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一夜各地自思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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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崔離開廣川王府,便往永安客棧而去,將自己所知之事一五一十報與劉病已知曉,劉病已未想劉去的動作竟然這樣快,“可見到皇後了?”緊皺的眉頭已說明他的不悅,尤是在見到崔默搖頭後,“陶家母女一案,你務必好好追查,王仁禮也需盡快找到,回去罷。”

    莫崔離去之時,劉病已推開窗,隻見昏黃的晚霞已浸漫了窗,空中群雁飛過,劉病已更覺孤單,可這樣一個人,或許能將有些事情想得更為透明,能將那些事情看得更為清晰……

    “進來!”劉病已早已聽到在門外戛然而止的腳步,未進來也未離開,待劉病已整理好思緒,恢複一臉嚴肅後,便讓那人入得房內,“還有何消息要打探的?”對於此人,劉病已的防備之心未曾斷過,不過她不做何出格之事也就由著她。

    “公子可是在想念夫人?”神色之中帶著一絲愧疚,輕聲相問,也震懾於劉病已故意釋放的寒冷氣息。

    “你是廣川王之人,若能讓我與夫人見上一麵,你我之事便一筆勾了,既往不咎。”劉病已這條件可謂是寬厚,對於算計自己之人,什麽都不再計較,他現在最擔心的就是霍成君,劉病已從未想過,原來自己有一天也會為她這般掛心,她不該隻是自己的一顆棋子,而自己隻怕對這顆棋子動了情。

    女子略一猶豫後,便顯為難道:“奴婢盡力而為,隻求事後,公子能讓奴婢離開廣川王府。”王府太過可怕,或許一不小心就會遭至殺身之禍,甚至屍骨無存,“公子若是不想尊夫人有何意外,還是盡早將人帶出為好,王爺姬妾成群,王後卻是善妒,除了她們姐妹,不願見有何人得王爺寵愛,自脩靡夫人出事後,王後更是容不得王爺身邊還有別的女子,一旦她得知,必會將那人毀之。”

    劉病已點頭,“你如何稱呼?”對於不感興趣之人,劉病已不會多問,但今日她有所求,見她神色,聽她語氣,所言之語不會有假,既是誠心合作之人,劉病已自會相幫,這才記起還未知眼前人的姓名。

    “奴婢立夏。”立夏這幾日越發能感覺到這位自稱金已之人,身份不簡單,一言一行的那種氣勢不是一般人能有的,方才身著官服之人又對他這般恭敬,立夏相信,自己不會跟錯人的。

    劉病已揮手命人退下,晚膳後,天已黑,劉病已起身離開永安客棧,一路行至一庭院前停下,抬手扣門上銅環,隻見裏邊出來一小童,結果劉病已手中的字條後,連忙跑入屋內,報於屋內略顯富態之人。

    圓臉男子見字跡,連忙親自出外相迎,劉病已抬手,示意不必多禮,見四周無人時,便跨入府中,而那人一直跟於劉病已身後,不敢出聲。

    “出門在外不必多禮,吾此來不過是要問你借幾個人,也是你這地方官該出力之時。”此人正是廣川知府,也是霍光飛鴿傳書中所言可信之人。

    “陛下請講,臣定萬死不辭!”霍光給劉病已傳信的同時,也給此人修書一封,告知他陛下在此地,該多注意些,同時自也希望他能幫著照看些女兒,因此,劉病已此來,其實也在此人意料之中,既在此地,不論最後如何,作為知府,他遲早會被陛下找上,今日有事讓自己做反倒是好的,自然是極盡積極。

    “協助莫崔徹查廣川王府那些人命案子,若有包庇之處,同罪論處!”劉病已下了這一死命令後,便轉身離去,也不管還在原地思忖陛下是否當真是要辦劉去,若不是,他們做事也該留些餘地,好歹要查之人是老劉家之人。

    知府在廣川多年,很清楚,廣川王府的事,因官府甚少過問,可一旦查起來,問題不少,若說人命案子,莫說廣川王府,即便是一般府邸也難以避免,要查這當中自然難有十分清白的,況從來囂張慣了的劉去,不過回頭再看下人遞給自己的那張字條時,便想通了,“陛下與霍大將軍乃是一家人,將軍已如此說,定也是陛下之意,我又何必自擾之?”語罷,也命人著手準備人馬,協助莫崔。

    五月中旬,天已越來越熱,而晚間的風卻是越來越舒適,上官幽朦帶著劉奭於長樂宮中閑坐,卻聽劉奭咿咿呀呀道,“太後娘娘,父皇說母後去了很遠的地方,奭兒很久很久都見不到她了,可為何父皇這幾日也不見了,還有霍娘娘。”劉奭此時方三歲,雖然平時也會有幾日見不到劉病已,可每日都至長樂宮的霍成君倒還是可見到的,這幾日兩人卻都沒了影子。

