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漫天飛雪漫憂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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琵琶入宮後便將霍禹之言向將霍成君說道了一番,霍顯的不平在霍成君的意料之內,能做的不過是多些防備,別的霍顯若是強行怎樣,霍成君也無法再做什麽,終究還有宮牆之隔。 ()
宮宴也不過是轉眼之間的事情,照理朝中命婦一早入宮得先覲見太皇太後上官幽朦,因而也在長信殿等著霍顯的到來,待她一出現,便至偏殿,囑咐了幾句。
“母親,若還指望女兒能為霍家說上幾句話,今日便不要鬧什麽事,更不要讓女兒難做,隻要女兒在宮中尚有地位,霍家終有一日可回至朝中重掌權,可若連女兒也說不上話了,霍家豈更無望?”霍成君的話倒讓霍顯有了深思,良久之後,終歸點頭同意。
霍成君看著好些日子未見的霍顯,本想不再多說,可轉念間,還是隱晦地道出了心中言語,“有些風言風語,女兒亦聞得,隻望母親莫迷了眼,莫忘了父親生前叮囑與牽掛,人生在世,有些空名總還要得的。”霍成君隻企盼自己的話,霍顯能聽進去幾分。
“成君,為娘知曉,凡是我心中也有個數,自也不會過了,這些你且安心。”霍顯笑答應,霍成君也不好再說什麽,倒也慶幸宮宴之時,霍顯未多說什麽,反是平恩侯夫人與劉病已的外祖母兩人相聊甚歡,對劉奭更是喜愛,這一切即便霍顯不言語,心中已是諸多不快,隻是礙於人多,又無人撐腰,不好發作罷了。
說是大同小異的宮宴,人卻已不同,霍成君眼看劉病已一家齊聚歡樂,而自己親人四散,愈發顯得孤零冷清。
正月初一夜,無星無月,唯有漫天飛雪在點點燈光的黑夜中舞動,飄零的雪花,好似看雪之人,即便再熱鬧的宮殿,也無法慰藉那顆發冷的心,透過窗柩,接下一片雪花,看它在溫熱的掌心融化為水,怔怔地看著出神。
宣室殿,劉病已不知不覺中也做著與霍成君相同的動作,“又一年了,準備這許多時,也快結束了。”悵然合上窗,挑亮了燈光,繼續看著案前的奏章,隻是那心還會時不時飛到椒房殿中,或許她也還未歇下。
正月十三,許平君的祭日,劉病已大肆為她悼念,更是在長定宮待了一日,看著故景思念故人,霍成君本想入內寬慰劉病已,可腳步還是停在了殿前,轉身離開,或許此時他需要的是一個人靜靜懷念曾經的時光,在這個唯一還留有許平君氣息宮殿內,感受著她的存在,這個地方是她不該踏足的。
“雲瑟姐姐,那年小姐說正月十五要帶我出府看熱鬧,卻遇著你夫君離世之時,一時著急,心中煩悶,便生了那場病,便未出去,這一耽擱都不知何時才能見到外邊那番熱鬧場景了。”
“那你何不再向小姐求個情,指不定小姐便準了。”提起往事,雲瑟眼中亦有淚光點點,在霍成君身邊她一心相護,可心底那個人卻再也回不來了,雲瑟與她已故的夫君並無太多感情,不過是相依相伴幾年罷了,可僅僅幾年,已足夠她回憶餘下一生。
“要向我求什麽情?”霍成君推門而入,聽著兩人的嘀咕,嘴角輕揚。
“小姐,您看月亮快圓了,奴婢明日能不能出宮看看?”雲嶺立馬立到霍成君身旁,一雙眼睛滿是期待。
“明兒個,陛下要祭祀太一神,祭祀大禮後,咱們便帶著敬武一同出去看看,我過來也正是為了與你們講這事的,未料著,竟想到一同了。”霍成君也一直記著曾與雲嶺講過的話,“記得叫上雲屏一起。”雖然對雲屏還有諸多懷疑,可霍成君也希望一切隻是自己多想罷了。
劉病已方才來的時候,她便請了恩典,隻是很不厚道地用上了“敬武想去看看”的由頭,如此,劉病已也沒有什麽可不同意的。
第二日晚,萬家燈火璀璨,街上人來人往,霍成君與劉病已一同牽著敬武,行走於喧鬧的大街之上,行至一處,雲嶺與雲屏便帶著敬武往前邊而去,雲瑟則是一人在四處轉悠,而劉病已牽著霍成君的手,十指相扣,深深對視,仿佛好久未曾這樣看過彼此。
霍成君抬頭望向被街上燈光映襯地更為明亮的夜空,“正月十五元宵日,有這般熱鬧,怕得多謝文帝恩澤。”
