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隱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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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幽朦與霍成君入得室內,看向在劉病已懷中的劉奭,漢宮已許久未有新生命的出現,這個孩子稚嫩的哭聲與笑聲,給漢宮灌入了新的生機,也昭示著另一個時代的開始。
待她們出門之時,夜空中星星依舊可見,隻是夜幕之下隻餘兩人,“成君,我們從未這般清淨過吧。”上官幽朦緩緩而行,抬頭看著閃爍的星光,宮中人多,滿室寂靜也未必能心靜,但如今即便再多喧擾,她的心卻還可有一處平靜。
第二日一早,霍成君便欲離宮回府,怎奈途中遇上了戎美人,霍成君無意生事,可戎美人如何咽得下韓增那日為難之氣,事因霍成君起,自然將一切歸咎於霍成君,此時相見,又哪來的好臉色。
“慕姻郡主行色匆匆可有何事?”對著錯身而過的霍成君,戎美人停下了腳步,轉身麵帶笑顏相問。
她既已出口,霍成君自不能不予理會,歲對此人無甚印象,可也知能在這後宮之中走動的是何等人,轉身點了點頭,“回府而去。”便欲離去,對於戎美人,霍成君未曾留意,那日百花宴,也隻知韓增為難了新入宮的一位美人,至於那位美人是何模樣,看過也就忘了。
“大將軍的家教竟是如此,見了我家美人也不知行禮嗎?”戎美人依舊笑對,而她身邊的宮女明顯是在指責已轉身的霍成君不知禮。
昭帝在時,霍成君入宮哪用得著向什麽人行禮,即便劉病已登基,霍成君也不過向許平君行禮罷了,經宮女這麽一提醒,才記起這麽回事,不過也是這主仆二人大膽,若是旁人見了霍成君,哪敢如此對她講話,霍成君不可怕,她父親卻是任憑誰也惹不起的;而霍成君也慶幸沒有帶著雲屏入宮,否則,定然與這二人吵將起來。
“成君失禮了,美人見諒。”霍成君也不想平白惹事,以為行個禮便能了事了,哪知這戎美人倒是更有趣了。
“聽聞郡主覬覦皇後之位,後因病而未能入得宮門;又欲嫁與龍額侯,誰知又是因病而作罷,我一直好奇郡主當真是這般湊巧,還是真有隱疾不可言說?”戎美人一臉擔憂模樣,眼睛不住地往霍成君身上打量,似要將人看穿一般。
這分明就是不懷好意,打從出生起,何人敢對自己如此說話,霍成君心中自也有氣,“我如何,怕還輪不到美人在此胡言亂語,若無旁事,成君先回府了。”壓下心中的氣,隻想早點擺脫此人。
“美人恐是猜準了,郡主才會這般著急。”主仆兩人一唱一和,倒是想將這場戲演得更為熱鬧,反正韓增不在城中,又在宮中,霍光手再長,隻怕也無法觸及,隻不過她們沒有想到還有一人會偏幫著霍成君。
“猜準了何事?”劉病已的聲音遠遠響起,不一會兒,便已到了戎美人麵前,言語間透著不可置疑的威嚴,墨色衣袍更顯帝皇尊貴。
劉病已突然的出現一下讓戎美人失了顏色,再無方才這般得意,但又想劉病已與霍光之間的不快,又穩了下來,隻道,“妾身與郡主玩笑呢,陛下有好些日子未見妾身了,今日可否至妾身宮中坐坐?”戎美人一下子變了先前的語氣,霎時溫柔似水,一雙眼眸更是柔情無限。
“陛下,臣女先行回府了。”道一聲便想著可以走人,誰知這會兒劉病已倒是讓戎美人先行回宮,留下了霍成君,惹得她滿臉的疑問。
劉病已隻是一笑,然後率先往前麵走去,“和風亭如何?”一邊邁著步子,一邊問著後邊的霍成君,可誰都知道,劉病已這問與不問都隻有一個答案,那便是他說了算。
對於劉病已這種明知故問的做法,霍成君不吭聲,隻是跟在他身後,劉病已一回頭,便已知曉她是如何想的,霍成君在劉病已麵前終還是稚嫩了些,搖頭笑了笑,繼續往前走著。
直至和風亭,方停下腳步,照例,廖公公與雲嶺守在下邊,兩人在和風亭內,“你可是有什麽不滿?”劉病已明明已從霍成君臉上看了個分明,卻還要多此一舉,加此一問。
“臣女不敢。”那表情可絲毫不像不敢的樣子。
“吾不知會讓你如此被人議論,若是早知如此……”
“若是早知如此,陛下可會改變主意?”霍成君定睛看著劉病已,想從他口中得知答案,可見到他的沉默之後,卻是自己道出了他不忍說出口的話,“若是變了便不是陛下了。”
“你與韓增又是怎麽回事?”劉病已不知為何,聽到戎美人提起韓增之事,便想知道這事情的來龍去脈,饒是旁人也看得出,霍成君與韓增關係不一般,“可與吾說道說道?”
