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七星之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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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著白銘又走到華陽居附近,比起早上的萬人跪拜,如今的京城街道幾乎沒有什麽人。大家都房門緊閉,街上走的寥寥數人大都緊張兮兮,不願抬頭多看。

    雖然南渝國舊事重提、禁令解除一事,讓人無法接受。而當年的罪國死而複生也固然讓人害怕,但真正讓他們不安的卻是這20年來的陌生。

    雲伯自然對雲若飛的回來喜出望外,但卻在看到她如今的模樣後,心疼的絮絮叨叨。但無論如何,雲伯的話裏總是三句不離雲季堯,弄得她毫無還嘴的能力。

    直到來了雲季堯書房門口,他才注意到白銘的存在,雲若飛終於有了阻止他的機會,忙說:“雲伯,你還真是會待客,人家白公子都跟在我身邊好一會了,你才想起他。這可是我師父,我的小師傅!”

    雲伯這才覺得失禮,表揚了白銘還一陣子,方才放行,讓他們躲進雲季堯的書房。

    雲季堯並不是個愚鈍的父親,收到沈冰帶來的那封信,他就明白再也沒有什麽可隱瞞的。積極奔走、巧舌如簧為的就是完成蕭允明與雲若飛交托的大事。

    他雖不畏懼承擔多少危險,卻唯恐孩子們的安危。

    但如今再看雲若飛站在他的麵前,身後還跟著氣宇非凡的白銘。他便明白,如今的她已經真正的成為那個獨當一麵、守護神器的秋氏城主。

    但身體發膚受之父母,雲季堯心痛的摸著雲若飛的短發,責備說:“讓你待在玲瓏閣,你倒好!直接跑到吳南去了!”

    如今京城動蕩非常,太子蕭允言因為公然破禁令,讓朝堂重新看待這個處事不顧後果的儲君。

    再加上,此前林星宿率領的一萬大軍全軍覆沒,讓人將所有罪責都歸咎於林皇後與林清桂,認為外戚不顧百姓安危,隻為攝政弄權,故而才會有如今的慘烈。

    自然,當初力保蕭允言與蕭允明兩兄弟的雲季堯,也受其波及在朝堂之上被朝臣孤立。

    身為朝臣在這節骨眼上,雲季堯也不敢去玲瓏閣看望沈衛,唯有問:“你沈伯伯身體如何?”

    “師伯的身體經過師尊的調理,慢慢的好了起來。就是腿,怕是再也不能走了。”

    “我們幾個師兄弟,就屬他的武功最高,輕功更是了得。現如今 ……當真是人算不如天算!”雲季堯歎息的問:“你就是白銘嗎?”

    “正是!在下白銘,見過雲太傅!”

    “好,真沒想到白靈風居然收了徒弟!看來他依舊對當年的事放不下!其實又怎麽能全怪他呢,他如今還被困在雪山之巔嗎?”

    “如果師傅能親耳聽到太傅大人這麽說,想必心中無憾了。”白銘難得認真的回答,即便臉色依舊掛著那慣有的笑容。

    上一代的恩怨孰是孰非,雲若飛自然不清楚。但是白靈風甘願被困在雪山也要救贖,彌補自己的歉疚,可見是個願意擔當的人。

    眼見二人都有些傷感,雲若飛開心的說:“爹,我拜白銘為師了!”

    “什麽!”雲季堯吃驚的看著白銘,讓雲若飛心中疑惑,但她卻以為不過是因為北冥山太過傳奇。

    白銘笑著說:“是啊,我想帶她進宮,以北冥山的身份進宮!”

    “胡鬧!絕不可能!你既然來自北冥山,你就應該清楚她的身份,怎麽可以!特別是現在,如今四國都因為南渝國的複仇變得極為敏感,你們兩個還添什麽亂!”

    雲季堯的氣憤和擔心,讓雲明軒為難的出來解釋。他告訴他們,昨夜他與大元帥林清桂進宮麵聖,因為四國邊境都已經不太安穩。

    如過還不清楚當年的四國盟約意味著什麽,這短短一天四國就有如此大的動靜,便足夠明白。

    但她並沒有忘記她今天回來的目的,她一直以為雲季堯應該是最早知道雲貴妃真實身份的人。但或許出於和蕭允明同樣的理由,選擇裝聾作啞、暗中周旋!

    但當她說出她的懷疑後,雲季堯不僅滿臉的震驚,還斬釘截鐵的說:“你們……你們是懷疑……不是她!我可以很肯定她不是雲海!”

    雲若飛自然知道,就秣雲海而言,當今世上恐怕沒有比他們和南朝皇帝更為了解的。可南渝國死而複生,他們卻依舊沒有聯想到這個南渝國的公主,也著實讓她懷疑,所以才有了如今的一番談話。

    可雲貴妃不是秣雲海,又是誰?

    白銘問出了雲若飛心中的疑惑,笑著說:“為何太傅一口咬定她不是雲海?”

