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隻為博佳人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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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成君隻願尚來得及樂於眼前,前塵往事隻願能隨時間而逐漸消散撫平;而上官幽朦卻是為這些往事而心生憂慮,她們卻都忘了引起此事的戎美人。
能得封婕妤是戎美人沒有想到的,或者說沒想到會這麽快,如此一來,對腹中孩子更為在意,都說母憑子貴,孩子尚未出生,已能享此榮華,一旦是個男嬰,則更不了得,而婕妤之上便是夫人,再往上就是自己夢寐以求的那個位置,在掖庭雲光殿收拾東西之際,戎美人似乎看到了自己位於淩霄的模樣,心中喜氣無限。
“你們都仔細著些,磕著摔著東西倒不打緊,可若是驚著婕妤與腹中的孩子,看陛下如何罰你們?”看著那些魚貫而入的丫鬟,一個個將雲光殿整理搬至披香殿,羅衣的心情亦是大好,同時也不忘以她那副趾高氣昂的樣訓人。
底下人因羅衣這一聲提醒,個個皆戰戰兢兢,哪還敢有半點疏忽,可忙亂之中也總有不小心淬了瓷器之人,免不了受羅衣與嬤嬤的一頓責罵,戎婕妤雖見到,卻也隻是望著細長指甲,冷眼看地上一句,不予理會,任由她被羅衣責怪。
偏僻小路旁的哭泣聲斷斷續續,嗚嗚咽咽,聽得人不由心頭一揪,而宮中對這樣的聲音甚是忌諱,霍成君聽聞,自是使了個眼神,命雲瑟不動聲色地將埋藏於路徑旁低矮綠木中的人找了出來,鵝卵石的小路,女子雙膝跪於霍成君麵前,顫顫抖抖,如同受驚的小鹿一般,霍成君心中生出了幾分不忍。
“你是何人,為何躲在此地嗚咽,宮中規矩還需本宮提醒嗎?”霍成君立於她麵前,這樣的聲音,聽了隻會讓人覺著有幾分不祥,自然是不希望聽到的,而這也是霍成君頭一次遇到,自也需提點幾句,免得還有第二人。
聞霍成君之語,那人更是一個勁地磕頭,“皇後娘娘恕罪,奴婢一時糊塗,下次再不敢了,求皇後娘娘饒奴婢一命!”她絲毫不顧地上被太陽直射的溫度,絲毫不顧這地麵的不平坦與石頭圓潤的棱角。
霍成君本是個心軟之人,見她如此,也無意再追究些什麽,隻道,“你先起來,雲瑟將人帶回椒房殿。”本想出來吹吹風散散心,路上卻遇到了這麽一人,從她無端哭泣中,從她那看似無助的身影中,霍成君總想著能不能幫她一把,於斯便讓雲瑟帶人至椒房殿,好好詢問一番,再做決斷,午後陽光正烈,霍成君可不願意在太陽底下審人。
劉病已看著手中的奏章,亦是皺起了眉頭,滿臉怒意,立於他麵前的魏相,也不敢多言,隻得躬身而侍,並注意著劉病已神情的變化,隨後而來的霍光、邴吉、韓增、張安世幾人一看眼前情況便覺不妙,想問魏相為何,可當著劉病已的麵也隻能向他使眼色,而這魏相也不知真不知還是假不知,竟是一臉不解地幹望著四人。
霍光幾人也知,從魏相口中是不能知道什麽了,還是霍光直問,“陛下匆匆召臣等而來,不知有何要事?”看著劉病已的凝重,霍光就覺不是什麽好事,以前那些奏章都是經過自己之手至劉病已手中的,而今有幾本是直接奏報給劉病已的,而這些內容,自己知道的要比劉病已晚一些。
“幾位愛卿,好好看看這封奏章吧!”語罷,劉病已便將奏章遞給了廖公公。
廖公公遞於他們之時,去不想韓增來了一句,“魏相,可否給本侯讀讀這上邊所載之事,一個個傳閱未免太慢。”韓增都這麽說了,魏相哪還能拒絕,微笑從廖公公手中接過奏折,一句一字念道:
臣啟陛下,廣川王劉去,私盜墳墓,為廣川民眾做了惡劣示範,王後手段極為陰狠,廣川王聽之任之,望陛下明查,臣為廣川百姓謝陛下隆恩。
語畢,劉病已又遞上了一封奏章,“你們看看這個,以為該如何處置?”
臣廣川王劉去,求陛下賜名醫至臣府上,為臣診治這怪異之疾,廣川王劉去謝陛下隆恩!
