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劍鋒淩厲藏細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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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病已揉了揉霍成君的發絲,“自然不騙你,好好養身子”,劉病已看著霍成君有了精神頭,心情也好了不少,霍光的病情劉病已一直命人對霍成君半真半瞞,不過也是怕霍成君再添愁容罷了。
秋愈深,風愈大,卷起片片紅蝴蝶,曼舞於空中,許是劉病已先前的話起了作用,霍成君的身子也一日一日地好了起來,隻是霍光年歲本大,又為政事憂勞大半生,這一歇便已到了十一月,然而身體仍未有多大好轉,反是因天冷了,更厲害了些。
這日,霍顯才至椒房殿,霍成君便急著知道霍光的情況。“母親,父親的身體到底如何了?我問禦醫隻是含含糊糊說了幾句,母親倒是給我個準話”,禦醫越是說得不清楚,霍成君就越是擔心,以她的了解,他們對她可謂是報喜不報憂的。
“你父親還能如何,自打成姝那丫頭走後,這身子一直未曾好過,早與他講,在家好生歇著,可前幾日還與邴大夫在書房談至深夜,也不知朝中又有何大事,需他這般操勞?”提起霍光的身體,霍顯也是心煩,這麽幾個月了,一直沒有好轉,隻是因霍光先前有囑咐,不得讓成君知曉他的身體情況,才一直瞞著,可霍成君現在問了,霍顯自然不會不說。
“成君,你若有空,勸勸你父親,也就你的話他會聽一些,不過你身在公宮中,他那身體這麽冷的天還是不要出來的好,唉,為娘怎麽就忘了,今時不同往日了,況你自己的身子也才好,可不能再傷著了。”
“母親放心,陛下答應過女兒,待女兒稟明陛下,便可回去看看父親”,霍顯這麽一說,霍成君心中更是著急,哪還顧得上自己的身體如何,一心隻想著如何回去勸霍光,而且霍光究竟如何也隻有她親眼見了才安心。
“小姐身子才好,可不能著了涼,若是要尋陛下,奴婢去便可”,雲瑟阻止著霍成君外出的步伐,她知霍成君心中所想,隻是外邊已經飄起了雪,怎麽說也是放心不下的。
“是啊,雲瑟姐姐說得有理,外邊風大雪冷的,淋著了可不好,到時,隻怕陛下又要心疼了”,雲嶺拿著方裝好木炭的暖手爐而來,“小姐怕涼,捧著這個暖暖手也是好的”,說著,雲嶺就將暖手爐放到了霍成君手中,“奴婢都試過了,剛剛好,不會太燙”,霍成君喜歡什麽樣的溫度,雲嶺也已了如指掌。
霍成君向外邊攤了攤手,“這雪也不大,披風又厚,還是我自己去吧”,霍成君打開手中的傘就向前邁開了步子,雲瑟與雲嶺深知她的性子,互視一眼,雲嶺轉身入內,又取了一把紙傘,而雲瑟則從霍成君手中取過紙傘,為她打著。
廖公公遠遠望見白雪中那一抹紅色的身影時,便忙入內稟報劉病已。
“你這般慌慌張張的做什麽?”
“陛下,皇後娘娘來了,奴才聽聞霍夫人昨日去過椒房殿”在劉病已身邊這幾年,廖公公自然明白他對霍成君的心,也明白劉病已想知道的是什麽。
果然,劉病已放下了手中的奏章,起身看了看窗外,雙眉微蹙,“下雪天的,虧她過來,到了讓她進來。”
霍成君出現在劉病已麵前之時,隻是看著劉病已埋頭於案牘之中,立於一旁,未曾打擾他,忽聞他悠悠的聲音響起,“這不顧風雪過來,該不會隻是為了看著我?”