    “她一定不是!雲貴妃是我和皇上親手救下來的!你以為她是不是雲海,難道我和皇上會不會知道嗎?雲海的肩膀之上有塊胎記,但是雲貴妃並沒有!更何況,雲海吃不得紅棗,但是雲貴妃卻極為愛紅棗糕,宮裏總所周知!!”雲季堯說。

    從許多的身體特征到生活習慣,雲季堯都一一說出二者的分別,如此大的反差也正是他如今如此肯定的依據與原因。

    可雲若飛卻依舊不願放棄她的設想,畢竟當初在皇宮之中,的確是有人想要陷害她,此人她極為肯定就是雲貴妃。

    故而她以蕭允明為特例,說:“可是爹,南渝國善巫蠱,會不會是什麽巫蠱導致這些奇怪的變化,就像明王那樣。”

    “你以為這一點,我們都沒有想過嗎?所有太醫的診斷從未發現異常。皇上雖明知道她不是雲海,但是……還是賜姓為雲,給她當年沒有給雲海的一切名分。”雲季堯歎息的說。

    這天底下當真的有2個人非親非故卻長得一模一樣,這一點雲若飛和白銘都不相信,更何況如今在想雲貴妃的身世,實太過蹊蹺與巧合。

    白銘淺笑的看著雲若飛說:“還要進宮是嗎?”

    “都不準去!如果你們當真懷疑她與鬼修有關係,理應告訴皇上,讓他來處理。”

    雲明軒聽到此處,陷入兩難,由始至終都不曾開口。

    白銘似乎明白他心中所想,說:“如今的雲貴妃是三皇子和七公主的養母,皇上該如何定罪,天下人又該如何解釋。不知太傅大人想過了嗎?

    南渝國的後主居然是南國皇宮中的貴妃,世人又該如何看待蕭氏一族,三國又該如何看待這個曾經的四國之首!

    雲季堯震驚的不知如何辯駁,唯有沉默深思。

    二人顯然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但進宮的決定卻依舊不變。

    白銘喊來雙兒,將雲若飛易容成為一個儒雅飄逸的書生,又帶著她來到了華陽居附近的院子裏。

    密室一如往常,陳列簡單、隱蔽之極,時至今日依舊有著散不去的藥味。隨著燭光看去,是琳琅那絕色的臉站在那溫柔淺笑。

    雲若飛激動地跑了過去,感激的看著她,說:“你醒了?都好了嗎?”

    “好了好了。”琳琅為雲若飛擦幹眼淚,笑著說:“聽說你這眼淚特別貴重,還是不要輕易哭了。更何況,如今這打扮是個男子漢,哭了可就毀了雙兒的手藝了。”

    “你知道了?”

    “知道什麽?知道你女扮男裝易容了?”琳琅會心一笑說:“昏迷中,你們說的話我都聽得到,讓你擔心難過了。”

    就在此時銅鈴響,迎來了少將軍林星宿,而顯然他的出現就屬雙兒最為開心,她又是蹦躂著跑過去,毫不掩飾心中的愛意,挽著他的胳膊,盡顯親昵。

    林星宿似乎已經習慣,顯然也並不討厭,仍由她攬著自己的胳膊,打量了一會易容後的雲若飛,問:“這究竟是怎麽回事?白公子你讓我來這,是為了什麽?”

    而白銘的話似乎極為有說服力,他隻是讓林星宿等人稍安勿躁,畢竟還有客人未到。

    至此,雲若飛也就明白他的目的,他今日所做一切不過就是為了讓她與7星相認。

    銅鈴在響,無情也如期出現了,眾人皆難以置信,唯獨聽無情自己說:“白公子,王爺讓我帶話給您.”

    “以後再說吧,他的身體還好嗎?”

    “服了公子的藥,好多了。隻不過………公子知道,就快到臘冬了。”無情難過的說。

    林星宿顯然有些不耐放,但雲若飛扯著他的衣袖,說:“星宿,這是我和白銘的意思。”

    熟悉的聲音,似曾相識的動作,以及那依舊純澈靈動的眼眸,林星宿遲疑片刻便驚訝的說:“若飛?你是若飛?你這麽在這裏?”

    想起雙兒,林星宿責備的看著她說:“你為她易容?你們這次又打算做什麽?白銘,你這次又要帶她去哪?有我在,哪裏都不準去!”

    林星宿將雲若飛和雙兒拉到身後,怒視著白銘,分毫不讓。

    但白銘並無意與他起任何爭執,無奈的搖了搖頭,笑著說:“看來無哀是真的來不了。”

    另一麵,琳琅攔下性子耿直的林星宿,說:“他們想留下來,林少將軍看不出來嗎?”

    林星宿有些被戳中心事,又聽琳琅溫柔的說:“在這裏的每個人從出生起,就與林少將軍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難道這也不值得你留下來聽一聽嗎?”