    “奭兒,你覺著霍娘娘如何?”上官幽朦嚐試著問向劉奭,他是劉病已的嫡長子,若無意外,在霍成君誕下皇子之時,甚有可能劉奭才是未來皇位的繼承人,或許劉病已這一生都無法得知許平君之死,可劉奭的時間比劉病已還要長,上官幽朦怕有一天劉奭得知什麽,會對霍家不利。

    小孩子有了上官幽朦轉移的話題,自然也隨之忘了自己之前的疑問,“霍娘娘住在母後的椒房殿,是不是因為有了霍娘娘,母後才不見的?”因母親早逝,又有身邊人的言語,童言無忌,劉奭便講出了自己理所當然的認為。

    上官幽朦卻是一震,許平君之死非霍成君所願,可若說與霍家一點關係都沒有,卻非如此,“奭兒,誰與你說這些的,你可知,霍娘娘與母後可是要好的姐妹,你母後又怎會因霍娘娘而離開奭兒呢?霍娘娘是在你母後來開後才入宮陪伴你父皇的。”

    上官幽朦的話年幼的劉奭自不懂,他隻是在暖風中,在上官幽朦的懷中靜靜睡著了,上官幽朦忘了一眼嬌嫩的睡顏,便將人抱回了宮中,一切親力親為,如同親生子一般照看著劉奭,而對於劉奭之語,上官幽朦亦有深思。

    上官幽朦凝神不久,便聽下人來報,韓增求見,“大晚上的,他來後宮做什麽,卻是年紀越大越發不知規矩了,讓旁人得知還得了,讓他明日再來罷。”上官幽朦畢竟是守寡於宮中之人,她與韓增的關係本就要比常人好,再加之,夜晚來此,宮中如今人多口雜,誰知會傳出怎樣的謠言,上官幽朦不想為彼此多添麻煩,寧可見,何況也不急於這一時。

    “諾!”上官幽朦之語,頌挽自不會多言,便出去將韓增打發了。

    “龍額侯請回罷,太後娘娘已經歇下,您明兒趕早來便是了。”

    “你方才還說給我進去通報,怎麽出來便歇下了,頌挽,這些伎倆你偏偏旁人也就罷了,騙我未免太不高明了些,告訴太後,事關陛下。”韓增也是鐵了心要見上官幽朦,見頌挽還欲勸說自己,便在頌挽開口前又道,“頌挽,你們都是知我的,我不是不知禮之人,若無急事,豈會這般晚了還會來此,況你我皆知陛下不在宮中,平日裏,為了避嫌,我白日也不願踏入後宮,今夜來此,難道還以為我是閑來無事,信步至此?”

    頌挽聽了韓增之語,也覺有理,況劉病已不在宮中,若真有急事,好似也隻能找上官幽朦,有些事情甚至還需上官幽朦手中的封印蓋章,“如此,龍額侯稍等,奴婢這便看看,太後可否能起來與龍額侯一見。”

    韓增笑笑,不一會兒,頌挽果真請韓增進去,上官幽朦亦在大廳正坐,看著一襲紫袍的韓增大步而來,臉上帶了一縷笑意,可眉間卻有著一抹凝思。

    “頌挽真是越發會說話了,韓某人的麵子也是大了,竟能讓太皇太後歇下了還起來召見,倒真是失禮了。”見著上官幽朦韓增便開始貧嘴,他豈會不知,上官幽朦方才不過是一個推脫之言罷了,不過雖如此說,心中卻未有何責怪。

    上官幽朦瞪了韓增一眼,“你深夜造訪,既是與陛下有關,還不快講?”看韓增這幅還有心情取笑自己的模樣,上官幽朦便知十有八 九又是被他給忽悠了。

    夜已深,明月依舊高懸,霍成君開著窗,望著窗外的圓月,始終無法入睡,白天之事讓她惡心之餘,甚是驚慌與膽顫,哪還敢一人睡去,陌生的廣川王府,無人可說話,也唯有一人獨自瞧著這一輪月,思念著心中之人,如此才能平複白日的那些觸目驚心。

    “姑娘,何以未歇?”

    霍成君回身轉頭,背靠著窗柩,神情之中帶著幾分防備,“月光皎潔,我再看會兒月亮再睡。”這廣川王府是霍成君自小至今見過的最為可怕的一個地兒,此處她不敢相信究竟有何人可信,此處隻會讓她有著窒息般的感覺,所以麵對不知不覺進入之人,她總有幾分驚慌。

    “姑娘還是早些歇下的為好,今日大王在王後院中,定不會來了,奴婢先行告退了。”

    霍成君望著來去皆無從察覺之人,心中疑惑更深,不過想到自己也不會在這王府多待,便也不花心思去思量了,依舊對窗望月,“是誰說過獨自休望月的?”(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