“成君怕擾了陛下處理政務”,霍成君移步至劉病已案前輕輕地說著。
“怕擾了你還過來”,劉病已起身,繞過案幾,走至霍成君麵前,“我答應你的,你難道信不過,若是想去了,命人傳個消息過來便是,我自會去椒房殿,也不知好好愛惜自己的身子。”如何會不知她的心思,不過是為了見霍光罷了。
“陛下是準了,那成君何時可回府?”劉病已話音方落,就見她一臉興奮與期盼。
“準了,明日我與你一同去,不過隻許這一回,日後你都要聽我的安排”,若是放縱,也隻能放縱她這一回了,再這樣下去,隻怕她與霍家更難斷了。
霍成君現在一心隻想見霍光,自然什麽都是答應了的也未去想劉病已話中的深意,“早知如此,還不如讓你早些過去,天也不會這般冷,你的身子指不定還能早些好。”
純純的白雪,一襲白衣好似與這雪景融為了一體,她蹲在雪地上不知倒弄些什麽,卻是許久了,“琵琶,你這是做什麽呢?”韓增負手而立,站在她身後,為帶著兜帽的琵琶撐起了傘。
琵琶轉頭向上望,看著熟悉的身影倒映入眼簾,揚起笑顏,“侯爺怎麽來了,我在收雪水,可給侯爺煮茶用”,琵琶向韓增揚了揚手中的瓶子。
韓增饒有趣味地拿過琵琶手中的瓶子,“這麽半天,這一瓶還未滿?這不到處是雪嗎?”韓增手中的瓶子不過拇指與食指之間稍長些罷了。
“這可不是隨隨便便都可以的,最底下那層太髒了,最上邊這層也會惹有塵埃,要中間那層才好,不過這雪又不厚,卻是難弄得很”,將近一上午,不是將頂上那層撥多了,便是取中間那層時連帶著了連同地麵的那層,幾番折騰,也隻有幾抷罷了。
韓增看了看薄薄的雪麵,“你還真有耐心,為何不與我講?”隻見韓增轉身入內,不一會兒,他提劍而出,“你看著”,話落,韓增手中的劍就如同銀蛇一般在雪天之中穿梭,幾個瀟灑的翻轉,上麵那一層細雪已被撥至一旁,而劍身亦有一層落雪,“這不就是你要的那層,將瓶子拿來。”
琵琶遞上手中的瓶子,又小心地將韓增劍上的那層雪輕輕抹至瓶中,“劍鋒厲,小心手”,韓增看著琵琶興奮的模樣,出言提醒。
琵琶點點頭,依然上的動作,有了韓增的助力,這一會兒的工夫,也就將半瓶收滿了,“待這雪水融化了,這一瓶便滿了,到時,琵琶定用這水給侯爺奉茶。”
“未想到你竟還會這些,離過年不足兩月了,你可要回去看看,我命人安排便是”,韓增找琵琶本就是為了這事,心想,去年因在楚地辦案,未能讓她回去,而今年正好無事,她在府中也一年了,也是該想家了。
“在落音軒之時,閑來無事也會搗弄搗弄,侯爺若是不嫌棄,琵琶留在府中過年可好,反正也已是無處可去了,不過若是不便,至侯爺先前給琵琶安置的房中也可。”這麽多年在外,除了一個往家寄銀兩的地址,也未見家人一句問候與看望,那家回與不回又有何區別的,說句難聽的,那些所謂的家裏人,還不如韓增這外人來得關心自己,況自己回去,隻怕還會被嫌丟人。
韓增看得到琵琶眼中的愴然,“我這府中過年之時本就冷清,你留下倒也好”,與琵琶相識一年有餘,能看到的總是她淡然處之的模樣,還未見過這樣的神情,怎還會忍心讓她搬離呢,何況韓增本來的目的也是為了琵琶好。
“我看著雪是越下越大了,這東西既然收好了,快進去吧”,韓增抬眼望,原先細小的雪花,越來越大,越來越密集,而天也比先前暗了幾絲,他們兩人都未打傘,何必平白無故淋濕一身呢?
“待這雪停了,你再去不行嗎?”上官幽朦看著大片大片的雪花,對著一旁早已一身裝扮弄好的霍成君而言,她本是來看看霍成君如何的了,哪知霍成君竟然要回霍府。
“幽朦,我不過是去看看爹爹,看了便會,況還有馬車同行,不礙事的”,字霍顯來過後,霍成君一心隻記掛著回霍府看望霍光,好不容易等到了這一天,哪還願意往後挪。
“幽朦,我與她一同去,你放寬心便是,這會兒我會帶著侍衛而行的”,劉病已還記得上次與霍成君一同出去之時,上官幽朦那著急的模樣。
“陛下怎麽來了?”
“再不來,隻怕你帶著這兩丫頭就走了”,劉病已從廖公公口中得知霍成君至宣室找過自己,不過礙於殿內有大臣在,不想打擾,便離去了,待人走後,劉病已得知此事,便立馬過來了,也果真不出所料。
“既有病已陪著,我也無話可說,至霍府見著外祖父,替我問聲好。”
劉病已看著霍成君時不時往外探的腦袋時,不禁歎一聲氣,“人都在路上了,你就這般急?”說話間又將霍成君拉到了自己身邊,“暖手的怎麽沒帶來,這手竟然這麽涼”,劉病已握緊霍成君的手,為她搓揉著有些微紅的小手,“快到了,別再往外邊看,冷。”
說話間,劉病已與霍成君至霍府,而霍家之人也早早在府門前守著,隻因今日一早,宮中就有太監過來傳旨,說是陛下與皇後要過來,哪裏還敢怠慢,況霍成君入宮後,這也是第二次回娘家。
車馬方停,一幹人便已不顧地麵的寒冷跪地相迎,而劉病已在自己下了馬車後,便伸出手,遞給正要下來的霍成君,極盡照顧之意,畢竟當著這麽些人的麵,霍成君尚有幾分嬌羞,卻也將手放在劉病已的手心之上,借著他的力量,緩緩而下。
此情此景,霍顯皆收於眼中,自然是高興的,“陛下恕罪,大將軍臥病在床,無法親迎,臣婦替大將軍賠罪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