    詫異的環顧眾人,出自藥王穀的玲瓏閣女神醫琳琅,北冥山的尊客白銘,明王府的侍衛無心與武功高強的總管無情,蘇親王的義妹雙兒,以及身為南朝少將軍的自己。這是何等奇怪又矛盾的一群人,卻說著從出生起就密不可分的關係,讓人著實疑惑。

    白銘點頭一笑,溫柔的牽著雲若飛坐了下去,說:“她從出生起就帶來一種與眾不同的身份。這裏所有人的生辰都與她一樣,更甚至連時辰都一樣。在五行中屬於赤炎火命,換句話說加上無哀,我們7人是上天注定的南方朱雀七星宿。而她正是與我們血脈相連、一輩子都需要去保護的人。”

    在天方夜譚的話,由北冥山的人說出來仿佛也具有了可信性。更何況,許多人都早已知道了這件事。唯獨雙兒和星宿在聽完白銘的話後,一時之間無法明白個中意思。

    雙兒是個孤兒,包括她自己在內,任何人都不知道她的生辰,可如今白銘卻說她與那些人都是赤炎火命,這一點讓她懷疑白銘話中的可信性。

    白銘見她眉頭緊鎖,笑著說:“蘇老爺領養雙兒,老閣主收留琳琅,以及我師父收我為徒,我們每個人之所以有著如今的身份,都有著共同的理由。那就是因為她,因為朱雀聖女和這個……七星手環。”

    雙兒和星宿依舊無法理解,雲若飛解釋說:“星宿,旁人不知,你應該很清楚我的怪異。或許正如白銘所言,我所有的詭異正因為我這離奇和匪夷所思的身份。”

    “不可能,生死有天命,這我明白。可這等怪力亂神之說,讓我如何信服。”林星宿第一次質疑了雲若飛的話。

    白銘淺淺一笑,對林星宿說:“我並不想見她哭,但是為了讓你相信,唯有如此了。”

    無情的劍滑破手指,琳琅會意的施針刺激,當炙熱的眼淚流了下來,同樣的方法卻最為直截了當,林星宿與雙兒無話可說。

    白銘笑著說:“林少將軍可看明白了?她的眼淚就是不死鳥的最好證明,她的淚水卻隻可以救我們幾人,因為我們是朱雀七星。”

    白銘歉意的衝著雲若飛笑,拿出琉璃瓶接下了她的每一滴淚水,小小的琉璃瓶,裝了幾滴的眼淚,卻越發晶瑩透亮。

    雲若飛開始害怕,因為白銘不同以往舉動,以及他眼神之中一閃而過的無奈。

    忽然電閃雷鳴,就連密室都聽到了極為嚇人的打雷之聲,讓人心中惶恐難安。不知初語是否收到了驚嚇,竟飛出衣袖叫的哀戚,一直喊著:“不要,住手!白銘!”

    初語企圖去奪取琉璃瓶,然而白銘卻已經穩穩地收入衣袖之中。

    林星宿本能的拔出長劍,卻被無情阻止,無情質問:“你做什麽?”

    “這是我要問的話,既然若飛的眼淚如此珍貴,你在做些什麽?”林星宿說。

    白銘笑著推開無情和林星宿的劍,說:“七星本就為一體,都收起來!”

    雲若飛抓住依舊哭泣的初語,好像要失去什麽一樣,惶恐的問:“白銘,你這是……?”

    他還是拍了拍雲若飛的肩膀,亦如往常一樣,問:“還信我嗎?”

    雲若飛馬上點頭,她當然信。

    因為在她的世界裏,沒有人比白銘更值得信賴,可而今她卻有些不安,那是白銘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給她的不安。

    白銘笑著說:“我要你們每個人的一滴血!”

    他的話總有種魔力,如今就連林星宿都不在反駁。琉璃瓶赤紅灼目,白銘又說:“我與她決定以北冥山人的身份,進宮與四國一起調查鬼修的身份並偷偷殺了她。雖然有違你們王爺的托付,但畢竟這是若飛的意思,我唯有支持她的每個決定。”

    無心堅定地說:“我早就想殺了鬼修,是他害得我們王爺……”

    “住口!”無情說:“雖然是雲姑娘的決定,我們本應協助!但王爺對我們有救命之恩,請恕我們隻能做到不多加幹涉!”

    白銘欣慰點頭,對琳琅說:“琳琅姑娘心細如塵,勞煩您回玲瓏閣,輔助少閣主守護蘇老爺交托的遺物。隻要它還在,眾人皆會平安。”

    “明白!”

    “林少將軍你身為南朝將軍,有著自己的仁義和忠孝!但是……這封信還請林少將軍留著,他日需要白某人出謀獻策之時,還請再打開!切記!”白銘叮囑道。

    “白銘……”雲若飛不安的說:“白銘,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你要回去了嗎?”

    “當然不是,師父怎麽可能扔下小徒弟不管!我還沒教你個一招半式!”白銘笑著說:“就此拜過吧,我要帶著這麻煩精進宮了。”(WWW.101novel.com)