“陛下何時關心起臣女之事了?”霍成君抬頭望著劉病已,隻見他也不知如何回應,“噗嗤”一笑,便開始解釋起來,“我們幼小相識,爹爹本想撮合我倆,誰知人家不願,事情便是如此。”霍成君寥寥幾語解釋了劉病已心中的疑問,又道,“陛下若覺得對不住臣女,不如給臣女擇個佳婿,免得哪日哪位美人又有方才那等刻薄之言。”霍成君言語間絲毫不掩對戎美人的不滿。
劉病已見她這般模樣,也隻能一笑置之,而他也發現,霍成君並不如他想象中那般的千金貴族,她時而俏皮,時而異常懂事,劉病已以為,自己其實並不知曉,真正的霍成君會是哪一個,而他更不清楚,為何會這般想知道霍成君是怎樣之人,隻是單純地以為,不想讓任何人傷害到許平君罷了。
“大將軍這等人物,何需吾操心你的婚事,何況歲首之時,吾已允諾大將軍,你的婚事不急,如今又怎能為你擇婿,若是有了意中人,你倒是可與大將軍商量,隻要大將軍開口,吾必為你賜婚,哪怕主婚也可。”劉病已笑道。
“那陛下可不要忘記今日之言,若有陛下主婚,即便隱疾這等刻薄之言傳入婆家耳中,怕也無人敢為難成君了。”霍成君之言更是惹得劉病已開懷而笑。
“吾一言九鼎,何需哄你?不是急著回府,還不趕緊回去,記得空閑之時也入宮陪平君消遣消遣。”
“諾!”語罷便轉身離去,而劉病已在亭上看著那抹粉色的身影,總覺著有股莫名的熟悉之感,可又抓不住是怎樣的感受,隻道是自己想多了,在霍成君徹底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中後,也走下涼亭,往長樂宮而去,也正是有事尋上官幽朦,才會在路上遇上這麽一出,又替霍成君解了圍。
霍成君回府後,便聽雲屏言霍禹之事,隻是自己命人尋他之時,早已找不到人在何處,隻得往霍光書房而去,輕輕敲響書房門,卻無人應答,隻有小廝稟報,老爺尚未回府,也就轉身離去,想著先前至韋府之時,臨行前,韋賢對自己所講之語,正好閑來無事,不如往韋府走一遭也好,便回房,收拾一番,命人稟告了霍顯,便出門而去。
而劉病已至長樂宮時,許平君方離去,“陛下晚了一步,平君已回去了。”上官幽朦看著踏入殿門的劉病已,停下喝茶的動作,說道一聲後再繼續。
“我是尋你而來的!”許平君何時會來此,劉病已一清二楚,這才故意到這時才過來,路上遇到霍成君之事耽擱一會兒後,更知她肯定已不在長樂宮。
聽劉病已此言,上官幽朦打起了精神,“發生何事了?”劉病已說有事尋自己這還是頭一回,上官幽朦以為事情定不簡單。
“你不必緊張,不過是想問問你,那日韋老可還說了什麽?”許平君一人去尋韋賢,劉病已隻擔心她是否受了委屈,可有講讓許平君不安之言。
“你的心可全是用在了平君的身上,放心,韋老並未說什麽,他一把年紀之人,又怎能與一個女子一般見識?”笑著繼續捧起了案幾之上的茶盞,方拿至手上又道,“你不會隻有這一樁事吧。”看著眉頭依舊未舒展的劉病已,上官幽朦已察覺到不正常之處。
“昭帝之陵,我已命人抄了投機人之家,不日定能修繕。”提起此事,劉病已有幾分歉疚,自己即位快一年了,可昭帝陵墓之事至今還未落幕,著實有些說不過去,讓他更氣的是,竟有人趁國殤之時做著發財夢。
“好了便好,隻要他在天之靈莫再受擾便可。”身後之事,上官幽朦未在意這許多,畢竟有的事也並非劉病已能做主的,欺上瞞下之人總會有。
“還有一事,那戎美人你多留意些,今日霍成君回府之時,若非我出現,隻怕兩人該起爭執了,這當中好似還有韓增的事。”
“還不是因為百花宴之時,戎夫人出言不遜,韓增見不得,一股腦兒將氣撒在這戎美人之上,如今兩人碰麵,她又如何能心甘。”其實上官幽朦也是聽韓增自己說的,那日她不在,不知具體是怎麽回事,但想想也知道韓增不會有什麽好話。(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