後娘娘陪我往長樂宮走一趟如何?”霍成君心想,多個人熱鬧些,那些個憂愁也就慢慢消散了,便想著自那次出宮之後再未見過的上官幽朦。

    其實,許平君若不召霍成君入宮,再過幾日,霍成君也是要入宮見上官幽朦一趟的,四月十七乃是昭帝一周年的祭日,這樣的日子,她又如何放心上官幽朦一人呢,相依相伴那麽多年之人,如何忘得了,再看淡,在他的祭日總能記憶起更多的事情。

    而到了長樂宮,霍成君以為眼前的一切是錯覺,上官幽朦的臉上看不出什麽悲傷,隻是平平靜靜,許久未進宮,霍成君的疑惑愈深,這宮裏究竟發生了多少事?

    “你從進入此地開始,便是滿臉疑問,要問什麽便問。”許平君走後,上官幽朦便點開了霍成君那點兒小心思,她早一眼看穿了霍成君心中所想,就在霍成君還沉浸在上官幽朦的變化之時,上官幽朦已開始解釋了起來,“他已走,常掛於心又能如何,隻徒增了他在天之靈的難安罷了,一年了,也該過去了……”一年的時間,上官幽朦經曆了她本不該承受的痛與難,幸而,她也慢慢看開了。

    “如此便好……”霍成君心疼著上官幽朦大好年華,獨居宮闈的無奈,若能看得開倒還好,否則,這往後的日子又該如何熬呢?“我今日見皇後娘娘,她與陛下又是如何了?”

    “帝王總需雨露均沾。”上官幽朦之語,霍成君似懂非懂,而上官幽朦卻也不再明說什麽,隻是將這幾日發生的事與霍成君說道了一番,“戎美人不知從何處得來的消息,竟言平君縱容宮人對主子不敬,你也知平君的性子,待人寬厚,自也有不知高低之人。”許平君與劉病已夫妻之間的事,上官幽朦不想多言,也未相勸,不鬧出格了,也就由著他們,何況,這幾日,劉病已雖不在椒房殿過夜,卻也是日日至椒房殿的,其實,以上官幽朦的想法,劉病已此舉無可厚非,更不會多言了。

    霍成君自長樂宮出來,便滿腹心事樣,連迎麵而來的劉病已也差點忽略了,直至人至眼前方停下行禮,緊張得廖公公差點出言阻止她的腳步,而緊隨霍成君身後的雲嶺也是深深吸了一口氣。

    劉病已卻是露出了好奇之色,劉病已不知霍成君今日會入宮,“可是來見太皇太後的?”

    “成君奉皇後娘娘之命入宮。”語中不掩心中的不滿,霍成君以為娶了一個人就該好好對待,尤其是許平君與劉病已兩人如此不易的相聚。

    劉病已苦笑一聲,“平君她……可有空與吾聊聊?”這樣的客氣對待霍成君還是第一遭,對於霍成君,劉病已也有幾分琢磨不透。

    “陛下之命豈敢違?”

    劉病已往前走,霍成君跟於身後,廖公公攔下欲上前的雲嶺,距離兩人三米之外相隨,直至他們停下,廖公公與雲嶺才在原地守著,以免兩人被打擾。

    劉病已一路走,帶著霍成君來至和風亭中,亭子建在高處,路過之人可收眼底,又因周圍有假山相隔,自是比旁的地方隱蔽了幾分,此地也是劉病已特意挑的,宮中人多嘴雜,他也怕傳出什麽流言蜚語。

    “陛下要說什麽,皇後娘娘如何,難道陛下還不如臣女這個難得一見之人來得清楚?”霍成君此時,早已沒了之前對劉病已的恭敬,如同刺蝟一般,語中不善盡顯,一心念著許平君那少了歡顏的臉。

    劉病已搖頭,對於這姑娘更是多了幾分好奇,照理,她該恨平君的,“先前吾以為平君待你真心,你卻……如今看來,你與平君一般。”後麵的話劉病已不好說,也怕傷了霍成君,許是自己將這個十四五歲的姑娘想得太複雜了些,也許是因為自己是在市井混亂之中長大,看到的大多是官宦人家的勢力與你爭我鬥,忘了霍成君是一個被保護著的人,她雖生於官家,卻少了對那些險惡的認識,少了他們生活中的那份複雜。(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