“當年文帝感慨盛世太平來之不易,便將這平定諸呂之亂的正月十五,願與民同樂,才有了今日這番熱鬧,大漢的江山實乃世代累積之果,若無先輩英明,豈有今日?”劉病已溫和的容顏放大在霍成君麵前,“前邊有個三元觀,一同去看看。”
霍成君點著頭,有多久沒有與劉病已這般平和相處,有多久沒有這樣隻談風月,無關閑事的情趣,雖然已忙碌一天,可這般坦誠在一起的時候,霍成君與劉病已皆不覺累,不論回宮之路有多遠,都不覺遠,隻是嫌這條無憂之路太過短暫,進了那扇宮門,終究又是另一番天地,在外邊,可不論政事,不論立場,可回到宮中,所有的一切又回歸現實,一夜的燈火燦爛,好似一場絢爛的夢,夢醒後,依舊隻餘夢中的記憶。
劉病已的計劃更是從未停下,二月初,便封了外祖母為博平君,封舅父王無故為平昌君,王武為樂昌君;與此同時,霍顯也未放下算計的步伐,入宮見了雲屏,隻讓她依舊按照計劃進行,隻是要更加小心些,戎婕妤看著雲屏的動作,看著眉尹對霍成君的提防,心中更寬。
而張筠柔依然好似什麽都不知一般,隻知照顧著兒子,時不時至宣室殿外等候劉病已,兩人在一起的時間比之前更多,已有身孕的衛婕妤,肚子也愈發大,隻是霍成君卻好似不知外邊的這些變化,依然守著椒房殿,守著敬武過著自己的日子,偶有興致,揮墨作畫,操琴一曲,獨自弈棋。
“你卻是閑適了,還真不管外邊之事了?”上官幽朦帶著琵琶而來,顯然是琵琶又從宮外帶來了消息。
“外邊如何,我倒真不想再操心,即便操了那心,也未必有人領情。”後宮無大事,又有上官幽朦在,霍成君也懶得再去理會外邊那些事,整日裏除了椒房殿便是長信殿,別的地兒也不會去。
“大將軍的祭日,皇後娘娘總不能不理不問了。”琵琶之語真是引起了霍成君的注意。
隻見霍成君眉心微蹙,收起了手中的竹卷,“父親的祭日霍家要如何操辦?”
“現今的情形還能如何操辦,不過是簡單祭祀一番罷了,倒也難得你母親竟然同意了這事,按往常隻怕不大肆操辦一番,她是不會罷休的,況眼下霍家這樣的情況,若能搬出外祖父,定然也能威懾提醒一些人,這般簡單,我隻怕會有什麽別的事生出來,依你之見,你母親可當真是不會出什麽幺蛾子了嗎?”上官幽朦擔心的還是霍顯,她從來愛擺譜,這麽好的耀武揚威的機會,怎麽會不利用呢?
“若是此事,隻怕你們是多慮了,先前我也命人傳話至霍府,提醒哥哥,不要將父親的祭日看得太重,誠然如你所言,父親的威嚴也是陛下所忌諱的,而今之情形,能收斂還是收著些為好,我母親那邊,有馮子都在,隻怕早忘了父親之事。”
念及霍顯與馮子都之事,霍成君也是無法,她也隱晦地提醒過,可霍顯呢,依然我行我素,與馮子都不但未保持距離,反是越走越近,且讓不少人都知曉了此事,莫說霍顯,就連霍成君也覺無顏見人,然而霍家竟然沒有一個人站出來反對,就連自己那位哥哥,也未曾說過一個“不”字,霍成君不覺為霍光,也為自己添了幾分冰涼,就這樣,霍家還有什麽可指望了,一心奢求,他們不要再鬧事,頂著個空頭銜過一生。
“如此倒是我們多慮了,這總說老來需有伴,太夫人與馮子都指不定也是求個伴罷了,你也莫要太過介懷此事。”
“若是幹脆跟了馮子都倒也罷了,武帝那般英明,尚有個同母異父的姐姐,可如今兩人在霍家的院子中,又算什麽,倘是真成了夫妻,也沒有這般多的閑言閑語了,有些事他們自己也不知仔細去想,那馮子都本是父親的下屬,實為霍家外人,可如今我亦聽聞霍家許多事皆由馮子都說了算,這樣下去,這馮子都倒要成了霍家的主人,日後霍府倒不如改為馮府更為妥當了。”霍成君嘴上說不想管,可心裏邊對霍家的事清楚得很。
“你是明白人,哪能指望旁人也像你這般明白,若然每個都是你,霍家也不至被史許兩家取代。”
“罷了罷了,我是嫁出去的女兒,早不該管這些事,倒是該說說琵琶與韓增究竟是如何打算的,你在韓增府上也有兩三年,韓增還不打算給你個名分嗎?”韓增年歲與劉病已差不多,劉病已早已兒女齊全,韓增卻還是孤家寡人一個,先前琵琶曾說韓增有意中人,可一年又一年,韓增為何還未對那個意中人有何動作,還是說他竟然為了那個虛無縹緲的意中人而放棄了眼前這麽好一個姑娘?(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