霍光與邴吉幾人相視一眼後,霍光方道:“廣川王甚是荒唐,所奏之事若為真,一則打擾先賢安寧;二則有損國家顏麵,陛下命使者明查後,可行處置。”廣川王之事,霍光早有耳聞,隻因其乃皇室之人,又非在京城,未有真憑實據且無人上報,隻得作罷,今次提起,也得看劉病已之意,尚也有其它深意。
劉病已聞言並未多言,不過點頭深思,眼神掃視過殿中之人,靜寂片刻後,才起身道:“吾以為大將軍所言甚是,卿家可有別的法子?”好商量地征詢著眾人的意見,可也未有一人提出異議。
張安世本是霍光提拔之人,對霍光之言自不會有意見;邴吉本是老好人,況也確無更好的法子,自不會多說;魏相本是聰明人,廣川王劉去再荒唐也是皇室宗親,既已有人有了主意,笑笑答應便是了,況劉病已已說所言甚是,更不會自討沒趣。
“既無異議,便依此法而行,派遣之人由內朝擬定後,上報與吾,此事務必嚴查,且不可宣揚,若無旁事,都退下吧。”劉病已一副已經乏了的模樣,分明是下了逐客令。
“諾”,見劉病已如此說,他們本就是奉命而來,自也無旁事稟告,便欲退下,卻聽劉病已言,“大將軍暫且留步。”
霍光渾身一震,自知霍顯那樁事後,霍光的心便整日如同提著一般,生怕劉病已得知什麽風聲。
“大將軍,吾隻為家事,大將軍可知皇後喜愛何物,想皇後入宮至今,吾未有重物賞賜,如今戎婕妤已有身孕,她們兩人又不對付,吾怕皇後委屈了皇後,故也隻得挑些她所喜之物,博佳人一笑。”劉病已謙虛請教,至於話中真假,他自己亦非十分清楚。
霍光抬眼凝視劉病已刹那後,便笑道:“陛下費心了,怪臣太過寵溺,才會如此,不過,依臣對皇後娘娘的了解,她並非不明理之人,怎會為了這樁喜事而已陛下置氣,至於她所喜之物,陛下所贈,皇後定都是歡喜的。”不論劉病已這番心思真假,霍光之心確也安穩了幾分,劉病已說要贈物,哪還有挑之理,霍光自不會如此不識趣。
劉病已卻是皺眉,“大將軍這話與那些敷衍吾的又有何區別,吾乃真心想知皇後之意,大將軍如實道來便是了。”劉病已好商好量地與霍光言,討教之意甚是明顯。
“回陛下,六月的荷花乃皇後娘娘所喜之物。”霍光一邊說,一邊看著劉病已神色的變化,可惜卻看不到一絲波瀾 因而霍光斷定,劉病已對霍成君乃是真用心,心中自覺讓霍成君入宮也是對的,隻要有劉病已的疼惜,又有上官幽朦的照應,霍成君日後的日子自不必擔心。
“多謝大將軍。”劉病已笑容微泛。
“臣不敢,陛下若無別的吩咐,臣先行告退了。”見劉病已點頭應允後,霍光向劉病已一揖便離開了宣室。
劉病已口中嘀咕著“荷花”二字,嘴角噙著微微的笑意,望著敞開的宣室殿門,揚手提步而行,放走幾步,尚未踏出宣室殿門,便又對著廖公公耳語幾句,方再邁開步子。
霍光離開宣室,方出宮門,便見圍上來的邴吉與張安世,“陛下可還有什麽吩咐?”對待公事,兩人皆是兢兢業業,甚少有私心,廣川王之事在先,自是以為劉病已對於那使者人選是否有提示,正好也可給他們一個方向,這才拉著韓增也一同留下,魏相另有朝事要處理,早已急急而往,邴吉與張安世知他忙碌便也不再相攔。
“無礙,不過是問了成君所喜之物,這一下子我哪說得好成君喜歡些什麽,人老了,還真是不中用了,這不,一出宣室倒是想起了不少。”霍光笑笑,兒女長大了,便是看著他們一個個都自己遠去,如今,霍成君能得劉病已的寵愛,霍光的一樁心事總算可以放下了,人看著也精神了幾分。
“成君這丫頭,長得便討人喜歡,連韋老都看重幾分,你還有何可擔心的,咱還是想想廣川王之事該如何處理罷。”若非看中了霍成君,邴吉也不會去做這個媒,畢竟也是個冒險之舉,不過這些既已成定居,倒也沒什麽可思慮的,真正讓邴吉煩惱的反是這位廣川王劉去。
提起這人,幾人都是皺起了眉頭,張安世更是氣得直跺腳,“依我看,這事十之八九是真事兒,廣川王早前也是個聰慧之人,卻做出這等不敬之事,必須嚴查,否則人人效仿,如何了得!”盜掘墳墓這些事,自是人神共憤的,又有許多春秋戰國時期先人的墳墓,他居然都一一拜訪了,實在太過缺德。
“廣川王一脈的名聲何時好過了,在這說這些無用的,何不趕緊選個人去調查此事,況這宮門前是說話的地兒嗎?”韓增早已坐在自家馬車中,而他們的一字一語皆聽在耳中,實在等不得了,才出言提醒。(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